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昆仑纵队(电影小说)(13)

作者:东生

|

类型:古代·奇缘

|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9

|

本章字节:15120字

万团长匆匆向司令部走去。李参谋迎面奔来:“万团长,四大队来电话,说队伍早已集合好了,怎么还不出发?打前站的已经走了。”


万团长忙问:“往哪个方向走了?”


“往东走了。”


“嗨!往东往西还没有决定,怎么就往东走呢?新华社这些书呆子……李参谋!请你马上给大队长范长江打个电话,要他立即派人把打前站的追回来!快!”


万团长来到窑洞门口,不停地打着手势,把周副主席叫出门外,急切地说:“副主席!各大队都在等着出发的命令。怎么办?”


三个侦察员跑步前来报告:“敌人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马家沟,离这儿只有七里地了!”


战争临近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而窑洞里的争论也越来越激烈。


毛主席终于忍耐不住,发火了:“弼时同志!为什么你老是考虑我的安全呢?”


任弼时毫不含糊地回答:“我是‘昆仑纵队’司令,我的任务就是要保证你和中央的安全嘛!”


周副主席走到窑洞门口,和解地说:“敌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不要再争了。你们看!”


毛主席、任弼时大步走出窑洞,望着西方半边天一片火光。骤然又传来一阵枪声。


毛主席命令似的:“立刻向西出发!”


任弼时小声说:“我们不能冒险。”


毛主席被他这句话所激怒:“弼时同志!我要求你下命令!”


任弼时冷静而坚决地:“这个命令我很难下。”


“你……”暴怒的毛主席突然转身,“恩来同志!从现在起,由你担任‘昆仑纵队’司令兼政委!”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


在场的人全都僵立不动,仿佛被惊呆了。


黄豆大的雨点开始从天而降。


各大队仍然集合在村外,像亲兄弟一般,坐在那半间套窑的炕沿上,促膝谈心。


弼时同志感情深沉地说:“我个人的生命算得了什么?可是,主席的安全,中央的安全,我怎么能不担心、不着急呢?万一要是出了事,我……我怎么向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交代呀!”说罢,他取下眼镜,揩着眼泪。


周副主席眼圈也红了。他感动地说:“弼时同志,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


这时候,在隔壁窑洞里,老炊事员、王大夫等正在劝着毛主席。


老炊事员说:“主席,赶快往东走吧!过黄河,到山西,比在这儿指挥作战好得多嘛!”


毛主席很恼火:“同志!蒋介石、胡宗南正希望我往东走,要把我们赶过黄河,你怎么也要我们过黄河呢?”


王大夫焦急地说:“主席,咱们的主力在陇东,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人又少,枪又破……”


“可我们有老百姓,是人心所向嘛!敌人没有群众,是瞎子、聋子,对我们毫无办法。”毛主席用力地把手一挥,以蔑视的口吻说道,“别看胡宗南气势汹汹,他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不能听他的指挥,要叫他听我们的指挥!叫他往东,我们向西!”


周副主席走来说:“按主席讲的,我们向西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弼时同志商量,先向北走,然后再向西。主席,你看怎么样?”


毛主席满意地说:“好嘛!”


周副主席命令万团长:“通知各大队,上山往北走30里到龙泉,然后再往西走。”


“是!”万团长刚要走,毛主席又把他叫住:“等一等!也要告诉老乡,和我们一起向北,然后再往西去。”


万团长:“不少老乡已经向东走了。”


毛主席说:“马上派骑兵把老乡追回来!”


人们纷纷离去。窑洞里,只剩下小罗了。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主席!老乡们能跟我们一起走。婆姨娃娃,稀稀拉拉,会暴露目标的。”


毛主席一听,火冒三丈。他在窑洞里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严厉地:“小罗,你把军装脱掉!脱呀!”


小罗愣愣地望着他,慢慢地解着扣子。


毛主席望着天边的火光,听着远处的枪声,尽力克制着自己。他回过头来,见小罗把军衣脱了,走到他身边,耐心地说:“小鬼,脱了军装,你就成了老乡。敌人四五个旅,像只老虎张着大嘴,向东扑过来,要赶上你,抓住你,吃掉你!我们能见死不救吗?”


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


万团长奔来:“主席,赶快走吧!”


毛主席说:“不把老乡追回来,我不走!各大队都走了吗?”


“都走了。”万团长劝道:“敌人离得很近……”


毛主席说:“要走,你们先走,给我留下一个班!”


