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托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10
|本章字节:26592字
“海因里希先生,”蒂姆·马里诺搓了搓手掌,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海因里希,“我的意思是——主人。”
“哦,马里诺先生,请不要这么称呼我,只有那些对我宣誓忠诚的信徒才会如此称呼我。你把我当作你平常的生意人好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尽全力帮助那些主动来寻求黑寡妇帮助的人。”海因里希停了一下,想放声大笑,可是他忍住了。
“是的,先生。”他看上去还是有些紧张,脸颊看上去像刚刚在水中憋了很长时间的气,“非常感谢您的热情,我叫蒂姆·马里诺,米兰人,我们家庭还算富裕,从小跟随父亲到巴西开矿,之后我娶了一个俄罗斯的姑娘为妻子,我非常爱她,我们一直很幸福地生活着。我和一个叫艾德里安的人合伙做生意,起初我们谈得很投机,合作非常愉快,我将他当成非常好的朋友。”
海因里希装作津津有味地听着:“我想知道,马里诺先生,你们在一起合作多久了?”
“先生,”尽管海因里希以礼相待,可是蒂姆·马里诺非常清楚对方的身份,他尽量使每句话都表现出对海因里希的尊敬,“我们在一起合作两年半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可能是利益分配出了问题,我们闹过不小的麻烦,我本来想主动找他和好,然而我听了一个地质专家的话——他是一个该死的骗子,我当时居然相信了他。有一天我找上艾德里安,告诉他有一座非常大的矿场,我打算将这一次的机会全部让给他。我这么做,一是想从紧张的关系中恢复我们之前的友谊;二是我的确认为我自己对艾德里安有愧。生意谈成之后,我们互相握手和解。他将积蓄全部投资到那个矿中,想再发一笔,可是当他挖开那个矿时,里面只有一些湿乎乎的黑泥土,还有一些毫不值钱的破矿渣,那个该死的所谓地质专家也突然人间蒸发了。”
“这年头,冒充专家的骗子越来越多了。”你永远也不知道那个地质学家是黑寡妇的人,我必须在你壮大起来前搞垮你们的联盟。海因里希在心里默念。
“是啊,海因里希先生,”他无奈地点了点头,“艾德里安完全破产了,还欠了一大笔债,艾德里安认为是我让他失去了一切。绝望的他,投靠了南美洲一个非常有权势的大佬,他是南美洲最臭名昭著的黑帮头子。”
一个人到了绝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海因里希想道。
“艾德里安完全失去了理智,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向我复仇,他要报复我们父子俩,要将我和家人杀掉。我知道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就带着我的家人离开了巴西,四处逃避。艾德里安的愤怒和疯狂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已经被他追杀了几年,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我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除掉,绝望中我想到了黑寡妇,这是那个组织唯一害怕的,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只要能得到黑寡妇的庇护。
“先生,这就是我的麻烦,我从慕尼黑一直跟随您到这里,这下我总算感到轻松了很多。”
海因里希将眼睛慢慢睁开,马里诺隐约感觉到黑暗中闪烁的绿光,“我明白你的痛苦,马里诺先生。”我的父亲一直在揭示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这就是我们的武器,看看我制造的一点点猜疑和误会,在这两个人之间造成了多么恐怖的破坏。这只是关于人性的一个小小游戏,他们就像披着人皮的撒旦,只要轻轻一推,然后在一旁等待着,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所有人就会原形毕露,将他们的丑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海因里希慢慢地坐起来,他父亲的话一直在他脑袋里回响着,他才是人性操控的大师,“利用人性的丑恶就是你最强大的武器,只需轻轻舞动,人们之间的残杀就不可能停下来,这个荒唐、愚蠢的秩序就会变得混乱,不堪一击,这就是我们黑寡妇的圣经,我们黑寡妇人的智慧。”
