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千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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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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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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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142字

巴特尔带着两个歌手,端着酒,捧着哈达进了包房。包房里是一群陌生人,巴特尔不认识,他向后退了一下,很抱歉地说:对不起,走错门了。


一个老板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巴特尔面前说:你没有走错门,你不是巴特尔吗?蒙古酒王,你好野!


这个人一说话,巴特尔就知道了这是个广州人,显然这个家伙有点喝多了,广州人喝多了酒讲话比较好听懂,他们这个时候讲普通话都比较标准。


那个老板走到巴特尔面前停住了,他手指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三五牌香烟,很痛苦地对红光满面的巴特尔说:你们成吉思汗为什么只识弯弓射我大鸟?


巴特尔问站在身后的酒楼老板:这个傻b是谁呀?这么张狂!


酒楼老板说:他是广州鸟酒的老板。


春天的广州就是北方的夏季。夏季就是白酒销售的淡季。这是北方的淡季,广州的空调夏季,白酒却反季节地出现了增长的气势,生吞活剥海陆空,广州人永远不会停止吃,况且今年又有新创意。


冬季促销战的硝烟正渐渐走远。现在,在广州的白酒销售者至少有两个品牌的老板显得从容不迫,每天生活里充满了闲情雅致。


成吉思汗酒的老板巴特尔和盟酒的老板许善又坐在了一起,最近他们总坐在一起。去年冬季,那场弯弓射大鸟的促销战,巴特尔和许善都赢了。赢得那么漂亮,喜庆得这两个家伙每次见面都想击掌庆贺一番。现在他们的酒已经深入人心,也就是说在酒楼里扎下了根。现如今,他们不用作广告,也不用促销了。进酒楼里的食客们,要想开心,就要玩酒令牌,那么喝酒不是喝成吉思汗,就是喝盟酒。甚至现在请客举办宴会,好像没有酒令牌已经不上档次了。至于喝哪个酒,巴特尔和许善他们都不介意了,让消费者自由选择,他们的酒,也都按高中低档,高中低度,高中低价位在高中低酒楼全面铺开了。现在是白酒的天下,广州的那老牌鸟酒已经渐渐地在失去踪影。


每天桑拿蒸着,顿顿美酒喝着,月初送货,月底结算现金,享受丰富多彩的物质生活,每月有递长的生意收入,这就是美好的人生了。


在原装英国名牌的包裹下,巴特尔的板凳身材更加像板凳了,足球脑袋也更加像足球了,那张真诚的脸上闪耀出一股香港成功商人第二代养尊处优的光芒。不但许善和李易喜欢巴特尔那个足球脑袋,就是广州人也很喜欢他的足球脑袋,我想这大概和他们是球迷有一定的关系吧。


许善仔细观察巴特尔,心中不免赞叹,这个家伙不愧是蒙古王族的后代,血管里流着帝王的血液,一旦遇上机会,就会散发出高贵的光芒。


许善一身休闲,气质像香港第一代的创业者,他脸上没有光,不像巴特尔的养尊处优,也不像李易的得意忘形。巴特尔看着他心想:这个家伙心里有病吧,咋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好像对生活很认真,又好像谁欠了他的债没有还。


今天我们这两个老板为什么这么搞笑坐在酒楼的包房里互相观察?他们在等人,等李易从机场把北京来的大姐接来再一起吃。


北京大姐进了包房,习惯性的往主宾位置一座,就吸引住了巴特尔。后来有一次,三十多岁的巴特尔酒后和我聊天吐心里话说:那天我一见到北京大姐就有一股强烈的性冲动,就想把她拖到另一个包间里干了。其实那个老太婆已经有五十多岁了。这巴特尔怎么也有这个毛病,对老年妇女感兴趣是李易的毛病。


北京大姐一米七零的个子,人长得高雅富贵,白胖的脸上,慈眉善目,像一尊观音菩萨。


北京大姐是李易的朋友。其实严格一点说,李易说应该是我老板的朋友,也就是李易河南家乡那个市原来的韩市长的朋友。也就是秋香爸爸的朋友。当李易介绍公司的董事长许善就是韩市长的女婿时,北京大姐就热情地拉起了许善的手开始缅怀韩市长的丰功伟绩。


