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长叹一口气，累死我也。

终于拼完期末考试最后一科，修这么多课的确是有点难以负荷，看样子下学期最好不要在星期六排课，一周休两日比较有充分休息的时间。不过今天才星期四，还有很多人明天才考完最后一科，所以餐厅里人来人往，还是有不少人抱着书、苦着一张脸。虽说最后一科考是考完了，但下午有一堂课是要交报告的，还是得去上。碰巧今天老板娘那里休息，只得勉强在学校餐厅吃饭，但……这里的东西还真是难吃。

吃着吃着，睡意渐渐袭来，真想找地方睡大觉。

这几天考试多，晚上也都稍微比平常晚睡，害得我现在略有睡眠不足，频频打哈欠。但精神不济最主要的原因，还不只这问题，而是烦恼当模特儿的事情，合约已经跟学姐签了，她保证会以我可以接受的方式来帮我安排所有工作。但我烦恼的是，怎么跟家里头的大婶（不要怀疑，当然指我妈）交代，是要直接明讲还是暗着来？若偷偷地打工被她发现，不知她会怎样。

显然我已为一个女孩子而失去正常的判断力，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于长大这几年，已经可以自己处理得很妥当，如今我却好像回到中学那段荒唐的时期，专做些让自己烦恼的决定，唉。

“喂，臭小子，你全都考完啦？”耳旁忽然出现一个大嗓门，某人还在我背上重重一拍，顿时间瞌睡虫全被吓退。

睥睨这不速之客，听这声音还会有谁，肯定是他！

“喂，阿杰，你干吗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该不会是在北部名校号称全系第一的实力，来到这边却考差了吧？”

这家伙一来就咋咋呼呼的，外加明褒暗贬，分明是存心来打扰我的悠闲时间。

“很抱歉啊，这种事永远不会如你所愿。”下巴上扬，我故意用鄙视的眼神和不屑的语气回答他。

“我知道你很厉害啦！用不着这么嚣张。”序明不只满口脏话，还伸手用力捶打我的手臂。

“是你自讨没趣，乖乖送上门让我羞辱的，还怪我啊！”我用手撑着下巴，连回打他都懒，只有一张嘴勉强还可以刺激他。

“咦，你在烦恼什么事吗？竟然没有回手呢！好稀奇。”他停下手，忽然把脸凑上来问道。

“哇，这么厉害，有烦恼都被你给看出来了！”我挑着眉，故意用着挖苦加不屑的语气回答。

“那当然啰，我可是你的兄弟嘛！你有啥烦恼就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分担些烦恼，所以不要客气，说吧！”他一脸坦率表情，完全没有听懂我刚才那句话的弦外之音，竟然露出真心诚意要帮助我解决困难的态度。

“嗯……”我撑起身子来，双手环抱住他的肩膀，“序明，你就是这么的坦率、可爱！这也就是为什么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依然这么爱你的原因。”呜，知我者序明也。

“喂、喂、喂，三八啦！是兄弟干吗讲这么客气的话嘛，赶紧振作起来吧。还有，虽然我也知道你真的很爱我，但这里是公众场合，你再这么抱下去的话，不要说你喜欢的女孩子会被吓跑，连喜欢我的都快被你给赶跑光啦！快放手吧你。”他硬生生把我的手从他肩膀给扒开，甩回桌上。

“难得人家这么感性，你竟然不领情……”

“不要婆婆妈妈！张匡杰，你赶快把话给我讲清楚，不然就别怪我出手无情。”说罢，他左手立即勒向我的脖子，显然已经失去耐性。

“好……好啦！”最近我的脖子是不是运气比较差，怎么一天到晚被人勒呀。

“一定是关于那个女人的吧！”他用着那种酸不溜秋的语气，外加白我一眼。

“喂，什么叫‘一定是关于那个女人的吧’！你这语气颇有怨妇的意味，吃什么飞醋呀，都跟你说我会永远爱你的，干吗这样子，光听就不快！”虽然是兄弟，但也不能用这种语气讲俞婷。

