第1章

作者:顾西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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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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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7-08-3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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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7018字

第一章回国,回忆


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远方的埃菲尔铁塔一如既往的灯火璀璨,我转回身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慢慢呼吸,总是要忍受一些事情,比如飞机起飞,比如,回国。


良久之后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咦?”沈晴渝推门进来,“安桀,你在家啊?”


“恩。”


“一直呆在书房吗?中饭有没有吃?”


“吃过一点。”我随口应着声,犹豫着要不要先回房间,或者再等等她可能马上就走。


沈晴渝从书柜抽屉里拿了一份文件,“阿姨现在还要出去,晚上跟你爸爸可能也不回家吃饭。”她看了我一眼,“那你看书吧,晚饭记得吃。”


我点了头,她开门出去。


“郗辰,你怎么也在家……”


书房外面的走廊上传来声音,远远近近,无心细听,秋天的凉风吹在人身上催人入眠。


不知道叶蔺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他说要去跟朋友打球,每次周末总是忙得见不着面。


由朦胧中转醒看见沈晴渝站在面前。


“抱歉安桀,把你吵醒,阿姨想问你,你有没有动过一份文件?跟这份差不多,都是黄封面的,放在那个抽屉里。”


“没有。”


“那就奇怪了,肯定是在那里的,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我俯身捡起滑在地板上的书,打算回房间。


“安桀,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动了动,放哪了,又给忘了。”


我摇头,“我没有动过。”


“没道理的,今天就你一人在书房啊。”


我开门出去时却被她拉住,“等等,你这孩子怎么——哎,阿姨真急用,你没看到过,也应该帮忙找找是不是?”


我被她扯得有些难受,“不要拉着我。”


“我说你——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老是这种态度。”


“请你先放手……”


“你是不是故意把文件藏起来为难阿姨?”


因为心理上的洁癖,所以顾不得是不是失礼,我用了点力抽回手。


“等等,你别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要来找我的麻烦,明明是她让父亲抛弃我妈妈,让我觉得很难过很委屈。


“你给我站住!”


她追上来抓住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我从小就怕这种突然的大动作,所以下意识地用力推开她,事情发生的措手不及,沈晴渝向后跌去,后面是楼梯,我一惊,“小心!”我想抓住她的手,可是根本来不及!


我看到她跌下去,我听到她的叫声,可是我的脚步定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


我听到有人跑过来。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你对晴姨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的手在发抖,我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我看不清楚他是谁,可是,你可不可以拉我一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她……


“啪!!”


“小姐,小姐。”耳边有人轻轻唤我,我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


空服人员俯下身,“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非常不好。”


“我没事。”


这是第几次作这个梦了?十次,十五次,还是更多?


我抬起手看自己的掌心,有些冷汗,还有些颤抖。


唯一的目击证人认定了我是凶手……


是啊,我让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我杀了跟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亦或是弟弟。而我也受到了惩罚,她的美丽外甥打了我一巴掌。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打巴掌,只觉得很疼很疼。最后,简震林给我一张卡,去了法国,六年。


终于还是回来了。


我深呼吸,望着计程车窗外冰冷的冬日瑟景,这里是中国,是我的故乡。


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可是母亲的一通请求还是让我回来了。


她希望我回简家。


拒绝朋友莫家珍的接风邀请,直接回了简庄。


简家庄园,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与回廊,茂密葱茏的欧式花园以及极尽奢华的游泳池。一切依旧,却已陌生。


按了门铃,因为没有钥匙。


开门的是一个有点年纪的老太太,她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请问找谁?”


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我找……简先生。”


“先生不在。”老太太顺势要关门。


“林妈,是谁?”低沉内敛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身体蓦地一震!我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点发抖,然而嘴角却不由自主笑翘起来。


优雅修长的身影踏至门口,我一直在等着,等着他抬头看到我的瞬间。


震惊!那双有如黑夜的冷眸深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对,是该震惊的,毕竟我回来了。


“简安桀?”


我抚下头上的帽子拎起行李径直走了进去。


“席先生?”佣人疑惑地看着自行入内的我。


“她是简叔的女儿。”


女儿……我眯了眯眼睛,心中不免有些自嘲。


感觉手上一轻,席郗辰走过来接了我的行李。我低下头看到那只对于男人来说略显白净的手,“你的手很漂亮。”我说。


若有所思的眼眸望向我,我微微一笑拾步上楼。清晰记得二楼的第三间是我的房间,开门是熟悉的清一色黑,只是中间夹杂了许多不该有的东西,玩具车,积木,颜料,画板……地板上,床上,桌面上都是。


我倚向门框,看了眼身后的人。


“玉嶙好像很喜欢你的房间。”


“玉嶙?”


