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个会走路的梦(1)

作者: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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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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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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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884字

1当梦想被宣判死刑


梦想的力量是永远无法估测的,尤其是对于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来说。在战火纷飞、食不果腹的年月里,奥黛丽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在那个美好的芭蕾梦里,她经常看见自己站在一个美丽的舞台上,优雅地旋转着,舞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奥黛丽说:“战争把人变成囚徒,不论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如此。我周围有许多同龄人,却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的想法和我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在枪炮声和血腥面前,我始终坚守着我童年的梦想——音乐与芭蕾。”梦想给了她强大的动力,为了心中的梦,无论有多少困难,她始终不忘自己最初的坚持。


战争的恐怖给艾拉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她很快就带着伊恩和奥黛丽离开了昂赫姆,去了阿姆斯特丹。然而此时的他们已经身无分文,要想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下去,至少要有份工作。所幸,艾拉的烹饪手艺非常好,她很快就在一个中产者家里当上了首席厨师。


幸运的事情接踵而至。奥黛丽的大哥亚历山大从战俘营回来了,对于这一家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一家四口人住在一套房子里,尽管生活上并不宽裕,但是每天都非常温暖幸福。


然而,战争所留下的创伤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愈合。奥黛丽的两个哥哥尽管也骨瘦如柴,但是在生活稳定之后很快就长出了结实的肌肉,而奥黛丽依然那么瘦。长时间的饥饿让她患上了严重的营养不良、贫血等症,在生活稳定后,虽然她的健康状况良好,却再也不能回到童年时代那个胖嘟嘟的样子。当然,那时的她并不会意识到,这样消瘦的身材会在几年后引领起一股时尚的美,让人们为这样苗条修长的身材着迷不已。


经过了兵荒马乱的年月,奥黛丽终于能继续学习自己心爱的芭蕾舞了。她的母亲艾拉送她到一个白俄芭蕾舞教师索尼亚·加斯开尔那里学习。为了女儿的前途,艾拉总是省吃俭用,舍不得吃一顿可口的饭菜,却舍得为女儿支付昂贵的学费,为她买昂贵的舞鞋和音乐会的门票。


第一次看见奥黛丽的时候,索尼亚非常惊讶:芭蕾舞是非常消耗体力的,这样瘦弱的姑娘能跳芭蕾吗?她迟疑着让奥黛丽做了几个芭蕾舞的动作。在看到她的表演后,索尼亚的顾虑马上消失了。奥黛丽的动作优美而娴熟,加上她精致的五官与修长的身材,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结合!奥黛丽优雅地做了自我介绍,落落大方的她给索尼亚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她跳过的舞很多,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巴赫的《意大利交响曲》,甚至连斯特拉文斯基的重拍音乐她都能跳。而且,她的经历很丰富。在二战时期,她还曾为募捐军资而跳过舞。这些经历都让索尼亚赞叹不已。于是,奥黛丽顺利地成了索尼亚的学生。


在班上,她是最用功的学生,每一个动作,她都近乎苛刻地要求自己。


然而,此时的奥黛丽却出现了新的困扰。跳芭蕾对身材的要求很高,奥黛丽的身高将近一米七,已经超出了芭蕾舞演员的标准身高。不过,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梦想,从小到大,她是那样热爱芭蕾,眼看着梦想在一点点靠近,她决不会轻易放弃。


1946年5月4日是奥黛丽的17岁生日。那天早上醒来,她就惊喜地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昂贵的音乐会季票。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母亲竟送了这样珍贵的礼物给她。奥黛丽兴奋得喊叫起来,像一只快乐的小鹿一般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在圣诞节的时候,奥黛丽又收到了母亲送给她的一张贝多芬弦乐四重奏的系列票。她上课的地方离音乐厅有好几里路,好多个晚上,奥黛丽下了芭蕾舞课以后就步行到音乐厅去。那样漫长的路,奥黛丽总是欢快地走着,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距离梦想又近了一些。


