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神复苏

作者: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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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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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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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5306字

乔穿着整洁的神父黑袍子,金灿灿的十字架挂在胸前,推开圣马连娜大教堂大门。他转了转褐色的眼珠,从口袋中拿出一只镀金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离红衣主教们咏唱圣歌还有三十分钟。他必须准备好一切,包括换掉那些已经腐烂的冬杉木椅子,还有那些褪色的宣传画。


他走进华丽的大厅。这里面是奢华的巴洛克式装饰,稀疏的阳光从巨大的穹顶照射在光滑的佛罗伦萨高级大理石地砖上。他本能地在空气中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腥臭、腐烂的尸体味和书本烧焦的味道——准是那些粗鲁的屠夫,又在这附近宰杀动物了,或者是哪家小孩把火星带到教堂里了。


“请上帝原谅我的罪过,我应该来早一些,这事情或许不会发生。”乔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教徒,他以为是自己的过失导致教堂遭到破坏,他不停地在胸口画着十字,祈祷着上帝能原谅他的罪过。


我必须抓紧时间,今天所有的红衣主教将在这里会聚,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如果谁破坏了,上帝必将降罪于我。


“我的上帝,天啊!这是怎么了?”


乔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环顾四周,冬杉木椅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金色的维多利亚式吊灯摔成了扎人的碎片,一本本《圣经》散落在地上,有些甚至被烧成糊糊黑炭,除头顶上的金属支架发出“吱吱嘎嘎”的恐怖声之外,四周一片死寂。


高耸的台阶上插着一面鲜艳的黑寡妇旗帜。他顿时感到胃里一阵抽搐,颤抖着身子,差点厉声尖叫出来。


“上帝保佑,保佑圣马连娜教堂不被那些肮脏的恶灵玷污。”


他跌跌撞撞,径直跑向大教堂内部一个密闭的房间。


“我的上帝,你为什么要这样责罚大家?”他看见了在地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个二十多岁男子已经断气,他是这里最年轻的神父。


乔跪下来,亲吻着他的脸颊,为他默默地祷告。可是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着——我必须保证红衣主教的安全。


他大口地呼气,胸口狂跳,颤抖着从衣服中掏出一串金钥匙,鼓起勇气推开厚厚的紫檀木门,他感觉自己踩在什么湿乎乎的东西上面,弯腰一看,几乎吓昏过去,地上是暗红色、黏糊糊的液体,红衣主教们躺在遍地鲜血里,瞳孔已经放大。


“这些令人发指的罪行,难道是恶魔撒旦所为吗?上帝啊!救救你受苦受难的子民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去碰那些冰冷、僵硬的尸体。他快速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年纪最高、同时在当地影响最大的那位红衣主教并不在里面,他不知道是否该感到庆幸。他拨了拨自己脏乱的头发,跪下来在胸口画着十字——上帝保佑我!上帝保佑红衣主教们!上帝保佑圣马连娜教堂!


门被突然推开了。几个戴着斗篷、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们厚厚的兜帽压得低低的,鲜红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发白的嘴唇。


他们后面是身材娇小,长相极为美艳,一头漂亮柔软的红发,穿着瘦身黑袍子,戴着方形兜帽的切希娅。乔已经被几个强壮的男人死死地摁在地上。她走到乔跟前,用细长、锋利的指甲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看上去真英俊!”切希娅笑了笑,抚摸着他的脸庞,“对他温柔些,别把他这张漂亮的脸蛋刮花了。”


“乔·斯洛克·加瓦利亚,作为这个城市最后一名神父,你应该感到荣幸。”她的声音美妙动人。


切希娅从她纤细的腰间拿出一卷长长的羊皮纸名单摊开在乔面前,他看见了这个城市所有红衣主教、神父、传教士等神职人员的名单,他们的名字都被画了一条粗粗的斜杠。


“黑寡妇——你们想——干什么?”