“你的弟弟。”


胸口忽然闷得有点透不过气来,我想其实我可以去找姑姑一起过圣诞节的。


“你要不要睡客房?”声音冷清。


“客房?”我笑了笑转身拿过行李向楼下走去。


席郗辰从身后拉住我的手,这个举动让我浑身一颤,“放开!”


“要去哪,回法国吗?”他的话问得有些急迫。


我拉下他的手,“放心,我会回法国的,虽然不是现在,但是很快。”


他看着我,目光冷沉。我别开头,“明天我会来见他。”


“你父亲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他的声音波澜不惊,“你可以等一下。”


“不用。”这样的对话让我意识到,即使我曾经在这幢庄园里生活了十七年,但是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更何况这么晚了,我也得去找地方住是不是?”


他停了三秒说,“如果你的意思是你只想住自己的卧室,那么我会叫人收拾。”


“怎么?我上面的话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我轻哼,“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忽然,他向我挪近一步,下意识地我向后退开一大步!


“你……怕我。”这是一句肯定句。


我扫了他一眼,“你可真幽默,席先生。”与他擦肩而过我毅然走向玄关。


“对了,席郗辰,”走到门口时我又回头笑道,“你一定要摆出这么高的姿态吗?”


走出门的时候外面竟然飘着细小的雪花。


我戴上身后的毛线绒帽,来到以前上高中时必然会经过的公车站牌,径直上了第一辆来的车,不管它会到哪里。车上没有多少乘客,走到最后一个位子坐下。公车安静地前行,发出特有的声响,近黄昏,街道两旁的路灯都已经亮起,一道道光在车窗上折过,忽明忽暗。雪花从窗外吹进来,落到脸颊上,有些凉。


有了一个弟弟,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是觉得没必要,还是真的已经避我如蛇蝎了?


“小姐,终点站到了。”司机的声音将我从漫天白雪般的思绪中拉回。


抚去身上的碎雪起身下了车,抬眼望去一片荒野,没想到a市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想了想还是拨了朴铮的电话。那头响了一下就接起,然后是响亮的嚎声,“简安桀!”


“我迷路了,朴铮。”


浸泡在热水中的身体总算有了些须暖意,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开始慢慢放松下来,变得有些恍恍惚惚。


听到狂乱的敲门声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我爬起来披上浴袍走出去。


“还以为你在浴室里玩自杀。”


“生活这么美好,给我一个自杀的理由。”取笑候在门口瞎紧张的朴铮,“我要睡了,累。”


“知道累还跑去那种鬼地方。”


“其实,”我认真道,“说真的那里的环境挺不错的,我建议你去买几块地,等哪天我们市有七环八环的时候你就成百万富翁了,就算不能成富翁那至少也是一个地主。”


“贫吧你。”朴铮笑骂,“不是说要睡了吗?房间里已经全给你换新的了。”忽然想到什么,朴铮特别鄙视地斜视了我一眼,“洁癖真的没有药医吗?”


“是的。”眉飞色舞地举手宣示,像是宣示着什么骄傲的事似的,走了两步我回头问,“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刚健的身体往楼梯扶手上一靠,“checkou时别忘记付住宿费,伙食费……”


我的回应是直接转身离开。


睡梦中客厅里传来的声音让我有些头痛,声音不响,稀稀碎碎的,但是对于我来说即便是小的像翻书的声响都会严重影响到我的睡眠。


实在有些受不住,打开卧室的门下楼,刹那愣住!


英俊的面孔,干净的皮肤,略显过长的头发,配上一身剪裁简洁的纯咖色休闲装,跟四年前的白马王子形象相比又多了几分骑士韵味,自信桀骜,凌力……迫人!


这时客厅里的人也发现了我。


叶蔺的手一抖,资料洒了一地。


我与他就这么隔着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客厅对视着。


我跟叶蔺,从初一认识,然后相知相熟相恋,六年。


曾经,他的每一句简安桀都能让我心悸,每一句话都让我犹如活在童话里。而现在,我希望他不再有那个能力。


叶蔺回过神,“什么时候回国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恢复,他开始捡掉在地上的纸张。


“昨天。”我说,希望自己表现得够坦率。


“真是不够朋友,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的。”


“本来就不是朋友了。”


“是吗?”语气庸懒,夹带讽刺。


站在客厅另一处的朴铮终于回神,走过来,“安桀,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无奈地叹息。


因为朴铮的热情提示,叶蔺看了眼朴铮又看向我,审度的眸光异常深沉,“没想到你跟朴铮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似乎与你无关。”我平淡道,我与朴铮的关系知道的人的确不多,不是刻意地隐瞒,只是不刻意地去说明罢了。


至于现在的情况,我知道穿着一件睡衣出现在一个男人的房子里意味着什么,至少有九成九的人会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朴铮插上话,“那个,安桀啊……”


“朴铮,我饿了,有东西吃吗?”


