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莲案(1)

作者:白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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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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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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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810字

清末道光年间。24岁的苗补天虽然体格单薄,但却长得眉清目秀,人都说他上台唱小生绝对是块好料,没想到他竟做了江城县县衙擒贼缉盗的总捕头。这天早晨,他正蒙头睡大觉呢,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开门一看,来的竟是衙门里的公差。


原来是城外30里的荷叶山庄发生了命案。这名公差是奉县太爷之命,给他报信来了。荷叶山庄可是江城有名的地方啊,出了命案自然非同小可,苗补天到县衙领了飞签火牌,带着十几个捕快弟兄,急匆匆地骑马来到了荷叶山庄。


苗补天原本应该是在家里享福的命。他爹苗一岳是江城县最大的财主。苗补天小时候先天不足,出生后便体弱多病,把玄狐道人请来一掐算,说他和苗一岳的命相相克,唯一补救的办法只能寄养在外面。苗补天就被秘密地送到了江城捕头金不换的家里,苗补天长大成人后,顺理成章地就当上了江城县的总捕头。


荷叶山庄位于柳山的脚下,山庄周围的水潭中栽种着几百亩的荷花,红莲未放,碧叶森森,整座山庄也被笼罩在一片绿色的雾气之中,隐约中,就听见山庄内传来了一阵阵哭嚎的声音。


荷叶山庄的总管远远地迎了出来,苗补天走进挂着白布丧帐的黑漆庄门,迎面是一座雕着麒麟兽的影壁,前厅的院心放着几个硕大的荷花缸,缸里养着的荷花花叶硕大肥厚,看来主人对荷花是情有独钟啊。


荷叶山庄的庄主名叫倪成金,死的人是他的义子倪彪。倪彪昨天睡觉的时候,还就着酱牛肉,喝了半瓶的莲叶碧呢,一大早,他就倒在床上,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了。


倪彪仰天倒在了木床上,手和脚抽搐成了一团,六尺高的汉子,竟回缩到3尺童子的模样,最怪异的就是他的嘴里,还插着一枝红色的荷叶。荷叶殷红,红得几乎滴下了血来,那怪异的血荷正好把倪老虎的脸全盖上了。


这样怪异的死相苗补天真的没有见过。他一摆手,随行的仵作戴上麋皮的手套,急忙开始了尸检,当仵作在倪彪死尸的嘴里取出那只血荷,放到鼻子边上一闻,竟“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大口黄水。很显然,这只血荷叶有剧毒,就是这只诡异的血荷叶把倪彪毒死的。


倪成金一辈子没有儿子,如果算上倪彪,他已经连认了三个螟蛉义子了,可他们都先后夭亡了,饱受打击的倪成金被家人搀扶着,满脸是泪地央求苗补天,一定要抓住凶手,替已亡人报仇血恨。


苗补天领人先仔细地检查倪彪的卧室,又把服侍倪彪的仆人全都叫来讯问了一番,可是最后也没找到任何一点对破案子有用的线索啊。


苗补天这些年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他的脑袋里经常会响起一种“叮叮叮”敲磬般的声音,每当那诡异的声音响起,他就会浑身虚脱乏力,冷汗如浆,听仆人们七嘴八舌地讲完昨夜的情况,苗补天被吵得头痛欲裂,那敲磬般的声音又在他脑袋里响了起来。


苗补天只觉得头迷眼花,脸色发白,正要摇晃着摔倒,却被身后的差役们一把扶住了。苗补天喘了一阵长气,感觉才稍微好了一点,他低声吩咐倪成金要是想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赶快派人通知他,他随后领着公差,骑马回到了江城县衙。


苗一岳派来的家人正在县衙中等着他呢。这个家人是给苗补天送药来了。这枚红色的药丸名叫莲子保命丹,每隔12年,在苗一岳生日那天,苗补天都会派人把药丸准时送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服用莲子保命丹了。


苗补天吃完丹药,略睡了一会后,身体就基本恢复了。他来到县衙,把这桩诡异的毒杀案简短地向县令侯大人禀报了一下,然后就找了个青色的瓷坛子,用手巾垫着,把那枝怪异的血荷叶插到了里面,然后他来到了马寡妇斜街,他师傅老捕头金老爷子的家就住在这里。金老爷子退休后,很是清闲,他正坐在自家院子的大槐树底下喝茶呢,听苗补天讲完倪彪尸体的怪异,金老爷子望着瓷坛中的血荷,眼睛里也是一片迷惑!


槐树上正有一个褐色的蜘蛛拉着丝落了下来,不知道深浅的蜘蛛用爪子刚一接触血荷叶,就跟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上一样,正要努力地沿着蜘蛛丝爬走逃命,可是血荷的毒性太烈了,它身子一沉,死在了血荷的叶子上,蜘蛛那园滚滚的肚皮随即开始萎缩,十二个爪子竟都抽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那荷叶吸收完蜘蛛的精血,自身的颜色更加妖红血艳了!


鬼莲!金不换惊叫一声。都说地狱的泥犁生有吸血的鬼莲之花,莫非这就是令人闻名丧胆的鬼莲之叶吗?莲叶都这么可怕,那鬼莲之花的毒性就可想而知了!


倪成金已经死了两个义子了,二十四年前死了一个,十二年前死了一个。今年又死了倪彪,前两个无头悬案,都是金老爷子一手经办的。如果记得不错,他们都是在5月初六这天死的。今天正好是5月初六,三宗无头的悬案,都是隔着12年,都是死在了5月初六,怎么这么凑巧,不用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想想真的是叫人不寒而栗了!