“马里诺先生,”海因里希用一种抚慰的语气说道,“我很抱歉,我非常清楚你的苦衷,可是在这件事上黑寡妇帮不了你的忙。”
蒂姆·马里诺的身子变得僵硬,脸色苍白。海因里希假装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我想看看将一个人逼到绝望的边缘时,他到底会发挥出多么恐怖的力量。
“为什么?海因里希先生,只有您的威名才会让他们闻风丧胆,我——我以为这对于您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或许——或许,我只有加入黑寡妇的行列,他们才不敢再伤害我了,或许您能让一些人保护我。不过请您放心,我出得起保护费的。另外,我听说在巴西也要建黑寡妇学院,您不用花费一分钱,我可以为您建造世界上最大的黑寡妇学院。”
“马里诺先生,说实话,我也很期待你帮我建世界上最大的黑寡妇学院,”海因里希盯了一眼马里诺,他激动地点了点头,手紧紧地握着扶手椅,“我不怕因为你招惹那个组织,我说过,黑寡妇会对世界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友好地张开双臂,即使他是身无分文、甚至是乞丐——很抱歉我这么打比方,我们也会照样帮助。我们并不是看重你的钱,可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们没有办法顾及你的事,我会让人带你到佛罗伦萨黑寡妇交流中心,我们的人会在那里帮助你联系其他组织,我相信只要你出得起钱,他们也会给予你庇护的。在我看来,我这里和他们那里都一样。”海因里希站起身,披上了墨黑色长款风衣,挥了挥手中的黑寡妇银权杖,周围的人立刻朝他靠过来。
“海因里希先生,”他大声喊道,“请原谅我的无礼,如果您不肯帮我,我离开这里不出三天就会惨死在街头,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请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一个叫布兰特·海因茨的男人吧,他搅乱了我们组织内的一切,我们现在拿他毫无办法。很抱歉,我们没有时间考虑你的请求,再见,马里诺先生。”愤怒会给予他很大的力量,可同时也会大大地伤害自己,让我看看吧,马里诺,一个人为了自己能心狠手辣到什么地步?海因里希在心里暗暗想道。
“先生,”马里诺大喊了一声,海因里希没有回应,挥了挥手残忍地拒绝了他,“如果是上帝让你碰见他,你就倒大霉了。布兰特,多么心狠手辣的阴谋家,挑拨离间、瓦解别人的公司,我们已经多次败在了他的手里。”听到这里,马里诺心头不由感到强烈的怒火在燃烧,“据说他与你说的那个组织有联系,千万不要招惹他,这是黑寡妇对你的忠告。”看似越简单的骗局,愤怒的人们就越容易上当,他们总是喜欢把问题想得复杂,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愚蠢,忽视那些最简答的把戏。
原来,还有个叫布兰特的男人和艾德里安的家伙一样不可饶恕。“他在哪里?”马里诺满腔怒火,带着疑惑的口吻。越愤怒的人越容易失去理性的判断,对于他们来说,越恐怖的刺激只会让他们的仇恨膨胀得更剧烈,他已经是这个屋子里最恐怖的人了。看着眼前愤怒的马里诺,海因里希越来越有把握了。
在约纳斯·海因里希的陪同下,费恩·克里迪安参观了海因里希气派的别墅。克里迪安是一个出身显赫的贵族,从小就被送往美国芝加哥大学学习金融,毕业后回到欧洲,当上了尼德兰皇家银行的经理,负责与其他银行和一些大客户打交道。他本人非常有钱,据海因里希了解,他的钱都存在尼德兰皇家银行里,这里的很多人都想巴结他,他可是现在上流社会的新宠儿。
“海因里希先生,在佛罗伦萨再也找不出比这更漂亮的别墅了。”他赞赏道。海因里希只是浅浅的一笑:无论怎样风光的人,我能让他一瞬间就失去一辈子的积蓄,它们都是我的。
“我听说你的银行做得非常成功。是不是?”风暴就要来了,所有人都不可能免受牵连。对于这一点,海因里希比谁都清楚。
“当然了,如果我要和您作对的话,情况可就另当别论了。”他们两个都笑了起来。
“是克里迪安先生吗?”一个侍卫走过来,礼貌地问道。
“怎么了?没看到我和海因里希先生正聊得欢吗?”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出来一下,有一个来自尼德兰银行的电话,说是找您的。”
“让他们待会儿再打过来。”
“我的朋友,如果是有什么急事呢?你最好还是去一趟吧。”海因里希说道。
“好吧,失陪一下,海因里希先生。”他放下酒杯,和那个侍卫离开这个长廊。海因里希打开扬声器,闭上眼睛,门德尔松的e小调协奏曲第一乐章在这个布置优雅的长廊开始响起。