“主席,你这个命令我不能执行!”万团长也上了火气。


毛主席望望他,情绪逐渐缓和下来,说道:“我不是命令,是和你商量嘛!嗳,司令呢?”


“你是问弼时同志?”万团长故意反问道。


毛主席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弼时同志在指挥老乡转移。”万团长说罢走了。小罗还在抹眼泪呢。毛主席帮他穿上军衣,一边谆谆教导说:“每一个干部和战士,都是人民的儿子。要相信人民,热爱人民,如同儿子相信和热爱自己的母亲一样!害怕暴露目标,就不顾群众的死活,这还行呀!我们革命干什么?就是为的老百姓嘛!”


小罗低着头:“主席,你说的很对。可是,你要我脱军装,态度那么严厉……”


“受不了,哭鼻子啦!”毛主席说罢,凝神地望着窗外。


过了好一会儿,周副主席湿淋淋的走回来说:“主席,老乡全都追回来了。新华社打前站的上山往北走了。”


毛主席满意了:“那好。我们走吧。”


一出窑洞,小罗急忙拿出雨衣:“主席,快穿上。”


毛主席摇了摇手:“大家都淋着雨,我还怕雨么?”


小罗为难地:“那这件雨衣……”


毛主席说:“快给弼时穿上,他身体不好。”


小罗奔到弼时同志身边:“主席让把这件雨衣给你穿!”说着,他把雨衣往任弼时手里一塞,跑走了。


“小鬼!”任弼时喊着,拿着雨衣追了上去。


毛主席一行,迎着风雨和枪声上了北山。


赤子心


南山上,警卫战士们猛烈射击,打退了敌人的冲锋。赵排长举起望远镜,只见胡军挤成一团,像发疯似的,拼命向东拥去。


柳军长问:“张处长,那个俘虏还活着吗?”


“军座,怕不行了。”张处长答。


柳军长说:“不能让他死掉,用担架抬着他走。”


负伤的小龙在昏迷中喊着“昆仑纵队……”


南山上,机枪手中弹负伤,赵排长接替他。敌人的第三次冲锋又被打退了。赵排长用望远镜看了看,然后把手一挥:“撤!”


战士们向东奔去。赵排长背着机枪手下了山。


不一会儿,敌人从三面冲上来。快到山顶的时候,黑暗中的敌人相互开火,打了好一阵,还是郭师长发现不对,命令:“停止射击!”


果然,山头工事里空空的。郭师长大声命令:“向东,追!”胡军又翻山越岭,冒雨向东追去。


天还没亮,敌人就进了吴家湾。村里不时响起地雷的爆炸声。


娃子破衣褴衫,浑身湿透。田鼠把他推进毛主席住过的窑洞:“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再逃跑,我就一枪毙了你!”田鼠沿过道出来,把套窑的大门上了锁,匆匆离去。


娃子在窑洞里东张西望,还是想逃。他忽然发现,灶洞里有个白花花的东西。拿起一看,吓了一跳,不禁叫出声来:“信封!李得胜同志收。”糟了!李得胜也许就是毛主席吧?敌人要是看到这个信封,那可怎么办?娃子把信封东藏西藏,都不行。窗外敌兵嘈杂,人来人往。田鼠又走了进来。娃子急忙将信封塞到一堆草里。


田鼠气呼呼地:“柳军长让你把衣服穿上!”


“呸!”娃子啐了一口,把国民党军衣往他身上一扔。


田鼠举起鞭子要打他,可又不敢下手,凶狠地说:“当心,我扒了你的皮!”


娃子挺起胸膛,挑战地:“你扒,你扒,你扒呀!哼,我谅你不敢!把自来水笔还我!还有那把大刀,还我!”


“还你?”田鼠从背上拿下大刀,“哼,我宰了你!”


“有种,你就宰!”娃子昂着头,毫不示弱。


田鼠无可奈何,又把大刀插上,掏出钢笔,嬉皮笑脸地说:“娃子,咱们俩在一起两个多月了,交个朋友吧!”说着,他擦火柴吸烟,但火柴被雨淋湿了,怎么也擦不着,他将那盒火柴扔在地上,继续说,“娃子,只要你说这支笔是谁送给你的,我就把笔还给你。”


娃子斜望着地上那盒火柴,故意缓和口气:“我早就说过啦,是姐姐送给我的。”


“胡说!是你手心里写的那人上,叫‘毛主席’,对吧?这一回,哈哈,毛主席跑不掉啰。你等着瞧吧!”田鼠晃了晃拳头,又把门锁上走了。


娃子等他一走,赶快拾起地上那盒火柴,把信封从草堆里取出来,想把它烧掉。但是,擦了一根又一根,总是擦不着。门外突然传来“立正”声。看见柳军长、郭师长来了,娃子又赶紧把信塞到草里,又随即取出来放在胸口。不行,再取出拿在手里,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田鼠就要把锁打开,娃子急中生智,赶紧捡起一根棍子,将信封揉成一团塞到灶洞里,拼命想往里捅。然而,机灵的田鼠还是发现了他的这一举动,夺过棍子问:“你在干什么?”