奥黛丽的老师索尼亚对芭蕾舞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她经常使用现代音乐来配古典的芭蕾舞,并编排了一些以现代音乐为主题的表演舞。她的观点是颇受争议的,尽管赞同她的人不少,却始终得不到荷兰政府有关部门的支持和赞助。无可奈何之下,她的学校只能停办。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索尼亚坚持并发展自己对芭蕾舞的理念。她告诉自己的学生们,她将要前往巴黎。她相信在那个时尚之都,自己的艺术观点会得到赏识。


索尼亚对奥黛丽的影响不仅仅在芭蕾舞上,更体现在人生方向上。她从老师身上看到了一种勇敢,也看到了一种智慧。如果你的才华在这里得不到承认,那不必继续在这里煞费苦心地去博得他人的赞同,换一个地方,也许梦想轻轻松松地就实现了。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奥黛丽决定离开荷兰。她要到伦敦去,那个承载着她童年回忆的都市。


艾拉对女儿的决定非常支持。她们带着全部积蓄——10英镑离开阿姆斯特丹,来到伦敦。母女两人住进了一间只能放下两张单人床的小房间。即便如此,奥黛丽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梦想。艾拉很快在一家花店找到了工作,一周能赚到10英镑。


尽管是为梦想而来,但是如果不能解决基本的生活问题,梦想也无从谈起。所以奥黛丽面临的首要问题还是工作。这时候,正好有一部40分钟的电影短片要拍摄,是介绍旅行风光的。片中需要一个会英语和德语两种语言的少女,以空中小姐的身份向观众讲解风景。奥黛丽经朋友介绍了解到这件事,便前去面试。


去面试之前,奥黛丽一直以为这是要招聘一个会跳舞的女演员。所以她在面对招聘的导演时也是按着这样的标准来介绍自己的。那时的奥黛丽正像一朵绽开的兰花,优雅恬静,修长的身材,甜美的脸蛋,美丽中有一份高贵。


林登导演和马丁导演接待了奥黛丽。他们对奥黛丽的印象都非常深刻。林登导演对奥黛丽的印象是光彩照人、愉快、亲切,很有教养。这与艾拉多年的培养与教育有着密切关系。她像个小鸟一样吱吱喳喳地讲着自己芭蕾舞的训练,甜甜的微笑里带着一份从容。


林登导演为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深深震撼着。他立即给自己的助手打电话叫他过来,“快来!你看见过一个会走路的梦吗?我看见了!”


林登用一句简单而唯美的话将他对奥黛丽的印象淋漓尽致地记述了下来——“一个会走路的梦”。她的美,是一种天然的纯净之美,美丽的面庞,就连每一根睫毛都是那么精致。


马丁导演回忆起奥黛丽,同样是赞不绝口。他回忆说:“她走进我的办公室,说她是学芭蕾的,要找个工作。我向她解释说,我不拍音乐舞蹈片。不过,我继续和她谈话。不知怎的,我被她那新鲜、开朗和难以置信的微笑吸引住了。她的小圆脸上一对大而明亮的眼睛使她成了一个小太阳。最后,我恍然大悟:她就是影片中要用的人。我就对她说,我要让她担任一个角色。而她却回答说:‘不过,我不是演员啊!您会失望的。’我和她签了合同。”


在浩渺的电影星空里,这部小小的短片就像一颗微小的尘埃。尽管这只是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小短片,却开启了奥黛丽的银幕生涯。这是她辉煌的演艺事业的开端,这一次与电影的接触,让她体会到了拍摄的乐趣。


后来,奥黛丽找到一份在教会值夜班的圣职工作,平时也会兼职广告模特来赚取一些额外的收入。虽然她们的生活依然拮据,但总算稳定了一些。


打好了生活的根基,奥黛丽终于可以开始新一轮逐梦的旅程了。她进入了当时颇负盛名的玛丽·兰柏女士的舞蹈学校。她的经济还是很窘困,已经60岁的舞蹈家兰柏女士不仅接受了她,还赠给她一笔奖学金,甚至带奥黛丽回家,免费为她提供食宿。


