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到火星上去

作者:沃尔特·R·布鲁克斯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2:30

|

本章字节:9928字

大树林起火之后一两天,弗莱迪正坐在猪圈的书房里写告别诗。他想在那天飞船起飞之前,念给前来为他们送行的动物们听。


再见,我的朋友!再见,我的敌人!


弗莱迪将去遥远的星球,


他想去经历严酷的冒险。


再见,我的朋友!再见,我的敌人!


他写了好一会儿,这时听到了敲门声。


通常,在弗莱迪写诗的时候,如果中途被什么事情打断了,他常常会觉得很难再用简短的话来表达。这次也不例外。他没有简短地说“进来”,而是这样说:“转动门把,打开房门。你到底在等什么?”


门并没有被推开,相反,敲门声依然响个不停。


弗莱迪有些不悦,高声地喊道:“推开门!只多迈一步,就可以进来了。”


可是敲门声仍然在继续。“哦,去他的!”他说道(出言有失文雅),起身去把门打开。一只胖乎乎的中年鸭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哎呀,是你啊,卫斯理。”弗莱迪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够不着门把。今儿一大早的,什么破坏了你的好心情呀?”


卫斯理叔叔和他的两个侄女——爱丽斯和艾玛生活在池塘里。作为鸭子,他属于那种索然无味的类型,可爱丽斯和艾玛是那么喜欢他,于是农场上的动物们只好容忍他的胡言乱语。


“我想在下一期的《比恩家园新闻报》上刊登一封信。”卫斯理叔叔说道。这份周报是弗莱迪为农场上的动物们办的。他递给弗莱迪一只皱巴巴的棕色纸袋,上面用坚硬的铅笔写着些字。


弗莱迪把它拿到窗子旁边,眯着眼睛看,可是没有用,因为窗子太脏了,光线仍然很暗。猫儿金克斯曾说过,要想在这里看清楚什么,比到房间最黑暗的角落去看还要费劲。


“哦,让我瞧瞧。”弗莱迪说,然后开始读那封信,“‘鳄鱼生活在今天下午我希望歌唱的池塘里’。这说的什么呀,卫斯理!”


“不是‘歌唱’,而是‘引起’。”卫斯理叔叔恼火地纠正道,“那个字也不念‘鳄鱼’,而是‘状况’。这么简单的文字难道你都不认识?这句话是说,‘我希望池塘里鸭子的生活状况能够引起你们的关注’。”


弗莱迪说:“哦,我念的听起来更有趣些,还是你念给我听听吧!因为,我看到的好像是说,‘池塘里有五头硕大的犀牛’,我的天!卫斯理,池塘里有鳄鱼已经够麻烦了,还有犀牛啊?”


“哎呀!别自作聪明了,”鸭子气鼓鼓地说道,“那是‘快乐’,不是‘犀牛’。意思是说,如果你们不来打搅我们,我们一直都快快乐乐地生活在池塘里。”


“好了,好了,还是你来念。”弗莱迪说。


于是,卫斯理叔叔念了那封信。信里说,森特博罗消防队到农场来,把池塘里的水抽去灭火,可是由于抽得太猛,把池塘底下好多泥巴都抽出去了。对鸭子来说,池塘底的泥巴就像冰箱一样。在他们感到饥饿时,可以潜到池塘底下,在泥巴里寻觅食物。虽然它们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可是鸭子们吃起来觉得津津有味。


弗莱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说他可以刊登这封信。随后,他问了问爱丽斯和艾玛的近况,好把话题转移开。这时,他恰好朝窗子外望过去,看见几个影子正沿着牧场北部的边缘,朝本杰明·比恩宇宙飞船的方向移动。


弗莱迪透过那扇摇晃的小玻璃窗看到的一切是完全变了形的,很难分辨出是些什么。此外玻璃上布满了脏兮兮的东西,让视线更加模糊不清。弗莱迪就喜欢这样,他说从这样的玻璃窗向外望过去,看见的东西更有意思。一头奶牛从跟前走过,没有什么特别的趣味,然而,要是你从这里望出去,看到的却是一只双头的食蚁大怪物,这会给你一些想象的空间。弗莱迪这么认为,可是爱串门的金克斯不这么认为。他说,看见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生活在史前的怪物在外面游来荡去,他感到毛骨悚然。猫不像其他动物,能从幻想中获得极大的乐趣。


弗莱迪透过玻璃窗,恍惚看见有巨兽从窗子跟前走过。他突然感到很惬意。一些巨兽看起来有短短的腿,另一些巨兽的头像黄瓜一样又细又长,后面还跟着一群长着六条腿的矮人。他们经过时,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因为管他是巨兽还是矮人,或是正常人,那么多,而且都很陌生,他们来农场做什么呢?