十分钟之后,费恩·克里迪安匆忙地朝海因里希走来,脸上透露着悲伤和失望,像是刚发过一场大脾气,脖子上还有青筋暴跳的痕迹。可是,当他看见海因里希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语气谦虚而又恭敬,更多的是掩盖不住的悲伤:“噢,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我想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的朋友,你碰到什么麻烦事了?”海因里希非常关心地问道。
“我自己的银行,”他停顿了一下,害怕海因里希嘲笑自己,“我的金库是最结实的,绝不可能被攻破,我亲手设置了全欧洲最先进的防盗系统,只要有人想要弄开我金库的大门,警报就会立即响起。警卫人员二十四小时值班,如果发生警报,他们会在一分钟之内就赶到现场。可是就在刚才,我接到电话,我的金库已经被洗劫一空,不仅如此,尼德兰银行近几个月所有存、贷款的记录全部被突然清空,这意味着借出去的几十个亿将永远要不回来。
“我的上帝!我在这一瞬间完全破产。更恐怖的是,我们家族历代经营的尼德兰皇家银行很快就面临着倒闭,我的天啊!我不敢相信我们家族几百年来的努力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真该死!他又袭击了一个银行家。”
“海因里希先生,您在说什么?是谁袭击了我?您知道吗?您可一定要告诉我。”他急切地问道。
“我很遗憾,我的朋友,”海因里希悲伤地说道,他卷起袖口,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看上去像是一场阴谋,一个密谋已久的毒辣阴谋。我想问你,在你的银行被袭击之前的几个小时,是否有一个叫布兰特·海因茨的男人在你们银行存款或者是开新账户,这非常重要。”
“是的,我会让我的手下仔细调查这件事。”他拿起电话,尼德兰皇家银行安全部门的电话很快就响了起来,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
“我是费恩·克里迪安。”
“您有什么吩咐吗?我们现在尽可能——”
“我要你调查一个叫布兰特·海因茨的男人,我要所有与他有关的记录。”
“是的,先生。”男人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怪,可是他还是照做了。几分钟后,费恩·克里迪安身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是我。”
“先生,我们的安全部门已经追查到是有一个名叫布兰特·海因茨的男人,在几个小时前接触到了我们的安全系统,现在他已经逃之夭夭了,我们的系统曾经瘫痪了五分钟,在所有人察觉过来的时候,记录已经被清洗了,我们的金库已被洗劫一空了。”
“果然是他——布兰特·海因茨。”海因里希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看上去非常苦恼、气愤,可是又丝毫没有办法,显得力不从心。
“您认识他?”
“当然。布兰特·海因茨,这个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他似乎是一个人行动,已经袭击了很多欧洲名流。他头脑敏锐,是个天才型的犯罪分子,很多欧洲警察都败在他的手下。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会杀死一切阻碍他的人。”海因里希慢慢说道,克里迪安在一旁仔细听着,不时流露出惊讶和害怕,“他这一次的目的并不是金钱,如果是那样,他完全可以去袭击富得流油的瑞士银行,他之所以袭击尼德兰皇家银行,或许就是想要致你于死地,他想要戏弄你,就算是在你自己的金库,他照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走你的所有钱财。还有,尼德兰皇家银行弱得可怜的安全系统,随便就可以攻破,他并不是想要玩一玩你,克里迪安先生,他想要致你于死地啊。”
“可是,我并没有和这个名叫布兰特·海因茨的家伙有过任何过节,更谈不上仇恨,我甚至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我还是遭到了袭击。”
“让我告诉你吧,他是个疯子。别说你了,就连黑寡妇也遭到了他的袭击,我们也为此伤透了脑筋。”非常好,我已经将我的级别很好地控制到了和他们一样的傻瓜级别,多么有亲切感啊,是不是?一个被欺负的银行家和一个被玩弄的黑寡妇首领。海因里希的内心发出了对眼前人的阵阵不屑。
“该死的家伙,”克里迪安吼道,“如果让我抓到那家伙,我要剥了他的皮,看看他那颗熏得发黑的心脏究竟有多么肮脏。”
