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千紫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10
|本章字节:11934字
仔细想来,家世显赫的他,那么小就有种说一不二的霸气了,从此他就把我带在身边,转眼,就是十几年……
“浅苍……我好想回家……你带我回家……”我语无伦次地说,终于痛哭失声,所有的委屈,思念,孤独,还有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一并随着泪水宣泄出来……
这时候,雪儿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不禁一愣。
“月兮小姐……你……”
“对不起,请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我无力地说,此时此刻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可是小姐……”
“求求你……出去吧……”我抬起婆娑的泪眼,哀求地说。
雪儿被我泪流满面的样子镇住了,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我将左手的戒指紧紧捂在胸口,仿佛还有浅苍声音的余温在那里……把头靠在石壁上,任泪水无声地流淌……
一夜无眠。
火把的掩映下,墙上的铜镜闪着幽冥的光……镜中的自己,迷惘而忧伤,与方才冷静诙谐的样子判若两人,宛如迷路的孩童。
黑暗中,轻声哼唱着浅苍最喜欢听我唱的歌……
《一个人背两个人的债》。
泪流满面。
那日哭过之后,我在房间里昏睡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睛针刺一样地疼,让雪儿给我打桶洗澡水来沐浴更衣,这小丫头大概是嫌累,非要让我自己去浴室。带我在石头走廊里七拐八拐,走到一间相对明亮的房间里,四周耸立着几根白玉石柱,正中有座游泳池大小的水池,腾腾的热气上面飘着粉红的花瓣……
我看到这浴室几乎高兴得昏过去,没想到在古代也能找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洗澡……看来这白莲教财雄势大,黑白二女还挺会享受的……
说起来,这里的女子都戴着面纱,那就是说并不想抛头露面,女人的地位始终与男人不同,这样看来,教主之位也没理由是女人,应该另有其人吧……
我脱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泡到温泉里,透过朦胧的水汽,看见门口有一排蓝衫女童鱼贯而入,脸上均戴着蓝色面纱,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篮子,里面各自放着各色花瓣和换洗的衣服……
看来这圣女的待遇还不错。
说来也奇怪,在房间里的时候,明明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却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好像有个冰冷阴鹜,高高在上的目光望着我,那种感觉就像科学家在研究小白鼠,满是强势的探究……只有在这浴室里,我才能真正的轻松起来。
我闭上眼睛,舒服地躺在水中,脑中思忖着白莲教,黑白二女,还有我身上的月华石,以及我以后的出路……
浅苍姓凌。
从此我就是凌月兮。
凌月兮啊凌月兮……不会武功身无分文的你,应该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呢?
呼吸着氤氲的水汽,心中一时间思绪万千,乱成一团。
沐浴之后,雪儿给我换上一袭红色纱衣,我不禁有些诧异,我以为她一定会给我准备一套白衣服的。
“我的衣服为什么是红色的?”站在浴室的铜镜前,我诧异地问。
“回月兮小姐,是冷护法吩咐的。”
“冷左护法……是那个黑衣女子吗?”
“正是。”
“那穿白衣的呢?她是什么人?”
“她是炎右护法。”
哦,原来那两个美女版的黑白双煞是左右护法。
“那教主呢,你们教主是什么人?”既然已经开口问了,索性问到底。
“……恕奴婢不敢直呼教主名讳。”
“……圣女必须穿红色衣服吗?”我不想为难她,于是调转话题。
“是的,教规规定,圣女着红衣,左右护法分别是黑衣白衣,婢女穿蓝衣,教众着白色布衣。”
“那……教主呢?”不知不觉间,我又把话题引到了教主身上。
“……恕奴婢不知之罪。”
这小丫头,怎么一提她们教主就一问三不知。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和颜悦色的说。这小丫头真是服务业的领军人物,态度这么好。真想跟她好好聊聊,可是又怕黑白二女以为我要收买人心什么的,反倒不如单纯的主仆关系好。
“现在是什么朝代?”我继续打探。
“……清朝。”小丫头一愣,我这问题听起来也的确弱智。
奇怪了,居然是清朝,可是我记得白莲教的那些教众并未梳辫子。
“皇帝是谁?”
“……康熙爷。”
“这里是哪里?是京城吗?”
“……这里是江南。”
原来是江南。大概这里管得松吧,武林人士可以不梳辫子?天气也比北京好……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回京城呢?
心里还抱着一丝微薄的幻想,我是从紫禁城的红墙上摔到这里来的,倘若再摔一次的话,没准可以摔回现代去……只要选好了日子,这也许不是完全不可能。记得我来那天是农历十五,那么我只要挑个月圆之夜去爬紫禁城的墙就好了。
“你们这有什么娱乐活动?”
