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千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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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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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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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698字

十天后,我们进了北京城。


北京大姐隆重地接待了我们。我说的这个隆重至少有三个含义,一是大姐在我们到北京的第二天就请我们到她的家里去吃饭,一起见面的是这次花城国际名酒文化节的领导机构,国家轻工总会的领导某叔叔,见面时大姐叫某叔叔,我们不敢叫,其实想叫叫不出口,叫首长吧,又显得***不类,只好恭敬的叫某领导。


第二个含义就是可以在大姐家吃上外面任何大酒楼都吃不上的东西,从第一代核心毛泽东时代开始,到现在的第三代核心江泽民时代始终伺候在领袖身边的大御厨亲手为我们做的御膳。那些可能舌头上的味蕾有反应的读者,可能也是民间美食家,你们有过这样子的荣幸吗?当然没有,这是档次呀,外面的酒楼里多少钱能买到?肯定买不到。


第三个含义就是我们将和大姐的老爸,也就是大姐常说的我们家的老爷子见个面,讲点规据说大姐家的老爷子将要接见我们。我对大姐不了解,其实巴特尔李易也不了解,他们只是在大姐每次到广州时提到中央某领导时总是说我江伯伯,我朱叔叔,我李叔叔,我胡叔叔时,顺便提到我家老爷子。


隆重是隆重,巴特尔和李易都算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头一晚上,大姐宣布第二天要去她家吃饭,他们还是显得有点紧张。李易虽然也是在领导身边当秘书出身的,但是那个领导算什么级别,韩市长可能连大姐家的厨师级别都没有。不是说古代连王侯家的狗都是三品以上吗。巴特尔虽然说是在北京上的大学,但是大学四年,他只熟悉北京的和同和和同里的小吃,这深深的朱门他哪进过。在广州见过的世面是用钱买到的世面,那叫消费档次,在权面前,利排在后面,所以叫权利吗。别看权和利挨着,但是权永远是压在利身上的一座大山,沉重,但是有时利又永远都不会真正翻身。广州没有大权,就是算上省里的权,恐怕在北京随便一个和同都能碰上好几个。


两个酒王没了主意,向我这个智者讨主意。尤其是巴特尔觉得我应该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先知,他记住了我的话,策划策划,胸怀天下。所以从安徽出发,他一路都心甘情愿地给我开车,他说这是他的荣幸。


我已经一路上被他们吹捧得有些中风了,自我感觉也好,有些飘飘然。我便调动智慧凭着想象,很确定地对他们说:大姐家的老爷子我们一定要叫首长,虽然大姐故弄玄虚把她家老爷子搞得神秘莫测,但是曾经是中央委员一级的,只要一见面我就能认出。


巴特尔说:千夫长老师我不恭敬你了,你这是说大话吧,中央委员你怎么会认识。


我说:在报纸和电视上,中央常常开会,那些人的名单一天公布几次,你想不认识都不行,况且,我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记这些名单,连当年我小的时候九大、十大的名单,我现在还会背。


于是我就模仿当年的广播员浑厚低沉的嗓音开始背诵:马小六、马天水、马文瑞、阿佩·阿旺晋美、帕巴拉·格列朗杰……本来我想搞笑,逗两个酒王开开心,但是我们这几个同龄人,突然都有些怀旧的伤感。


我看气氛不对,马上调节面部表情,我说我们作为平民明天见首长,一定要送花篮。不用说是首长就是单纯是大姐家的老爷子,晚辈见长辈也要送花。


巴特尔说;千夫长老师我又不恭敬你了,送花我同意,把一个花店买去我都愿意,但是你不能说我们是平民吧,我们是老板,是有产阶级。


我很王侯地说:你那点钱和产业千万不要到大姐家去显示,明天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我们进了汪洋大海,而你只是一滴水。


我们到了大姐家。大姐家不是汪洋大海,她家没有住我所想像描绘出的四合小院配上一个连的警卫,大姐家住在一栋公寓楼里,要爬三层楼梯才能进到他们家。大姐家里很清静,没有我们想像的隆重,反倒,我们花篮、花束地抱了几大抱显得有些很尴尬的隆重。