卫斯理叔叔跟着弗莱迪走出来。“哎呀,说实话!”他大声地说道,“这些人都是谁呀?”停在大门外路边上的汽车里,一下子走出来二十来个人,他们朝停放宇宙飞船的方向走去。他俩在观看的时候,又开来了两部轿车。


“我们最好弄清楚,”弗莱迪说,“上帝呀!佩珀康老太太都从森特博罗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他走过去,碰见一位戴着老式无边女帽的小老太太,拄着一把大雨伞,磕磕绊绊地在坡上行走。“你好,佩珀康太太,你大老远的来这儿做什么呀?”


“威利法官带我来的。”她说,“跟你也有关系,年轻人!”她瞅着弗莱迪,“我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哦,我是弗莱迪。”猪儿弗莱迪说,“你认识我。”


她凑近了来看。“嗯,没错,没错。”她说,“还以为你是《圣经》里的那个胖男孩呢!你很像他的兄弟。弗莱迪,你也要去?”


“早上好!弗莱迪里克,早上好!”威利法官打着招呼,并走了过来,“我想你也是我们冒险小分队的成员之一吧?”


“哦,什么?”弗莱迪问道,“去哪里?冒什么险?”


“当然是上火星去呀!”法官这样说道,然后佩珀康老太太说道:“我想你将第一个登上飞船。”


“登上飞船!”弗莱迪惊呼道,“我的天,你该不会以为所有的人都能乘宇宙飞船去旅游吧?再多载一个人都是不可能的。”


“什么?你是说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法官问道。佩珀康太太说:“胡说!既然我们花了钱,当然就该去喽。”


“哎,”弗莱迪说,“我被你们弄糊涂了。本大叔是要到火星上去,可是只带金克斯、查尔斯、乔治和我去呀,飞船的前舱根本挤不下任何人了。”


威利法官显得有些迷惑不解的样子,可是佩珀康老太太把她的伞往地上猛地一戳。“我一定要去。这毫无疑问。”她说,“既然我花了五块钱来买票,那我就一定要去。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让我去!”她争辩道。


“我不知道你买票的事儿。”弗莱迪说,“你说你买了票?”


“是呀,我们从本杰明·比恩宇宙飞船公司正式任命的代理人手上买的票。那个人长得又高又瘦,还有一只长长的鹰钩鼻子。”


“是比斯穆斯先生!”弗莱迪惊叫道,“嘿!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卖票呀!我得找他问个明白。”他转向卫斯理叔叔,“卫斯理,”他说道,“你去告诉本大叔这个事儿,好吗?我设法找到比斯穆斯,我想他又会找借口来搪塞的。”


比斯穆斯先生不在近旁,因此,弗莱迪和法官急急忙忙地向宇宙飞船周围愤怒的人群走去。本大叔站在一架小梯子顶部的门口处,佩珀康太太在梯子的下面。她在向人群说话。“难道别人用花言巧语和各种借口就不让我们去了?”她质问道。


“不行!”人群高呼起来。弗莱迪认出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森特博罗颇具实力的商人。显然,比斯穆斯先生是从大街的一边走过去,又从另一边走回来,一路兜售他的票。五块钱一张票,他一定已经赚了一百多块钱了。弗莱迪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再见到他。


佩珀康太太转过身来,朝本大叔晃动着她的伞。“喂!本杰明·比恩先生,”她说,“你是让我们登上飞船呢,还是我们自己设法登上去?”


此时,本大叔正处于非常窘迫的境地。他确实是一位出类拔萃的机械师,可是不善言辞,因此无法向这群人解释清楚。他站在那里,显出一副无助的样子。蓦地,他看见了弗莱迪,于是使劲儿朝他招手。弗莱迪走了过来。他从佩珀康太太身旁绕过去,爬到梯子的半中央,然后转过身来。


“女士们!先生们!”他大声地说道,“你们被人骗了,可绝不是被本大叔所欺骗!听我说!”


