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丹·西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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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诗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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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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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720字

暴力使我们覆亡伟大的萨土恩


你已经仔细审查过原子宇宙\


但是正因为你是天界的君王


你至高无上的权威使你盲目


你有眼睛却看不见一条通道


我却经由它拐向永恒的真理


首先你似乎并不是神的始祖


你因此也不是神的末裔\不是


你呀既不是开头也不是结尾\


从太始的黑暗混沌中透出光来


这最初的果实诞生于内耗内斗


阴郁的纷争有奥妙目的的纷争


正在成熟中成熟的时辰来到


光随之而来而光一旦从母体


内部脱颖而出便毫不迟疑地


把整个庞大的物质点化成生命


就在那个时辰我们的父母亲


苍天和大地都变得明显清晰\


然后你作为长子和我们巨神族


发现自己统治着美妙的新疆域


如今真痛苦袭击着痛苦感受者\


蠢啊!要知道忍受赤裸裸的事实


冷静地面对周围发生的形势


这就是君权的极顶好好记住!


因为比之于曾经领先的混沌


和昏黑苍天和大地要美丽得多\


因为我们又胜过苍天和大地


我们的形态坚实而美丽我们


有意志行动自由是友善的群体


我们有无数纯粹生命的标志\


所以我们的后代又有新一代


一群更美的神只我们的子女


注定要胜过我们在我们满载


荣耀告别黑暗的时候比之于


被我们征服的混沌我们也不是


失败得更惨请问暗黑的泥土


会跟它所哺育的将继续哺育的


比他更漂亮的骄傲的森林争吵吗>


或者因为鸽子咕咕叫能展开


雪白的翅膀去自由飞翔寻找


欢乐树木就可以嫉妒鸽子吗>


我们就是这种树我们的柔枝


养育的不是苍白孤零的鸽子


而是金羽的鹫鹰它们的壮美


远远地超过了我们它们作主宰


理所当然因为最美的就该是


最有力量的这是永恒的法则


接受事实吧把它看作香膏吧]


——很好,我对着云门思索着,那你相不相信?


[决不]


——但终极派相信?


[对]


——他们甘愿牺牲,为终极智能开路?


[对]


——有个问题,也许明显得不值一提,但我还是想问你——云门,如果你们知道谁会赢得这场内战,为什么还要开战?你说终极智能存在于未来,在和人类之神交战——它甚至从未来精挑细选送回一些删选过的琐事告诉了你们,而你们告诉了霸主。这么说来,终极派肯定是扬扬得意的了。为什么要开战,并经受这一切呢?


[喝!]


[我教导了你


为你创造了最棒的


可想象的


重建人格


让你在慢时间下


游荡在人类之间


锤炼你


但你依旧是个


失败之作]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进行思索。


——有好多种未来?


[小光问云门


是不是有好多种未来>


云门回答


狗身上有没有跳蚤>]


——但终极智能占据优势的一个未来有希望成真?


[对]


——然而也存在着另一个可能的未来,虽然终极智能出现,但却被人类之神挫败了,对不对?


[很令人鼓舞


即便


失败之作


也会思考]


——你告诉布劳恩,人类……意识——神似乎很可笑,这个人类的终极智能实质上是三位一体的,对不对?


[悟力


移情


凝结的空虚]


——凝结的空虚?你是指和的普朗克空间和普朗克时间?量子现实?


[留神


济慈


思考可以成为习惯]


——逆着时间长河逃回来,不想和你们的终极智能开战的神,是三位一体中的移情部分?


[对]


[我们的终极智能和你们的终极智能


派伯劳


回到过去


找到他]


——我们的终极智能?人类的终极智能也派出了伯劳?


[它这么打算]


[移情是个


异质的无用之物


是悟力的


阑尾


但人类的人工智能用它嗅探


而我们则用痛苦


逼他从藏身之处现身


也就有了树]


——树?伯劳的荆棘树?


[当然]


[它穿越了超光


超超光


传播痛苦


就像狗耳里的


呼哨声


或者是神耳里的]


随着事物的本真对我来了个当头棒喝,我感觉自己的模拟体颤抖起来。现在,云门的力场之卵外的混沌已经超越了我的想象,似乎空间本身的构造被巨大的手掌劈裂了。内核处于一片动乱中。


——云门,谁是人类的终极智能?那意识到底躲在哪里?到底潜伏在哪里?


