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伪装已没有必要

作者:沃尔特·R·布鲁克斯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2:30

|

本章字节:10788字

虽然有人看见飞碟在大树林着陆,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这也仅仅局限于邻里街坊在议论。即使在森特博罗市,人们听说之后,也不以为然,只是一笑了之。“只是传说而已。”他们说,只有极少数人想亲眼看看。《森特博罗卫报》的编辑迪莫塞先生还为此写过一篇报道,报道说海王星的机长正在比恩农场访问,可是他本人也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搞笑剧,因为比恩先生拒绝让他采访机长。一些人确实驱车来到附近,在远处看看飞船。有一两个人注意到,它看起来特别像比恩大叔到太阳系去探索的飞船。可是当别人告诉他们,所有宇宙飞船的设计制造方案都大致相同时,他们就没有再多想了。


只有马加林先生和当地的农场主来比恩家拜访,弗莱迪只好与他们聊了聊。在与他们交谈的时候,他故意怪腔怪调地说话,说一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字眼儿,因此他们很快就厌倦了他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起身离开了。像大多数人遇到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时所表现的那样──假装对所有的事情都感觉毫无意义。


比恩太太希望海王星的机长能到森特博罗去演讲。“这会很有趣的。”她说,“听听海王星人的生活情况,比如他们穿什么、吃什么,等等,还有你们钓鱼的经历。”因为,弗莱迪编造了很多在海王星上的事,说自己是宇宙飞船的机长,定期往返于海王星与火星之间;说自己加入了海王星人的团体到火星上的河流里去钓鱼,等等。可是比恩先生说不行,机长只想随便在地球上闲逛一下,看看地球上的人是如何生活的,这样他好回去向老板汇报。“他想也许他们可以在地球和海王星之间建立一条定期的航线,”比恩先生说,“最终他们将在太阳系建立定期旅游业。正如他们现在正在开展的南美洲旅游业一样,他们可以开展各星球之间的一日游或两日游。到时我们就可以度一个愉快假期,比恩太太,大概明年夏天吧。”


“太棒了!”比恩太太说,然后就不再说什么了。


弗莱迪曾希望用他的“死亡之光”吓跑比斯穆斯一家,结果失败了,比斯穆斯还威胁说要揭穿他的骗人把戏。他也采用恐吓的方法,希望他能让这个小偷与自己配合,结果还是没有成功。也许意志不坚定的侦探就会打退堂鼓,但是弗莱迪坚信如果再坚持下去,不出任何漏洞,再加上密切监视比斯穆斯,兴许情况会有转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后来他幸运地找到了需要的线索。


与此同时,弗莱迪就像一个杂耍演员一样,把几个球同时抛在空中。其中一个或几个就是宇宙飞船的机组人员。他每天都与他们通话两三次,他们在飞船里坐立不安。


“你倒玩得开心哟,猪儿。”金克斯说,“我们究竟要在这儿待多长时间呀?另外,佩珀康老太太……”说到这儿,他突然把声音放低,“正在创作诗呢。你写的诗不错,念起来让人昏昏欲睡,可是她写的诗呀──我的天!她念给我们听的时候,我们都无法忍受了。当她说‘听这首诗’的时候,本大叔冒了一身冷汗。”


“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弗莱迪坚决地说道,“你们得忍耐一下。我告诉你,金克斯,如果你稳不住,比恩夫妇就会遭殃,再给我一天时间吧。”


弗莱迪离开比斯穆斯先生之后,他把头上的假发摘了下来,脱去笨重的太空服,然后洗去脸上涂抹的蓝色涂料,再保留这些东西已毫无意义了。然后,他朝已被水淹没的菜园子走去,爱丽斯和艾玛正坐在岸边,在看着什么东西。他也停下脚步,向池塘望去。原来在池塘中间有什么东西在向前移动,有烟雾从中喷出,红色的火星忽明忽暗,周围还溅起许多浪花。透过溅起的浪花,好像有一艘小型密西西比汽船,在蒸汽的推动下缓缓行进。


弗莱迪走近一点儿,看清是比恩先生,嘴里含着烟斗,在新池塘里仰着脸游泳。与此同时,比恩先生也看见他了,停止游泳,站了起来,水只有四英尺深。他穿着老式带条纹的长袖长裤腿泳衣。“早上好,机长!”他说,“只想到水里来泡泡,这水真不赖。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自家的菜园子里游泳的。”


