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莹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8
|本章字节:5918字
§§§第一节用旅行来纪念我的18岁
我几乎在报纸和杂志上写过我所有地方的旅行,然而我没有提过西藏。我给自己很多客观原因不去写它,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它。西藏这个地方,带给我太多的成长和升华,如果我的人生需要用一些地方和阶段来划分,那么我将乌鲁木齐作为我最初十年的里程碑,而将西藏作为我整个生命的放飞。
这两个地方给我带来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十岁的时候,我是因为故乡的所有企业破产,整个家族失去生计而不得不背井离乡,被迫孤身一人去乌鲁木齐求学。我那时候是个十岁的孩子,不谙世事的童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不得不离开家人,靠着自己的坚强和努力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站住脚。我似乎从那幼小的一刻起就必须要学会如何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擦干眼泪,继续向前。经过了孤身一人的十岁,我再也不惧怕远方,我相信只要勇敢地向前迈一步,我就能走出一条美丽的路。
我的父辈来自祖国最南边两广地区,我却出生在新疆戈壁小镇永不停息的大风里。这是一种奇妙的组合,南国的婉约,西部的壮丽,主宰了我娇小的外表和坚毅奔放的内心。我最初旅行的时候很多人叫我“小小、小不点、小鬼”,但是我用每一个坚实的脚步证明了年龄小却不一定幼稚,个子小却不一定脆弱。我始终相信只要还有不灭的信念,就一定能携着梦想跨马驰行,踏一路莺歌艳舞,碎一路雪月风花!
时至今日,我仍然想不通那段高三的意义,可能正是因为高强的压力让我更坚定了去西藏的信念。我虽然如愿以满意的结果上了大学去学日语,可是整整高三一年里,我不知道除了考试和做题,我真正成长了什么。我只会用老师教我的方法来看问题,看世界,而不去问为什么。我变成了一部优秀的录音机、录像机,然后在考试中转化为打印机、复制机。一直以来从古人那里学来的学习和求知的意义,在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社会里,变成了高考面前无力的小儿麻痹。
我所要的成长,原来不是从考试和课本中得来的。“读万卷书”本当“行万里路”,如果当一个父母身边安分守己的好孩子,我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世界原来是那样的广阔,原来我所学到,我所听到,我所坚信不疑的“真理”,只不过是别人强加给我的假象。宇宙如此广袤无边,我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我所看不见的,不知道的,也许一直都存在着。
我总是想,我永远都不能做一只笼中的夜莺,只在夜晚才敢让别人聆听我的歌唱,我一定要用梦想来打破命运的牢笼,冲破山河万朵。我要去寻找生命的意义,我的人生从来都不应该在规规矩矩的盒子里,就像一头雄狮长大后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开始觅食,不论父母的怀抱和循规蹈矩的安逸是怎样的令人眷恋,我们最终都是要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于是到了十八岁,我成人了,我决定去西藏流浪,用人生的第一次出走来作为我独特的“成人礼”。
§§§第二节捡着破烂去西藏
不像外国的小孩子十几岁就开始打工赚钱,中国的孩子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打过工的人应有尽有。要去西藏,我必须要准备钱,我那时唯一能够拿到的钱是父母每天给我的6元钱左右的中午饭钱。我真的打心底里感谢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刘宁,我们总是两个人吃一碗饭,这样我就能只花一半的钱,省下来另一半。即使高考之前学习那么累,从一大早上5、6节课挨到中午,已经是非常饥饿,可是她仍然会对我傻傻地笑笑,然后两个人分吃一碗饭。
刘宁以前常说:“苟富贵,莫相忘。”说的时候故意显得特激动。然后我说:“狗富贵了啊,狗一定不忘了你,咱一定去大馆子吃米粉,一人点一碗!”那份情谊,我是要永远感恩和铭记的,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是真诚的朋友,同吃一碗饭的情景,成为了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可就算是不吃饭也不可能准备好去西藏的旅费。我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打工是别想,从周一到周六一分钟老师都不给你闲着,闲了就安排家教。我所能做的事情就变得很局限,于是我决定每天收废纸和饮料瓶子。
我从小就有收集废旧物品的习惯,不记得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大概天生心里就有一种怜悯,仅有的资源一定要有意义的利用它,能够再生的资源就一定要努力创造。所以我从来都很讨厌任何伤害生命和破坏地球的行为,也讨厌人们无休止的浪费。
我每天课间和午休的时候都会去班里收废品,也经常借着朋友的关系到别的班里去要。刚开始别人问我收废品要做什么,我都嬉笑着回答“我要去坦桑尼亚,正在收集路费,麻烦扶一下贫。”后来大家都知道了我收废品的事情,就经常主动地往我的座位上扔。夏天的课间生意最红火,总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杨莹,瓶子,接!”然后那个同学就会像扔手榴弹一样投掷到我的座位这边,我那叫一个应接不暇。
不过我是乐了,我同桌却苦了。经常有人懒得向我打招呼,直接朝我们这边砸过来,我身边坐着一个大个子男生张璨,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刚好帮我抵挡了所有的“进攻”。砸到胳膊他也只能是无奈的看看我,然后把瓶子放进我每天准备的大大的编织袋里。我有时候会忘记带编织袋,就只能满脚下踩着瓶子,我们经常会产生一种坐在垃圾堆里上课的幻想。如果别人砸到他的头,而他又正在聚精会神地写他的神经质,他就会相当愤怒地摸一把自己油乎乎的脸,对着我说:“杨莹!……你真md……没事。”
学校门口就有一个废品收购站,我每天都要向那位十年没有洗过澡的老大爷报告今天的收成,一个瓶子才一毛钱,我每天平均能收二十多个。后来有人问我,那老大爷是不是我亲戚,我很无奈地掉了一滴汗:“他要是我亲戚,我就会把它撂倒洗澡盆里,要不然就给他买十公斤香水,因为我每天给他卖瓶子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在和一个移动厕所说话。”也有人笑过我天天背着个编织袋,觉得那是很脏很不体面的事情。不过我这个人从小就养成了脸皮厚的好习惯,必要的时候可以连脸都不要了,毕竟脸是给别人看的,心才是自己的。
我第一次发现“职业习惯”是一件相当真实的事情,因为我后来一见到瓶子就激动,有点像赵本山听到范伟要给他钱的时候那种想要浑身抽搐的条件反射。我并且一看到别人喝矿泉水就想跟着,当那人将空瓶子扔到垃圾桶里,我总要盯着垃圾桶的洞看半天,心里还一阵阵的发酸:“我要是再快一步,也许就能把他拦截了。”我后来越来越具有良好的捡瓶子职业道德和修养,已经具备了专业收破烂人士的技术性和敏锐性。
等我终于从高考的棺材里爬出来,合计从饭钱里省出来的钱,收废品的钱,和压岁钱,我凑够了2000块人民币。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具有良好的“愚公移山”的精神,在我日复一日的捡破烂中,终于将西藏的梦想变成了现实。高考结束报了志愿,我带着捡破烂的钱,上路了……
§§§第三节背着父母离家出走
2006年,我高中毕业,还不懂得如何在网上找到合适的攻略,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能到拉萨。只听说从甘肃敦煌有班车可以去青海的格尔木。高考结束,报了志愿,我心急如焚地买了去敦煌的火车票,踏上了征程。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忏悔,那就是我离开家的时候只是给家人说自己去了同学家,并且做好了周全的应对准备。我办了全国漫游手机号码,和从小到大的闺蜜小薇商量好台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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