[济慈


你必须了解


我们唯一的机会是


创造一个混血儿


既是人类之子


也是机器之子


让那庇护所迷人得


足以吸引逃之夭夭的移情


让他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家\


这个意识已经近乎神圣


就像人类在三十几代以来


一直供奉的神一样


这个幻想之物


可以横跨时空


通过这样的献祭


结合


产生了世界之间的纽带


那可能会让两者都能


生存在那世界上]


——谁?他妈的是谁,云门?它到底是谁?你这无形的蠢货,别再说这些谜语和空话了!到底是谁?


[你已经两次拒绝


这一神格


济慈


如果再拒绝


一次


那就到此为止


因为已经


没有时间了]


[走吧!


去死然后得生!


或者短暂一活然后为我们


而死!


但不管怎样


云门和其他人


都已经与你


毫无牵连了!]


[滚吧!]


我震惊异常,满怀疑虑,就这么往下坠去,或者是被抛了出去。我就像一片被风吹散的叶片飞过技术内核,翻滚着穿越万方网,没有目标,没人引领。我坠入了一片越发纵深的黑暗,一边对着阴影口吐秽言,一边进入了超元网。


这儿,奇妙、巨大、畏惧、黑暗,底下燃烧着仅有的一小堆营火之光。


我朝那光游去,舞动双臂,周围是无形的黏质。


淹死的是拜伦,我想,不是我。除非有人把淹死在自己的血泊和肺组织残余中也算作是淹死。


但现在,我知道自己有一个选择。我能选择活下去,成为一个凡人,不是赛伯人,而是人类,不是移情,而是诗人。


我逆着一股强大的水流游动,朝下潜去,进入那光芒之中。


“亨特!亨特!”


悦石的助手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那张长脸极其憔悴,布满恐慌。现在依旧是深夜,但是黎明前的假光已经朦朦胧胧地触摸到了窗玻璃和墙壁。


“我的天。”亨特说。他满脸恐惧地朝我看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铺盖和睡衣浸染了晃眼的鲜红血色。


我的咳嗽叫醒了我;我的咳血带我回到了家。


“亨特!”我喘息道,躺回到枕头上,虚弱得已经抬不起手臂了。


亨特坐在床边,抱着我的肩膀,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他已经明白我是个将死之人了。


“亨特,”我有气无力地低语道,“有事要跟你说。棒极了的事。”


他叫我安静。“稍后再说,赛文,”他说,“好好躺着。我先把你擦擦干净,你可以过会儿再跟我讲。时间多着呢。”


我想要起身,在他双手的托举下做到了,我纤细的手指弯曲着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我低语道。我感觉到喉咙口汩汩流淌的东西,也听见了外头喷泉的汩汩声。“没多少时间了。根本就没多少了。”


就在那垂死的刹那之间,我明白了,我不是人类终极智能的特选之人,也不是人工智能和人类人格的结为一体之物,我完全就不是上帝的特选之人。


我仅仅是一个远离故乡的垂死诗人。


费德曼·卡萨德上校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他仍然在和伯劳搏斗,莫尼塔在他的视野边缘仅成一个模糊之影。他穿越时间移形换位,一阵晕头转向之后,终于栽倒在了日光之中。


伯劳收起胳膊,后退一步,一双红眼似乎映照出卡萨德拟肤束装上四溅的鲜血。那是卡萨德的鲜血。


上校环顾左右。他们在光阴冢附近,但却是在另一个时间,一个遥远的时间。原先这里是不毛之地,遍布沙漠岩石和沙丘,现在却被一片森林取而代之,这绿林屹立在整个山谷的方圆半公里内。在西南方,大约就在卡萨德所处时代的死寂之城的废墟之处,矗立起了一座生机之城,城市的高塔、城墙和穹顶街廊在夜光下闪着微光。一边是森林边缘的城市,一边是山谷,在两者之间,长满高高青草的草原在微风的吹拂下似巨浪翻腾。风是从远处的笼头山脉吹来的。