“我不再是机长了。”弗莱迪说。


他把与比斯穆斯先生之间的谈话告诉了比恩先生。


“也许只能这样了,”比恩先生说,“我想你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他朝池塘望过去,看见爱丽斯和艾玛,她俩用各自的一只鸭掌挡住脸,偷偷地在嘲笑比恩先生穿的老式游泳衣。“你们两只鸭儿不要咯咯咯地朝我笑。”他假装严肃地说道。可是她们竟肆无忌惮地嘎嘎嘎地大笑起来,他用手朝她们泼水。由于笑得太厉害,爱丽斯有些喘不过气来,艾玛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帮助她缓过气来。


“是呀,先生,”比恩先生说,“我相信我会留着这个游泳池的,在炎热的夏天,离房子很近,种蔬菜也没有什么用;比斯穆斯一家人很快就把它们吃得精光。”他走到岸边,他们交谈了一会儿,然后弗莱迪继续向前走。


沿着新河道的北边走不多远,约翰向他疾步走来。“瞧!弗莱迪,”狐狸说,“你知道那天我见到的奇怪的像蘑菇一样行走的东西,我认为是从飞碟里出来的生物吗?嗯,打那以后,我一直都在纳闷儿那会是什么玩意儿呢?老天!我刚才又看见了,就在这里北边一点儿。跟我来,我指给你看。”


弗莱迪对这个生物也感到很蹊跷。他们沿着西边树林处的篱笆向前走。这道篱笆是比恩农场与马加林先生的农场的分界线。在这里一堵石头墙向西延伸着,墙后突然传来声音。他们放轻了脚步,慢慢前行。


“啊,太太,多好呀,”一个尖细而充满热切希望的声音在说,“可是我怕我妈妈为我在那儿担心,我想我最好……”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我想你最好就待在这儿,如果必要的话,我给你妈妈解释。好了,听着──我想这一首你会喜欢的:


哎呀!天哪!天!


宇宙多么宽!多么广!


究竟它有多宽广,


我恐怕你也闹不清。


去发现它的无穷大,


真让我们目瞪口呆。


它永无止境地绵延,


没有边际。


你走啊走,


永远走不到尽头。


无论你以怎样的速度,


即使到达一个地方,也空空如也,


真的什么也没有,


你备感沮丧,


因为无论你怎样高喊,


你那走不出宇宙的边际,


如果……”


“哎呀,对不起,”那细小的声音打断道,“可是我真的得回家了,我妈妈……”


“我想你妈妈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另一个声音又说,“听着。”


在美国的大地上,


天空中星星在闪烁。


照耀在树上、房屋上,


群星璀璨,


像正燃烧着优质蓖麻油的小油灯,


发出明亮的光芒。


星云里的每颗星星,


都闪闪发光,啊,我的老天!


我的天!景色多么迷人!


它们还那么彬彬有礼,


羞怯地躲在月亮的后面,


多么神秘莫测。”


“‘冰冰有理’是什么意思呀?”那个细小的声音问道。


“你别装傻,”另一个声音说道,“你很清楚它的含义。”


“是呀,太太,”细小的声音迟疑道,“可是我妈妈说──哦,说我不聪明,所以你念的很多词儿我都不明白意思,好多词儿我都念不出来呀!”


“你能找到与‘mile’押韵的其他的词儿吗?伟大诗人做的就是找出一些以前没有用过的押韵词儿。任何蠢材都会使用那些常见的词儿,例如‘smile,syle,filebile’。如果你能想出别人从没有用过的押韵词儿,那就是真正的诗呢。”


声音正好穿过墙来。约翰朝弗莱迪低声说:“这些诗写得不错,对吗?你也想加入这个小小的竞赛吧,这是谁呀?”


“是佩珀康太太,”弗莱迪说,“去他的,她本该待在飞船里的,而不应该跑到这儿来呀,跟我来。”说着他爬上了墙。


约翰在弗莱迪的后面向上跳,随后看见佩珀康太太正坐在那儿,头顶撑着伞,遮住太阳光。他害怕地叫喊道:“海王星人!”他跳下来,一溜烟跑了。那是老太太穿着太空服,撑起一把伞。前些天他看见的就是她,还误以为她是飞碟里面走出来的外星人呢。在她的旁边有一只花栗鼠。正是这只花栗鼠挡住了她的视线,才使狐狸能逃之夭夭。


“哼!”当她看见弗莱迪时,她愤慨地说道,“你究竟打算把这场愚蠢的戏演多久啊,年轻人?正如我想的一样,这全都是恶作剧,一个拙劣的搞笑而已。我告诉你吧,为了这趟旅行,我真是劳命伤财,花钱买票,不惜代价为旅行作准备,结果你们那个宝贝本大叔压根儿就没有把我们带到火星上去,只是让这枚火箭蹦了约一英里远,就到大树林里来了,我们根本连地球的表面都没有出!”