“我们黑寡妇也和他较量过,吃了他不少亏,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有所准备了,他只要一动手,我们就可以追踪他的行踪。”
“没想到,这是个如此恐怖的家伙,”克里迪安小声地说道,“单个人绝不是布兰特·海因茨的对手。”
“我不是说过了吗?”银行家都蠢得让人难以置信,“先前那个名叫蒂姆·马里诺的巴西富豪,已经差点被他害死。不过,克里迪安先生,你不要着急,我想我可以将你的钱在他转账之前夺回来,还有你银行的贷款记录,我们也能想办法帮你恢复。”
“这有可能吗?先生。”他抬起头激动地看着海因里希,沮丧的样子仿佛又恢复了希望,“这不是致命的打击吗?他应该不会留下任何解决的方法。”
“我们黑寡妇中央银行的安全紧急事务所里,应该有所有欧洲银行每天的货币交易、兑换记录。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对外都是高度保密的,布兰特或许不知道黑寡妇有这个安全紧急事务所的存在,一旦有任何巨额现金的存款记录,我们立即就会知道,并且通过欧洲各国银行之间的快捷安全通道,你的钱就会自动转移回来。你只需要耐心地等待。”我几乎可以当一个演员了。海因里希越来越为自己感到骄傲了。
“我感激不尽。”他忍不住站起身来向海因里希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不能让你成为布兰特的又一个受害者。”是黑寡妇袭击了你的银行,我只不过是把我刚得到的钱还给你罢了,可爱的家伙一下子变得像哈巴狗一样听话,你这一下可欠我不少啊。海因里希觉得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半个小时之后,克里迪安接到了电话,黑寡妇在东欧的一个小国家的银行中追查到了那笔巨款,并且尼德兰皇家银行的贷款记录已经全部找了回来。
“现在是讨论如何抓到布兰特·海因茨的时候了。”克里迪安气愤地说道。
“我亲爱的朋友,我已经耽误了这么久,我必须回到宴会上了,今天的主角已经非常生气了。”海因里希有些不耐烦了。
“很抱歉打扰您这么久,我一定会献上我最大的厚礼来感谢黑寡妇的慷慨和热情。至于布兰特,我会收拾他的。”在月光下,他狰狞的面孔和他漆黑色的、浓浓的毛发,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快要失去控制的杀人犯。
海因里希的心情更好了:尽情地破坏吧,他们都会找上你,你将无路可逃,他们会将你撕成碎片。布兰特啊,你不应该如此莽撞,一个人就跑到了黑寡妇跟前。
“布兰特·海因茨。”克里迪安小声地念到这个名字,暗下决心:我会找到你,冻结你的所有资金和信用卡,无论是股票交易中心还是黑市,你将无处可逃。布兰特,你居然惹到了费恩·克里迪安头上,胆子不小,你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自然不会对你客气,你再也不会得到任何一分钱了,当你一贫如洗、走投无路的时候,你的死期就到了。
这时,一个黑发男子朝克里迪安走了过来,本来他心存顾忌,可对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便得意地笑了:找到你了,布兰特·海因茨。
约纳斯·海因里希在镜子前快速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服装之后,带着满脸笑容又回到了宴会厅。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切希娅看上去光彩照人,布兰特挽着她纤细的腰,他们转动着,华丽的舞姿让人羡慕,在场的不少女人贪婪地打量着布兰特强壮的身子和迷人的微笑,都想要主动上去献殷勤。
海因里希注意到了她们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惊讶:你是一个情场高手,可是你不应该来这,这是你今晚最大的错误,布兰特。
海因里希走了过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脸自信和美到极点的五官,让他立刻成为周围女人们新的猎物。他上流社会的修养和风度,让在座的很多人惊讶不已,他让他们重新意识到黑寡妇头领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凶手。他淡金色的头发,再加上手中挥舞的银手杖,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出身高贵的伯爵。他走到切希娅和布兰特的身边,彬彬有礼的语气、温和优雅的态度让人无法拒绝:
“能借你的舞伴一用吗?”