当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慈眉善目的从厨房里出来见我们时,我把前面讲的大姐家请我们来吃饭的隆重原因第二条和第三条合到了一条,因为大姐家的老爷子就是那个三代领导核心的御厨。


老爷子做的御膳只是四个简单的小菜,而且几乎都是素的。


那两个每天在广州豪吃海喝的酒王可能在心里有些失望。可是表面上我们的修练还是很到位的,我们都对御膳表现出了一种很崇高的敬重感。


老爷子非常坦诚,他说崇高什么,敬重什么,一顿家常便饭而已。


大姐说:老爷子虽然现在已经退休了,但是,中南海的厨师长每个星期都要来拿给首长们的饮食营养配方。现在老爷子手里有几个很神奇的营养配方,要是生产保健品,把市场上现在正火的那些广告保健品全毙。


李易说:要是再让老爷子出来作广告,那就更利害了,横扫保健品市场,无人能与其争锋。


李易也管大姐家的老爷子叫老爷子了。这是大姐让叫的。我们想想也只能叫老爷子,至少不能叫首长。连后来到的国家轻工总会的某领导,大姐的某叔叔都叫老爷子。


我们也不能管某领导叫首长,看来今天这个高级御膳,没有首长称呼着有些不尽善尽美。


后来我才弄懂,敢情这个老爷子是他老人家的江湖尊号。想想就明白了,古代皇宫里御膳房的总管可不就是平民百姓的老爷子。


某领导说:你们要做保健品,那老爷子可真是金字招牌。


我看那个精明的巴特尔有些心动了。


我说:老爷子的经历如果写成书,比如题目叫《我给领袖们当厨师》,一定能成为红遍天下的畅销书。


大姐说:哪天老爷子同意了,就你来写。


老爷子谦虚地说:要写给伟人们当厨师我还真够格,一辈子伺候了三代领导人。


大家齐说:老爷子当之无愧。


开始吃饭,老爷子说:我当了一辈子厨师,每天都是炒菜煮饭,今天幸会你们几位从事酒业的雅士,咱们不谈吃,谈喝。


我说:好,不过吃喝不分家,我们只能跟着老爷子您学习。


老爷子说:你别跟我谦虚,我提问题你们答,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举办这个名酒文化节,你们既然搞的是酒文化节,我就和你们切磋一下酒文化。


巴特尔说:老爷子您就问吧,千夫长老师是我们的新闻发言人,就由他回答吧。


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当时自己神采飞扬的风度颇可媲美伊拉克的新闻发言人那个世界名人萨哈夫。不过我比萨哈夫的答案要正确得多。


老爷子端起一杯酒,和我碰了一下,红光满面地问我:先说说酒的始祖是谁。


李易说:这个简单,我来答,是我们老乡杜康,


李易说完,大家相视而笑,包括某领导一起都觉得这个问题太小儿科,所以都显得有些得意忘形。


我说不对。


大家感到很惊诧,就连在脸上刚刚露出失望神色的老爷子也有些惊诧。


我开始酸了起来。


我泱泱华夏,悠悠酒文化。遥想仪狄始祖,开创酒醪先河,从此后,中华民族便有了豪侠饮酒的大江东去;书生把酒玩诗的小桥流水;智者壮志难酬的举杯离愁;数不清的红粉朱唇浅酌娇戏、低吟高歌;道不尽的荒淫者在酒池肉林丧志亡身。


大家都被我这一通穷酸给酸倒了。现代人已经不这样说话了,老爷子和某领导年轻的那个时代流行,所以他们感到很激动;大姐和李易、巴特尔他们觉得新鲜,同龄人中有此绝技的已经像恐龙一样稀少了。


我看大家挺服,尤其是老爷子,摆擂台不给他一顿暴风雨般的点数,他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老虎不发威他以为我是病猫,不打得他桃花满地开,他老人家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有些轻狂了,书生都是这样,一得意就轻狂。就像前辈李白,皇帝一对他好,就让皇帝的助理高力士脱靴子。