有着“舞蹈之神”美誉的著名舞蹈家尼仁斯基(nijinsky)也曾经在这个学校就读过。在这里,奥黛丽有机会和萨德勒韦尔斯剧场甚至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合作。也是在这个时候,奥黛丽正式将名字改成了“奥黛丽·赫本”。


尽管奥黛丽的芭蕾舞跳得很好,她却发现在这里比她跳得好的大有人在。而且,她的个子太高,已经超乎了对芭蕾舞者的要求。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失望和难过。那个执著而美丽的梦,明明已经触手可及,但是忽然又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楼。


为了解决生活问题,奥黛丽在一家夜总会找到一份工作,举预告节目的海报。她搬出了兰柏女士的家,又开始了清苦的生活。


平时,兰柏女士的教学是非常严格的。她对学生有着近乎完美的要求,如果谁做错,她手里的小棍子就会落到谁的身上——尽管只是轻轻地,但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都有着极强的自尊感,那条小棍子轻轻地落在身上,却是重重地抽打在心上。


有时候,如果谁的动作做得不好,兰柏女士会气得火冒三丈,那几乎要发疯的样子让每个学生都不寒而栗。不过,奥黛丽是最用功的学生,她对自己的要求甚至比老师对自己的要求还要苛刻。


兰柏女士推荐奥黛丽参加了美国音乐剧《高跟纽扣鞋》的演出,在剧中担任一名群舞演员的角色。她所表演的舞蹈动作被设计成跳得很高的样子,双臂向前伸开,眼珠要配合肢体动作灵活地转动。在剧中,奥黛丽表现得都非常好,但是对于这种很多人一起舞蹈的艺术,奥黛丽并不喜欢。她想要的是一个独立的天地,一个独立的舞台,而不是和很多人跳成一团,那样是无法展现出每个人的个性的。


奥黛丽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独舞演员,每一步,她也都是朝着这个方向迈进的。然而命运弄人,她能控制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却不能控制自己骨骼的生长。她的身高对她热爱的芭蕾舞形成了极大的限制。她自己也知道,只是始终不愿意也不敢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直到有一天上课的时候,兰柏女士将奥黛丽叫到一边,将这个问题清晰地摆在了她的面前,“你有很好的舞蹈技巧,也可以做个优秀的芭蕾舞教师,但你绝对不会成为首席芭蕾舞星。”


这对奥黛丽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多年来坚持的梦想,在那一刻轰然崩塌,奥黛丽感到非常的失望与难过。她甚至傻傻地想,就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因为梦想破灭了,没有了梦想的人生,就像没有了灵魂的生命!


不过,奥黛丽还是坚强而勇敢的。尽管遭受到了精神上的巨大打击,生活依然要继续下去。身高限制了她在芭蕾事业上的梦想,却成就了她灿烂的演艺之路。那时候,她经常充当模特来赚一些钱,她那修长的身材与精致的面容,在镜头前得到了最好的展现。她曾为化妆品、药品等担任平面广告模特,在当时的一千多家药房里都能看见她的图片。


那个美丽的芭蕾梦就像一道迷人的彩虹,绵延在奥黛丽年少的梦里。当彩虹渐渐褪去,奥黛丽的天空更加广阔而蔚蓝。


2没有人生来就是从容优雅的


芭蕾梦虽然没有实现,但是在19岁以前那些所有为芭蕾梦而付出的汗水却让奥黛丽受益终生。她的言谈举止,动作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人感到一股由内向外扩散的雍容华贵的气质。这与她学习多年的芭蕾是密不可分的。当她站立的时候,总是双脚自然分开,脚尖朝外;当她俯身捡东西的时候,膝盖从来不会弯曲;她的腰背永远那么挺直,让人感到一种青春与生命的活力。