“当然。”布兰特松开了手,他站出来一步,给海因里希留出了位置。
“我今晚为什么都没有看见你?”切希娅有些生气,迎了上去,将白皙的手臂搭在海因里希的肩膀上,“既然你为我主办了这个生日晚会——”
“不好意思,切希娅,我刚才在和你说话。”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噢,约纳斯,天啊!你不会是——?”切希娅惊讶地松开了手,打量着约纳斯怪异的表情。
海因里希走上前挽着布兰特的腰,“我只不过是想和海因茨先生跳一段舞罢了。”
“你说话的方式真让人感到特别。”布兰特笑了笑。
“当别人都在注意着你的舞步时,就不会去关心你谈论的内容了。怎么了?我让你感到尴尬了吗?”
“哦,不,恰恰相反,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男士的舞步,还是女士的?”布兰特悄声地问道。
海因里希的脚轻轻地放在了后面:“有意思的家伙。”
佛罗伦萨副市长多梅尼克·盖洛放下手中电话,那种恐惧依然占据着他的全身。他梳理了一下油褐色的卷发,用凉水和冰块浇到发烫的额头上。最近,他一直受到死亡威胁,那些恐怖分子的暗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他的胡桃木办公桌上堆着布兰特·海因茨的照片,这个欧洲的犯罪头子,所干的每件事都让多梅尼克感到胆战心惊。
红发美女乔凡娜走了进来。她穿着鲜红色漆皮高跟鞋,婀娜多姿的身段展现在多梅尼克眼前。他真想抛开一切烦恼,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可是,现在面临着的大问题令他全身冒着冷汗。刚才那个叫布兰特的男人在电话中肆无忌惮地羞辱自己,更让他感到愤怒和害怕的是,那个男人掌握着他的生死——他的一切丑闻、贪污证据、杀人经历,都被掌握在布兰特手里。他知道,这些消息泄露出去会造成多么大的混乱和破坏。
多梅尼克不知道,为了让那个叫布兰特的男人管好嘴巴,需要他牺牲什么东西,自己曾尽全力讨好那个男人,可是却被他玩弄、羞辱,说他不要钱,也不想得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只想看见我被愚弄之后绝望的样子,他想看见我在佛罗伦萨市民面前跪地求饶的样子,他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我会在你动手前让他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多梅尼克现在只有源源不断的来自愤怒的力量。
“亲爱的,你怎么了?”乔凡娜走过来,娇媚地看着他,扭动着她高翘浑圆的臀部。
“亲爱的,我现在没有心思。”他老实地说道,“我现在有大麻烦了。”
“为什么不去找黑寡妇呢?”乔凡娜好奇地问道。
“你是对的,我必须做双重保险。亲爱的,给我接通科斯坦蒂诺警长的电话,告诉他立功的机会到了,顺便将布兰特的资料发给他,整个佛罗伦萨必须进入一级戒备,所有企图强行离开佛罗伦萨的人都可以当场枪毙,就说一个犯罪分子正在佛罗伦萨流窜。”
“好的。”乔凡娜拿起电话,她用娇柔的声音问道,“是科斯坦蒂诺警长吗?”
“是的,是我。”话筒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佛罗伦萨警局已经乱成了一团。每个警察都上下忙碌着整理堆成小山的资料,就连那些休息的警察都被紧急召了回来,科斯坦蒂诺·科伦坡警长已经喝了第三杯滚烫的卡布奇诺咖啡。整个佛罗伦萨已经拉响了最高等级警报,现在整个贝托尼街道已经被封锁了。科斯坦蒂诺局长不在乎黑寡妇的定期聚会,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那个男人,全欧洲最恐怖的犯罪分子,他已经袭击了无数富豪和银行家,他今晚又有活动了,整个佛罗伦萨就要沸腾了。布兰特·海因茨,一个小时之内,他的威名传遍了整个佛罗伦萨,每个人脑海里都是他恐怖凶残的犯罪画面。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科斯坦蒂诺警长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他干了快一辈子,对付过不少黑帮,可是从未遭遇过如此危险的罪犯。一不小心,布兰特就会将我们变成他的猎物。
科斯坦蒂诺警长听了多梅尼克·盖洛副市长的来电,啐了最后一口咖啡,戴上警帽,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桌子上的手枪。我不会让你跑掉的,尽管你很危险。他走了出来,门口已经聚集了几百名警察。很快,布兰特·海因茨,你将插翅难飞。
海因里希放下电话,觉得很好笑,他又一次见证了自己的恐怖和疯狂。这个电话是他打的,他将自己模仿声音的天赋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只要对一个微不足道的丑闻稍加利用,整个佛罗伦萨的警探、警长、市长都必须听从使唤,一切都按照他头脑里构想的那样,精准地进行着。
约纳斯·海因里希微笑着挽着布兰特:“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重重包围的几百名警察、来自巴西的顶级杀手、加上本人的所有的资金和信用卡的冻结,告诉我,布兰特·海因茨,你要怎么解决?”