“铲除欧洲所有神职人员、摧毁所有教堂。”她轻蔑地说道,继续回答这个弱智者提出的问题,“如果上帝已经决定,派堕天使来毁灭这个令他失望的世界的话,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就不需要再有什么信仰了。”


“为什么——?上帝!”乔呆呆地望着她暗红色的眼珠,一动不动。


“约纳斯·海因里希,这个新世界的上帝,将制造一个由黑寡妇制造混乱而统治的世界,他就是万能的神。对黑寡妇的忠诚就是这个世界唯一需要的信条。现在,这个万能的神,将再次清洗这个世界,清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神职人员、摧毁所有教堂。而反黑寡妇的人,终将在这一次清洗中灭亡。”


“你不可能对抗强大的教会,绝不可能。”乔看了一眼死去的红衣主教们,愤怒地、拼命地想挣脱开那几个戴黑色兜帽的男人,可是他们轻轻一用力,乔的手臂就完全脱臼了。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切希娅。


“哎呀呀,真是可怕的表情,居然对一位女士如此粗鲁。”切希娅蹲下来,妖媚地从黑色袍子中伸出白净的手臂,在嘴边舔着她细长手指上的血迹,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抚摸着,“欧洲大陆已经是我们的了,教会将没有任何自决的权利,如果他们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听从我们的指令,纳粹的秘密警察一年前就已经完全控制了所有欧洲宗教机构,并且为我们提供一长串非常有用的名单。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可爱的神父?”


他一脸恐惧地望着她。


“这几个月可把我们忙坏了,是不是?撒斯姆。”


乔绝望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坠落,他跪倒在地上,乞求上帝的原谅。这些人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宽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出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喜欢你求饶的样子,我亲爱的神父。”


切希娅非常兴奋,笑嘻嘻地将眼睛转向窗户外面。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圣马连娜大教堂巨大的神像倒在中央水池里。乔看见更多的黑寡妇成员挤进这狭小的房间,迸发出一阵稀疏的笑声。


乔再一次将头屈辱地抬起来,又看见切希娅魔鬼一样恶毒的目光,她的胸前是一个金属饰物,这是一片沾满着血渍的纯白色羽毛,还有一条浅绿色皮肤的毒蛇,它细长的眼睛,发出耀眼的红光。


“堕天使!”他失声尖叫道,“魅惑天使——切希娅,诱导夏娃的毒蛇,我的天啊——这不可能——其他堕天使——我的上帝,这简直不可能——”他害怕地狂抖着,差点要晕过去。我终于见到堕天使的脸了,这个世界的文明正在崩塌,难道这是上帝的命令?难道他想要毁灭我们,就像《圣经》中的大洪水一样洗劫这个罪恶的世界?


切希娅嬉笑着蹲下来,用碧绿色的嘴唇亲吻了一下乔的额头。乔感觉她跟自己说了一些话,但他只听见几个词——绝望、灾难、扭曲、恐惧。这时,昔拉站在乔的身后,巨大的身影遮挡了大部分光线,他从黑色袍子里伸出那只干枯、发烂的手指,乔的头颅随即被粗鲁地提起来,他闻到了发臭的腥味。


“接下来就是布兰特·海因茨了。”昔拉看着长长的名单,低声说道。乔最后一眼看见切希娅笑眯眯地看着他,朝他友好地挥挥手,“咔嚓”一声,乔脖子上的骨头裂开了,随即翻着白眼,永远躺在这冰冷的地上。


布兰特穿着黑寡妇的藏青色服装,和其他黑寡妇侍卫一起冲进圣马连娜教堂。她在哪里?他四处寻找着那个让他担忧的人,他不在乎皮靴上沾着的那些血迹,还有地上那些瞳孔放大、浅蓝色眼球鼓鼓地凸起来的冰冷尸体。


迎面朝他们走来几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他们肩上披着同样颜色的斗篷,头上戴着方形的漆黑色兜帽,露出雪白的、尖尖的下巴。布兰特感觉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混乱了。空气似乎都被他们呼出的寒气凝固了,弥漫着死亡、血腥的气息。周围的黑寡妇侍卫都害怕地缩了回去,紧靠在墙角,恭敬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布兰特看见了里面那个个子最小的女人。