朴铮看了我一眼,“有,等会。”不再试图解释,转身向厨房走去。他总是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蔺看着朴铮的背影问。


“没地方住。”我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喝。


“别告诉我你们简庄大到连一间空房间都没有让你住的。”


我手指一颤,险些将手中的杯子摔落。


“不渴就不要喝太多水。”他皱眉,随即又懒散笑开,“法国呆了六年总算知道回来了。”


我只是喝着水没作答。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呆在那里,怎么,简家大小姐终于出国深造完毕回来报效祖国了?”见我不搭理,他的口气开始不满。


“我还没毕业,谈不上报效祖国。”不回答他就会一直缠下去,所以我挑了一个最可有可无的话题敷衍一下。


“你还要回去?“


“恩。”


他瞥了我一眼,忽然将手上的资料扔在了茶几上,“跟朴铮说一声我先走了。”


“好。”不去在意他的反复无常,也没有打算起身相送。


“好?呵,是该好的,对了,有空出来吃个饭。亚俐,挺想你的。”开门,离开。


手中的玻璃杯终究滑落,溅开一地的碎片。


“我跟他也是偶尔联系,前段时间他要买房子,刚好是我经手的一期,所以最近来往比较频繁。”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的朴铮看了眼地面,过来放下早餐,拿了扫帚与簸箕处理地上的碎玻璃。“原本以为你会睡到下午,抱歉,安桀。”


“打碎了你的玻璃杯,扯平。”我拉过餐盘,开始慰问五脏庙。


“其实,叶蔺并非他所表现得那般玩世不恭。”朴铮算是实话实说,“他人挺好的。”


我笑笑没说什么,他怎么样,现在跟我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六年的时间可以沉淀一切。


再多的简安桀……最终只化为一句再冷酷不过的舍弃。


那年九月,母亲送我到附中报到,那个时候的夏天还没有现在这么炎热,滑过树尖的风也是微凉的。在我的记忆里,那时的母亲很美丽,也很安静。


教务处长长的走道上,我站在窗前等着母亲出来。


我的成绩有点偏差,因为身体极差的缘故,从小上课总是比别人上得少,考试也经常是缺考,而之所以能进入a市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也只是金钱万能下的一个例子,但是我并不在意这种事,也在意不了,我的父母更是不会在意。


“原来女生也有买进来的。”一句夹带着明显讽刺的话语刺进耳朵。


我侧头看过去,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男孩子,软软的头发,白净的皮肤,好看的脸蛋以及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说话呀!”


“你是聋子吗?!”见我不理,不耐烦的声音马上响起。


事实上我只是在想着怎么回答他,可他的耐性似乎特别少。


“你笑什么?!”


“你很吵。”我说,他的声音虽然动听,但当拨高了音调叫出来时却是异常地古怪。


“你说什么?!”


眼神越过他我看向教务处,“再见。”


“走吧,安桀。”从教务处出来的母亲温和地向我招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叶蔺,很嚣张,也很轻狂。


往后的六年,这个叫叶蔺的男孩打乱了我全部的生活。


浴室里水雾氤氲,我站到镜子前,用手抹去上面的雾气,清楚地看到自己有些苍白的脸,然后,再慢慢模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么自己还会不会接受那样的六年?答案是否定的。


精神上的洁癖以及情感上不可思议的专一让我不轻易接受他人,但一旦接受就不容背叛,如果背叛,便是永远的不再见。


“安桀,电话一直在响,要不要给你递进来?”朴铮敲门。


“不用,我马上就出来。”


收起恍如隔世的回忆,穿上浴袍开门出去。


七个未接来电,同一个人,没有显示姓名。


朴铮将手机递过来后就去吃他的泡面了,这个人一天要吃六餐。


再一次响起,还是这个号码,我想了想按下接听键。


“简安桀。”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也是熟悉的轻狂。


果然是他,叶蔺。


“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虽然没有质问意味,但是口气却已经听得出来不太好。


“找我有事?”不想浪费时间,既然心里早已经决定不再为他介怀,那么任何的牵扯都显得多余。


“没事就不能找你?”


还是那么喜欢装腔作势啊……


“不方便说话吗?朴铮在你旁边?”语气柔了一些,也有几分试探的味道。


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真的没必要了。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你敢挂试试看!简安桀,如果你敢挂,我现在马上立刻出现在你面前砸了你那破电话!”不再调笑,过大的怒火令我有些错愕,虽然从一开始就明白那阴柔的语气下是压抑的不满,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歇斯底里。


不由自主地扬起一弧浅笑,大概是习惯吧,每次当他提高嗓音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总会觉得特别的亲切,声音的魅力,“那你想说什么?”不再妄图能将这通电话轻率带过,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遇上叶蔺,那么在精神上层面上我是不可能会有半点松懈。但是现实是他出现了,而且是出现了整整六年。接受之后,习惯的相处使得他有了改变我的权利,改变了一些我本以为已经在我生命里根深蒂固的东西。


电话那头似乎也发现了自己不适当的失控,“抱歉,刚刚,我想我大概是太累了。”语调又恢复到先前的漫不经心,“能出来一下吗?”