在卡萨德左边,光阴冢山谷一如往常向远方延伸,但现在悬崖峭壁却坠倒了,由于冲蚀和山崩而崩塌溃陷,上面长满了高高的草儿。光阴冢本身看上去崭新异常,似乎刚刚被建好,方尖石塔和独碑四周依然矗立着工人的脚手架。每个地面墓冢都在闪着明亮的金光,似乎缚在了磨得锃亮的贵金属上。门和入口都紧紧关闭。不可思议的笨重机器蹲坐在墓冢四周,将狮身人面像团团包围,巨大的锚链和细线吊杆来来回回移动着。卡萨德恍然大悟,他是在未来——也许是在几百年或者几千年之后的未来——光阴冢即将投放回过去,向自己的时代进发,向更远的过去进发。


卡萨德朝身后望去。


几千名男男女女一列又一列地沿着绿色山丘站定,那里原先是悬崖的所在地。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身上全副武装,列阵在那儿,面对着卡萨德,就像是作战部队正等待着他们的指挥官的命令。拟肤束装能量场在其中一些人身上闪动,而其他人身上仅仅是皮毛、羽翼、鳞片、奇异武器、精细的着色,早先卡萨德跟随莫尼塔一起游历至为他疗伤的地点(时间)时,他就曾见过这些景象。


莫尼塔。她站在卡萨德和众战士之间,身上的拟肤束装能量场在她的腰腹四周闪烁,但还穿着一件跳伞服,看上去似乎是用黑色丝绒制成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围巾。肩上悬着一把细杆形武器。目光紧紧盯着卡萨德。


他微微摇晃,感觉到自己拟肤束装下的重伤伤口,但也觉察到莫尼塔的目光中的一些东西,让他吃惊得双腿发软。


她不认识他。她的脸表现出惊讶,疑惑……敬畏?……后面一排排脸庞同样显示出这种表情。卡萨德和莫尼塔互相凝视,山谷中一片寂静,除了长矛上的三角旗的猎猎响声,或是风吹草地发出的轻微瑟瑟声。


卡萨德朝后看去。


伯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像十米外的一尊金属雕像。高高的草儿几乎没到它那刺刃之膝上了。


在伯劳身后,越过山谷最前端,就在一簇簇黑色的雅致树木扎根之处的旁边,一群群伯劳,一队队的伯劳,一列接着一列的伯劳,站立在朦胧的日光下,锐利的解剖刀闪闪发光。


卡萨德认出了他的伯劳,那唯一的伯劳。一是因为样子很像,二是因为那怪物的爪子和甲壳上正流淌着自己的鲜血。怪物的眼睛闪着绯红之光。


“你是那个人,是不是?”身后传来某人的轻柔之声。


卡萨德转过身,刹那间又感觉一阵眩晕向他袭来。莫尼塔就站在几步之外。她的头发很短,他回忆起他们第一次邂逅时,她就是这样的一头短发。肌肤柔嫩,缀满褐点的绿色双眸幽深神秘。卡萨德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抬手轻轻地贴上她的脸颊,用弯弯的手指抚摸熟悉的下唇曲线。但他没有。


“你是那个人,”莫尼塔再次说道,这次不再是在问他了,“我向我的人民预言的那位战士。”


“你不认识我吗,莫尼塔?”卡萨德的好几处伤口差不多就要伤及入骨,但此时此刻,所有伤口都偃旗息鼓了。


她摇摇头,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撩开,这动作真是熟悉极了。“莫尼塔。意思是‘记忆之女’,同时也是指‘谏告者’。是个好名字。”


“难道不是你的名字?”


她微微一笑。卡萨德回想起这一笑容,那是他们在森林幽谷中第一次***的时候。“不,”她低声细语,“还不是。我刚刚抵达这里。我的旅程和守护工作尚未开始。”她把她的名字告诉了他。


卡萨德眨眨眼,举起手,手掌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我们曾是恋人,”他说,“我们在早已被人遗忘的战场上相遇。每一次你都会和我在一起。”他环顾左右,“这一切都引领我来到这里,对不对?”


“对。”莫尼塔说。


卡萨德转身盯着山谷对面的伯劳大军。“这是场战争吗?数千对抗数千的战争?”


“战争,”莫尼塔说,“数千对抗数千。在一千万个星球之上。”


卡萨德闭上双眼,点点头。拟肤束装起到了缝合、野战敷料、超级吗啡注射器的作用,但是并不能长久地将重伤伤口的痛苦和虚弱拒之门外。“一千万个星球,”他说道,睁开双眼,“那么,这是场终极战役吗?”