“拜托，你这阵子一下课就不见人影，今天还是头一次让我堵到人，都不知你在忙什么。更别说你忽然在外表上改变这么多，究竟搞什么飞机？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看来我认为自己可以力图表面无事是骗人的，像序明这种没神经的大男生都可以发现大不相同，我最好是别再自欺欺人，赶快通通交代比较好。

“哎呀，就是要跟你说啦！我已经开始准备体验打工的生活，前几个星期就是在忙这个。”

“打工？”他表情的变化速度也真是堪称一流，刚刚那股气愤一瞬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错愕。

怎么了？我张匡杰准备打工，有这么让人不能置信吗？

“是呀，准备开始正式打工。”

“你这大少爷居然会想到要去打工？哈哈哈，想笑死我吗？真的假的？”他哈哈大笑，似乎不认为我在讲正经的。

“笑屁呀！是真的，明天就得开始接正式的case，没事我讲这种笑话给你听干吗？又不是吃饱撑的！”我完全没有笑容看着他，难道自己痞到连说要去打工都会被误以为是讲笑话吗？

“哈……不会吧，你没有骗我？！”他看我一脸认真，再也笑不出来，也一脸凝重。

“若骗你的话，就跟你改姓潘，并且叫你一声爷爷。”

“啊，不会吧……等等，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可别隐瞒，不如就老实告诉我，你妈妈的公司是不是出现财务危机？”他用力握住我的手问道。看他一脸担心的傻相，实在是……

实在是让人很想用力朝他的脑袋打下去！

“你白痴啊！我家公司若出现财务危机还需要我告诉你吗，电视上一定会播好不好？更何况我妈公司出的状况，是我打工可以解决的吗？”啊，最近多日来的头痛，大概会变得更严重。

“不是吗？那为何突然说要去打工？”

“唉，这个说来话长。”我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先灌上一大口再慢慢讲。

“是什么样的工作性质？餐厅、快餐店，还是……”

“模特儿。”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好了，不然他会猜到内伤。

“什么工作叫模特儿？”不知他是没听仔细，还是没听清楚，居然一脸迷糊地问我什么工作叫模特儿。

“就是杂志上穿着衣服给人拍摄、电视广告里帮人推销商品的那种人。”

“什么？！”序明这一声惊天大叫，让全餐厅的人皆朝这边看过来，而且他特别响亮的大嗓门，差点把我的耳膜给震破。

“别这么大声，冷静点，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吗？”看着周遭的人对我俩指指点点，真……丢脸！

“你说你……”序明说出前半句后，就硬是强压下音量，“要去当模特儿？会一直在杂志或广告上曝光那种？”这声音颤抖带着极大的恐惧。

“嗯。”我点点头。

“我们……换个地方讲话吧，到外面去散散步。刚才看外面的草地上阳光普照，天气凉爽不炎热，走吧，这里讲话不方便。”

我拎起包包后，乖乖地跟着他走向中庭的草地，想必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时广大的中庭里，许多人来来往往，还有人在树荫下、凉亭边吃饭看书，形成一片好不热闹的景象。我和序明挑在人较少的水池边坐下。

“你这么做，你妈知道吗？”一坐下序明马上切入正题。

“还没跟她说，就苦恼这事。”我搔着头答道。

“有没有想过这事情的后果？如果被媒体知道，又会闻风而至，到时就不得安宁。现在的狗仔队很恐怖，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挖出来大报特报一番，你不记得你以前中学时被报纸给大批特批过吗？说什么你是企业后代败家子，就别提你六岁那年被绑架过的事，当模特儿真的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这、这我都知道，但、但……”

“但、但！有但是就肯定会坏事。喂，阿杰，我一向都认为你不是个没大脑的人，为何会干下这种蠢事？快去看看能不能推掉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你应该很清楚，这种工作你家里绝不可能同意。”

“你讲的我都知道，不过这工作是非做不可了。因为……”刻意顿了下语气，“已经跟模特儿经纪公司签下一年合约，若是现在毁约的话，公司会告我，到时媒体会更快知道这件事，正合他们的意。”