我说,对不起,刚才有点酸,现在我再通俗地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酒是中国的第五大发明,最早发明酒的始祖叫仪狄,是上古时代三皇五帝时期尧舜禹中,道德始祖舜的手下办事的马仔。那时人们还是采摘野果子充饥的岁月。先民们,基本每天采摘的野果子都是当天吃掉。后来有一年,果子树长得特别好,果子也多,是一个大丰收的年景。果子多,每天吃不完,怎么办,他们就把剩余的果子储存在一个地方。秋天过去了,树上没有果子了。嘿,他们突然想起在某地方还藏着一批果子。于是就去寻找,但是地方找到了,果子没了,只有一汪水。当时第一个找到这汪水的就是仪狄。他用手捧起这水,一喝,醇甜香美,马上取走献给舜帝。舜帝喝完大加赞赏,御令仪狄每年秋季果子熟了的时候专职酿制这种水喝。于是我们这个始祖仪狄就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酒厂厂长。不过他那时酿制的是果酒。


我这一通俗就更让大家入迷了。老爷子虽然也被吸引住了,但是毕竟是在领袖家的厨房里修练了三代政治王朝,他很镇静地又出了第二个问题:酒的始祖让你说对了,那么,酒这个字是怎么来的?


我说这个故事更精彩。酒这个字的由来这回是和李易的老乡杜康有关系的。


话说杜康要酿天下第一美酒,就准备在酉时起锅之前取上三滴血作引子。古人在酿酒、造剑时都很讲究在最后的时辰用引子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造剑的工匠有时为了造出天下第一名剑,竟然牺牲自己作引子,到了时辰就自己跳进炉火里去。造酒的不用这么大的牺牲,像《红高粱》里一泡童子尿就成。杜康造的不是普通酒,所以他要用三滴血。


话说杜康在古代的道路上行走着。


迎面走过来一个书生在步履匆匆地奔向进京赶考的路上。杜康近前施礼:敢问先生,我叫杜康,在酿天下第一美酒,可否取一滴你的鲜血给我?


书生伸出食指让杜康取走了一滴血。


杜康继续在古代的道路上行走,他还要继续寻找两滴血。


远处尘土飞扬,一个武士骑马奔来。


杜康上前勒住马头:将军,我是杜康,正在酿天下第一美酒,可否取一滴你的鲜血给我。


武士是一个喝家子,早就耳闻杜康的大名。他在马背上毫不犹豫地挥刀就斩向自己的大拇子,一滴鲜红的血就滴进了杜康的酒器里。


还要取最后一滴血。


杜康在古代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很疲倦了。他还没有见到第三个人。时辰已到丑时,杜康很绝望决定要回去了。这时他看到在一棵古树下一个傻子正在那里呼呼大睡。杜康喜出望外,他上前拉住傻子的手指就取出了一滴血,他对没有反应的傻子说:对不起了老兄台。然后丢下一串铜钱就急忙赶回自己的作坊了。


正好到了酉时,杜康把取来的三滴血倒进了烧炉里。


天下第一美酒杜康酿成了。


这个酿酒的方法传遍了天下,酒字也由三滴血和一个酉字组成了。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酒字的三滴水不是水,是血。


你看现在咱们喝酒,刚开始喝大家都很斯文客气,喝得也是很儒雅,那是书生的那一滴血在起作用,喝到现在,大家敬酒就喝,很豪爽,一点也不推诿罗嗦,那是武士的那滴血在起作用,咱们现在就是这个境界。再喝一会儿,傻子酒就起作用了,没人敬酒自己主动找酒喝,见酒就干。


