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灵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15
|本章字节:13578字
夏之荷使劲掐着自己的掌心,逼迫自己坚强面对,她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倒下的。
“姑娘?”
“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夏之荷冷声道。
紫嫣一愣,就听夏之荷不耐地吼道:“还不快去?”
“啊,是。”紫嫣忙出去准备。
夏之荷则疲倦地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她不敢想这一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丑事,只想着到底是谁这般狠毒陷害自己?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高云瑶。自从上次高逸庭生日宴后,她就一直针对自己,今天早上还故意踩自己的手。自己将她绊倒摔下车后,难保她不会记仇,想要报复。
但很快夏之荷又想到,以高云瑶的脑子,只怕想不到这样歹毒的法子。
第二个,自然就是李青歌了。对于李青歌,她最是捉摸不定。但是依照女人的心性,自己抢了她的男人,上一次又指使哥哥害她,她伺机报复更有可能。可是,今天的相遇明明只是碰巧,不信李青歌会提前知道。可是,老者摊前的那一杯茶水……
如果那水有问题,李青歌也喝了,为何会没事?只是,李青歌等人先去,自己后去,她又怎么会提前知晓?
想了想,夏之荷又摇了摇头,脑子里乱极了、痛苦极了。她不得不用双手捶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慢慢整理思绪。
突然,李青歌当场表演烹茶幻技的那一幕闪现在眼前。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正是那时开始觉得不对劲的!
沐浴过后,夏之荷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头发全部散了下来,只简单地用一根发带束了起来。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张憔悴得有些蜡黄的小脸,她再没有了心思去打扮。反倒瞧了半天,觉得还是不妥,然后径直打开了胭脂盒子。纤细的手指稍稍挑了点胭脂抹在了眼睑处,让自己的双眸看起来更加红肿不堪。
经过一番思量后,夏之荷终于鼓起了勇气,要到大夫人那里去。
为今之计,过了大夫人那关要紧。
房门打开,一抹如血残阳掠过屋檐射了下来,夏之荷眯起了眼。
门口,几个丫鬟正在交头接耳地低语着什么。见到夏之荷出来,一个个忙屏气凝神,垂首不敢言语。
夏之荷的小脸顿时阴沉了下来,脑袋开始突突地跳,双颊更是不自然地烧了起来。
她们越是如此,让她越是难堪!
然而,这也更坚定了她之前做的一个决定。
冷眼瞧了几人一眼,除了紫嫣是从夏家带过来的外,其余皆是高府的。今日之事,若被传了出去,她今后的日子怕是只能与流言蜚语相伴度过了。
故作冷傲地昂首挺胸,夏之荷面无表情地从几人身前走过,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紫嫣冷眼瞪了几人一眼,用唇语骂道:“作死的,叫你们别说非要说,这下有你们好果子吃。”
几个丫鬟皆面露悔色,暗恼不该嘴巴快,竟然在夏之荷门口论起她的丑事,这下可撞到枪口上了。以夏之荷的性子,只怕她们今后的日子必不好过。
“姑娘。”紫嫣教训了几个丫鬟,然后,忙追上了夏之荷,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晚饭已经做好了,现在不吃吗?”
按以往惯例,夏之荷喜欢在夕阳落山之时就餐,今日也不例外。紫嫣早早就命人备下了,只等夏之荷沐浴完毕,将饭菜端来。
可是,经历了这样的事,夏之荷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就算口渴得要死,也是连半口水都喝不下去的。她的整个胸腔都被羞辱、愤懑、痛苦和恐惧充斥着,哪里容得下别的?
见她不说话,紫嫣知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吭声了,只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夏之荷斜眼冷睨了紫嫣一眼。自己那般情况,这丫头竟然还允了众人来看,尤其还带了大夫人来。真是该死!