巴特尔这时我猜他很希望自己是许善,果然,他从小姐手里拿过两瓶冰镇过的成吉思汗酒,倒进一个扎啤的杯子里,走到大姐身边拉开许善的手,说:大姐我敬酒给你,这是我们的冰镇白酒。在北方,咱们喝白酒都是烫热了喝,这里我们和台商发明了冰镇白酒,你先尝尝。


李易说:这种酒,酒后不上头。


许善说:喝这种酒,适合酒后驾驶。


大姐优雅地喝进了一杯,目光慈爱的看着大家说:这是你们的广告词吧。


大家开心地大笑,玩起了酒令牌。


酒令牌玩得很尽兴,北京大姐手里握着牌对大家说:李易这次请我来是想让我帮忙找国家领导人题写酒名,我看这已是小事了,我这次我相信没有白来,你们酒的北方市场就交给大姐吧,我给你们几位老弟打工。


李易和许善满心欢喜,但是对大姐提出的条件一再修改,先从长江以北改到黄河以北,再从黄河以北改到华北,最后定先从北京开始。供货的方式,首批货不付款,还要配10%的现金作广告,改为首批货付30%货款,进第二批货结算清第一批货款,10%的广告费用货款顶。


巴特尔什么条件都不接受,他就一个条件,现款现货,你有本事销售,把全中国给你都行,只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北京大姐当然不接受,最后在白云机场抱着韩市长的遗孤秋香,留下几滴热泪,作为盟酒的北京代理身份坐上李易给他买的头等舱飞回了北京。


北京的代理一开始运行,盟酒在广州就没有了宁日,它开始了向全国进军。这不是许善和李易赚了点钱头脑发热,膨胀自己的虚荣心,开始呈狂。许善形容当时的情况比喻说,就好比跟着石头下山,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本来经营生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就像推着石头上山,步步艰难往上推,一不小心,一松手,就会砸死自己。可自己遇上的情况刚好相反,跟着石头往山下跑。


原来情况是这样的,北京大姐回到北京把北方的关系都发动了起来,大家都到广州来,喝了酒,玩了牌,就想代理。巴特尔的条件没人能接受,就只好和许善他们合作。条件有大姐那里比着,只好都是一视同仁,付30%款就发货。还有的是外地的老板到广州来出差,本来他的生意可能与酒无关,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想过在广州有这等好酒,有这么好玩的酒令牌,广州从古到今虽说也是地地道道的蛮夷之地,民风也充满着狂野之气,但是现代人就是误解广州为柔弱之邦。结果酒桌上发现了酒令牌,就喜欢得不得了,觉得好玩,觉得有市场,就一定要代理。半年不到广州的盟酒公司从海南到黑龙江,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祖国的大好河山到处都响起了玩酒令牌的笑声,也飘荡起了盟酒的醇香。


许善和李易这两个精明的年轻人,追赶着盟酒这块大石头向山下奔跑,他们不知道,山下是什么风景?但愿不是万丈深渊!


现在故事发展到了1999年的春节。是会展经济泛滥成灾的年代。北京大姐来广州过年,许善、李易和巴特尔一起陪着大姐在打有钱人的麻将。


麻将这东西是中国的国粹,从古到今,中国人那点运气谋略都没有逃脱这四段长城。麻将从来都是毫不掩饰地把人的贫穷富有,高低贵贱分得清清楚楚,你是一分钱的阶层就打一分钱的麻将,你是一万元的阶层,就打一万元的麻将。但是规则,运气和谋略不分高低,输赢决定一切。这麻将简直就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人间的一切。


有钱人打得从容,就像有钱人活得轻松一样。因为他有输得起的心态,运气就特别喜欢他,就常常眷顾他,他也就常常赢。打麻将运气是第一位的,否则你的技术再好,有天大的谋略,你的豪华小七对都停了牌,就等一张四万,运气不好,就是不来。你急得呼吸急促,血脉喷张,心脏偷停,怎么都没法,最后让别人的一个小炮牌毁了你即将成功的江山大业。


这时没和的你就像江山失守的蒋介石,痛恨和的人就像痛恨赢了新中国的毛泽东。


麻将打了一下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北京大姐一个人赢,金额相当于广州到北京之间的双程机票。大姐说:三个老弟谦让大姐了,这是你们过年送给大姐的红包。