“啥？你、你你你你……”眼前的人刚才流利的口才，在转眼间荡然无存。

“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了吧。”我摊手无奈地对他表示。

“那、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他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样，完全没办法把话说完。

“我的意思也就是说呢，参照你刚才的说法，我家的人既然是‘肯定’不会同意，那么就只好麻烦死党你，”我亲热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在这一年内对我打工之事守口如瓶，必要的时候还得制造烟幕弹来帮忙掩饰这件事情，这是对情同手足的朋友，最高尚的一种义气，这么讲明白没？”顺便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此事就这么定了。既然有心要讲出来给他知道，当然就是如他所愿地分担部分痛苦让他担忧嘛！这可是他自己热心诚恳地说要帮点忙，我岂能辜负兄弟的一片好意。

“我认了，真不知前辈子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这么倒霉？这孽缘从我出生和你当邻居就注定了，直到现在还是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他瞪着我看了大半天后，挥手摇头加上叹气，很无奈。

“哎呀，兄弟，不要这样嘛。在下可是觉得自己三生有幸，能和你当邻居呢。”我谄媚地适时灌他迷汤。

“对，因为不幸的是我。”他抬头白我一眼。

“咦？”不小心随意乱瞄，不晓得有没有眼花看错，远远从走廊下楼梯的那两个人中，俞婷似乎也在其中。

“怎么啦？看什么，有辣妹吗？”序明顺着我看的方向看过去。

“啊！是今年的校花哩。哈哈！赞啊！你眼力真好。”

“校花？”太夸张了吧？俞婷只是对我的眼，要说达到校花等级的话，我想她那个“鬼见愁”同学还比较有可能吧。

“天啊，她这么红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晓得她是校花吧？难道说，当年让你印象深刻的女孩子就是她？”

“等、等一下！你到底在说哪一个啊？”看来八九不离十，我们俩讲的人大概不是同一个。

“现在下楼梯的那个呀！”序明伸手用力在空中指。

“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废话，当然是长头发那个！”

“谢天谢地。”在下只是单纯地希望属于我的，不要有太多人想念比较好。

“谢啥？”序明不明所以。

“我喜欢的女孩子，是旁边那个短发的可爱女生，不是你说的校花。”我认真慎重地说明。

“是、是旁边那个？”他顿了一下，仔细地瞧，“哟，那个女生是企管系的现任学生会会长嘛！她也是赫赫有名，但她出名的可不在于美貌上。”

“哦？那是什么？”有点吃惊他竟然可以马上认出来，因为我压根儿就不信他对于辣妹和校花以外的女人有研究。

“什么？！张匡杰，不要告诉我，你这猪头三就凭着小时候印象中的那股热忱，要来追长大后的她吧？你究竟有没有把人家的身家背景探听清楚，到底有没有认真研究过人家的过去？”

“呃……”她……她就是亲切又可爱呀，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拼命抓头想找借口辩解，因序明问的问题还真的是问到重点了，勇敢还没达到跟他讲实话的程度，铁定会被臭骂一顿。

“你不用说了！”一脸怒目圆睁的序明，一边骂一边用力戳着我的头，“认识你这么久，看表情就知道答案。你这个没大脑的家伙，气死我了！我这种人怎么会跟你这种人要好呢？”他激动地比比自己再用拳头捶我的胸口，“像我这种风流倜傥的潇洒浪子、游戏人间的把妹高手，怎么会有你这种逊到家的朋友？”

“哎呀，别那么生气嘛。既然知道我这人，就该了解我的个性，会这么单纯无知，你早该料到了。息怒息怒。”赶紧安抚他，免得他又出手扁我。知道自己是逊了点，但追女孩子这种事，还真的蛮难入门，经他这么一问，就可以见得我这门“功课”真的有待加强。

序明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总算是把怒火给熄灭，狠狠瞪着我，继续道：“好，那么给你这傻子来猜猜看，她在学校里头，有个很响亮的别号，叫什么你知道吗？”他问道。

我要知道还用他说吗？“别玩我了。求你快说吧！”有求于人，只好低声下气。

“第一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