大家哈哈大笑。


巴特尔说:我现在就是傻子酒在起作用了。


老爷子说:不提了,千夫先生果然了得,天下美酒他早就储满心胸,老夫佩服。


我也谦虚地说:那里,那里,学生是向老爷子学习,只不过你不肯为难学生,才出了这么两道浅显的题目让学生寻找点自信心罢了。


老爷子说:你说这两道题浅显可是骂老夫浅薄了,这可是老夫压箱子底的镇宅之宝呀。不过,我有一事还是要请教一下,这回不是出题考你,是我虚心请教。


我说:老先生这你可是骂我了,还是继续考我吧。


老爷子说:古代有一种酒尊叫爵,那个爵下面的三只脚是为了放下稳定,上面一个酒槽是喝酒用的,这我都知道,那么酒槽上面的两个柱是干什么用的,早年首长问过我,我没有答上来,我多年琢磨,到现在也百思不得其解,这次向千夫先生请教,以解我多年困惑。


我看老爷子确实是困惑,就看了看众人只有我和老爷子留了胡子。


我说:这个问题学生碰巧知道答案,你我也为这件事情留着证据,这两个柱是古人喝酒时挡胡子用的。


我话一出口,大家恍然大悟,啧啧赞叹。


我觉得我今天太抢风头了,就想打住话语,把话头往大姐身上引。


李易聪明,马上意会我的话外之音。他开始赞美大姐。我们的话刚开头,我说:大姐真的我一见你的面,就像见到了观音菩萨,慈爱,高贵,美丽。


这时巴特尔的酒已经喝到了傻子的境界,他毫不掩饰地说:大姐,我第一眼见到你,我都很冲动,简直是一见钟情。


我看大姐眉宇间马上露出一种成熟女人的幸福喜悦和意外惊喜来。


老爷子接过话题说:我的女儿让我骄傲,我常常不是把她当成女儿,而是当成红颜知己。她小的时候我就带在身边进中南海。从毛主席那代领导人就喜欢她,有一次,我在厨房刚做好饭,发现女儿不见了,我进到首长的屋里去找他,一进屋,简直要把我吓死了,你们猜她在干吗?首长躺在那里在看书,她却拿小纸条往首长的耳朵里塞纸条。


我急得向她使眼色,让她赶快出来。结果被首长看到了,首长说:老顾,你的女儿搞得我的耳朵好舒服呀。你看她就是这么在领袖的身边长大的。


后来,某领导告诉我们大姐的丈夫是国家某军事科工委的领导,大姐很平民意识,从来不摆架子。大姐是老爷子抱养的,为了报答老爷子的养育之恩,大姐几乎不回自己的家,在这里孝顺老爷子。


从大姐家出来,巴特尔说这御膳吃得像吃了一顿斋,咱们去吃涮羊肉吧。


我说你不知道现在流行的时尚吗?乡镇干部吃肉,县团干部吃鲜,省部干部吃草,中央首长吃奶。


巴特尔说:我一出生就吃奶,大了吃肉,现在一顿不吃肉身上的骨头都疼。


离开北京前,李易和大姐讲根据礼节我们广州来的客人要反请北京的主人们吃一顿,以示礼仪和诚意。但是李易说话的语气却很谦卑,是完全的广派风格,李易说:拜托大姐,帮我请一下老爷子、领导和首长们,给我一个面子,明天我请大家吃个饭。


大姐说:你们回请一顿可以,但是明天恐怕不行,那些人都要提前预约,老爷子出来吃饭,安排其他地方不妥当,要到中南海去吃。


李易说:我们老百姓能进去中南海吗?


巴特尔说:我们不是老百姓,是老板,千夫长老师你说是吧?


我说:你们确实不应该叫老百姓,老百姓是我这样的人才配叫。


巴特尔:你就更不是老百姓,你是老板的老板。


大姐说:老爷子带你们进去,你们就都不是老百姓了。


我们等了两天,大姐安排好了实际是大姐请客我们买单的中南海晚宴。


在这之前,我曾经提醒过李易:中南海是吃国宴的地方,不知道一餐吃下来要花费几多?


李易毫不在乎,多贵也要吃他一餐。


巴特尔也说:这是人生难得一遇的晚宴,不考虑钱。


结果,吃过一买单出乎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很便宜,和烤鸭店吃烤鸭差不多。


吃完晚宴,走出中南海,再去消费就不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