切希娅!布兰特差点失声地叫出来。


切希娅的身体似乎变得娇小了许多。布兰特通过余光瞄了一眼她,由于药物的原因,她看起来毫无生气,眼睛呈恐怖、阴森的血红色,就像人们熟知的17世纪吸血鬼一样。她的皮肤像大理石一样刚硬,似乎闪烁着一种珍珠般的光芒。


她瞄了布兰特一眼,毫无感觉,目光很快又转到其他方向,然后快步离开圣马连娜教堂,布兰特亲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烟尘中。我会让你想起我的,总有一天。切希娅·佩蕾丝,我怎么可能放弃你。


切希娅回到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里,疲倦地将身上沾满着血迹的袍子脱下来,扔在一旁,坐在梳妆镜前,摸了摸披在肩上的柔软红发,她的皮肤重新变得开始正常、健康起来,血红色的眼睛也没有那么恐怖、冰冷了,眼珠颜色慢慢变浅,那些血红色的沉积物正在慢慢消失。她呆呆地坐着,陷入了沉思: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注射的时间了。现在,她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她开始慢慢恢复一些人性,懂得向给她送来食物的女仆说谢谢。这是她原来就保持的良好习惯。


她的食物非常简单,一些生鱼片和火腿肉泡在鲜红的人血中,还有那瓶她每天不得不喝的毒素。她还不想进食,转头发现一信封背面的几行小字。可是她依然在思考着: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熟悉?我认识那个男人吗?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了,海因里希穿着墨绿色天鹅绒长袍走进来。他刚刚梳理完漂亮的金发,轻轻挥动着黑寡妇纯银制手杖。


“切希娅,亲爱的,下午好。”他轻声呼唤道,以前她都会亲切地回应,可是她现在却僵硬地坐在那里,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失望。他尴尬地站在那里,很快换了一种口吻,像是在和下属说话:“你干得非常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神职人员居然完全被赶尽杀绝了。”


“又有新的?我的主人。”她毫不理会海因里希对她的赞扬,瞄了一眼化妆镜的另一边,那里堆满了厚厚的信。海因里希注意到,每一封信切希娅都打开过。


“是的,最后一封。”海因里希将手中的信封丢到她的梳妆镜旁,“放心吧,我没有看过。”


“我必须要看吗?”


“我想是的,亲爱的。”这是唯一拯救你的方法。


切希娅没有理会他,慢慢地拆开信封,信上面有着湿乎乎的泪痕和被揉捏过的痕迹。


致切希娅:


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你——我的挚爱!过去的一个月里,每一刻我都感到非常的害怕。我并不畏惧死亡,我只害怕你得知我离去的那一刻已经到来。作为反黑寡妇同盟的一员,我是自私的,因为就算这样,我还是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你,我爱你如此之深,以至于我无法自拔。没有你,我的生活将没有意义、我的灵魂将会被摧毁。


你不在的日子,我的世界已经改变了。没有你,我的世界变得枯萎,花儿不再香气扑鼻,天空不再湛蓝,河水不再清澈,动物们在痛苦地死去,我的灵魂也变得干瘪、脆弱。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相信我已经失去了你。在没有爱的世界里,你的美丽让我感到头晕眼花,你拉着我的手,和我讲述着一些空洞的故事。


我对你的那份爱誓死不变,你甜蜜的呼吸时刻都在吸引着我,你优雅的举止、天使般的美丽让我沉醉。好想我们将十指相扣,在双唇之间印下深深一吻,签订永世忠诚的契约。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让你不再受饥寒、疾病的困扰。我答应你,你将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这是我们曾经的承诺,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自从离开你那一刻起,我除了真心爱你,好像什么事也做不了。我开始畏惧死亡,死亡第一次离我如此近,我害怕它来得太快了。我想悄悄地告诉你,我每天晚上都看见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家伙,他用那干枯腐烂的手指提醒我,大限已到。我祈求他是否可以等一等,再让我看看这个美丽、可爱的人儿。他欣然地答应了,告诉我他会默默地等到我被夺走性命的那一刻。那晚上稀疏的脚步声和镰刀划过地面发出“吱吱”的声响,都让我对你更加地思念。