“……娱乐活动?”小丫头一脸茫然。
“就是,除了吃饭睡觉,你们还做什么?”
“……练功。武林大会就在三个月后,全教上下都在盼着那个日子呢。”透过淡蓝色面纱,可以看到雪儿希冀的笑容。
我想起昨天他们喊的那些口号,什么白莲洁焰,一统江湖的,敢请还真有武林大会啊……希望到时候我已经成功出逃,不要趟那个浑水才好。
“谢谢你。我们回房吧。”我知道再问多了也不妥,于是仔细地收起我的牛仔裤和白衬衫,转身走出浴室。
身着轻纱红衣,酒红的直发上还挂着未散的水珠,白皙清秀的脸庞,平淡的五官,清澈的眉眼,算不上有多漂亮,配上着嫣红纱衣倒却透着一丝妖娆……
我从化妆包里拿出兰蔻的唇彩,双唇立刻晶莹欲滴,如沾露的玫瑰花瓣……
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有种僵硬的感觉……
身在白莲教的我,拿着一支三百年之后生产的兰蔻唇彩,怔怔地站在铜镜前,镜中的红衣女子看起来陌生而遥远……忽然之间,仿佛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我究竟是谁了……
我直直地望着铜镜,忽然心中一凛,仿佛镜中的自己也正怔怔地看着我,目光冷峻凌厉,夹杂着一丝探究,寒光摄人……
我不禁打个寒颤……镜中的人真的是我吗?目光的震慑力真的好强……
“月兮姑娘。”身后传来不卑不亢的淡漠女声。
我回头,只见黑白二女款款向我走来,白衣女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昨日的傲气虽然收敛了许多,眸子里却闪烁一丝莫名其妙的冰冷笑意。
“左护法,右护法。”我礼貌地颌首,心中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称谓。
“月兮姑娘叫我冷星就好,她是炎霜。”黑衣女拉我坐到石桌前,眸子沉静温婉,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炎霜虽然面上收敛了,可似乎仍然对我不屑,轻轻地把锦盒放在石桌上,颇为审视地看着我。
“嗯。”我扬起唇角,对冷星点了点头。
黑白二女主动示好,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拜托我?
“月兮姑娘来自异地,似乎并不知道中原武林的事情?”冷星淡淡地问,喜怒莫辨。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三个月之后会在点苍派举行武林大会,也是我们白莲教与四大门派决战的日子。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忌惮我教教主盖世神功,深恐明宗收服暗宗之后我教势力会更加强盛,所以想在明宗暗宗合并之前,铲除本教。”冷星的声音很好听,有条不紊,沉稳清长。不露痕迹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明宗和暗宗会合并?”我反应了一会,颇为探究地说。依稀记得白莲教众的口号中有一句“白莲洁焰,圣女降临,光复明宗,一统江湖!”这样看来,我所在的应该是白莲教的明宗,至于暗宗是个什么路数的组织我就不知道了。
“暗宗是我们白莲教的一个分支,近几年来因为一些误会与明宗反目,而按照法典所示,既然天赐圣女降临明宗,暗宗便要归顺明宗,从此不得二心。”冷星淡然地解释道。
我不禁有些疑惑。既然天赐圣女花落谁家决定着白莲教的领导权问题,那么明宗能想出随便安排一个圣女顶替的方法,暗宗没理由想不出来吧?谁知道哪个是天赐的呢?到时候真假难辨,明宗和暗宗还不是得打起来……
“月兮姑娘有何疑惑,可以直说。”炎霜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颇有些不耐烦地说。
“……为了掌权,暗宗也会推出其他圣女出现在他们那边吧?到时真假难辨,明宗与暗宗都说自己的圣女是真的,想必还是无法统一……”我也不知道这话应不应该说,但是她既然让我问了,我就索性问个明白。
“……月兮姑娘冰雪聪明,这也正是我们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冷星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重新审视我的目光,估计她没有想到我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人也会有理性思维。
我抬眼看她,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探子回报,暗宗也于昨日开坛祭天,迎接圣女,此女必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高手……三日后的归宗大会上,因为历代圣女都身怀绝技,暗宗长老定会质疑你的圣女身份……到时恐怕会用比武的方式来定夺哪位才是本教真正的天赐圣女……”
“……什么?比武?”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里的人一个个都会飞,我连跑都跑不快可怎么跟人家比武啊?估计这明宗也打算安排个高手当圣女的,结果却被从天而降的我搅了局。
“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倘若你身上佩戴的真是月华石,它一来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二来可以帮你赢得比武。”冷星颇有些安慰地说。
我下意识地摩挲着颈上的月牙形石头……这块我花十块钱人民币买来的项链坠子,真的能有那么大魔力?