还有院里的那几个人,寻着机会,定要找个人牙子将她们全部卖了,省得日后多嘴多舌,再惹出其他是非来。
突然感觉到一道刺人的光,紫嫣抬头,便瞟见夏之荷眼角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寒光,她的心一沉,“小姐。”
“我要去大夫人那里,你不必跟着了。”夏之荷冷冷地说。有些事,人多了反而不好办。
“是。”紫嫣哪里敢反驳,连忙答应,心里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凭她伺候了夏之荷这么多年,夏之荷的性子,她早已摸透了。那样强的心性儿,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夏之荷怎么会饶过自己?纵然自己根本没做过什么,可就算是目击者,恐怕夏之荷也会寻个机会处置自己。
瞧着夏之荷冷冷离去的背影,紫嫣无奈茫然地一叹。与其将来还不知落个什么下场,不如自己先做准备,好为自己寻个去处。
夏之荷脚不沾地,一路设想了多种情景来应对大夫人可能的发难。可是等到了大夫人的门前,她突然改变了主意。与其应对,不如逆来顺受,任其打骂。
细长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血肉模糊间,针挑刀戳般细密连绵的疼痛袭来,让她本就通红的眼睛顷刻间又涌出了泪来。
夏之荷轻轻敲了几下门,却又觉得不妥。然后,她垂首站在门边,似痛苦悔过一般。
“谁在外面?”屋里的大夫人,听见了敲门声,问了一句。
平日里,大夫人屋里鲜少有人来,这个时候除了夏之荷还能有谁?李碧如心底冷笑,出了那样的丑事,竟然还有脸出门,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位表小姐的厚脸皮呢!
其实,她早就看不惯夏之荷在高逸庭跟前那副假清高的样子了,今日有这样的事,若不趁机整治夏之荷一番,岂不是亏待了自己?
“大夫人怎么了?这个时候谁会来?”李碧如一边从食盒里端出菜碟,放在炕上的小几上,一边笑说。
外面,夏之荷微微一愣,本想着大夫人这样问,丫鬟就会出来看看。而她早已哽咽不能言,便可趁机进去哭倒在大夫人膝下,尚可博得几分同情,不想,那个丫鬟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这要是再敲门,又显得急躁了些。
正思量,就听见大夫人疑惑地问:“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敲门声?”李碧如装出疑惑的表情,一边将菜每样夹一些放到小碟里,一边道,“奴婢倒没听见,是不是夫人听错了?”说着,她故意歪了歪脑袋,似在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又笑道:“没有啊,夫人。”
大夫人接过筷子,“大概真的是听错了吧,唉……”说着,一声叹息,“看来,我老婆子真是老了。”
“夫人,您可别说这样的话。”李碧如忙劝慰道,“只要您好好将养身子,等这双腿好了,您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怎么能说老了呢?”
大夫人微微一笑,夹了个肉丸子放进嘴里。
李碧如在一旁站着,又殷勤地为大夫人盛了一碗热汤,放在旁边凉着。
“你也坐下吃吧。”大夫人道,“反正只有我们娘儿俩,也别主子、奴婢的了。”
李碧如心头一喜,看来大夫人真将她当成自己人了。她忙谢道:“谢夫人厚爱。”语落,倒真的坐了下来。
大夫人眼神陡然一冷,一个贱婢竟敢与她平起平坐了。不过,她也没说别的,只将碗里的菜每样尝了一尝,然后很没胃口般深深吐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往李碧如面前一推,道:“罢了,天天吃这些,实在腻得慌。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李碧如刚拿起筷子,正想夹菜呢,冷不防大夫人将吃剩下的推到了她的面前。她先是一愣,继而心里有些作呕。
但是当着大夫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乖乖地吃起了大夫人吃过的剩菜,一小口一小口咽了下来。
大夫人歪靠在床头,冷眼瞧着她,面上却挂着貌似慈爱的笑,“怎么?不合胃口?看来,这厨子果然偷懒了。大概也是看我老婆子不行了,暗地里也不尽心了。”
“不、不,不是的。”李碧如当即看出大夫人怪厨子是假,说自己嫌弃她才是真,“好吃,真的好吃。只是,奴婢这几日胃有些不舒服,吃东西没什么胃口,所以才……”一边说着,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但是一想到大夫人熏人的口臭,李碧如只觉得这菜也臭气熏天起来,直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了,没胃口就别勉强。”等李碧如吃得差不多了,大夫人才担心地说道,“既然胃不舒服,可找大夫瞧过了?要不,我让管家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这总吃不下东西可不行。”
李碧如已经在心里将大夫人凌迟活剐了无数遍,方觉解气一点,笑道:“不碍事的。前几天给夫人看腿的王大夫来时,奴婢让他瞧了一下,说是有点胀气。多喝些水,吃点清淡之物,就会好的。”
“哦。”大夫人点点头,“没事就好。”
屋外,夏之荷听着这对主仆磨磨叽叽地说话,她心中早就不耐烦了。这样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她心一横,伸手朝自己的大腿根处狠狠掐了一把,当即疼得哎哟一声,紧接着呜呜哭了起来。
她哭的声音不小,屋内的人就是想装聋也不行了。
“这是……”大夫人疑惑地看着门口。
“好像有人在哭。”李碧如只得跟着说,“奴婢且去瞧瞧。”
“嗯。”
李碧如忙走到门口,就见夏之荷正站在外面。
不要脸的贱人。
李碧如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陡然打开了房门。
夏之荷正用纤白柔嫩的手擦拭着眼角的泪痕。见到李碧如,她哽咽地问:“夫人可在?”