弗莱迪在森特博罗颇有名气,并且很受人们的尊敬。那些从没有请他做过侦探的人,都崇拜他是诗人。而那些不喜欢诗的人,把他作为第一动物银行的经理而敬仰。因此他向大家解释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时,人们都在认真地倾听。


可是大家对他的解释感到不很满意。“我们要退钱!”他们大声高呼道,“这个姓比斯穆斯的人,既然和你们住在一起,你们就应该负责任。应该把他找出来,退我们的钱!”


弗莱迪对大家说,他会设法找到比斯穆斯的。可是佩珀康太太仍然显得不耐烦,“我不想退钱!”她说,“现在不想,将来也不想,我要到火星上去!”她把伞像一把利剑似的在自己的头顶上挥舞着,然后冲上梯子。弗莱迪连忙躲开。佩珀康太太迅捷地从他身旁爬上了梯子。她一把将本大叔推到一旁,径直走进了飞船。


人群乱作一团,似乎不知道到底是跟佩珀康太太拥进飞船,还是继续要求退还自己的钱。威利法官向前迈了一步。弗莱迪对他说了几句话。


“朋友们,”威利法官说,“你们被骗了。那个卖票给你们的是一个叫比斯穆斯的人。他显然是个骗子。本杰明·比恩先生并没有打算带旅客到火星上去,主要原因是飞船没有足够的座位。这个姓比斯穆斯的人拿了钱就跑了。我的朋友弗莱迪告诉我,作为著名的弗莱迪里克和威金斯侦探所的老板,他将让他下面的侦探立刻行动起来,追踪那个叫比斯穆斯的人。他向我保证会把钱退还给大家的。


“我们多数人都认识本杰明先生。他为人正直,行为端正。我们也很了解弗莱迪,因此我想无须再提醒大家他在调查案件、追捕罪犯、为无辜者辩护以及惩罚所有记录在案的犯罪方面的能力。把这件事情交给一个这么得力和值得信赖的朋友来办,我相信会得到妥善的处理。”


人们对此报以热烈的掌声,弗莱迪给大家鞠了个躬。随后,人群逐渐散去,回到他们停放汽车的地方。


弗莱迪爬上梯子,走进了飞船,然后通过生活舱顶部的舱口,爬进了控制室。他的脑袋刚伸出控制室地板的上方,就看见本大叔背靠着墙,双手抱在头上,佩珀康太太用伞尖顶住本大叔的腹部。老太太一只手把伞像刺刀一样往后拽,另一只手放在控制火箭燃料的一个大阀门上。


“我很想转动它,看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在说话的时候,她牢牢地抓住阀门。突然她一眼瞥见了弗莱迪,于是朝他喊道:“闪开,猪儿!我要开飞船了。”


“不行,不行呀!”本大叔向她恳求道,“危险,飞船还没有准备好啊!”


弗莱迪知道,如果她转动了那个阀门,就会把火箭点燃,然后飞船就会嗖嗖地向上升起,飞向空中,穿过地球的大气层,进入太空。这样它就会比本大叔计划发射的时间早一个星期。那样的话,也许它不会飞到火星上去,而是像一个很小的月亮一样,一直围绕地球旋转几百万年。和本大叔以及佩珀康太太在空中飞速旋转几百万年,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就在他能采取什么行动之前,佩珀康太太说道:“那么,快点儿拿主意吧!我到底转不转动呀?”


本大叔叹了口气,“我退出。”他说道,“你们自己去吧!”佩珀康太太的手松开了阀门,把伞尖朝下。


“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弗莱迪问道,“你不会让她跟我们一块儿去火星吧?”


“让她去吧!”本大叔说。他毫无办法地看着弗莱迪。


“那好!”猪儿说道,“我想你也没有办法了。”他仔细地打量着佩珀康太太,“当然,我想她明白这次旅行的危险性。你也许告诉了她火星人长的是什么样子,让她看看火星人的照片吧!”


“照片?”本大叔吃惊地说,“哪有什么照片呀!”


弗莱迪朝他使了使眼色:“我想你已经忘记啦!我是说,加斯威策教授给你寄来的那些照片。上面的火星人长得像两条腿的蜘蛛一样,还有大大的黄眼睛和长长的毒牙。”


可是佩珀康太太并没有被他所说的吓住,“那一定长得蛮漂亮的。”她冷冷地说道,“我还想和他们中的一个说说话呢。”


弗莱迪也感到无能为力。“好吧,就让你去!”他说,“本大叔,你最好给她讲讲飞船是怎么工作的。我要设法找到比斯穆斯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