“不行。”不想再牵扯不清,而我也不擅长找理由与借口,所以干脆拒绝。


隐怒的声音,“好,很好,简安桀你总是有法子让我觉得自己在犯贱!”


没再等我回答,电话被挂断。


紧握手机的手有点痛,我知道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能容忍被拒绝的,那么,这样挺好。


第二章聚会,伤痛


家珍的电话下一秒就进来了,“天!总算没占线了!他打来过了?”等了良久见我没有接话,家珍有点紧张,“抱歉啊,安桀。”


“没事。”我刚才是有点生气,但后来想想又觉得索然。


家珍算是挺了解我的,如果不回答是代表着生气,那么我的这句“没事”就代表真的没事,她的语气立刻放松下来,“我是真的真的死命在那抵抗不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的,但是你知道吗?叶蔺那痞子竟然拿裴凯要挟我!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人讲话可以这么阴险狠毒的!”


我拿着手机走进卧室,翻身躺到床上。这个房间是两年前我让朴铮留给我用的,原本以为不会这么快就用到,结果却在回国的第一个晚上就派上了用场。


“他竟然笑得很‘甜美’地诅咒我今年嫁不出去!我下半年就要结婚了,他竟然敢诅咒我,竟然敢……”


我估计她还有很多话要说,而这些话是我没有兴趣也没有心情去听的,所以索性就将手机搁在枕头边,抬头看着天花板。


冰冷的寒风夹带着细小的雪花从西边的窗户飘进,黑色的纱帐慢慢扬起又温顺落下。


良久听到莫家珍在电话里轻柔了声音,“……安桀,对不起。”


我将电话拿近,“没关系,反正回法国后就会换掉号码。”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六年前到达法国的第一天,父亲打过来的四次,以及另外的一些情况。我的号码向来只有母亲、朴铮以及朴铮的母亲即我在芬兰的姑姑知道,而家珍也只是这次回国后才告知的,再多就得换了。


“明天一起吃个饭吧,林小迪坐东。”


林小迪算是我高中生涯里的另一个稀奇朋友,后来嫁到了台湾,我当时因为考研在即没有参加她的婚礼,对此我始终有点愧疚,毕竟林小迪一直真心将我当成她的挚友,而这样的人在我生命里是寥寥可数的。


我跟林小迪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林小迪和莫家珍来欧洲旅游,我导游。


“她怎么来a市了?”我的声音有点哑。


“我一跟小迪说你回来了,她就立马从香港转机飞了a市。”家珍笑道,“要不是知道那女人已经结婚了,我可真要以为她是同性恋看上了你呢。”


“乱说什么。”


“呵,那出来吃饭吧,难得一次,真的,而且裴凯也在那吵着要见见你这个大美女。”


“又不是没见过。”我跟裴凯并不熟络,但因为家珍的关系,还能说上几句话。


“在他眼里,除了我所有的女人都是美女。”家珍半开玩笑,随即问我,“可以吗,吃饭?”


“能拒绝吗?”


“九成不行,小迪在那放话说要是你不来她就跟你翻脸,啧,人家一小姑娘上下两次飞机就为了来a市请你吃顿饭也真算是有心了。”


我想了一想最后说,“那好吧,明天我跟朴铮一起过去,时间地点你跟朴铮说就好了。”


“行,回头我跟朴铮交代去。”顿了一下,家珍踟躇着,“还有,那个叶蔺和杨亚俐也都会过去。”


我轻叹,“没事的,总是要见面的。”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雪覆盖了整个城市,空洞与寒悚袭击着此时正站在这个城市里的我,感觉到胸腔中曾经想要再一次跳动的东西又慢慢死去,就像一抹妄图想要在冬日古老枝条上长出的嫩绿新芽。


安,你就像深冬里零下几百度的冰雪,浑身带着寒冷,却也是最不堪一击的。


说这话人在几年前被罂粟夺去了生命。


第二天起床发现有点小感冒,要朴铮给我熬绿豆蜜糖粥,结果粥没喝到反倒被灌下了四五颗药,直搅得胃发恶。


“我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现在是十二月份又不是阳春三月!竟然给我开着窗户睡觉!那外面可是零下十几度哪!”高亢的环绕立体声配上粗犷的体型,极具威慑力。