“啊,是这样的。”弗莱迪说,力图解释所发生的一切。可是佩珀康太太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而是把伞尖朝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你和你的宝贝本大叔都别给我说了!我想我真应该替你们感到害臊!”她向前走了几步。


弗莱迪想,与她争论下去已毫无用处,既然比斯穆斯已知道他不是什么海王星的机长,佩珀康太太又从飞船上跑下来了,情况已变得糟糕透顶。于是,他冷冷地说道:“对不起。”然后朝树林里走去。


老惠布利所在的大树幸好没有被那场大火烧着;弗莱迪来到那里,敲了敲树干,里面随即传来猫头鹰深沉的声音:“老天,我能有片刻的安宁吗?又是谁呀?”他从树洞里出来,向下瞅着猪儿。“凡是受过教育的人都比你强,”他说,“瞧你又穿得古里古怪的,今天你又假扮成什么呀?”


弗莱迪现在根本没有化装,他还没有想出如何回答是好,猫头鹰却说:“不,不,不要告诉我。让我来猜猜吧。”他把爪子放在他的尖嘴巴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哎呀,那张白痴一样的脸瞅着,我就很难想了。做出那个面罩的人是个天才,可这面罩流露出的表情是我所见过的最愚笨的。是森普·西蒙吗?或那个小比斯穆斯?或……”


“哎呀,别胡扯了,”弗莱迪不高兴地说道,“我想你肯定愿意帮助比恩先生,可是,如果你只想逗乐的话……”


“哎呀,是弗莱迪呀!”老惠布利大声说道,“当然,我好愚蠢呀!请原谅,弗莱迪,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我都有些忘记了,你看起来多么像人们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某个东西,而且这个梦也并不是什么好梦。好啦,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跟猫头鹰发怒不会有什么好处,他总是会强辩到底的。弗莱迪说:“我没有带我的对讲机,我想你可以飞到飞船那里去,告诉本大叔、金克斯和乔治,现在他们可以下来了。还有,我想知道查尔斯和卫斯理叔叔是不是在那儿,你也可以让他们走了。”


“很高兴这么做,”猫头鹰说,“很高兴这么做。他们让我不得安宁,总是争吵、争吵,从早到晚地吵。听!”弗莱迪听见了从树洞里传出来的争吵声,显然他们在为自己的外表而争吵。


“我亲爱的先生,”卫斯理叔叔说道,“优雅的外表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我想我已经拥有了。当然虽然高贵──啊,我生来就有一种优雅的举止。我觉得你戴的那顶红帽子有点儿……姑且不说它俗气吧,但至少显得有些孩子气。”


“我的好鸭子,”查尔斯回敬道,“那不是帽子,那是鸡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一点点颜色,我看无伤大雅。瞧瞧我尾巴上的羽毛,它们是那样令人羡慕。让我告诉你吧,在我看来,你那撮被称为尾巴的几根短毛真让人笑掉大牙,你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然后你一头扎进水里,把你那短尾巴翘在空中,哈哈!”


“事实上!”卫斯理叔叔愤怒地说,“我宁肯带着这几根洁白的羽毛死掉,也不愿意拥有一把破旧的鸡毛掸子。”


“不要这样挖苦我,”查尔斯反驳道,“也许你不喜欢我的尾巴,但还有很多比你强的人,还认为我的尾巴漂亮、时髦呢。我可没有一双罗圈腿,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我优雅地在前面走,我的太太掉在身后三步远,很是得体……”


惠布利发出响亮的笑声。“亨利埃塔会喜欢这样的,是不是,弗莱迪?我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知道他在这儿吗?”弗莱迪问道。


“知道,我告诉她了。她说随便我留他住多久,没有他,鸡窝变得又安宁又舒服。可是我想,现在我得让他走了。”


一只知更鸟飞下来,站在猪儿的前面。“嘿,弗莱迪,”他说,“韦伯先生在找你,你最好快点儿,他说有急事。”


惠布利说:“去吧!猪儿,我要飞到宇宙飞船那儿去,告诉他们。等一等,你把这个带上。”他跑进了巢穴里,里面发出挣扎声和咯咯咯的叫声,还飘落下一两片羽毛来。随后查尔斯摔了出来,在半空中,他张开了翅膀,像所有的公鸡一样,他飞得很笨拙,一头撞在地上。


查尔斯怒不可遏地抖了抖羽毛,试图让它们恢复原样。“我看没有必要这么粗鲁,”他说,“毕竟我是惠布利家的客人呀,当你向客人道别时,不会总是把他一脚踢出门吧。”


“然而,”他接着又说,“我很高兴离开那个地方,惠布利还行。如果你喜欢猫头鹰,我却不能说喜欢,可是那个卫斯理!哼!”他一路走回农场,一路抱怨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