娃子一语双关地:“我在打老鼠!”


柳军长忍不住笑了。田鼠气极败坏地走了出去。


娃子坐在灶洞旁边,好像是个哨兵在监视着,生怕有人把那信封抢走。


柳军长小声说:“这孩子倒很聪明。”


郭师长奇怪地问:“柳兄,你养着这个娃子干什么?”


“人嘛!在我感到空虚的时候,这也是一种安慰和乐趣。可惜,这孩子虎性难改,一有机会就逃。这次我把他从延安带来,五天不到,他就跑了三次。”


“还会逃13次!趁早,把他杀了吧。”


柳军长走到娃子面前,眯起一只眼睛说:“娃子,只要你听我的话,我送你去读书,到西安,到南京,到美国,随你。”柳军长发现娃子神色紧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灶洞口上有一个白色的小纸团。他取出来摊开一看:“信封!上边写着:“李得胜同志收”。


这李得胜是谁?他问:“娃子,你看这上边写的是什么?


娃子装傻地摇头:“不……不认识。”


正在这时,一副担架抬进了窑洞。


“军座,那个俘虏抬来了。”张处长命令士兵把小龙从担架上扶起来。


小龙睁开眼,以惊奇的目光环顾四周。


柳军长走过来:“小兄弟,你在这里住过吗?你所在部队的番号,是不是叫‘昆仑纵队’?……你知不知道就住在这个村?李得胜就是,对吗?”柳军长说着,把信封摊在小龙面前。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龙,望着信封上的“李得胜”,感到极为震惊。但他仍然保持着警卫战士应有的机警和镇静。


田鼠推着吴老汉进了窑洞:“军座!我们在山洞里抓住了这个老头。”


柳军长又和颜悦色地:“老大爷,您受惊了。请坐,坐。我想请教您,李得胜是谁呀?”


吴老汉听了大吃一惊,但随即望着小龙,想转移一下目标。谁知他望着小龙,激动得难以自制。柳军长虽然只有一只眼,但也看出了他脸上的表情,上前问道:“老大爷,您认识他么?”


吴老汉嘴唇颤抖着,大喊一声:“小龙!”扑上前去。


娃子也叫着:“舅舅!舅舅!”一下扑到吴老汉的怀里。


吴老汉半晌才从梦中醒来似的:“娃子!娃子!我的好孩子!你……你……”


吴老汉、小龙和娃子三人紧紧地抱成一团,仿佛从此以后,谁也休想把他们拆散似的。


柳军长、郭师长等呆若木鸡,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呢?过了好久,柳军长才问道:“老大爷,您怎么认识这位小龙的?”


吴老汉望着柳军长:“怎么认识的?小龙他……他是我的儿嘛!”


小龙也会意地连声叫道:“爹!爹!”他倒在吴老汉怀里,激动得哭了。


柳军长又问:“他在哪个部队?”


吴老汉暗示地:“你不是在南泥湾开荒的那个……”


“三五九旅。”小龙接上去说。


柳军长摇摇头:“不对,三五九旅正在陇龙打仗。他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呢?”


吴老汉又问:“小龙,你是在哪儿被他们抓住的?”


小龙说:“在田家岔。”


吴老汉微微一笑:“长官,田家岔离这儿可远得很哪!”


“那也不是什么三五九旅。老大爷,这个村住过什么人?”


“解放军。”


“什么部队?”


“好像叫……独立团。”


张处长等得不耐烦了。他拿出一张照片,伸到吴老汉面前:“,你见过吗?”


“见过。”


“在这个村见过?”


