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搜异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33
|本章字节:12934字
“你记起来了……”我回过头来,只见小泠伤心欲绝地站在那里,然后那几个如丧考妣的医生、护工一起朝我扑过来。
我想拼命抵抗,但是这些天注射的药物,让我丧失了大部分的力气,很快我就被他们按倒在地,胖护士熟练地拿起针管,一针扎在我的胳膊上。
“把他送回去,以后都不允许放风了!”医生阴沉着脸说。我被他们架起来,像是死狗一样往回拖。这时候,我看到有个人匆匆地跑到医生耳边,小声地跟他说了些什么。
“告诉他,没有这个人!”医生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非常不自在。
“但他是警察!”那人说话的时候,我正好从他们身边拖过,声音虽小但我听得清清楚楚。
警察!一定是唐可,他终于找到这里来了!我忍不住想流泪,但是却流不出来。
“就告诉他在这里吧!”医生狞笑着说,“再给他注射50mglsd!”
我再次被绑在床上,在双倍药效的作用下,当唐可和薛柔出现在我的脸前时,我已经没有余力和他们打招呼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让哪个自己向哪个他们打招呼。因为在我的脑子里有好几股思想正在战斗,有好几个我都被驱逐出自己的身体之外了,所以我看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式几份的。
“简真!”薛柔一看见我,立刻就惊讶地掩住嘴巴,双眼都红了。
“你确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吗?”医生问唐可。
“没错!”唐可的声音沉重而充满惋惜,“他是怎么被送到这里来的?”
“大约几天前吧,不知道是谁把他丢在医院的外面,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正常思维。我们医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就暂时收容了他。”
“你撒谎……你撒谎……”我在心里大叫,但是到了嘴里却只剩下了“咯咯”的咬牙声。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呢?”唐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件病服,上面有我用血写出来的求救信。
“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件病服的?”医生故作惊讶地拿起衣服看了一遍,“有天晚上他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丢了出去,我们都没有留意到他在衣服上写了字。”
“不过从他写的东西就可以证明,他患有妄想迫害症。”医生面不改色地解释说,“你看,他的具名是薛柔,他连自己是谁都分辨不出来了。我相信他发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们是他的朋友,应该会发现他失踪前有所异常吧?”
“是有点不正常!”唐可叹息着说,他一定是把我在医院里找小玲的行为当作是发疯的前兆了。
“我们可以带他离开吗?”薛柔皱着眉头说,“这里就像是牢房一样。”
“当然可以,我没有权利强逼他留在这里!”医生点头说,“不过作为医生我必须负责地告诉你,病人有强烈的攻击性,在他的病情稳定之前,最好还是暂时把他留在这里。”
“那你们也不能就这样绑着他!”薛柔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走过来抚摸着我的脸。
“小心点,病人有暴力攻击的倾向。”医生提醒她说:“昨天他就把我们的一个护工给咬伤了。”
我暴你妈个x,老子如果有暴力能力的话,第一个就把你暴掉!我噢噢乱叫着想从床上蹦起来。“啊”,薛柔被我吓得退后了一步,“小心!”唐可不失时机地扶住她,并带着警惕的眼神在看着我。
在他们眼里,此刻的我肯定像是疯狗一样的狰狞可怖。薛柔、唐可,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难道连你们都不相信我吗?我心里痛得像刀割一般,眼泪不争气地“哗哗”直流。
“简真,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治好你的。”薛柔一边哭一边说。
“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好吗?”唐可对医生说。“注意点,不要靠太近。”医生再三叮嘱后出去了。
“简真,你能说话吗?”唐可靠近我,小声地问,“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把你绑架到这里来的?”
我想说话,但是吐出来的只有一摊口水,我想点头,结果全身都跟着一起抽动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薛柔痛惜地说。
唐可痛心疾首地说:“他不应该查向阳厂那桩案子的,我警告过他,可他怎么就不听呢?”
“你觉得他的病和向阳厂有关?”薛柔愕然地问。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唐可无奈地摇着头说,“那个地方,就算我们警察都不敢随便走进去的!”