切希娅,如果你还深爱着我,就回到我身边,让我将你抱在怀里。我要你知道我依然会将你拥抱在怀里,感受你的呼吸、感受你的心跳,倾听你的心声,让你知道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如果上帝要我们分开,我将鼓起勇气对抗整个世界。


我不敢相信,我们已经分开了,但一切依然未被改变。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厮守?有了彼此炽热的心跳,我们将得到永生。对你的爱将让我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上帝也无法改变我对你的誓言,死神无法让我不再想念你。


再让我持续想念你吧,就像我可以假装已经把你带回到我的身边,如果你能听见我对你的呼喊,你就知道在我炽热的心里,你就是永恒的唯一。


爱你自始至终的布兰特·海因茨


“没想到,布兰特如此爱我。”切希娅轻轻放下满是泪痕的信,颤抖地深呼吸着,镜子里是她湿漉漉的面颊。


“布兰特——布兰特——”她轻声地呼喊着那个名字,她在抽泣。


海因里希惊喜地发现,由于这个强大的刺激,毒素在她的体内一点点地消失,她开始一点一点恢复理智,眼睛里血红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开始变得正常,呈现出像斯里兰卡宝石一样的深蓝色。


海因里希站在那里惊讶得说不出话——没有人可以抵抗那个毒素,她现在居然在慢慢恢复,我的天啊!生效了!布兰特,你救了她!“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他发自内心地说道。


“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分开。”她的声音激动得发抖,她的体温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回升,脸上的气色也越来越好,甚至出现一些红晕。


“是的。”海因里希点了点头,他走近切希娅,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白皙的脸,缓慢地抬起她纤弱的手,她手背上那个恐怖的、炭黑色的天使标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中痛苦地喊出一个声音:“所以,我希望你回到他的身边。”


切希娅站起来,摇了摇头,脸上还有泪水在往下滴,海因里希拉住她:“难道你已经真的爱上了他?作为堕天使中的一员,你不该有任何感情。”


“我的主人,我已经无法再抵抗内心深处那个自己了,我想切希娅已经完全爱上了这个愚蠢的男人,布兰特对我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我所能接受的,我不能——不能——再回去了,切希娅将她的一切交给了布兰特。”


“多么令人不可思议啊。”海因里希松开她,看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假装出兴奋和激动的表情——她恢复了理智,我的天啊!这太令人吃惊了。你听见了吗?布兰特?你听见了吗?


“布兰特居然能唤醒一个早就腐朽的灵魂,这太有意思了。布兰特让我看到了他更大的价值,太不可思议了,你还爱着他吗,在你的内心深处?”我已经彻底输掉了!布兰特,你才是赢家。


“至死至终。”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宝碧玺十字吊坠,戴在脖子上,这是布兰特送她的礼物,她咬着嘴唇,轻轻抚摸着碧玺光滑的表面,大颗的泪珠落到地上。她就要失去他了,她已不能再回到他身边,她愿意献出她的生命,如果能够回到从前。


“有无线电吗?”海因里希打断了她的幻想,“命令堕天使,取消对布兰特的追杀,有趣的事情应该放在最后一刻来享受。”


切希娅呆呆地看着他。他轻轻地蹲下来,小声并且温柔地说:“回到他身边。”


他的心在流血,如刀割一般。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布兰特,消灭他们。我要切希娅一辈子幸福。


布兰特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躲在门外面偷听着里面的谈话。这时门被推开了,海因里希从里面走出来,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递到布兰特手上,在这个阴暗的古堡里,布兰特已经秘密潜伏了一个月,他有非常多的替身,很多时候他们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比如说首相要会见布兰特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在西班牙秘密研究着堕天使诡异的行踪。