“漂亮,我无话可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布兰特打心底佩服道。
短暂的沉默,海因里希又开了口。
“是你先挑起来的,你不应该一个人就闯到黑寡妇内部,如果对付一般的人,我是不会这么残忍的,我不会让他们如此难堪,对不起,你不是一般的人,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你凭空捏造了欧洲最恐怖的罪犯,你的一个小把戏就将马里诺和艾德里安逼得反目成仇,甚至将对方视为死亡宿敌。还有那个愚蠢的银行家,这都是你和他之间的一个小玩笑,没有任何人袭击他的银行。”
“非常对,你说得太棒了,”海因里希赞许道,他兴奋地看着布兰特,“你的确与众不同,说下去,说下去。”
“你只需要买通他的手下。多么简单的道理,却没有人愿意擦亮眼睛去看清事情的本质,简单却最致命。还有那个副市长的丑闻,我不得不赞赏,你的几句话,就在佛罗伦萨造成了如此大的恐慌和混乱。”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布兰特,亲爱的,你绝顶聪明,你表现出非凡的学识和无畏的勇气,你本来可以是一个很好的仆人。”海因里希激动地说道,全身兴奋地颤抖着,透露出来一种令人生畏、最纯粹的邪恶——这才是真正的他,“不管怎样,我还是留给你一个机会,毁掉你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可惜,太可惜了,布兰特,你可以成为我最钟爱的仆人,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你就是所有人的万能之主,你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保证对我的忠诚,除此之外,我给你一切自由,你可以像我一样尽情地摧毁这个世界,说老实话,打心底我们还是一种人。”
“约纳斯,不要让游戏变得索然无味。”
“愚蠢,可是又那么聪明。”海因里希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欣喜地说道。就像小丑一样,没有人知道下一秒钟他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但海因里希内心十分明白:只有他,才配做我的对手,死亡的宿敌。
“我现在是一个你捏造的犯罪头子,可是你总是那么心慈手软。”布兰特平静地说道,“你是对的,我本来不可能走出这里,可是没有一个人见过我的外貌,不是吗?”