“在画上见过。我家里还有一张呢。不信,我拿来给你看。”


“混蛋!”张处长抓着吴老汉的衣襟,正要举起拳头打他,报话机响了。


柳军长命令:“把他们带下去审!”小龙、吴老汉、娃子被带到窑洞门外去了。柳军长拿起话筒:“……嗯,我就是。……东边没有发现?连老乡也没有?张处长,停止前进,原地待命!”柳军长放下话筒,在窑洞里踱起步来。


张处长说:“军座!这里肯定是总部……”


“会离开主力几百里?”郭师长冷冷一笑。


张处长说道:“完全可能。郭师长,你早年在共产党里待过,难道还不了解的脾气么?”


柳军长生气地拉长了声调:“张处长!你扯的太远了吧?按照你的判断……”


张处长指着窗外:“可能乘黑夜上山往北,然后再向西去。我估计,他们并没有走多远。那位小龙,在昏迷中一直叫着‘昆仑纵队’。这个李得胜,恐怕就是的代号,信封也很不寻常。请军座下令,向北一座山一座山地搜!如果没有,再向西……”


郭师长提醒他:“向西就是马家的防线。”


“请军座电请马司令火速派出八个骑兵团……”


“张处长,你不是故意叫军座为难吗?马司令连胡长官的话也不听……”


“那就请求国防部下令。”


柳军长沉思地:“张处长,你的判断虽然很有道理,但是还缺乏根据。美国电台测向仪误差很大,不能相信。单凭这个信封,也难以证实在这一带住过。”说罢,他走出窑洞,对吴老汉说:“老大爷,只要您说出来,李得胜就是,我们立刻把你的儿子、外甥还给你,还要赏你黄金一百两,把你全家送到南京享一辈子福……”


吴老汉气得浑身颤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怒目圆睁地:“人心是用钱买的么?”


柳军长掰开吴老汉的手,狂叫着:“来人!把他的手指头给我剁掉!”


一群匪兵将吴老汉拖走了。


小龙大叫:“爹!”


娃子喊着:“舅舅!”冲上前去。


郭师长又抓住小龙:“你到底是哪个部队的?”


小龙大声回答:“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士!”


“快说,在这里住过没有?你们的党中央在哪儿?”


小龙指着心口连声说:“在这儿,在这儿!”


郭师长吼叫着:“把他拉去毙了!”


“小龙!”吴老汉伸出血淋淋的右手,呼唤着,追赶着,奔跑着,倒下又爬起,爬起又倒下……山坡上,传来小龙的声音:“中国共产党万岁!”一阵枪响,小龙倒下了。吴老汉还在向前爬着、爬着……


柳军长命令:“郭师长!立即上山往北,如果不见人影,再向西围剿!”


成千上万的敌人向北拥去。


歌声冲破黑暗


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毛主席在雨中走着,不停地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小罗恳求道:“主席,上担架吧!”


毛主席没有吭声,继续拄着棍子,一步一滑地向山顶爬去。小罗本想扶他一把,可是一不小心,打了个趔趄。毛主席急忙拉住他:“当心!”


阵雨过后。队伍在山洼里休息。小罗把水壶递给毛主席,毛主席喝了一口,把水壶递给身旁的战士。战士喝罢,又把水壶传到周副主席手里……突然,山那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王大夫担心地说:“主席,敌人离得这么近……”


毛主席说:“不要紧,我们同敌人隔着一个山头,就是隔着一个世界哩!”


队伍向北前进。东方现出了鱼肚白,在人困马乏的时候,周副主席哼着《国际歌》,从新华社的队伍中穿过。歌声虽然是那样轻,但它比春雷还要响;身影虽然是那样的暗,但它比闪电还要亮。人们听着它,无不感到满腔热血在沸腾!唱罢,周副主席边走边说:“新华社的同志们,辛苦了!有掉队的吗?”


大队长范长江答道:“没有!”


乌云翻滚的天空,渐渐露出了曙光。


周副主席忽然说:“长江呀,将来要把这一段写出来!”


范长江拄着棍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毛主席望着他,风趣地说:“长江流到了陕北,范长江要改成‘翻山岗’啦!”他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


天已大亮。队伍又翻了一座山。毛主席说:“王大夫,现在我们和敌人隔着两个山头了,这就隔着两个世界啦!”


下午,胡宗南和柳军长分别在报话机前对话:


“柳军长!校长再一次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


“胡先生,如果真在这一带,那么他是逃不掉的!”


“怎么是‘如果’呢?”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确凿的事实,可以证明在这一带住过。”


这时候,张处长奔来喊道:“军座,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胡宗南在报话机前迫不及待地问。


张处长对着话筒喊道:“报告胡先生,我们发现有一支队伍往龙泉方向去了,一路上有很多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