布兰特摸了摸头上灰色杂乱的假发,贴着黑色墙壁行走着,地下室光线非常昏暗,紫色的火焰在石柱旁燃烧着。


“伊凡,你还好吗?”海因里希冰冷的声音在潮湿的石墙回荡着。


伊凡是海因里希最忠实的仆人,一个极为凶残并且富有创造性的家伙,曾经被关进欧洲最大的监狱——杜森堡里,那是一个没有一丝阳光的地狱,关押着欧洲最恐怖、疯狂的犯人,他们每天受到最严酷的折磨,伊凡是因为海因里希的赏识才摆脱杀人罪名的。此时此刻,他正在英国人手上接受严格审问,海因里希对此却浑然不知。


“我的主人,谢谢您,我非常好。”布兰特准确地模仿着伊凡的音调和语气。


在这个月中,他已经打探到反黑寡妇同盟一辈子都无法知道的黑寡妇高级机密,尽管和布兰特预计的差不多,但没想到海因里希会如此之快,就实行这个密谋多年的庞大计划,这个被黑寡妇称之为“灭绝人种计划”的东西,已经让全世界二百多位黑寡妇正式成员,以及超过几十万誓死追随黑寡妇的信徒,疯狂地工作。他们在世界上造成的混乱和破坏,已经无法估量。


“我们必须攻破杜森堡监狱,释放那些疯狂的犯人,这样他们都会归顺于您的。”


“先等等,”那个冰冷的声音小声说道,“还是和我汇报一下进展情况吧。”


“好的,”布兰特有些紧张地说道,他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多少,“在欧洲,堕天使已经洗清了所有神职人员和反黑寡妇的团体,他们在各个人多的广场被公然处决,已经有大规模的宗教分裂和新教独立运动出现,所有原教徒表现出非常的恐慌。


“瑞士银行这个占据着三分之一世界私人财产的地方,也被黑寡妇秘密染指了。现在,世界上流动的三分之一私人财产全都在黑寡妇的掌控中。再加上我们在全世界开设的上万家赌场、妓院、黑帮赃款交易所、银行,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一半的财产。我们掌握着世界经济的命脉。


“由于恐惧、绝望、疯狂、欲望,在法国、比利时、荷兰以及西班牙,已占领区的黑寡妇信徒在急速猛增着,为主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力。在党卫军中,东线的中央集团军和北方集团军,正在疯狂进攻苏军。苏联人不仅要提防黑寡妇,还要提防残忍、凶悍的党卫军。”


“这还不够,这只是计划的一小部分。”海因里希高亢的声音说道,“不过,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们应该受到奖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对黑寡妇白珍珠耳坠,布兰特轻轻地接过去,感觉到海因里希冰冷的手。


“埃里希先生非常不幸,被英国反黑寡妇同盟抓住了,他在临死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他是我最忠诚的仆人之一,黑寡妇会永远记住他的。埃里希先生曾经告诉过我,这一次在英国行动的风险非常大,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无论他是活着还是死去,他都希望你能接手他一生中最珍贵的黑寡妇四级成员的耳坠,这是他永远最尊贵的器物。”


“愿黑寡妇永远与他同在。”布兰特取下伊凡的烟水晶吊坠,将这个沾着血渍的耳坠戴在耳朵上,完成了黑寡妇内部最重要的交换身份仪式。


“作为黑寡妇五级成员的你,将你留在身边让我过意不去,现在更没有理由让你时刻跟在我的左右,你的时代到来了,献出你绝对的忠诚和努力,你将获得黑寡妇给予你超乎想象的赏赐。”


“这是我的荣耀,我的主人。我现在就赶往杜森堡和海因茨这两座监狱,去释放所有犯人。”布兰特低下头,很快轻声说道。海因里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布兰特重新抬起头,海因里希已经消失了。他紧缩着身子一步步走出阴暗的地下室。切希娅恢复了正常。这是最让布兰特感到惊喜的,可是他们并不能现在会面。


海因里希还有多少东西没有告诉自己?一系列大事情就要发生了,黑寡妇就要释放那些疯狂的犯人,除了海因里希,现在全世界只有布兰特一个人知道,可这仅仅是庞大计划中的一小部分,海因里希心里究竟还策划着什么疯狂的阴谋?