“谭小伟的尸体,是他的父母首先找到并且报案的。我们来到向阳厂门口的时候,老队长让我们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地方不干净,戴上口罩是为了不让有的东西认得我们。”
“我当时就很奇怪,咱们干警察的应该都是唯物主义者才对的,什么时候怕过这些鬼神之说呢?后来我问一个老刑警,他让我自己去查档案吧,我就到档案室去找到了一份二十年前的机密档案。
“向阳厂,在清朝以前都是官府的刑场,杀人之后就地掩埋的。60年代大炼钢铁,不知道为什么把这块地选作炼钢厂的厂址。整理地基的时候,地皮一挖开,下面密密麻麻地不知道埋了多少骨头。当时就有许多人害怕了,但是领导为了破除迷信,把尸骨都集中到一块烧掉了。
“工厂建成后,烧成了第一炉钢水,工厂开大会庆祝,但是就在开会的时候,钢水包突然翻了,几吨融化的钢水浇下来,直冲到开会的人群中……”
薛柔抓着我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是怎样的一幕人间炼狱。
“这家工厂就这样没有正式生产就解散了,只留下了一些看门的人,但是那些看门的不是莫名其妙地失踪,就是疯掉了,总之没有一个有好结果。自从最后一个看门人在二十年前离开后,这家工厂就再也没有人敢进去了。
“虽然没有人敢公开承认,但是大家心里都认为那个地方有一种神秘的魔咒。为了避免造成公众恐慌,向阳厂的一切资料都被列为机密,不可以向社会公开。所以上次我也不便把这些真相告诉简真,我现在真的后悔啊!”唐可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壳。
原来向阳厂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往事,怪不得那个老司机不敢送我到那里了。那里真的有鬼吗?谭太太说有,小玲也有说有,连谭振业都因为它而每晚做噩梦。自从去过向阳厂后我就噩梦连连,现在更落到任人宰割的可悲局面,是不是因为向阳厂的魔咒在起作用呢?
但不管怎样,我的救星终于来了,这是我扭转噩梦的唯一机会,只要我能够说出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我拼命地集中精神,想让飘浮的灵魂回到躯壳里。
我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薛柔紧张地问唐可:“简真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们说?”
唐可正想靠近过来听我讲话时,偏偏医生进来了。“是时候给他作治疗了,病人情绪还不稳定,不宜给他太多的刺激,要不你们下次再来看他吧。”医生委婉地下逐客令了。
不要走,不要走,我在心里祈祷。我的身体已经在逐渐恢复知觉,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行了。
“我想多陪一下他。”薛柔对医生说。
“我们留在这里没用,”唐可把手放在薛柔的肩膀上,“不如把时间留下来做点有用的事吧。”
“简真,你要挺住,明天我会再来看你的。”薛柔依依不舍地说。
我心里在大叫:“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但是他们终于还是走掉了,房间里的温度仿佛在急剧下降。医生和护士脸上阴险的微笑已经告诉我:一切希望都已经破灭了!
“这家伙意志力太坚强,他们多来几次恐怕会穿帮的,”胖护士咬着牙说,“不如给他打一针‘清洁剂’吧,一了百了。”
十三魔咒的可怕之处
“用‘清洁剂’他可能会死掉的!”医生摇摇头着说,“我们是医生,不是杀手。杀人是犯法的,用一半剂量吧,反正他现在离白痴也差不远了!”
我心中大急,我不知道“清洁剂”到底是什么药物的代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针打下去我不死也会变成白痴的。(我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清洁剂’就是某种海葵毒素,适量的毒素是治疗神经性头痛的绝佳药物,但如果“不适量”的毒素直接注射进脑部,那么这个脑子就会像被搞了一场大清洁一样,什么都留不下来。)
我草泥马的戈壁滩!你们还能算是医生,你们是披着白衣的狼,不用刀杀人的刽子手!但是无论我在心里怎样谩骂,都无法阻止事情的发展。护士拿起针管,针管内已经注满无色透明的液体,她弹了一下针尖,排出管内的气体,她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动作是那么的纯熟利落,就和宣传画里的白衣天使一样,但我知道她的针管里装的却是恶魔,要把我送下地狱的恶魔。
我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眼前的光明也许就是我最后的光明了,胖护士嘟哝了一句:“你把他的眼睛盖上,他这样瞪着我,让人心里发毛。”
医生伸出手来,把我最后的一片光明都抹杀了。这就是我最后的时刻了,这时候我想起了家人,想起了唐可,想起了薛柔,还有小泠,她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我的胳膊一痛,针尖已经扎进肌肉里了,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说:“不要注射!”这是小泠的声音,她来了,她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警察已经找到他,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来了。”这是医生的声音。
“他们明天才会来,给他最后一天吧。”小泠平静地说。
“但是谭老板……”医生犹豫地说。
“我会跟他说的,你们出去。”小泠毫不客气地喝令说,于是针头被拔出来,其他人也出去了。
小泠走过来抱着我,依偎在我的怀里。
“简真,你听我讲个故事好吗?”她悠悠地说。
“以前有个农村女孩,长得就像是荷叶上的露水一样漂亮。四乡八寨喜欢她的小伙子有很多,提亲的人把家里的门槛都踩矮了。但是普通人她看不上,她看上的是乡里唯一的大学生。
“那个大学生也很喜欢她,答应毕业之后会回来娶她的。女孩等了三年,他终于回来了。女孩划着船,在荷塘的深处把自己全部交给了那男人,她相信那男人回来就是要娶她的。
“但是那男人却说,他好不容易才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如果他现在在农村结婚会影响他的前程。他让女孩再等她几年,但他一走后就再没有音讯,女孩的肚子却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十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跟她一样漂亮,但又跟她一样命苦的女婴。
“男方的家里根本就不承认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婴,女人一咬牙就自己去城里找那个男人,结果一去就再没回头。城里的男人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那个可怜的女婴没有父亲,连母亲都没有了,她被寄养在舅舅家里。但是舅舅家因为超生早就被罚得一穷二白了,本来还指望妹妹能够攀上高枝让他们沾点光,没想到最后却给他们添了个累赘。
“寒冬腊月里,狠心的舅妈把女婴丢到深山里去。那一晚下着好大的雪,村里人都听到狼在嚎叫。第二天早上,女婴的外婆不忍心就自己跑到山里去找她。结果外婆在山里看到一群狼围着的女婴,它们没有吃她,反而把她围起来给她温暖。
“我始终觉得,那个女孩已经在那场风雪中死了,是狼给了她新的灵魂。外婆把女婴抱回去后,把自己吃的省下来给她吃,自己穿的省下来给她穿,总算把她的一条小命给养活了。那女孩子很乖很听话,几岁大就开始帮忙做家务。表哥表姐玩耍、读书的时候,她就做大人才能做的家务;但是他们吃饭的时候,她就只能在一边看,祈盼着他们能够多剩下一点。
“她开始想,为什么自己的命会这样苦呢?后来她知道了,因为她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别人都有父母,为什么就偏偏是她没有?