“对。”


“胜者可以得到光阴冢?”


莫尼塔朝山谷望去。“胜者决定,是只凭埋在那里的伯劳为别人铺平道路……”她朝伯劳大军点了点头,“还是,人类在我们的过去和未来也拥有发言权。”


“我不明白,”卡萨德说,声音中满是压迫感,“但军人很少能理解政治形势,”他凑向前,吻了吻一脸惊讶的莫尼塔,解下她的红围巾,“我爱你。”他边说,边把这一小块布扎在自己突击步枪的枪管上。指示器显示,步枪还剩一半的脉冲电量和弹药。


费德曼·卡萨德朝前跨了五步,转身背对着伯劳,面对着那群人高举起自己的手臂,他们依旧静静地站立在山丘上,卡萨德大叫道:“为自由!”


三千声音紧接着喊道:“为自由!”吼声绵延不绝。


卡萨德转过身,高举步枪和三角旗。伯劳朝前跨了半步,大展雄姿,张开手指之刃。


卡萨德大叫着向前攻去。身后,莫尼塔紧紧相随,武器高举。数千人紧随其后。


之后,山谷的遍地尸堆中,莫尼塔和特选战士中的几位找到了卡萨德的尸体,他和被砸扁的伯劳依旧紧紧抱成一团,那是死亡的拥抱。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卡萨德拉出来,把他抬到山谷中候命的帐篷中,将他满身创伤的身体清洗呵护,扛着他穿越了众将士,进入了水晶独碑。


费德曼·卡萨德上校的身体被安放在白色大理石的棺架上,武器置放在脚边。山谷中,巨大的营火将整个空间注满了光线。山谷的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举着火炬移动着,其他人从湛青的天幕中一拥而下,有些驾着如同模塑泡泡一样脆弱的飞行船,另一些展开一对能量之翼,或是包在了绿金的环状物之中。


之后,整个山谷光辉闪耀,在其之上,星辰各就其位,发出明亮的冷光。莫尼塔与众人辞别,进入狮身人面像。众将士齐声歌唱。远处的原野中,小型啮齿动物穿梭在倒地的三角旗中,穿梭在甲克、装甲、金属之刃和熔化钢铁形成的稀稀拉拉的残骸中。


将近午夜,人群停止了歌唱,他们喘息着走了回去。光阴冢闪着光。逆熵场的凶猛潮汐将人群赶得更远了——赶到了山谷的入口之处,他们穿越战场,回到了夜幕下闪着微光的城市。


山谷中,巨大的墓冢闪闪发光,从金色褪变成青铜色,开始了它们驶向过去的漫长旅途。


布劳恩·拉米亚走过光彩夺目的方尖石塔,竭力顶着狂暴之风形成的巨墙。沙粒撕扯着她的皮肤,如爪子般紧紧抓着她的双眼。无声的闪电在悬崖顶上爆裂,让墓冢周围本就怪诞的光线变得更加诡异。布劳恩张开双手挡在脸上,踉跄前行,她眯着眼睛,透过指缝搜寻着小径的踪迹。


布劳恩望见一丝金光,光芒万丈,甚至比从水晶独碑的碎玻璃窗中溢出的普通光线更加强烈,它们从里面渗漏出来,照射在掩盖在谷底的翘曲沙丘上。有人在独碑中。


布劳恩曾信誓旦旦要直接去伯劳圣殿,尽己所能拯救塞利纳斯,然后回到索尔身边。千万不要在中途偏离正事。但她看见墓冢中有个人的侧影。卡萨德依旧没有踪影。索尔已经把领事的使命告诉了她,但这位外交家也许因为暴风太过肆虐而返回了。杜雷神父不知所终。


布劳恩朝那亮光走去,她在独碑的锯齿状入口处停下脚步。


内部空间极其辽阔,让人叹为观止。那空间扶摇直上,几乎达一百米,然后抵达了有点像是天窗的屋顶。墙壁在内部看上去是半透明的,似乎有什么日光般的亮光将它们转变成华丽的金棕之色。布劳恩面前是一块广阔的空间,浓稠的光线洒落在其中心场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