这一切都太快,太疯狂了,别人或许不清楚,全世界的黑寡妇成员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这个计划耗费了约纳斯·海因里希几十年的精力。布兰特不敢想象这个计划有多恐怖,对世界究竟能造成多大的破坏。乌云笼罩着海因里希古堡上空,世界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同样的,这只耗尽精力的黑蜘蛛,也会慢慢在筋疲力尽中痛苦死去。这时候,布兰特突然感到有些异常,他拿起海因里希递给他的墨绿色长袍,长袍的口袋是鼓鼓的,布兰特伸手摸了摸,拿出一捆羊皮纸。上面是海因里希给他的留言,简单而又有力:布兰特·海因茨,带上我的仆人,尼德兰皇家赌场,明晚,8点30分。


布兰特走出海因里希古堡,将头上伊凡的人皮撕下来,反正海因里希已经认出他了。一路上,那些黑寡妇地区性领袖和仆人,看见布兰特都一脸惊讶的表情,可是他们没有阻拦他,他们其中有几个人布兰特还认识,但他们看见他的时候都不敢和他搭话。外面已经有车子在等待着他,那是mi6的车子。


布兰特刚走出门,就有一个mi6的特工朝他跑过来:“先生,半个小时之前,海因里希一直让我们在这等候着您。”


“先不要麻烦首相了,帮我联系部长先生,我现在需要一架飞往伦敦的飞机。”布兰特简要地说道,他突然感觉到嗓子这几天都一直痒痒的,很不舒服,“对了,在飞机上给我配一瓶上好的白兰地。”


“好的,先生,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谢谢。”他头一次感觉到轻松,以前那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布兰特又回来了,他将再一次和海因里希展开一场精彩的博弈。


尼德兰皇家赌场


布兰特像以往那样,打扮成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穿着黑色v形领口的单排扣背心礼服,戴着纯白色的领结和手套,英俊的外貌和优雅的举止,让周围的女人喜爱不已。他驾着一辆惹眼的香槟色布加迪跑车,大家一致认为,他身旁那位穿着猩红色拖地长裙,胸口佩戴着鸡血红宝石的美丽女士,比那辆布加迪要有吸引力得多。切希娅从车子上下来,亲密地挽着布兰特的手走进尼德兰皇家赌场。


尼德兰皇家赌场,是世界上最奢华的赌场,全世界富豪的聚集地,最权威的身份象征,每小时都有上亿美元从这里流进黑寡妇的金库。海因里希能用这笔钱做什么呢?


即便是最普通的游客,也知道这里是黑寡妇的地盘,方圆十几公里所有的酒店、商店等都是黑寡妇的房产。赌场附近有海因里希成百上千的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立即传达到约纳斯·海因里希那里。mi6的特工提醒布兰特,这一次要格外小心,因为他们没办法在这附近为他安排救兵。


“布兰特·海因茨。”布兰特轻声说道,那个短胡子的男人登记着他的姓名。


“切希娅·佩蕾丝。”切希娅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很可能是因为她最近所经历过的一切。


“谢谢您的合作。”他在布兰特和切希娅名字下面打了一个墨绿色的小勾。布兰特发现他们被归于特级贵宾行列。


“两位请这边走,我们全程为您提供一切最好的服务。”


这里比欧洲其他任何一个赌场或皇宫都要金碧辉煌得多,里面昂贵的饰物和稀有藏品,不是其他任何地方可以比拟的。来宾衣着华丽,就连普通服务员也穿着价值不菲的礼服。


人们围在宽敞的桌子前不断下注,筹码数目大得吓人,最低筹码都是十万法郎,最高的则高达五千万法郎。在这里,再富有的人也会一夜间倾家荡产。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布兰特和切希娅来到一个金黄色大理石楼梯旁边,旁边一个穿着黑色短西装的男人,在那里恭敬地等候着,他热情地挥了挥手。他们走进二楼特别贵宾厅,这是一个布置奢华的房间,中间摆放着一个昂贵、气派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大理石炉壁里正燃烧着温暖的火焰,并且把整个房间映得红红的。