海因里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颤抖的身子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花板,“失望,我感到非常失望,这就是你最后的对策吗?我本来还对我们的游戏期待更多。”他的语气中带着很浓厚的失望,“你可以走了,你原来也是普通的人,杀死你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对你捏造的犯罪头子稍加利用呢?”布兰特轻声说道,听到此,海因里希渐渐放慢了脚步,“对付那个多梅尼克,我可以将那个丑闻高价卖出,非常高的价格,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不是吗?很大的诱惑,我不需要知道他究竟有些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
“人们可不知道,布兰特,”海因里希讥笑道,“他会想方设法阻止你传播他的消息。”
“乔凡娜·莫丽迪,认识吗?”布兰特神秘地一笑。
海因里希停顿一下,摇了摇头:“我想知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的原名是塔提雅娜·伊万诺夫娜,俄罗斯女间谍。别惊讶,为什么你聪明的大脑中没有她的名字?她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非常性感、迷人,和切希娅·佩蕾丝一样是个情场老手,多梅尼克是她裙下的男人之一,还有其他一些议员和官员,她主要为我四处打听那些绝密的情报,他们都爱死她了,恨不得将所有的秘密都从心窝里掏出来送给她,我已经掌握多梅尼克的那些丑闻了,只不过我以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看过那些报道,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当我看过什么东西之后,我会将它们收藏在大脑深处,只要我想用的时候,它们就会慢慢浮现出来。”
约纳斯·海因里希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布兰特用余光瞄了他一眼,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是慌乱。
“我想塔提雅娜已经让那些丑闻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多梅尼克会慢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时候,全世界想要抓住多梅尼克把柄的人,都会跑到我的跟前,无论是他的政治敌人、恐怖组织、受他迫害的人士——太多了,他们都会向我友好地摇摆着尾巴,我手中关于他的丑闻就会变成我最大的武器,相信我,多梅尼克只能坐下来谈条件。没有警察能奈何得了我,我会在窗前慢慢地注视他们离开,老实说,我还真想发展到那一步,多么漂亮的标题啊——面对欧洲犯罪头子布兰特·海因茨,意大利五百名精英警察无可奈何。”
“漂亮,天才。”海因里希激动地说道,好像是自己解决了难题。
“至于那个愚蠢的银行家克里迪安,”他飞快地说道,“他从不提防那些靠近他的陌生人,还有你,海因里希先生,我也给你一个建议,不要让陌生人随便靠近你的委托人。那顶黑色的假发我很喜欢,真可惜,当你离开克里迪安的时候,我稍稍打扮就靠近了他,简直愚蠢至极,拜托,下一次不要再用这种笨蛋了。”布兰特吐了一口唾沫星子说道。
“我很期待,”海因里希歪了歪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克里迪安。他正陷入烦恼,他在人群中搜索着,可是毫无发现,他开始对是否能抓住布兰特感到有些绝望。
“他或许以为布兰特·海因茨已经插翅难飞了,他急于找到布兰特,他拿着黑寡妇为他提供看似精准的情报,可是他永远不可能找到这个人。他就像在迷雾中,想破脑子地寻找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或许我能将游戏变得好玩一些,或许我应该留一些线索给他,他最后会发现一只黑寡妇蜘蛛,当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约纳斯·海因里希的把戏时,你说过愤怒会给予一个人意想不到的力量,他会失去控制,变得疯狂,我很愿意看见他将这一切都转向来对付你。”
约纳斯·海因里希阴沉下脸,一道蓝色的月光照亮他狰狞的面孔。他笑了起来:“呵呵,不可思议的布兰特·海因茨,你还有最后一个敌人呢,告诉我,你要怎么解决他?”
布兰特停顿了一下,他感觉胃里一阵抽搐,毫不关心自己输掉之后将面临着什么,在他的心里已经豁出去了:疯子,十足的疯子,可是天才和疯子就差一步,不是吗?疯子只是人们没有认可的天才。
“蒂姆·马里诺的贪生怕死,是他致命的弱点。”
“是的,非常对。”海因里希点了点头,他忍不住在布兰特之前抢先说道,“让我来说吧,他想方设法得到黑寡妇的庇护,并且不惜重金请来巴西最顶尖的杀手,对付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人,他不了解布兰特的一切,促使他这么做,只是他一时的冲动。你说得对,整个关键就是他贪生怕死的弱点,只要抓住了这一点,你便有千百种方法慢慢收拾他,可是你却选择了最有趣的方法——”
“让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选择自杀是多么精妙的点子啊,巴黎歌剧院真不应该再请那些年老体迈的音乐家了,这才是生命的壮歌,没有人希望错过这一刻。”布兰特深吸了一口气,咧嘴笑了笑。
