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我从公交车上下来，想到苏可的精品店去看看。我不知道能不能从她那里拿些钱先用着。但当我走到她的店里时，发现了苏可正和一个男孩在下跳棋。

我徘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又一次开始漫无目的，在地铁站里，我上去又下来。然后再走到地上面，我面无表情却又满腹心事。

路边的一个车停在了我身边，好像是问路的吧。我不想理她，但那辆车一直跟着我，我再次看看，多么熟悉的车型，是我平姐。

一起吃饭，平姐说网吧里每个人都买了一本我的诗集，说着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了那本《我看着你》。

平姐让我和她一起回去，我想了想，拒绝了。平姐没有再说什么，她有些苍老了，她说，她喜欢我写的诗。

我在一个网吧里和“香气袭人”联系是了，她说她最近正在写一个有关失恋的故事，她刚被一个男人甩了。她需要一个男人，问我愿不愿意去她那里。我说，我正落魄。

我毫不犹豫地去了“香气袭人”那里，在北京和平里的一处住宅内，“香气袭人”租了一套很不错的二室一厅。她是一个有情调的女人。

我和“香气袭人”的生活真是糜烂极了，除了***我们就去酒吧里喝酒。有一天，我出去找那个星星传媒公司的朋友，回来后，竟然看到“香气袭人”和一个老外在沙发上***。我看不懂，把“香气袭人”送给我的一个化石钟表摔碎了，然后扬长而去。

从北京到广州，花完了我所有的积蓄。我又一次回到一无所有的年代。

我想放弃自己是个网络诗人的架子，找个实在的工作以增加我对生活的了解。

我和代文杰联系了一下，没有联系上。米兰接的电话，米兰听出是我的声音。对我说，你什么时候来公司玩吧，我有一个朋友买了你的诗集想让你签名的呀。

我客气地答应了。

找个广告公司工作吧。我想，反正我以前也在那里呆过。而且我现在也是全国知名的网络写手，按理说应该是有些优势的吧。我这样想着，到一个书店去找有关广告策划的书。

我喜欢喝那种淡淡的豆浆。买了一袋豆浆解渴，边喝边翻着刚买的《广告策划与创意》，是一个日本人写的，印刷挺好，我考虑了至少20分钟才决定买下来，因为这本书一下花掉了我50元钱。

我坐在一个公园里看书，我坐在一个快餐店里看书。我站在地铁上看书。我坐在床上看书。我有些入迷了，广告创意原来是这么有意思的一门课程。

我看了将近100页了，我计划去找工作了。我把那身西服穿上，我把头发整理清楚，把脸涂上大宝。把领带系上，把鞋子也擦亮了许多。我决定要去了。我开开门，迎接我的除了阳光，竟然还有警察，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我不认识他们。很显然他们像是认识我。他们的表情很简单，说，你是赵小帅，我点点头。女警察说，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你的朋友让你保释她。

我到警察局，就见到了坏女孩苏文纨。原来是她。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女警察说，苏文纨喝酒喝醉了，大闹酒吧，她没有钱，还砸了酒吧里的好多设施。酒吧老板打了110，我们经过询问才知道她是被你抛弃了之后，去喝酒闹事的。你要承担全部的赔偿责任。女警察说完我才明白，原来，苏文纨说我是她的男朋友。

真是没办法。我对女警察说，我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面。

苏文纨在哪里哭了，说，赵小帅，你真是一个狠心的人，难道你抛弃我了，还不敢承认吗。我真是被苏文纨搞糊涂了。这都是哪跟哪儿呀。

我摇摇头，对警察说，我真的不是她的男朋友。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帮她筹些钱让她出来的，我现在没有钱。

我的全部好心情，一下全被这个坏女孩破坏了。

我给小猪打电话，小猪一听我的电话就赶快给我道歉，并解释自己正在积极地筹钱，他一定会还我钱的，但希望看在多年同学兼朋友的面子上不要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逼他还钱。小猪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怎么跟他要钱呢？

我犹豫了好长时间，给苏可打了个电话，夜已经很深了，我想，苏可肯定睡了。我正想挂电话，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喂，你找谁？喂……”这么晚上，苏可房间里还有男人，那肯定是她有男朋友了，她本来是喜欢我的，可是我辜负了她。我连忙挂断了电话。

人要飞黄腾达了，什么事情办起来都顺心，人要是走到绝境了，什么事情都会碰壁的。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给张燕打了个电话。家里没有人接，我拨通了她的手机，第一次被告知：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候再拨。于是我只好等了一会儿，心里虚虚地给她重新拨了一次。通了。

“是我，小帅。”

“嗯，我知道。”张燕的声音有些感冒，或是像正在吃东西。

“你好吗？”

“我还好。”

“我现在需要一点儿钱，我不是自己用，是为了帮一个女孩子。噢对了，这个女孩我不怎么认识的，可是她现在出了点事，非要说我是她的男朋友，警察找到我这里了。我不能见死不救，总之，你不要往别处想。”我一口气说了好多。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心里特别难受，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张燕果然在哭泣。

“好吧，我这两天正在找工作，我的钱给了我的同学小猪，可他的餐馆关门了。我有信心能找个好工作。你呢？你怎么哭了。”

“我本来不想哭了，可是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想哭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你不小心让我怀孕了，我后来才知道的。因为我要回上海，我自作主张地流产了，没让你知道，可是因为孩子已经太大了，流产的时候我晕倒在去医院的路上，被人救起送到医院里。这些大维都不知道。医生说我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前几天，大维的父母亲催着我们要孩子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把医生的话说了出来。”

“你怎么能……”我本来想责备张燕的，但一想，她现在需要的是安慰，就放缓了语气说，“好了好了，你现在有什么难关。”

“我现在只想靠着你的肩哭一场。”

“那我，我现在去你那里吧。”我讨好地说。

“你等一下……”张燕那里好像有门铃的声音。可能是她丈夫回来了。果然一会儿，她过来对着电话说：“我明天给你送钱吧。拜拜。”

我看着张燕留给我的那个旧电视机，想起了我们楼上楼下的生活。我想起了她的感冒和我收藏的爱情被单。我对爱情忽然有了新的了解，也许，真正的爱情，就是在不经意间遇到又在不经意碰撞出火花。

我胡思乱想地进入睡眠，梦里总有一条路通向我和张燕第一次租住的房间里，我和张燕在彼此的房间门口坐着，生日蛋糕在桌子上，而我们却一口未吃，我的手伸向那蛋糕，可总被夏天的一棵树或者一个叫做黑桃三的笑声打断。

夜晚的剧情很复杂，每一个情节都纠缠在张燕的身体上。天还蒙蒙亮，我就听到了敲门声。我穿着睡衣开门，是张燕。

她穿着睡衣，抱着她的被子，还有一个大大的旅行包。她的眼睛红红的，但脸上却荡漾着幸福。她问我，如果她现在要是没地方住了，我是否会收留她。我点点头。

她说，她昨天晚上和大维谈了一夜，大维同意和她离婚了。今天就办手续。

她低着头，有些羞涩地问我，我还会要她吗？

我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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