“当圣女还有什么要求……你一次性说清楚吧,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我努起嘴巴,怏怏地说。原本以为这是一份福利好又省心的职业,哪知道还要比武这么危险……
“身为圣女的人,是不可以有过去的。倘若被人认了出来,就无法服众了。”炎霜轻蔑地扫了一眼惊慌的我,唇边掠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圣女是被神化了的神圣象征,她不可以有过去,不可以被相识的人认出来,这我都可以理解。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炎霜会跟我说这些。因为在这个空间里,我本来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狐疑地看着炎霜,复又坐回椅子上,隐约觉得她话中有话。
炎霜冷淡地看着我,把手中的锦盒往前一推,递到我面前。
我把手按在盒盖上,迟疑了一下,心想她们若想要我的命,大大方方来拿就好了,根本用不着在盒子里放暗器之类的麻烦方法……可是,这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刚想缩回手,可是看到炎霜眉间那一丝凌人的轻蔑,我狠了心,决定打开它……
眼前赫然出现一簇骇然的黑发,圆睁的双眼,失色的嘴唇……
竟是一个男人的头颅!
那具头颅的眼神,那么绝望,仿佛活着一般,哀怨地看着前方……萦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尖叫一声,双手一软,猛地丢开锦盒,蜷缩到墙角的位置上,无比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安之若素的女子……
疯子!她们都是疯子!
炎霜看到我这个样子,似乎颇为自得,冷星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淡淡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的唇微微抖动着,压制着想吐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汗却仍是爬满了脊背。
“这是青山派的大弟子段浅苍,活着的时候一表人才,也许是你的旧相识吧。”冷星淡然地说,仿佛这个句子是在议论天气一般的平常。看着她平静的眼眸,我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倘若这话是出自一直对我怀有敌意的炎霜之口,或许还没这么难以接受……可是此时的冷星让我意识到,她或许是比炎霜更可怕的一个女人……因为在她眼中,一条人命根本与一场雨一阵风一样无关痛痒。
浅苍?听到这个名字,我忽然明白了什么……胸腔里的恐惧转化为一股失控的怒火,我举起地上的红木椅,狠命地往墙上的铜镜上砸去……
昨晚我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叫出浅苍名字的时候,这个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就连侍女雪儿也未曾听见浅苍这个名字……这房里除了墙壁以外惟一的东西就是这扇铜镜,想必从镜子的另一端看我就像隔着一层玻璃一样清晰,这恐怕也是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陌生的原因,因为那道摄人的目光,本来就不属于我……
“哗啦”一声,铜镜轰然碎裂,墙壁上露出一个四方形地洞,一个人影瞬间闪过,鬼魅一般地迅速……只剩下一张空旷的玉石座椅。
“冷星,炎霜,如果不想我做这个圣女,说一声就行了,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周章!居然透过镜子来监视我,你们把我当什么了?白莲教的宠物还是玩偶?那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平白无故就取人性命,你们不怕夜里做噩梦吗?”我怒不可遏,兔死狐悲,我忽然意识到我跟那个锦盒里的人头根本没什么不同,被她们玩弄在鼓掌之中,随时都能取了我的性命。
“你……”炎霜见我大发脾气,不耐烦地上前一步,一掌挥过来,却被冷星不动声色地接了回去……
“你拦着我做什么,正好试试月华石……”
“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先出去吧。”冷星淡然地打断她。炎霜不满地看了看冷星,不屑地瞥我一眼,甩开她的手。
“月兮贱命一条,二位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拿。不过奉劝二位不要将我逼得太甚,否则的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直直地望着她们,一字一顿地说。
“月兮姑娘言重了,明日再来看你。”冷星似乎不以为忤,眸子里依然淡淡地,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锦盒和那颗头颅,神态自然得仿佛那只是一只茶杯。炎霜扬着下巴看我,哼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门。
我跌坐在石床上……望着对面墙上的黑洞,恐惧冷风一样袭来……
她们拿那个人的人头来试探我,无非是想探我的底,恐怕倘若我方才露出一丝伤心的表情,她们便会认为我是那些名门正派派来的奸细……还好我只是表现出恐惧,她们才会满意地离开,留下我的小命……
现在我还有利用价值,她们暂时不会杀我。可是如果我输给暗宗的圣女了呢?
这块月华石看起来很重要,对她们来说,为了拿走这块石头杀了我也不足为奇吧……
我现在没有钱也没有武功,我该怎样才能逃出白莲教,并且在这个世界中安然生存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