李易说:大姐,送红包按规矩应该你送给我,我可是未婚青年。


聪明的大姐马上又说:那就是三位老弟给大姐报销了来回机票。


其实我知道,北京大姐这是赢了钱心情好,说好话。根据我多年麻坛的经验,其实打麻将的人谁都不会那么容易谦让,我说过,打麻将就是博人生的运程,不是简单的输钱和赢钱。平常他可以给你一万,麻将桌上一千他都不想输给你。因为输给和送给相差一字,意境完全不同。


我以为,北京大姐今天赢全得助于她是女人,在麻将桌上,我们破译不了的密码就是这个,如果四个人打麻将,三个男人一个女人,肯定那个女人赢,相反,三个女人,一个男人,肯定那个男人赢,读者注意看,我用的词是肯定,我多年屡试不爽。如果两男两女,基本是在谁家谁赢,这不十分肯定,就像奥运会,主办国一般得的金牌都会多一样。这里面肯定有玄机,我破译不了,有时往深处想,就会想得毛骨悚然。无论你怎么换位子都改变不了这个运数。


有时看麻将比打麻将还过瘾。我这个看麻将的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买码人,也不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惹得左右都烦,又怕看牌,又怕多嘴的那个四人之外的多余人。


我是一个像上帝一样的观局人。每个人手里有啥我都知道,李易有三个七万,三个一饼,心里默念着就想摸到七万和一饼搞两个暗杠,否则至少做成一个,最差的底线也要吃一个别人点的明杠,他就这样,有和的机会也不和,企盼着。可是他不知道,一饼在许善那里已经成了一二三饼,七万在大姐那里也已经成了一条龙。


巴特尔不做小生意,不追求小效益,看他的牌风就知道这人是个大手笔,从第一条长城在他的手下诞生,他就追求豪华七对、清一色、一条龙、大对和。他自己边打边说:本人每盘的气象都是一亿美金的局势,我现在是缺小钱不缺大钱。


我观局人看到巴特尔抽屉里每张代表一百元的扑克牌只剩下一张了。他要的九饼在牌的最后,在他还没有成气候之前,许善已经和了。


许善打得最务实。他不吃小和,也不追求大和,按照他们这种打法,他们虽然是在广州打麻将,却打的不是广州香港打的那种鸡平和,而是所谓的深圳打法的推倒和。这深圳打法其实就是移民打法,去掉各地258做将,中发白,一九等各种打法,发展成最简单的傻瓜麻将。许善根据这种推倒和的打法,总结出一套规矩,不吃牌,只自摸,不码大牌,摸和就和。最后没有大赢,但是也没有大输。


北京大姐就是打运气,她打豪华小七对,已经停牌,就等着单钓四万,结果李易的四万已经成了四五六万,他就鬼使神差地把四万打了出去,自己莫名其妙地就给大姐点了一个豪华的大炮。


犹太人有一句谚语: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在这里看牌,看到每个人在那里思考,在那里祈祷,我就想发笑。我想在人生当中,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把牌,都在那里思考,他们看不见未来真实的自己,所以都在充满幻想地企盼、期待、追求,只要他换个角度,站在我的角度吧,看到自己的牌早已在别人的手里,他拿的是一手没有希望的牌,他的人生就将寸步难行。


我突然就觉得我这个角色是个很糟糕的角色,幸亏没有看到自己手中的牌,看来还是不要当上帝为好,上帝也有上帝的痛苦。


打麻将的意义就是不知道自己赌的输赢结局如何,就会幻想着往下打;人生的意义也是不知道未来的前途,也就会梦想着往前走。就像摸牌一样,每一张牌都给你揭示了一个谜底,每一张牌也都让你充满了幻想、侥幸和期待。在快乐、痛苦、收获、失去、紧张、怨恨、嫉妒、自责、兴奋中,牌就打完了,人生也就结束了。


晚饭桌上,充满了丰收喜悦的北京大姐,心情舒畅地说,今年是1999年,这是一个很顺的吉数,你们除了做酒,就没有想过跨其他行业经营吗?


巴特尔说:跨什么行业,我们天生就是为了做酒来的。


许善说:大姐有什么好的商机要提供机会给我们?


北京大姐说:商机倒是有,可能也不适合你们做,现在不是会展经济做得很火爆吗?你们没想涉足?


许善说:搞会议和展览我们是外行,从头来在一个新行业重新排队恐怕对我们没有什么意义。


北京大姐说:搞会议和展览哪有什么外行内行,这里面也没有什么科技含量。


李易说:隔行如隔山,那里面还是有一些人家内部的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