说实在,会这样跟我说话的大概也就只有朴铮了,但是很温馨。


姑姑曾经说过,我们家安桀只有对着朴铮的时候才算是有点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模样,而不是六十二岁的欧巴桑模样。


当我和朴铮来到饭店的vip包厢时,裴凯林小迪他们已经在了,家珍正在吆喝着服务生拿白开水,看到我们进来老远地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林小迪异常激动地跑过来抱住我,气势蓬勃地表达了一番长久以来对我的思念之情以及怨恨之心,所谓怨恨就是为什么把电话号码给了家珍而不给她。


“安桀,给你介绍个人。”小迪说完朝我眨眨眼,转身招来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这是瞿魏,我老公。”


“瞿魏,这是简安桀,我最好的朋友。‘见到你很高兴,见到你也很高兴’之后,大家都是朋友了,不必拘束,坐下来好好聊聊,培养培养感情,我呢去帮莫家珍点菜,那家伙肯定又点了一大堆海鲜,我最恨的就是海鲜!”说完虎虎生威地朝莫家珍走去。


瞿魏无奈摇头。


“小迪永远都是那么精力充沛。”我由衷地说。


“是啊。”瞿魏笑道,“久闻大名了简小姐,小迪可经常提起你。”他伸出手,我愣了下没有伸手相握只点了一下头,瞿魏也不觉尴尬,大方地放下手。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文雅男子。


“听说你日前在法国留学?”


我笑笑点头。


“一个人在外面求学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其实没怎么求学,说穿了只是求生而已。


此时,叶蔺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杨亚俐。


男的俊美爽朗,女的美丽大方。


“怎么现在才来啊?”抱怨的是林小迪,“我道你们俩是嫌我这小桌子小碗儿的上不了台面索性就不来了呢。”


“不就晚了几分钟,林小迪你至于吗?更何况又不是不知道这a城是从早到晚在那塞车的。”上挑的轻雅嗓音,带着一贯的不羁。


“我们也是车子过来的,怎么没给塞着,就塞着你们的啊。”小迪完全不客气。


叶蔺还要回嘴,被身后的杨亚俐拉住,“好了好了,你就别跟小迪斗嘴了。”转身对林小迪说,“你也就别糗叶蔺了,他也是急着赶过来的,前一刻还在开会,再说了不是还没开席吗。”


“啧,这都还没嫁过去就一个鼻孔出气了。”小迪嗤笑,也不管要不要给人留点面子。林小迪向来随意,如果说莫家珍是大气中带着点狡诘与做人该有的世俗和虚伪,那么林小迪就是全然的大气了,不含丝毫的杂质,只有最直接的纯然与坦情。


杨亚俐的眼神有意无意往我这边看过来。其实她真的没必要那么在意我的,毕竟她所在意的人现在确确实实地只呆在她身边而已。


我神态自若地向杨亚俐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却在转开之际碰触到那双清冷轻佻却又充斥着满满讥诮与嘲讽的阴冶眼眸。


我承认因为这个眼神自己有一瞬间的震慑以及微微的心痛。走到沙发前坐下,承认,却不允许有下一次。


“嗨!”裴凯走过来坐在了旁边,并将一杯温水递来,“朴铮说你感冒了。”


“谢谢。”我接过水杯,“只是有点头痛,不碍事。”


“如果严重就来我诊所挂瓶点滴,这样好起来比较快。”


“好,谢谢。”对于他人的关心还是有点不适应。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虽然大家好几年没见面了,但毕竟都是老同学嘛。”裴凯笑说。


我无奈叹息,心想,不是客气,而是你坐地实在太近,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无法自欺的是,此时最让我不自在的还是那道不曾离去的轻佻视线。


点完菜众人上座,我的左右分别是家珍和朴铮,家珍过去是裴凯,朴铮旁边是小迪,瞿魏,再过去是叶蔺和杨亚俐,这样的无意落座刚好让我正对着叶蔺。所以我尽量都只低着头吃饭,不是怕事与逃避,只因现在真的很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什么,而大概是感冒的缘故,总觉得脑袋昏沉沉得直想要睡过去。


席间刀光剑影,觥筹交错,家珍和林小迪隔着大半个桌子互相斗着酒,互相批评着对方点的菜有多么差。


“你们两个够了啊,这桌子菜再被你们这样诽谤下去,我们还吃的下吗!”裴凯生气。


“行,我们不说菜。”小迪笑着指向裴凯,“我们说你!”然后又转向家珍,“莫家珍你说你这长相,说难看吗好像过了点,但也绝对称不上好看呀,怎么着当年就被你追到这么一个淳朴小伙儿呢?来,请教请教。”


这边家珍一本正经,“用脚追咯。”顿了半晌又笑道,“其实这追男人的把戏你应该向杨亚俐请教的,她可比我拿手多,想当年她追叶蔺那会儿可是轰动整个学校的!”家珍这话说的不带半分玩笑性子,百分百的认真。


