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李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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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惊悚·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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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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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972字

上世纪三十年代末,泗县范宅村有户范姓人家,虽说不是富户名门,但阖家敦睦,祖孙三代一百多口仍在一锅吃饭,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对此,好心者羡之,颂之,而鸡肠狗肚者却妒之,谤之。适逢此时,离范宅村八里的邵庄发生一起案件,其村王姓大户户主王伯祥葬下不过三天,其头被人掘坟开棺掠走。面对这奇耻大辱,富甲一乡的王的三个儿子怒焰炽腾,立誓不惜代价,缉拿凶手,讨回父头,除恨雪耻。就在他们四处侦搜之际,有一对范家由妒生恨者,窃至邵庄密告诸王,割下其父人头的是范家所为。报仇心切又苦无线索的王氏三兄弟得此音讯,即集人众,浩浩荡荡到范宅村找范家问罪。范氏户主范玉月被抓,余众纷散逃匿。诸王斥令范交出父头。范玉月断然否认并据理力陈:“你王家是富人,我范家是穷人。过去咱们无冤无仇,范家没有理由,也无力和王家作对。我没做过对不起王家的事,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头脑膨胀的王氏哪听得进这些,他们以为是“不打不招”,就把他吊到村中一棵大槐树上,先用子弹头在其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再用浸泡过辣椒的酒在伤口上浇泼。酷刑无忍,范惨痛号叫。然终因事情未做,也拿不出人头来。诸王不善罢甘休,把他作为人质带回邵庄拘押。


在范家百多逃难人中,有个年方十六七岁的小伙范井胜,是范玉月的侄子,悍勇有谋。他痛恨王家不分青红皂白,凭财大气粗恣意而为,使其家蒙受无妄之灾。然又深知,仅以自家贫弱之力,要救出叔父是不可能的。为此他忧愤交集,食寝不安。经过几天长考,决定去投奔离范宅村八里的谷宅庄大户吴启曾,欲借其势,拯家弭难。为能接近吴启曾,他托人请求为其喂马,渐熟之后,向其备述自家之冤和救人之愿。为人仗义的吴信其言又感其孝,慨允愿助一臂之力。在讯知范会使枪后,给他一长一短两支枪,子弹尽带。范井胜有了枪,力胆陡增,于夜间潜踪悄行到邵庄,在一片高粱地里隐蔽起来。到了白天,当看到诸王下田犁地时,突然从中蹿出,对其高喊道:“姓王的听着,姓范的没人砍你家的人头。你们快把我三叔放出来,不然我会报仇的!”言罢对空连鸣数枪。王氏兄弟不知范家来了多少人,仓皇丢下牲畜农具逃回庄里。为防范家劫走范玉月,王氏于当夜,将其秘密转移到拥有圩沟圩墙防御工事的柳树圆庄。范井胜得知后,第二天夜中来到柳树圆庄外,隔着圩沟向庄里大喊:“我带队伍来了,快把我三叔放出来,再不放,我就攻打庄子了。”喊过之后,绕着庄子,一忽儿东,一忽儿西地打枪。如此连续三夜,王氏似识其谋,不予理睬。范心灰意惘,无奈之下,又到谷宅庄,二求吴启曾相助。吴加大了援救力度。他交给范井胜几个人,由他率领,相机行事。范乘夜带人折返到柳树圆庄。经缜密计划,先焚烧圩的东门。东门垮塌后,他们边射击,边冲进庄子。进庄后没遇到抵抗,就在各处搜索。虽没能找到范玉月,但差点把逃跑的王家长子王子玉击毙。


柳树圆之战深深震撼了诸王,使他们感到了范家之不可小视。第二天,他们派人告示范家,可来人换回范玉月。范玉月的另一个侄子范井新充当了新人质。人质变更后,真实的窃头者——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土匪头子尤祥中,才声称王氏的人头是他砍的,要诸王带钱去赎。至此,这桩把这一带闹腾得鸡犬不宁的人头票案,水落石出。


风波止息有日后,一直纳着闷的范家找到诸王,诘问初言之据。诸王说是范家本村的某男亲口给他们讲的。范家人又去找某男,质其何以嫁祸。某男指天誓日否认。到了这个份上,范家虽心知肚明,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日语之疑


