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端倾人梦

作者: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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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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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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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208字

虽置身于颠簸的马车,然车内的二人,只是一动不动地拥在一起,呆呆凝视着彼此。明月好容易从方才的错愕中惊醒过来,欲退出容若的怀抱,奈何容若却更是紧了紧禁锢她的手,认真无比道:“我想娶你。”


“为什么?”明月不得不这么一问。这一切太过突然,她甚至无法思及原由。


容若再次沉吟,头低低抵在她脖颈之间,“明月,我心堵得慌。”他咬了咬了唇再道:“我惶恐你会如冰月一样嫁作他人妇,我不要。”


冰月……这道惊雷把明月劈得遍体鳞伤。她轻轻一笑,手最终还是推开他,“明月还未过及笄,公子想多了。”


容若注视着明月,含着复杂的心情凝望着,最终,讪讪然,“我冒失了。”


明月端在他对面,略有一丝尴尬,插个别的话题,“公子想带明月去哪呢?”


稍顷,容若也未答,眼神由原本的清亮变得暗淡许久,淡淡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马车行径到了山上半腰处,停了下来。明月被容若扶了下来,环视四周,林荫密布,正前方是一条吊桥。明月愣了一愣,“纳兰公子,我们可是要过着桥?”


“正是。”他眼复而清亮起来,嘴角带着轻轻的微笑,似是提到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就抑制不住欢喜。


明月眺望过去,也不知另一头是什么,亦好奇起来,“那走吧。”


容若吩咐马夫在此等候,便牵起明月的手,去小心翼翼走那吊桥。明月怔忪望着两人相握的手,自他手中来的掌热使她心头一热,想到方才他要娶她,又是一酸,要是他未提及冰月,那该多好?呆呆凝望着容若的月白长袍,在月光的沐浴中,显得如此优雅倾城。她任凭着他的拉扯,总希望就这样一直走,走到天之涯,海之角也愿意。


容若的手越握越紧。在吊桥晃了一晃时,明月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轻微“啊”一声。容若回身,那张如月光一般柔软的脸正在轻轻对她微笑,“莫怕,有我。”


明月轻轻颔首。他们不知不觉走至吊桥的另一端,容若舒了口气,对明月明媚一笑,拉着她进入林子。


现在还不及四月,万物才刚刚复苏不久,应该说没什么可观赏可惊奇的。但明月此时站在地方,却是截然不同,她站在蒸腾的温泉旁边,热气腾腾,周围氤氲一股似雾非雾,迷离着周围,梦境如幻。


她感到一股热流包围着自己,温暖不已。


“这本是个温泉,可这几年忽儿热了,不能再作为温泉所用,所以搁浅荒废了。”容若叹息,“有次心烦意乱,惊奇发现这里,不过现在是春天,不如冬天那么有韵味。”


明月扑哧一笑,竟想不到,容若为此当宝贝。不过是个普通的地方,比其他地方的温度高些,却被容若当成宝。


“明月……”容若忽儿一掌又握住明月的手,一脸认真地对她道,“你过了及笄,我可以娶你吗?”


明月怔了一下,不想容若竟这般认真。他之于她,到底是什么?她瞻望这个地方,似诉说的口气道,“纳兰公子喜爱这个地方吗?”


“喜欢。”容若浅浅一笑。


“为何喜欢?”明月转脸,竟也有一丝认真。


“在白雪皑皑之时,它可以草长莺飞;在万物复苏之时,它可以锦上添花。”


“公子只是看到其中一二,你可考虑到五黄六月之时?那它便是火上添油了。”


容若愣住了。


“公子只是一时看到它的一时美罢了。待到五黄六月那日,便不再来此了。正如公子对明月亦是如此,仅仅只是浅尝到偶尔的惘然,而未深刻。这不是明月想要的。”明月凛然地容若微笑。可她心底却在滴血,她知道她太贪心了,但冰月那道鸿沟沟壑在他们之间,那是一道迈不了坎。毕竟后人皆知,容若之于她,是如此难忘的初恋。


容若一点点把她看个遍,最后轻声叹息,“明月。”


“嗯?”