其实家珍讨厌杨亚俐,我是知道的,一是因为我与叶蔺的事,二则是家珍的第一个男朋友是被杨亚俐抢走的,其实说穿了跟我的事是一个性质,所以私仇公仇加起来就成了一个血海深仇,当然平时表面上做得还是挺谦和的,只是,今天不知怎么就执拗起来了。


杨亚俐的脸色有点难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两情相悦就在一起了。”


“两情相悦?呵,这可有趣了,我记得当年你围着叶蔺这小蜜蜂转的时候,他还只属于我家小桀这朵花呢,你说你这是哪跑出来的两情相悦啊?该不会是老早就在那里暗渡陈仓了吧?”


家珍的这番话毫无意外地将现场弄成了一片死寂。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无奈,我没有想到家珍会在这种境况下提起我的事,这让人有点不怎么舒服。


“吃你的饭吧,就你话多!”裴凯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家珍碗里。


“我这叫搞活气氛,难道你想在沉默中吃饭?”


一片沉寂。


“其实,”沉默中首先开口的竟然是杨亚俐,语气有些高深,“虽然当时叶蔺的确是有女朋友,但是,其他的人也有追求的权利不是吗?”


“亚俐。”叶蔺的声音。


“更何况当时……”


“够了亚俐!”


我心一跳看向正对面的人,显而易见的阴郁,呈形于外的矜寒,他生气了。


杨亚俐已经白了脸,看着叶蔺,半晌后喃喃说了句,“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这样的场景,没有控诉,没有甩门而出,只有一句软软的近乎于讨饶的道歉求好,我想杨亚俐是真的爱叶蔺,所以才会这般小心翼翼,丝丝谨慎。


“好了好了,大家难得出来吃饭,闹过就好,不必当真不必当真。”林小迪站起来形式性质地压了压场面,转头对家珍严声说,“你这女人给我收着点!今天是给安桀接风的,要是敢把这顿饭搞砸了,看我不灭了你。”


家珍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了我一眼不再言语。良久后她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踢了我一下,“对不起,安桀,我……”


“没事。”我笑笑。


“今天不是为简安桀接风吗?怎么主角都不说话的。”


我一愣,看向开口说话的人,有种无力感。


叶蔺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一只手向后轻搭着椅背,神态悠闲,前一刻的气焰已经不在,剩下的是一如既往的散漫与轻浮。


“没什么好说的。”我低声道。


“怎么会?”叶蔺的声音是假装的诧异,“这么久没看到老同学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太过温柔的嗓音带着淡淡嘲讽,不过这里大概也就我能听得出来。


“对啊,安桀,跟我们说说吧,什么都行,好歹你在法国也呆了那么多年,总遇到过一些好玩的事情吧?”裴凯笑着插话。


我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玩的事。”不好玩的事倒是很多,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了。


裴凯奋力怂恿,“怎么会没有呢?比如,你在法国的生活啦,比如,嘿嘿,有没有遇到帅哥啦。”


我笑道,“法国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倒的确是挺多的。”


“那你在那边应该谈了不少恋爱吧?”问话的是杨亚俐,很自然的神态,大家闺秀的典型。


我拿起面前的水杯握在手心磨磨转转,没有接茬。


“感冒就不要喝酒了。”是朴铮的声音,挺威严的。


因为刚刚心思不在那上面,林小迪往我杯子里倒了什么也没注意,渴了就想拿起来喝了,现在一看才发现竟是红酒。


我笑着放下酒杯,说实在我还真是喝不了酒的人,因为对酒精过敏的关系,如果不小心碰了,身体会发痒,喉咙也会发疼,如果严重一点甚至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只是关于这点很少有人知道就是了,这里知道的大概也就两个。


“简安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叶蔺的声音,他正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无奈叹气,“六年的时间,什么都会变的。”


他的眸光忽然冷了一下,不过下一刻又立马恢复轻佻,“是啊,六年,2190天,52560小时,3153600秒,的确是什么事情都会在这些数字之间改变的。”


我的手僵了一下,不再说话,毕竟这样的话题说下去没多大意义。


谁知叶蔺却不想就这么结束,他起身走近我,“既然今天是为简安桀接风,那我们大家就一起来敬她一杯,庆祝她六年来的第一次‘光荣归国’!”说完一饮而尽。


高大的身形过近的距离压迫我所有的感观神经。


“不赏脸吗?”


胸臆中梗着的一样东西让我难受地咬白了嘴唇,抬头对上那双半眯眼眸。


“叶蔺!”朴铮站起来挡在了我身前,语气里夹带着明显的火气。


大家都有点乱,裴凯小迪连忙打圆场,杨亚俐站起来走到叶蔺身边拉他的手,“怎么啦你今天这是?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她说叶蔺是小孩子?这个我见过的城府最深的男人竟然被人说成是小孩子!