张姓男某,初来淮北打拼时,租住在紧靠铁路线南侧一村庄的一幢平房里。一九九九年一晚,他下班一进家,妻子就瞠目,操粗重男腔,如同和他理论般,叽里呱啦嚷叫。他虽听不懂内容,但可断定讲的是日语。暗度:“她不会日语呀,怎么说日语了呢?”忽省悟有异,怒骂道:“哪来的日本野鬼,在我家作乱,滚!”妻子不理,仍效男声叫个不休。他就不停地骂。骂了好一阵,妻子才停住,打个呵欠,回变常态。见丈夫一劲看她,问:“老看我干啥?”某反问说:“你可知你刚才说的啥?”妻子一脸愕然:“我什么也没说。”过几日,也是晚上,妻又色态顿变,作小女孩语,以第一人称,详述一个女孩是哪家人,姓啥叫啥,在何校读书,等等。某心想,她再年轻,说话也不至于像个小女孩,肯定是又有问题的了,于是就大声不停地呵叱,直至她清醒。他把发生在妻子身上的这些,讲给房东听。房东说:“这叫魂附身,常见。人在体弱的时候,容易有这样的事。那上她身的小女孩,和一个多星期前,火车在附近轧死的一个十三岁女孩,情况相同,应是一个人。日本鬼子,六七十年前的抗日战争时期,这地方也死过。那是犯民的小股部队,被杀后还招来日军报复,灭了渠沟整整一村人。”某对灵魂之说,亦信亦疑。然七十年前的死者还能作祟,又使他迷茫起来:灵魂存在,到底能存多久?


文盲女


陈姓女某,上海徐汇区人,文盲。一九六八年的一天,因故上街。行至里弄口,忽止步,拿起毛主席语录书,操陌生女腔,如演出般有声有色地朗诵起来。数百街邻奇之,环围竞睹。女朗诵十多页后,遽止仆地而醒。醒后久卧不起,神色木然。有知其情况者,欲探究竟,拾起她丢下的语录本,翻到她刚读过的地方,拿到她面前说:“你不是会朗诵嘛,你再念给我们听听。”某看了看,却一字也认不出。


更齿


一九五一年时,杞县徐大庄有位九十几岁的老太太,她七十多岁的女儿一有吃不动的东西,就拿给她吃。询其因,知老太的牙二十多年前就都掉了。现在满口的牙,全是掉光后新长的。


僵雁


宿州农人武某,严冬时节的一天清晨闲步远野。至一处,见群雁约百只,近之亦不逃,怪之。悄步再近之,知各雁皆僵。大喜意外所获。为彰示雁已为己有,他将雁一个个集中起来,堆成一堆。而后怡然返家,套辆牛车来拉。可当他风风火火地赶到,欲将雁装车时,雁却一只只接踵惊飞。


其实帮雁忙的还是他自己。雁聚在一起后由于能互相取暖,冻僵的肢体不僵了,也就能飞了。他看着死里逃生的越飞越远的雁群,扼腕木立。


水窝


一九五八年七月下旬,船民李广财家的船随所在的船队,停泊在阜阳西面沙河三里湾处的水窝里。水窝清澈又深不可测,呈半圆形嵌在沙河边上,能容得下二三十条船。


一天晚饭后,李广财坐在自家船头乘凉。在船上的,还有他哥哥的次子——时年六七岁的小二子。其余人众,都上岸去了。七时左右,雾毛毛的天麻麻地就要黑了,忽见不知从哪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径直上到他家船上。其一走到小二子跟前,说要带他洗澡。他家船的两边,本来都是一条靠着一条停着船的,有条船走后,一边才空出一片水域来。那人边说边就带小二子从这空里跳下去。他因不认识这两人,就喝问道:“你们干什么?”另一个用手捣了他右肩一下说:“你甭管!”他被这一捣,人马上就想动动不了,想说说不出。不一会儿就神志模糊,失去感知。