许是光线有些昏暗,李碧如故意凑近夏之荷,一声惊呼:“原来是表姑娘呀!表姑娘,你好了吗?”然后,不等夏之荷回答,她连忙朝屋里喊道:“夫人,是表姑娘来了。”
“哦,让她进来吧。”大夫人沉声道。听得出来,她心中的怒气又被勾了起来。
“表姑娘,快进来吧。”李碧如忙闪身到一旁。
这样严肃的气氛下,夏之荷一时之间竟不好做戏。
但是准备了半天,总不能半途而废。因此,稍一酝酿,夏之荷双眸之中又滚下泪来。
她像是要倒下的木偶似的,颤颤巍巍地朝大夫人扑了过去,然后扑通一声跪到了床边。
“姨妈。”将脸埋在大夫人的膝间,夏之荷哭得好不可怜。她那纤弱的双肩剧烈地颤抖着,无声诉说着主人的痛苦与屈辱。
大夫人本就是凉薄之人,即便一声“姨妈”也没能让她心软半分。听见夏之荷哭泣,她反倒厌烦得不行,只冷声道:“碧如,掌灯。”
“是。”李碧如冷睨了夏之荷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转身去点灯。
很快,蜡烛点燃,朦胧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间屋子,却突然让夏之荷有种无所遁形之感,好像自己所有的羞耻都被暴露于外似的。
她甚至不敢抬头,不敢面对大夫人质问的冷冽眼神。所以,她依然趴在大夫人膝间,哭得肝肠寸断。
“混账。”大夫人终于不耐地一把推开她。
夏之荷不防,身子向后倒去,撞在了凳子上。腰间一疼,浑身顷刻间冒出了冷汗。
“姨妈。”夏之荷不敢喊痛,连忙又跪着朝大夫人爬来。
“闭嘴。”大夫人神色严厉地瞪着她,眼神嫌恶得就好像在看一只恶心的蛆虫,“姨妈?本夫人怎么会是一个贱人的姨妈?”
“姨妈,呜呜……”知道这个时候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夏之荷只能不住地哭,想等大夫人冷静下来,再说别的。
李碧如在一旁看着好戏,尤其在听到大夫人骂夏之荷是贱人的时候,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快给我滚,别玷污我的地方。”大夫人狠狠地咬牙,一面对李碧如道:“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贱人拽走?”
“哦。”李碧如忙上前。
但是,她心里虽恨夏之荷,面上却不敢对夏之荷怎么样。
毕竟,夏之荷还是大夫人的亲侄女,现在吵架,难保日后不会和好。
所以,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李碧如还是忍下心中情绪,轻声劝道:“表姑娘,奴婢扶您回去吧。”
夏之荷摇了摇头,抬起早已被泪水模糊的脸,突然抓起大夫人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扇着,一边哭喊道:“姨妈,荷儿做了那样的事,自知罪该万死。姨妈,你要打要骂,荷儿万不敢说半个‘不’字。荷儿本想着一死了之,但想到家中双亲,还有姨妈往日的疼爱,荷儿不能死啊。荷儿若死了,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若荷儿真的带着这不洁之事死去,让爹和娘,还有姨妈情何以堪呢?姨妈从小待荷儿如己出,荷儿万不敢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姨妈呀!”