拿起酒杯,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流下,拚了命吞咽压抑,却还是将最后一口呛了出来,痛苦地捂着嘴唇频频咳嗽,胃中的火热转嫁到全身,意识逐渐瘫痪。


“简安桀,看来以后我一定要严严实实看着你才行,竟然喝酒也会过敏……”风吹散的已不只是往昔的记忆。


醒來的时候是深夜,空气里充斥着难闻的药水味,四周静悄悄的。


“醒了?”


幽暗的灯光下,朴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满脸严肃。


我勉强牵了牵嘴角,“回国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


良久沉默之后,是一声无奈的叹息,“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原本以为那红酒充其量只是让我出点红斑,结果却搞得进了医院,真是有点夸张。


“抱歉,让你担心。”现在似乎只能说这个。


“是该抱歉了。”说到这里,气氛也没那么严肃了。


忽然想到什么,朴铮嗤笑,“那个林小迪啊,呵,竟然被你吓得都哭了,真是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跟个小泼妇似的。”


“恩,小迪,人比较感性。”


“是啊,感性得要死,我花了大半天才把她给唬回去。”顿了一下朴铮又说,“知道你嫌烦,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恩,谢谢。”睡觉的时候的确不能接受有太多的杂音。


其实,也不太能接受在医院里睡觉。


我拉了拉手臂上的输液管,对朴铮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呆在医院里。”


“再等等,至少得把这瓶点滴打完,你有点高烧。”声音不强硬,但能听得出里面的坚持。


我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十五分,妥协道,“那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能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更何况有人在我反而会睡不着。”


朴铮想了想,最后点头,“好吧,明天一早我再过来,顺便回去给你弄点吃的,这边的东西你肯定又是吃不惯。”


“我要吃绿豆蜜糖粥。”


“知道了。”朴铮拿起床尾的西装外套起身出去,走到门口时又回身说,“安心休息,都会好的。”


我笑笑,没有答话。


睡梦中仿佛有人走进来,先前吃了感冒药,困得睁不开眼,感觉一双冰冷的手将我的手握住,很难受,想要挣脱却被抓得更紧。


醒来四周空荡荡的,安静地只听到墙上挂钟规律的滴答声。


我拔掉手上的输液管起身走进盥洗室,拧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手。


第二天醒过来没有看见朴铮以及朴铮的粥,倒是非常意外地看到了杨亚俐。


“叶蔺在哪?”语气依然很大家闺秀。


因为不太能接受躺在床上跟一些人说话,尤其还要仰着头看,所以干脆再一次拔掉手上的输液管(护士小姐连着给挂了两瓶),披了外套下床走到窗户边。十二月底的这场大雪已经停止,剩下的是一望无际的银白以及零下十几度的寒冷。


“我只问一句,叶蔺在哪?”


“为什么来问我?”毕竟这样的身份位置,不应该是由她来问我这句话。


“我知道他一定来过这里。”


我想了一下,说,“他有没有来过这里我不清楚。但是,杨小姐,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没有看到过他,至少从他敬我那杯酒开始,没有。”


杨亚俐看着我,评估着话里的可信度,良久之后她开口道,“我不会把叶蔺让给任何人,包括你,简安桀,希望你记住这一点。”转身出门之前又说了一句,“祝你早日出院。”


我回到床边坐下,手机在桌上旋转震动,一个新号码。


接起来没说话,向来习惯等着对方先开口。


“你在哪里?”声音有点熟悉。


“谁?”平实地提出疑问。


对方那头似乎有点诧异于我的话,静穆了良久方才冷冷道,“席郗辰。”


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平静。


“有事?”绝对没有想到是他,毕竟他应该是能不跟我接触就不会接触的人。


又是长时间的静穆,“简小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声音冷竣。


我忘了昨天要回简庄,可是那又怎么样,本就不是重要的事,记起来就去,忘记了也就算了,“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沉稳内敛的语调夹杂着嘲讽。


真是个自傲的家伙,我心中轻哼,正要挂掉电话,对方那头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既然简小姐已经知道了,那么容我再问一句,简小姐何时回简庄?”


