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怎么又是我(8)

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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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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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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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226字

她坐在还没有营业的酒吧里,一边唏哩呼噜地喝果汁,一边抽抽搭搭地哭,弄得阮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胡乱地拍她的肩膀和背。小夏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头发上,“这样才叫安慰人,你打得我快内伤了!”阮瞻笨拙地在她头发上抚摸了几下,还真让抽噎的小夏在长出了一口气后,稍微停止了哭泣。


“你知道我在学校时的外号叫什么吗?”小夏顺手拉起阮瞻的袖子擦眼泪,“叫砸锅匠。”阮瞻不说话,任由她自我谴责,知道她发泄过对不满后会舒服些。


“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外号吗?因为我总是做错事,一件事好好的,只要我一上手就会搞砸,总是好心办坏事。你说我怎么那么沉不住气,那么没有计划没有谋略呢!”


“谁说的?你——很好。”这是阮瞻唯一能说出的夸奖的话了,平时他对付来这里的女客很自如,唯独对岳小夏总是不知说什么好。


“好什么呀!唯一的线索被我弄断了。我当时——我当时就是气得不得了,结果就忍不住质问她,哪知道会这样。这下好啦,下面要怎么办?难道就不管了?可是我不知道这件事倒罢了,既然知道了后果却放任它发生,这在法律上属于间接故意!我简直就是杀人犯!至少是同谋!”小夏牵强附会,乱给自己扣帽子。


“哪有那么严重!线索没了我们可以再找,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小夏注意到阮瞻的用词,心里矛盾万分。


凭心讲,她为了李景明的案子和阮瞻第一次接触时,并没想过驱魔捉鬼对他这种天生灵力强大的人也是危险的。她只觉得阮瞻自私自利才不肯帮她,直到他差点让秀才恶鬼困死在水里后,她才明白那不仅是比画比画、念叨念叨、随便贴两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符就行了,有时会甚至会危及驱魔人的生命。


虽说平时她总是能赖上阮瞻就毫不客气,但她还没狠毒到不顾他的生命。那天的张雪事件让她没空细想,但阮瞻受伤后她很后悔。她以为只是找到订约人后,从外围解决这件事就可以了,可现在摆明是硬碰硬的局面。她闯的祸当然不能放手不管,可怎么能让无辜的他卷入这件事。而没有他,她又什么也做不成,就算豁出去了自动充当祭品,也不符合要求。找他帮忙吧,看来这个血腥玛丽很厉害,说不定会让他陷入危险。


“要不,你教教我要怎么驱魔捉鬼?那个画符什么的总可以学吧?”她异想天开。


阮瞻失笑,“你以为没有灵力的人可以随便学一学画一画就可以吗?”


“学不会?”


“你没有天生异能,也许练个一二十年道术也可以。”


“就是说来不及了?”


“完全正确。”


小夏沮丧地垂下头。阮瞻了解她纠结不解的心情,不自禁很“自然”地心软,“我不是帮你。”他说,“我是个中国‘法师’,怎么能让外国邪灵来随便撒野!”


又过了一周,陶小春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明摆着凶多吉少,问题是她是怎么被害的。陶小春不会不知道怎么躲避血腥玛丽,一定是出了什么意料外的事。他们本来打算模拟她在学校的行动路线,但后来发现可能的范围太大了,并不是个好主意。


虽然学校里每个人都很小心,目前没再出什么大事,但是随时会出现的危险有如一朵化不开的阴云,笼罩在脆弱的人心上。谁知道何时何地又出什么事?彻底驱赶走它才是最佳的方法!可是要怎么做呢?


时间一拖,小夏就开始胡思乱想,她认为也许阮瞻这种中国籍法师或许并不适宜驱西方的魔,于是她在网上联系到远在意大利的万里,让他打听一下血腥玛丽的情况,看看能不能请个主教大人什么的来发挥一下国际人道主义,或者打听一下大蒜呀银匕首什么的管不管用。


“你走了好多天了,竟然不给我电话。”


“忙啊,小姐。”万里温柔的声音传来,“我闲下来时,又是你睡觉的时间了,不想吵醒你啊。”


“那你可以顺道去一趟梵蒂冈,那不是宗教圣地吗?”小夏建议。其实她对西方的宗教根本不懂,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但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不是吗?


万里答应了她。


“正好,我的一个意大利朋友的叔叔就是神甫。”他告诉她,“你运气好,想吃冰的时候,老天爷就给你下雹子,内有阮瞻那个家伙帮你,外有我这种交游广阔


的朋友收集情报,你要不成为魔鬼克星,都对不起自己。”


“希望不是被魔鬼克就好。”


“你们主任够狠,又让你来办这种案子。”万里的回话在电脑屏幕上闪烁,小夏却只能苦笑。她有什么办法,好像冥冥中有一只命运的手总把她和这类事件联系在一起。“谁让我能力强呢!”她把自己的不安和无奈通过键盘敲到遥远的意大利去,“主任甚至还提醒我这只是咨询,如果要是进入法律程序的话,不要忘了收两份律师费。一份咨询,一份诉讼。”


“果然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对了,你和阮瞻相处得怎样?”