“简直就是绝佳的聪明,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可怕呢?”海因里希和布兰特相互配合着,一唱一和,简直无可挑剔。
布兰特扭动着身子,打量着不远处的马里诺,他正面无表情,绝望地跪在一幅油画前——这是地狱的画面,还有堕天使昔拉,它在无情、残暴地撕扯着另一位堕天使的身体。他转过头面向海因里希,飞快地说道:“很简单,从他身上的文身,还有他所注意到的那些有关宗教神话像,不难推断出他是一个迷信的人,一个害怕魔鬼,害怕惩戒的人,我只不过需要将他浑浊的双眼稍加蒙蔽,他就会被谜团和神秘所笼罩,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就会更加的神秘,我只需要欺骗他曾经做过多么令人不可饶恕的事情——通过证人、书信,这很容易就办到。
“如此迷信的男人,会相信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将得不到宽恕,即便是到了地狱也一样。这样一来他不再畏惧死亡,他知道自己被逼到尽头。相比之下,那个可怜的艾德里安显得不再可怕,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灵魂,像行尸走肉一样,最后,精神崩溃的他,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了不起,实在了不起。”海因里希不断鼓掌,“太令人意外了,我的上帝,您居然赐予我如此好的礼物。”他兴奋地握住布兰特的手,一点也不像一个失败者,“很高兴认识你,我的宿敌——布兰特·海因茨先生,有了你,这个世界将充满乐趣,我太低估你的能力了,布兰特,你使我输得一塌糊涂,说出来吧,你想要什么?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你,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任何东西?包括你的脑袋?你的黑寡妇?”布兰特惊讶地问道。
“你不必再装出那副惊讶的样子了。我说过,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可是我们互相都知道,你绝对不会碰我的脑袋,也不会碰黑寡妇,你我简直太难得了,我们必须这样一直斗下去,你找上黑寡妇只是单纯地寻求一种刺激,不是吗?和我破坏这个世界是一样的,我们这种极端疯狂的人,都需要一种强烈的刺激才能保持亢奋,不然我们就将觉得无聊,对这个世界失望,然后死去。我找到了黑寡妇,你找到了我,太有意思了。”
“很高兴认识你,约纳斯·海因里希先生。”布兰特也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两个人就像好久不见的亲兄弟一样:我们是如此的相似,我们本来就是兄弟,可是约纳斯不能知道,要不然——
“你们居然?”切希娅突然从一旁闪出来,她的脸气得发紫,走上前狠狠地打了约纳斯一巴掌,“你居然想要置他于死地?”
“还有你。”布兰特刚想要解释,切希娅也狠狠地朝他肚子上揍了一拳。
“你们两个人不要和我说话,滚开。”
“切希娅,听我说,我对你——”布兰特很快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我很抱歉将你的生日宴会弄得一团糟,这不应该是一个阴谋。”海因里希低头说道。
“滚开,你们两个。”切希娅毫不客气地说道,挣脱了布兰特的手,她的力量大得惊人。
“切希娅——”
“别说了,我此时感觉到一种无法忍受的羞辱,你们将我愚弄,我怎么如此傻,会对你们动真情。可是这种事情再也不会了,无论是谁,我的心肠就会像铁石一般坚硬。”她恼火地吼道,踢开房门,轻盈的脚步很快就消失在月光下。
“她是真的生气了。”布兰特小声地说道。
“她发怒的样子真可爱。”海因里希笑了笑。
“劝你一句话,不要动真情。”布兰特卷了卷衣袖说道。
“这句话原我封不动地还给你。”
“他们会怎样?”布兰特问道。
“不要担心,我已经搞定了所有的麻烦,你现在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至于——他们,他们必须死。”海因里希冷冷地说道,他温和的语气突然变得寒冷,“再见了,海因茨先生,我下一次不会这么大意了。”
“我期待着。”布兰特竖起了高高的衣领。
布兰特顺利离开了海因里希的别墅,佛罗伦萨的夜晚非常宁静、美丽,很多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兰特回到酒店,舒服地躺在床上,我应该好好休息。
布兰特的床头摆放着一个枣红色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是一把非常古老、漂亮的深红色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这是全世界最贵的五把小提琴之一,瓜达尼尼米兰,一把于1750年在米兰制造的超凡小提琴。他高举着深红色的小提琴,将脸贴在上面,每个角度都非常完美、平滑并且保持完好,这是所有大师级的作品中最漂亮的红漆。布兰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在小提琴上抚摸着,拿起来放在肩上,开始演奏,音色极佳,非常宽广,穿透力难以想象的强,简直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了,他很快就听见楼下传来的抗议声。他放下小提琴,然后盖上琴盒。谢谢你的礼物,约纳斯·海因里希,我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