八时许,上岸的他哥哥回到船上,发现小二子不见了后,以为是上岸玩了,就又上岸到亲戚朋友家找。各处找遍了未找着,又怀疑掉到水里了,就返到船上,在船旁那空处打捞。打捞使用人摸、网撒、滚钩滚等方法,反反复复进行了好长时间,同岸上一样,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其间,他的意识虽是已有所恢复,也能跟着捞孩子了,但还是蒙蒙的,没有那两个男子带小二子洗澡的记忆。直到第二天傍晚,有人发现小二子的尸体从水里漂上来,他方如梦初醒般地想起昨晚事发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连那两人上到船上,装了抛货的船纹丝不动,及他们带小二子跳下水去,只有响声而无水花溅起的情景,也历在目前。在为小二子的死伤心不已的同时,他心中不由得问着这样的问题:那两人是人还是鬼?小二子淹死了,他们哪去了?他们对他的那一击,何以使他致此?而过了一两天,他被捣过的右肩又红肿起来。他初以为是捞孩子累的,但是却越肿越狠,直至腋下流脓,历时半年方愈。这使他不得不又疑:这是否也是那神秘男子作的祟呢?


他疑问着,直到八十四岁终老。


责子


一九六八年冬季的一天,太和一村某男一家人,正在和串门的几位邻人拉闲呱时,其十岁的女儿,突仿操其已故数年的祖母声,先喊某的乳名,而后说:“你不孝顺,不问我的事。我没吃的,没钱花,你都好长时间没给我送钱了,我白养活你这个儿!”声色俱厉。某初以为是女儿跟他开玩笑,及至听完所讲,方明是母亲附身示言,忙说:“娘,你也知道家里困难,我这就给你送。”言罢起身,到柜子上拿叠火纸,往腋下一夹,举步出门。女儿随之改容,继续着先前的说笑。然在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折身回来取火柴时,女儿又作祖母语,责怪地说:“儿啊,你怎么哄我?我说你不孝顺还真不孝顺!”某拿了火柴出了门,女儿立又正常起来。在场者无不讶然失色。


兔群


一年夏天的一晚,十多岁的萧县人张某睡在村外打麦场上。夜起时,见面前密密麻麻地趴着几十只兔子。兔子大小如一,都面对他这个方向。他扑上去逮。群兔掉头逃,他跑着追赶。眼面前宽阔平坦,无能藏身处。兔子逃着逃着,却一个一个地蒸发般全不见了。


棺材和皮袄


淮南寿县一地,有乡绅王某,慷慨好义。民国初年,东北一商人梁某,携带货物到淮南,患染伤寒,濒死。王乡绅济其危,收于己家,用单方调治其病,又善管其货。历数月,梁某病愈,重资谢王乡绅。王乡绅不受,倾予其谈,甚相投。遂成挚友,与共晨夕。过些时日,梁某因生意事,需回东北。临行王乡绅说:“如遇好方子,给我带一口来。”梁某满口应承。过三年,音讯皆无。家人疑其诚,王乡绅不以为然。到第四年,梁某风尘仆仆,带一棺至。久别重逢,王乡绅盛宴相庆。饮宴毕,王乡绅打开包装看棺,见棺规格为二三四,跟梁某开玩笑说:“我五五六都不乐意,何况这二三四?”梁某笑而不语。王乡绅也不放心上。一日,梁某独自去集上买了几斤猪肉,王乡绅见了责道:“你千里迢迢而来,怎可叫你破费,欲置我不义耶?”说罢令家人到集上再买。梁某还是笑而不言,等无人之机,开棺,把肉悄悄放进棺中。


月余,梁某告辞,半年后复来,给王乡绅带件皮袄,说是东北皮料。王乡绅喜,开包展视,全是用巴掌大的碎皮拼成,似有不解。对梁某说:“我已有两件,你看看。”说着吩咐家人把皮衣拿来,似有比照之意。梁某接过细看,果是上等皮件,色鲜毛顺,毛长二指,全是大块皮料缝制,少有拼接。然梁某依然只是笑。


时值严冬,朔风怒号,大雪连日纷飞。梁某忽然提出要吃猪肉。王乡绅说:“这个天哪有杀猪的?得等天晴。”梁某笑,说:“不用,家中有现成的。”边说边到棺前,移开棺盖,从中取出半年前放在里面的那肉,肉鲜若新。王乡绅见之,又奇又喜,方知棺木之殊异,急询究竟。梁某说:“这口棺材虽小,用料全是楠木。楠木是极稀有树种,只长在深山背阴处,坚而耐腐,非数百年不能成材。我花了两年时日,才找够这口棺材的料。”王乡绅感不能已。求睹者络绎不息。