“还好。可是尽管我努力不让人注意,还是有一大票女人每天想用目光杀死我。其实我提醒过她们了,阮瞻只是欠了我的债,我才住到他那里的,我并没有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


“你这样说谁会相信,只能让人家更怀疑,阿瞻那种从容不迫的德行怎么像是欠债的。”


“我说的实情呀!上次李景明的事,我救了他的命。所以他欠我。”


“小姐,你讲讲理!”电脑那头的万里啼笑皆非,“阿瞻是为了帮你才陷入险境,你去帮忙不是应该的吗?这就算救了人家的命啊!”


“他是男人,神经病才和女人讲道理,而且事实就是如果我没拿给他血木剑,他就在河底交待了。作为一名律师,寻找有利于自己的证据并且拼命利用是天性。再说,这次我没逼他。”小夏虽然和万里这样说,但她心里有点内疚,因为她终于还是为了驱赶走那个邪祟,决定接受阮瞻的帮助。


“这让你很矛盾?”


“我就说天底下你最了解我。”


万里半天没回话。正当小夏以为网络出现问题时,屏幕上又显示出一行字,“其实我很希望你能逼迫阿瞻。”


“你什么意思?”小夏很纳闷,“寻我开心还是坏话好说?”


“你没觉得吗?阿瞻好像生活在他自己划定的牢笼里,我想让你拉他出来。”


这回轮到小夏半天回不上话。没错,阮瞻的生活状态是有问题。万里不说出来,她会觉得他只是怪怪的,现在她也认为那个男人自我封印的不只是他的能力而已。可是又是什么造就了他温柔中带着强悍,亲切中藏着冷漠的个性?


“以前出了什么事吗?”她问。


“我想那和他的身世有关。我告诉过你,他是在五岁时被收养的,之前的事谁也不知道,就连他是怎么被送到我们镇的,他为什么天生就有那个能力也是个谜。而他父亲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还俗的道士,听我父母讲,虽然他老人家平时从不给人算命看家宅什么的,但是很多人相信他很有些门道。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因为我们镇解放前是许多富翁的居住地,所以挨整的人特别多,每天都会有人因不堪虐待而自杀,横死的就更不用说了。据说当时一到晚上就特别瘆人,走在街上都会后背发凉。可是每到午夜的时候,他父亲就不知从哪里喝得醉醺醺回来,绕着我们小镇那条长街从这边走到那边。奇怪的是,只要他踢哒踢哒的鞋声响过去,就会感觉平安了很多,半夜惊醒哭叫的小孩也能睡安稳。所以我们镇上的老人都说是他父亲保的一方平安。”


“他父亲后来怎样?”


“他老人家收养阿瞻时已经很老了,所以在他高中时就去世了,不过听老家的亲戚说死得有点离奇,也像个谜一样。从这些事情来看,阿瞻的身世和生长环境和别人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是独一无二的,他的性格当然比较难以理解,就算是多年的朋友,我也不能深入他的内心,大家表面看到的都是他的伪装。但我可以肯定他特别不喜欢他的异能,可以说极为排斥或者逃避。”


“可是我认为他是很平静地面对这件事情的。”


“那只是表面,他其实很痛恨他的一切,冷漠对待所有的事物,从小就是如此,这就是他自我封印的原因。他的那个能力,我认为很了不起,可他从小到大只用过两次,严格地说是两次半。那半次是想用,但是终究没有救得了人,所以他更痛恨。而痛恨是非常非常不健康的情绪,又是他不快乐的根源。”


“你说的他像是——你们的术语怎么说来着——反社会型人格紊乱。可是你不知道让他介入这些灵异事件会有危险吗?”


“我当然知道,我和他共同面对过两次半,但救赎都是痛苦的。”


“你真的认为打碎他的平静有必要吗?虽然这平静是伪装的,可你的态度不像个心理医生。”小夏很意外,她知道万里和阮瞻亲如兄弟,但没想过万里这么洒脱的人竟然想去干涉朋友的生活,他一向主张自主选择的。


“我是从最好的朋友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我是想拉他一把,让他生活得轻松点,你不觉得他维护这种表面的平静时非常疲倦吗?”


“你认为我能帮你做到?”


“这么说吧,从小到大,我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无可奈何。”


“听着像讽刺我。”


“变相的表扬,你是个有侠气的人。说说看,你能怎么帮他?”


“照你说的,逼他喽!没听过一句名言吗——性格决定命运。他的个性太被动了,外表虽然温柔可亲,内心却冷漠无情得可以,又没什么社会正义感,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必须要强迫他,才能让他发挥能量。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久,他对我也忽冷忽热的难以理解,不过我倒是发现他的一个很大的特点——阮瞻的感情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挤,总会有的。”


电脑那一端的万里看到这里差点哈哈大笑。


“你们共同经历过什么,讲一件给我听听。”


万里似乎有些犹豫,“你那边现在九点多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办公室,还是改天再讲吧!敢听吗?这故事不那么可怕,可是有点寒。”


“没关系,大楼里有保安。”小夏逞强,但还是冲了一大杯热茶放在桌边以防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