“你真是七窍玲珑心,辩不过你。”


明月努嘴,不言语。她哪是七窍玲珑心,她只是……对自己不甘,出于自己的自私罢了。


两人观摩了一会儿,就准备回身离开。忽地,有物什踩枝桠的声音。两人呆呆相觑,警觉之心上来了。忽而从林子中窜出一只白鹿,是罕有的品种。它的腿上带着斑驳的血痕,似跑累了,无力再奔跑,见到两个大活人也不动了,躺在温泉岸边,添着伤口。


“真可爱。”明月不自觉自嘴边溢出。


容若遂点点头,一脸含笑。忽然,整个林子响起一阵狼吼,那声音空灵不已,让明月不自禁打了个冷颤。那只小白鹿顿时竖起耳朵,正欲站起来逃跑,却再也站不起,它没办法添了添伤口,黑溜溜的眼睛干巴巴望着他们,似乎带有求救之意。


容若走上前,把白鹿抱在怀里,无奈道:“我们得赶紧走,狼识血腥味会寻来。”


明月赶紧点头,向容若小跑而来。容若一手抱住小白鹿,一手伸向明月,扭头看向正在发愣看他伸向的手的明月。明月眨巴眼,见到容若虽带着微笑,却眼神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明月扑哧笑了起来,把青葱小手交到他的白玉大手上,两人相视而笑,携手离开温泉,朝着吊桥那头的马车行走。


懒洋洋的月亮行走于云端,羞涩涩躲在云层里,不去看下面亲亲侬侬的两人。


爱情如蝉,之于沉睡十几年,不算太早,亦不算太晚,就那么刚刚好,在他们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彼此,喧哗了即将入夏的天朗气清。


他们上了马车,明月接过小白鹿,“看看它是伤到哪了?”


容若为小白鹿查看伤口,一脸担忧道,“好似是被狼给啃了一口,肉都掀了一块,能见到骨头呢。”


明月摸摸受惊的小白鹿,样子看似极其温柔,“那可怎是好?我们去带它进医馆吗?”容若掀开窗帘瞅了眼天色,“回去也快到戌时,太晚了。”他想了想,“我先把你送回去,再把它带医馆看看?”


“也好。”她认为妥当,笑着摸摸怀里的小白鹿。


容若凝望着对面的她是那么细微贴心,心里油然一股难言的暖意。


明月发现容若在看她,而且还专注得很。她抬眼将他望去,“公子为何这般看我?”


容若拄着脑袋,一脸好奇盯着她看,似看不够一样,“明月,你长得真美,盈盈一笑,就如出水芙蓉一样,惊艳。”


明月一听,臊红了脸,假装嗔怪,“公子就知拿我寻开心。”


容若扑哧而笑,“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明月怒了,腮帮子鼓得高高的,甚是不满。


容若一手拄着头,一手捋了捋她的发,甚是温柔道,“犹是不曾轻一笑,问谁堪与画双蛾。一般愁绪在心窝。”他娓娓念道这么一句词,明月听得天马行空,游神八荒,温暖一笑。


“我也想像严前辈一样,为妻子画眉而欢笑,这一辈子只愿能有那么个人,为她浅画娥眉。”容若淡淡而笑,手不禁去描她的眉。


明月情之以动,唏嘘起来。呆呆望着容若,心口顿时纠结不已。她何不是想能有这么一个良人,洗净铅华,携手共度此生,画眉闲了画芙蓉。


马车随即停了下来,明月撩开帘子扫了一眼,对容若道,“到府上了。”随即笑了笑,把小白鹿递给容若抱住,嘱咐道,“公子记得好生养着哦,这里面可还是有我一份呢。”


容若失笑,“别让我往歪处想哦。”


明月先是一怔,还未会意,脑子转了转,才明白她方才那番话内有乾坤,产生歧义。一下子臊了起来,嗔怪,“公子,你又拿我寻开心了。”


容若忍俊不禁。


“不过……”明月忽而也来了兴致,毫无预兆地向容若倾去,容若委实吓了一跳,连忙后仰,“明……明月。”


明月目光神炯,熠熠发光,扭捏姿态,害羞却欲要哭的模样道,“哎呀公子,你既知道我别有深意,为何还要揭穿呢?讨厌,人家是女孩子拉。”


说罢,就跳下马车,往卢府跑去。容若愣怔了许久,才明白方才明月那句意思。一时无奈又好笑,本想逗逗她,反遭调戏了。


在上台阶的明月捂着嘴偷笑。


“明月。”身后容若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明月回头望去,只见容若嘴角噙着微笑,在月光下,先得皎洁无暇。他们就傻傻凝望着彼此,相对无言,终归还是容若先道:“过了及笄,我会来求亲的。”说着捂嘴一乐,“了却你方才那话中的意愿可好?”


明月倒吸一口气,敢情方才的胜利又被容若给将了回来,甚是无奈。但容若的眼神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不似玩笑。明月心颤望了望他,最终轻轻一笑,“好。”


过了及笄,你来求亲,我就嫁。愿此生在最美的年华里,成为你的妻子。不去计较爱不爱,只去过问,应不应该?


应该,因为爱你,所以应该。因为应该,所以嫁你。她豁达地不去计较他此时爱不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