我停顿了一秒笑道,“席郗辰,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


“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没有搭理我的嘲讽,清冷的嗓音听不出半丝起伏。


“敢问席先生,你现在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各种层面上我都没有必要向他交代这些事情,“我想我不用跟一个‘外人’交代自己‘回家’的时间吧?”讽刺他,亦似在讽刺着自己。


“简先生,也就是你的父亲,他需要知道你具体回简庄的时间,以免不必要的空等。”声音异加肃穆,好像一直在等的人是他。


我猜测,这个人只是存心想跟我过不去,“过几天吧。”言语上的冷嘲热讽已经对他没有多大作用,那么耗费精神的话说下去也没意思,干脆敷衍。


“简小姐,你大概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的意思是‘具体’时间。”


我咬了咬牙,“明天。”


“好,明天。”停了一下,他说,“如果需要我可以派人去接你。”


“我还认得回去的路。”


“希望如此。”


下午,朴铮过来帮我办了出院手续。


在此之前,林小迪莫家珍也都过来了,闹腾了半天,我嫌烦,就让她们先回去。


坐在朴铮的车上,终于吃到绿豆蜜糖粥,不过,“不够甜啊。”


“四大勺糖哪,小姐!”专心路况的朴铮不免睨我一眼。


“我喜欢甜的。”想想又补了句,“越甜越好。”


“怪了,小时候没见你这么爱吃甜食啊?”


“最近几年开始喜欢的。”我笑道,“法国的甜点真的很好吃。”


“你呵!对了,”朴铮从西装口袋里掏着一叠纸张递给我,“明天下午去上海的飞机票,还有,后天早上去法国的飞机票,一定要这么赶吗?回来还不到四天。”


“四天够了。”


抵达朴铮公寓时天已经暗下,我下了车,朴铮去地下车库停车。我将背后的帽子戴上朝公寓大门走去,结果还未等我跨出一步身后一双手臂将我硬生拉回,过大的力道使得帽子在转身之际滑落。


一张过于炫目的漂亮脸庞映入眼帘——叶蔺!


路灯的幽暗光线映在脸上,平日里的潇洒狂荡已经不在,此时的他,有些憔悴,有些落魄,一双轻佻的桃花眼布满血丝。


在惊吓过后我试图挣脱被他拉着的手腕,因为被抓得很疼,“叶蔺——”


话没说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秒唇被炽热的吻堵住,感受着他的体热侵染着自己,疯狂,不顾一切,极度的压抑与决绝,带着激烈的索求,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泻在这个吻中。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叶蔺将头靠在我微抖的肩膀上,呓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不要我了吗?”声音有点凄凉。


像是受到了蛊惑,我抬起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那头柔软的黑发,带着些许眷恋与放任。


叶蔺的身子一僵,抬眸看着我,眼中有东西闪过,亮丽激悦,慢慢地他低下头再一次接近我的唇,带着份诱惑轻轻舔舐,由浅入深。


冬日的冰冷寒气由不知何时解开的一颗衣扣间渗入,身体一颤,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我用力将他推开——叶蔺有些措手不及,狼狈退后一大步,身子颓然站立,盯着我,“简安桀,你还要不要我?”魔魅的甜腻嗓音,试图瓦解我所有的抵御。


这个狡猾的男人啊!


终于,我开口,“叶蔺,别玩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无法也无力去揣测他的动机,他的心思永远都比我缜密。


他的表情有点受伤,看着我的眼神深邃莫名,“简安桀,我爱你。”


我心猛地一跳——这样的话,现在真的不应该说了。


“我爱你——听到没有!我爱你!”我的平静,至少表面上是的,让他开始不自觉地急噪起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叶蔺,六年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很平静。


“我爱你!!”他执拗地说着他想说的话,提高的嗓音是令人眷顾的熟念。


我直视他,“叶蔺,我们已经分手了。”清晰地告诉他这个事实,也告诉自己。


“我不要跟你分手!”我的双手臂被他抓住,近乎于狂躁的声音,“我后悔了,我不要跟你分手,我说我后悔了!我不要跟你分手了!”


“叶蔺,”我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是你说的,要跟我分手。”


“是你逼我说的!你不在意我,你一点都不在意我,你说你要去法国,我害怕我,生气,我说要分手,我想让你紧张,我想让你留下来!可是,可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哑的竟然有点悲戚,“可是你还是去了!”他抬头看着我,“你永远都可以做得那么决绝,那么干脆,干脆到让我觉得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不在意,不爱,就不可能允许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呆六年。


原来一直以来他是这么认为的。这样的不被了解,即使在分开的六年后听到,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叶蔺……”我说得很慢,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晰,也很清冷。


“我爱你,曾经。


你说要跟我分手的时候,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我是被赶出简家的。


我去找你。


我说我要去法国,被强迫着去那个自己连语言都无法沟通的地方。


我只想找你。


你说‘我们分手,简安桀。’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转身离开的,我到现在还是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如何转身走开的。”


——简安桀,你要去法国你就去啊,跟我说什么,我是你的谁啊,说穿了什么也不是!——


“但是,就算你说分手,我还是想你,刚到法国就想找你,不由自主,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但,真的很想……很想你在我身边。


有一次,我终于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


接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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