又数日,又是风啸雪飘,滴水成冰时。两人围着火炉喝茶闲聊一阵,梁某忽出奇想,要到外面走走。王乡绅说:“这天出去不是找冻吗?”梁某说:“不要紧,咱不是有皮袄吗?正好派上用场。”王乡绅怕梁某冷,叫穿上他的。梁某说:“不要,我就穿给你带来的那件。”说着,将那袄取来,翻着穿,同王乡绅出门。梁某出门后不畏寒,尽往风口走。雪花似是避他而去,看着就要落到身上,却又偏离旁下。王乡绅大异,问何故。梁某说:“这件衣服的每块皮,都取自头羊的额头。头羊率群羊觅食,首当其冲,额头始终迎风,故用这地方的皮做的衣帽,御寒效能最佳。一般每百只羊中才有一只头羊,而做成这件皮袄,要百只头羊的额头皮,可是万羊一衣啊!”王乡绅畅然大喜,回家互换穿,复出门试之,果真轻而和暖。再留梁某月余,盛春方放归。后梁某长相来。两人莫逆,至老不二。


锈剪刀


某妇,宿州一村人。一天中午,正吃着饭,突张目直视,效操她刚逝不久的婆婆王老太声腔,说:“你们给我弄的那个地方,我去不了,某某和某某不让进。他们非要我把插在他们坟上的剪子拔掉,才叫进。”某某和某某已过世多年,王老太的坟就在他们坟的旁边。王老太的儿孙们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说:“我们知道了,这就去找那剪子,您老人家放心地回去吧。”某妇立成常态。儿孙们没敢怠慢,饭也不吃了,放下碗,抄起铁锨等工具,就去某某和某某坟上挖。挖没几处,果真挖出了一把剪刀。剪刀竖插在坟里,已锈迹斑斑。


蛇追人


非典流行的前几年,风行吃蛇。淮北杜集朱楼村一王姓青年,擅逮蛇。他经常提着口袋,把逮来的蛇往饭店送。可以说是捕蛇无数。一天他正行走间,一条蛇突然从路边窜出,直冲向他。赤手空拳的他奔逃。蛇在后面追赶。逃十几米后,无处可躲的他急中生智,爬到一棵树上。可蛇也往树上爬。王某折断一根树枝当武器,才阻挡了它的进攻,把它赶走。但自此就不敢再逮蛇了。


打蛇亡子


一九五六年夏天的一晚,萧县某村一妇,见一青色蛇首尾相向,环挂梁上,身体大都呈弧形悬于空,命长子打。长子拿铁锹将蛇击落,又拍打致死。这是条已孕的雌蛇,受拍打后,数卵被挤出腹。出腹的卵中有破的,可见小蛇已成形,有微动。妇让子锄到房子外面埋了。


第二天晚饭后,长子忽昏厥,身腰数处青紫。刚送到徐州,次子又病若此。医生还未查清是啥病,就接连死了。


蛇仇妇


宿县宵柳庄某妇喜打蛇。只要有人告诉她哪里有蛇,她都要去打。一次,一条逃跑的花斑蛇大半截身子已钻进房基的石缝中,她也不放过。她抓住它的后半截身子往外拽。由于用力太猛,手被捋得通红。她一生究竟打死了多少蛇,她自己都记不清。


在她去世的前两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年的初冬她和小姑子一起去烧“十一”纸。到坟上后,她们见坟前有堆干草,就把冥纸放在草堆上烧。点燃冥纸后,一条潜伏在干草里的蛇,突然从中钻出,面她梃然直立。完全出乎意外的她惊颜若土,不知所措。倒是没打过蛇的小姑子镇静,伸手抓住蛇的腰把它甩到一边。蛇到一边后,又笔立起来,还是对她眈眈相视。小姑子抓起一块大坷垃,厉声对蛇说:“你可走,再不走我打了!”蛇才转身逃。自那后,某妇就变得少言寡语,常自发愣,连看人都不正视。


来年盛夏一天的中午时分,她一个人去村东摘绿豆。正摘时,一条双头蛇向着她扑来。她骇极,大号逃奔。最终虽没被蛇咬着,但到家后就萎靡不振,嗜睡,不久就高烧不断,于几个月后过世。


她的家人说,她是被蛇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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