认清了自己在芭蕾上的前途,再加上白天学习舞蹈、晚上工作过于劳累,奥黛丽终于决定忍痛离开玛丽·兰柏舞蹈学校,开始新的生活。


多年的芭蕾舞学习,在奥黛丽身上留下了明晰的痕迹。即使离开了芭蕾舞学校,她依然保留着一个芭蕾女孩的高贵气质。不仅如此,芭蕾舞还让她学会了如何进行自我控制和专注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在她以后的演艺生涯中,这种品质也是她走向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没有人生来就是从容优雅的。伊娃·嘉宝在谈到奥黛丽时曾这样说:“她宁可不穿也不会烦琐,没有人穿单调的白色裤子和衬衣会比她更漂亮。不管她穿什么衣服,都非常优雅精致,即使不佩戴珠宝,也像一个皇后。”这就是奥黛丽的魅力。很多女人的美是要靠华贵的衣服、精致的妆容、昂贵的珠宝烘托出来的,但是奥黛丽不是。她的美,是由内向外地展现出来的。那种内在的优雅从容,让她的美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奥黛丽有着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惊的美。她的动作,她的声音,她的笑容,甚至是签名的手法、走路的姿势,都渗透着一股无懈可击的雍容华贵。著名素描家乔·尤拉这样评价她:“她是个舞者,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协调。她的走路方式都充满了梦幻色彩——没有人可以像她一样走路。”


面对生活,奥黛丽总是热情饱满。她会认真把握生活中的每一天,快乐而真实地生活。“我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快乐就是健康和健忘。’真希望这句话是我发明的。这可是千真万确的真理。”这就是奥黛丽,对生活永远充满热情。


美好的时光虽然不能挽留,却可以通过珍惜来使它延长。生活中总是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喜怒悲欢,其实都是一种财富。经过血腥的二战,奥黛丽更加懂得生命的含义。她说:“珍惜生活,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遇见谁都要享受这次经历。我认为,过去的经历让我懂得珍惜现在。我不愿在对将来的忧虑中蹉跎眼前的时光。”


乐观的心态,是快乐生活的源泉。在经过了芭蕾梦想破灭的打击后,奥黛丽依然勇敢地寻找着自己人生的方向。她有过登台演出的经历,所以当演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奥黛丽开始努力向着演员的方向发展,并认真学习演戏技巧。


为了学习演戏,奥黛丽还专程拜费里克斯·艾默为师。费里克斯·艾默是一位颇有绅士派头的老演员,他曾经在电影《哈姆雷特》(即《王子复仇记》)中和著名英国影星劳伦斯·奥里弗合作,饰演波罗尼欧斯一角。他对演戏有着独到的领悟,为了能增加些收入,便教了几个学生。


艾默先生在教学上很认真。他告诉奥黛丽怎样用精确的英语来发音,教给她在舞台上应该有怎样的形体动作,怎样在静默的时候依然能抓住观众的视线……


学习演戏对奥黛丽来说并不难。虽然已经放弃了做芭蕾舞演员的梦想,但是奥黛丽依然热爱着芭蕾。她希望能找一些有舞蹈动作的角色,这样既能赚取一些生活费用,又能发挥自己的舞蹈优势,继续自己对舞蹈的热情。


这时候,《高跟纽扣鞋》停演了。奥黛丽又在《酸酱油》中以一名群舞演员的身份参加了演出。同时,她还在伊令制片厂和英国联合影业公司拍摄的《年轻妻子的故事》和《野燕麦》中充当小配角。尽管这些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但是这些参演的经历为奥黛丽以后辉煌的演艺生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正是在这些小角色里,奥黛丽一点点成长着,她的演戏技巧也渐渐成熟。


奥黛丽每周能拿到5英镑的薪水。这相当于当时的书店店员或者工厂雇员的收入,仅够她维持基本的生活。不过,虽然日子拮据,但是每一天,奥黛丽都过得很充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