“十二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舅妈对她的虐待就更加变本加厉。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舅妈一家都挤在温暖的屋里睡,却把她赶到猪圈里。因为圈里的母猪生猪娃了,舅妈要她看好那一堆猪娃,如果有一只冻死了,就要拿她命来赔。
“她看到那些猪娃都挤到了母猪身边,她真的好伤心,连猪娃都有妈妈,我怎么就没有呢?她真的很冷,希望有人能够抱一抱她。但是没有人会抱她,于是她偷偷地跑进厨房里,想烧一点柴火来取暖。
“但是一点火就把所有的柴草都烧着了,屋里的人都睡着了,她不敢叫屋里的人起来救火,大火很快就燃遍了整间房屋。她吓得逃了出去,爬上向东的火车,外婆曾经告诉过她,她妈妈就是坐着这列火车到城市里去的,她以为坐上这列火车就可以找到妈妈。”
“十二岁的小女孩孤身漂泊在天涯,她会遇到什么事呢?”小泠凄楚地笑着说,“不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活了下来。当她终于学会了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后,她发誓要把这个世界欠她的一切都夺回来!”
“这样子你就要不择手段地去害别人吗?”我终于可以说话了。
小泠突然背对着我脱下了衣服,她那苍白纤弱的背脊裸露在我的眼前。上一次在迷幻药的作用下我没有看清楚,现在才赫然发现她的背上遍布着斑驳的疤痕。看上去是被打伤的、割伤的、烧伤的,就像是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爬在肌肤上,令人触目惊心。
虽然疤痕的颜色已经变浅,但是可以想象当时受到伤害时的痛苦一定会让人毕生难忘!
“看到了吧?”小泠凄然一笑,“对于我所遭受的,我所做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对不起!”我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能够让震骇的心灵平息下来,“对于你的经历,我只能说非常难过!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算别人伤害过你。但是谭太太和谭小伟他们两个是无辜的,你为了争夺名利就要置他们于死地,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无辜?”小泠冷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有伤害过我?将来你就会知道,没有人是无辜的!”
“将来?”我苦笑一下说,“我还会有将来吗?”
“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会有将来。”小泠一语双关地说,“简真,我们合作吧!”
“合作?”我讶然地问,“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我可以给你数之不尽的财富、高高在上的地位,还有我,难道我的美貌对你就没有吸引力吗?”
“你给我这些,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呢?”我想象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够与之交换,如果不是我听错了,那么就一定是她疯了。
“你的爱,”小泠严肃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要你一辈子照顾我,爱护我。从你给我喝你的血开始,我已经把你当作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
“那谭振业呢?”我哑然失笑地问,谭振业不正担当着这样的角色?
“他?”小泠眼中突然闪烁出慑人的寒光,“他不会成为我们的障碍,他很快就会完蛋!”
“连他你也想铲除?”我不禁为她的疯狂深深震惊,但谭振业不是他那白痴儿子,也不是他那半疯的老婆,他能够在短短二十年间建立起庞大的事业王国,就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他会那么容易就被小泠干掉?
“不需要我动手,他们一家都被那囚禁在向阳厂的怨灵诅咒了。所以他们会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先是谭小伟,然后是他老婆,最后就会轮到他,一个都逃不掉!”小泠说得那么轻松平常,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滴在心里的雪水一样,令我毛骨悚然。
“根本就没有诅咒!所谓的诅咒只是你掩饰自己罪行的借口而已。”我反驳她说,但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反驳苍白无力,因为刚才唐可都承认了向阳厂有可怕诅咒的存在。
“你不了解那种诅咒,你根本就不了解!”小泠摇着头说,“知道我为什么想抹掉你的记忆吗?”
“不就是想掩盖你们的阴谋吗?”我不假思索地说。
“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给你注射清洁剂?”小泠反问说。
我顿时语塞了,如果不是小泠,我现在已经变成白痴了。
“我承认,我是想欺骗你的感情,但是我也是想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