海因里希正热情地等候着他们。他雪白色的面孔上有一双深绿色眸子,柔顺、长长的淡金色头发披在肩上,穿着一件显眼的墨绿色天鹅绒外套,黑缎马裤,再加上丝绸马夹,俨然一副19世纪的打扮。


“噢,亲爱的,看到你能来我真高兴。”他兴奋地朝切希娅迎过去,热情地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


“哦,我亲爱的朋友,你好吗?”他微笑着和布兰特握了握手。


“当然了,再好不过了。”


切希娅在服务员端着的银盘子上拿了两杯白葡萄酒,自己手中握着一杯,另外一杯递给布兰特。


“没关系,亲爱的,我自己来好了。”海因里希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赶快把正事办了,我还有事。”切希娅催促道。


“亲爱的,你今天看上去可真漂亮。”海因里希打量了一下她,“既然来了,为什么我们不玩一局再走呢?是不是?”


“当然。”那个自信满满的布兰特又回来了,“我们开始吧。”


“希望你们喜欢。”海因里希移开两把纯金镀的椅子,上面镶嵌着斯里兰卡宝石,“请坐吧,我亲爱的朋友。”他走到桌子的尽头,两边的仆人立即为他搬开一把同样昂贵的椅子,他在舒服的天鹅绒椅子上蹭了蹭,“布兰特,我听说你是一个大师啊,拉斯维加斯赌场的老板这些年可是一直不让你进入啊。”


“拉斯维加斯赌场的确送给了我不少钱。”布兰特熟练地洗着扑克牌,“今天想玩什么呢?需要我打钱过来吗?”


“不,不,我们不用那个。”海因里希指了指在布兰特两只手之间快速飞动的扑克牌,“你看看那个,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筹码,你现在可以算是非常富有了。”目光转移到布兰特胸前那几张刚翻过去的纸牌。


布兰特一张张轻轻地翻开来,上面是布兰特所抓到的、已经或是准备杀死的黑寡妇正式成员名单,其中包括伊凡在内。“有意思。”


“这可是你的筹码啊。”海因里希交叉着手放在桌子上。


“我能看看你的吗?”


“当然。”海因里希停顿了一下,“不过,你目前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海因里希将最外面的两张纸牌轻轻翻开,下面是黑寡妇文字——布兰特暂时没法看懂,上面则是一架坠毁的飞机。另外一张则写着安德鲁·克里斯蒂安的名字。


另外还有四张手牌在海因里希胸前,“我能问一下那是什么吗?”布兰特很好奇。


“我就知道你会注意它们的。不过别着急,我现在还用不上,这是我和你之间最后的筹码,我们现在只是稍微玩些小游戏罢了。对了,亲爱的,”海因里希看了眼切希娅,指着另外两张手牌,“能帮我翻过来吗?”


布兰特看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吧。”切希娅站起身子,走到海因里希旁边,轻轻地将那两张紫蓝色的手牌翻过来。那上面是一个断裂的大桥图案和一些英国政府官员的车子。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亲爱的。”他温柔地说道,“这是我今晚游戏的筹码,不过直到你们确定加入这场赌注之前,这还暂时不会生效。”


“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布兰特轻声地说道,“不过,你没有让我们失望,至少你的酒不错。”


“谢谢,”海因里希笑了笑,“不过我要你们非常确定,一旦你们确定加入,直到所有筹码用完之前,赌局是不能结束的,你确定要加入吗?”


“你什么意思?”切希娅问道,“什么叫所有筹码?”