大夫人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当即听出她话里有话,但是一想到今日所见之景,她胸间便烧起一团无名的火。
不过这次,她没再发火,只咬牙恨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你怎么能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来?你要知道,此事若传了出去,你……”
“姨妈。”不等大夫人把话说完,夏之荷忙喊了一声,“此事还请姨妈做主,不然荷儿只能去死了。荷儿倒是不怕死,就是死得不甘哪!姨妈,荷儿冤枉、冤枉啊!”
“冤枉?”大夫人气道,“你做了这种事,难道还有人逼你不成?若不是你本性淫贱,又怎么会青天白日……”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大夫人只觉得气火攻心,双颊一阵潮红。
夏之荷忙揉着大夫人的胸口,哭道:“姨妈,您自小看着荷儿长大,荷儿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您难道也不知道吗?荷儿就算再不懂事,也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姨妈……”
大夫人心思一转,再想到白天之事,似乎真有蹊跷。
她不禁朝李碧如看了一眼,“碧如,将这些饭菜撤下去吧。”
“哦。”知道是想将自己支开,李碧如倒也识趣,将桌上的饭菜重新收进食盒内,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只是,出了门,她并没走,而是偷偷跑到偏暗的角落里,偷听了起来。
等李碧如走了,大夫人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夏之荷一阵委屈,连抹了几下眼泪,才又道,“姨妈,荷儿是被人陷害的。”
“谁?”
“李青歌。”夏之荷道。
“她?”大夫人一惊,心思陡然间百转千回,然后,双眸幽深地盯着夏之荷。
夏之荷道:“姨妈,荷儿没骗你,荷儿真的是被她陷害的。”随后,她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主要是说李青歌表演烹茶幻技时,对她使了妖术,这才让她做出大失分寸的事来。
大夫人闻言,连连点头。她倒不是真的认为夏之荷是被李青歌所害,但她乐意听到是李青歌害的。如此,她的身边岂不是又多了个助手?
随后,大夫人连连叹息,说自己被李青歌害成了这样还不算,现在竟然连自己的侄女也被害了。李青歌真是狠毒呀!只是,她年老了,只怕没有力气来治她了。
这样一说,夏之荷却突然来了精神。说是只要夫人一句话,这仇,她一定会连本带利找李青歌讨要回来。
然后,姨侄俩又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声音很轻,李碧如听得模糊,最后只得先回房了。
夜幕降临,李青歌等人回到了高府。因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又吃又玩,都挺累的。是以,回来之后,各自回房,各自歇息。
李青歌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径直爬上了床。她准备歇下,但或许是白天玩得太兴奋了,尤其是想到夏之荷的丑态,不觉又笑出了声。
“小姐,您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突然,醉儿出现在了门口,缓缓朝床边走来,笑嘻嘻地问。
李青歌微愣,有些疑惑。她记得关了门的,怎么没听见开门声,醉儿就进来了?
“不是让你陪翠蓉姐姐吗?”
翠蓉有夜里做噩梦的毛病,如果没人叫醒她的话,她会一直沉浸在噩梦中。要是她长久醒不过来,那种痛苦会让她丧命的。
“嘻嘻。”醉儿掩嘴一笑,走到床边,双眸异常晶亮地盯着李青歌,笑意嫣然,“翠蓉姐姐说了,小姐今儿怕是累了,让醉儿过来这边伺候。”
李青歌眸光一闪,一只手不觉缓缓伸向了床里,笑望着她,“你这丫头,什么来我这边伺候?怕是你半夜呼噜声太大,翠蓉姐姐听不得,这才撵了你回来。”
“嘻嘻,还是小姐聪明。”醉儿闻言,咧嘴,孩子气地一笑,搓着手就朝床上扑了过来。
谁知,醉儿还没触到李青歌,便感觉腹部被一个硬物抵住了。
“小姐,什么东西?”她故作不知地伸手就想挥开。
“别动。”李青歌却将匕首更用力地一顶,直吓得醉儿面色一白,十分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小姐?”
“如兰公子,你还真不守时呢!”李青歌冷笑着说,漆黑的眼底却是一片森凉。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