“意思就是,”海因里希压低了声音,“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将赌上你和所有人的一切,相信欧洲的命运现在又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可以随意用任何一个人的财产、命运作为赌注,甚至用任何国家的政府、军队作赌注。直到我们其中一方输掉一切,这场游戏才算结束。我负责将这些东西一一兑换成你的手牌,只要你愿意。”


“那你呢?”布兰特问道。


海因里希俯下身子:“我也会拿出我所有的家当——整个黑寡妇作为赌注,你确定要加入吗?这场空前绝后的死亡赌注。”


“可我还有一个疑问。”


“请说出来吧,我的朋友。”


“我并不拥有像你所说的这些东西,这些军队、国家政府、甚至是个人财产。”


“呵呵,我说过,这些东西你并不用担心,我会负责帮你兑换。”海因里希说道,“只需要你一句话,我们便开始游戏。”


布兰特干笑了一声。


“好吧,”海因里希神秘地笑道,“我们开始。”


安德鲁·克里斯蒂安部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放着待会儿要向首相汇报的文件,还有一些他喜爱的莎士比亚文集和一些雪茄。他现在必须动身飞往伦敦,他乘车来到一个军用机场,登上mi6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架飞机,里面宽敞、舒服,可以好好休息一番,甚至还能做一个全身按摩。他坐在舒服的沙发上,拿起一份《泰晤士报》浏览今天的新闻,飞机慢慢关闭舱门在跑道上滑行,然后慢慢升空。


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让克里斯蒂安这个保守的英国人感到很幸运。通常在起飞后的五分钟,克里斯蒂安都有喝一杯白咖啡的习惯。可是,今天的咖啡一直没有送来,这让他感到很不愉快,他不停地看时间,终于等不及了,决定起身看个究竟,他在偶尔颠簸的走道上小心地行走着,来到飞机储物间,正如他所预料,飞机上没有一个空姐,他感到很恼火。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打开柜子找一些速溶咖啡粉,可是几乎翻遍了所有的柜子,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失望地回到机舱里,气呼呼地走向驾驶室,推开驾驶室门,发现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看上去虽然很年轻,可是精神状态很差,油腻腻的头发和乱糟糟的胡子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理了,深陷的眼窝看上去就像在死亡边缘上垂死挣扎的人。


他通过后视镜看见了克里斯蒂安部长,但没有理会他。


“我不明白,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克里斯蒂安部长质问道,“今天机上为什么没有空姐服务?”


“今天估计您是下不了飞机了。”他无力地动了动嘴皮子。


“什么意思?”


“听我说,这是某个人让我转告您的——亲爱的克里斯蒂安部长,我是约纳斯·海因里希。”克里斯蒂安部长听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一下不清楚今天发生的那些琐碎怪事,那个飞行员继续用海因里希的口吻说道:“我很高兴你能成为这场精彩赌注中的一部分,今天你将成为我对付布兰特的筹码之一。这架飞机已经是我的了,我买下了所有人和这架飞机,我给了那个可怜的家伙一笔数目很可观的钱,这足够他妻子、女儿衣食无忧了,我还答应治好他女儿的病。如果我们之间的游戏仍在继续,您将会一直留在飞机里翱翔在蓝天,如果布兰特先输掉一局,很抱歉这架飞机就会在瞬间被炸成碎片。相反,如果布兰特赢了我,您将会安全着陆,说不定还能赶上去见首相,这一切都取决于布兰特,您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关注赌注情况。


“如果我们之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飞机就会一直飞行着,直到最后一滴油耗尽那一刻,不要试图说服那个可怜的飞行员,他早已心甘情愿与我们签订了契约,另外我们将会监视您的一举一动,您最好现在就回到座位上,否则每一个令我意外的举动,都有可能将您送向黄泉之路,请您耐心地等待着,祝您旅途愉快,您忠实的朋友——约纳斯·海因里希。”那个飞行员慢慢闭上嘴,再也没有和克里斯蒂安部长搭上一句话。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他专注着开飞机,并没有理会克里斯蒂安部长,他知道他们或许已经接到了命令,不许和自己多说一句话。


克里斯蒂安沮丧地回到座位上,左思右想,颤抖的手犹豫不决地拿起那个电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