金老爷子在苗补天耳边嘱咐了几句,苗补天点了点头,按金老爷子的指示行动去了。


苗补天回到县衙,把倪成金另两个义子死亡的案卷找了出来。案卷早已经发黄变脆,封面上的尘土都已经有铜钱厚了,看里面当时仵作填写的尸格,倪成金那两个义子和倪彪的死亡的情形也差不多,也是中毒缩身而亡,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嘴里没有出现有毒的血荷叶罢了。


苗补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研究了一整天,也没研究出什么头绪来。他不甘心,就把县衙里的存书都倒腾了出来,最后在北宋牛西江所着的《四海博物志》上,觅到了一段关于鬼荷的记载,那上面说,鬼荷是恐怖的地狱之花,吸食的是死人的血液和魂魄。苗补天倒不信什么鬼神,他合上了《四海博物志》,推开了冰纹花格的木窗,正往外看月色的时候,他派到荷叶山庄外面潜伏的差役回来了,那个差役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情况,那就是倪彪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可是他却没看到荷叶山庄的人给少庄主出殡啊。莫非倪彪的尸体被埋到了山庄里面不成?


苗补天听完,皱着眉头道:“你真的没看到出殡?”


那名衙役使劲地点了点头。苗补天一想起倪成金脑满肠肥的样子,心里就不喜欢,没准他三个义子被人毒死,就是他倪成金自己做的。倪彪的尸体安葬却没有出庄,那里面一定有问题啊。第二天一大早,苗补天带上十几个捕快,骑马又来到荷叶山庄。苗补天和倪成金一说复检倪彪遗体的要求,倪成金眉头一皱,说道:“苗捕头,倪彪的尸体已经安葬了,怎么好再一次检查呢?”


苗补天假装愧疚地说道:“没办法,为了破案,只好再惊扰令公子遗体一次了!”


倪成金见苗补天口气决绝,只得命管家带路,把苗补天一行人领到了后院的一口大荷花缸旁,缸中的水里,新种上了几株碧森森的荷花,倪府的家人把缸里的荷花连根拔了出来,然后将水掏干,倪彪的尸体就躺在缸中的淤泥里。


倪老虎的肚子已经被剖开,里面种上了莲藕。这就是莲叶山庄独特的葬法,人活着的时候吃藕,死的时候当藕肥,虽然诡异得叫人说不出话来,可再道理上也讲得过去啊!


苗补天带来的仵作捏着鼻子,假装检查了一会,一摆手,又叫人把倪彪浸泡得肿胀发臭的尸体放回了荷花缸,用淤泥埋了起来。苗补天望着倪彪死不瞑目的样子,也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他在那本《四海博物志》上,查到了血莲的种法,就是把白藕塞到死尸的肚子里,然后任其生长,一百具尸体中,保证能生出一株血莲毒花来!


苗补天心中也是怀疑,那株害死倪彪的血莲花就是倪成金自己种植的,可是没有证据,自然奈何不了倪成金这个老狐狸。他咳嗽了一声,对倪成金说道:“倪庄主,借一步说话!”倪成金领苗补天来到了前厅,关上了房门,苗补天压低声音把他的推断说了出来——倪成金没有儿子,他认的三个干儿子又接连被杀,这就造成了他百年之后,财产没法继承的尴尬局面,倪成金死后,谁才是他财产最直接的受益人呢,那么这个人害死倪彪的怀疑就最大!


倪成金听完苗补天的分析,惊讶得连连点头叫道:“您分析得太对了,杀人的凶手一定是我的那个同胞的兄弟倪成银啊!”


倪成银是平城县的富户,拥有一个占地几十亩的红莲山庄,他和倪成金一样,都在做着采藕卖莲的生意,只不过倪成银行事更为古怪低调,他和倪成金的来往并不密切。为了调查倪成银,苗补天伪装成了一个仆人,跟在倪成金的身后,来到了被水潭包围的红莲山庄。


红莲山庄竟比荷叶山庄还要雄伟。倪成金领着苗补天和十几仆人,坐在红莲山庄迎客的小船上,在碧森森的荷叶间,划到了红莲山庄。倪成银却没有亲自接出来,倪庄主身体虚弱,一见风就头痛欲裂,他在庄中修了一座止风堂,一年360天,大多呆在里面。


苗补天在止风堂中见到倪成银的时候,好险没笑出了声音来,倪成银都瘦得跟寒风中的柴枝一样,现在已近盛夏了,他仍旧穿着一件狐狸皮的大氅,躲在窗门紧闭的止风堂中,活像坟墓里的僵尸。这座止风堂是一座飞檐瓦顶的三层密闭建筑,倪成银住在了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有一扇厚重的大铁门,被牛鼻子大锁头紧锁着。


倪氏兄弟见过面,不冷不热地寒暄了几句,红莲山庄的少庄主倪俊就把倪成金一行人让到了前厅,倪俊20多岁,唇红齿白,身上穿着贡锦的夏袍,袍面上绣着碧色的荷叶,清清爽爽,好一个俊秀的人物。摆上宴席,倪俊在酒席上频频举杯,酒至半酣就和倪成金商量着如何提高今年鲜藕的价格,掌灯的时候,倪氏叔侄二人就都已经喝醉了。


苗补天带来的仆人们被安排到了后跨院的西厢房。听着山庄中传来3更的谯鼓声,苗补天假装小解,从西厢房溜到了茅厕,看左右无人“嗖”的一声,纵身上了院墙,望着止风堂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苗补天的一身功夫,都是得益于他师傅金老爷子,他一路躲避着庄内的护院,燕子似的,蹿上了止风堂的三楼。揭开几片黛瓦,缩身钻了进去。止风堂的三楼中光线幽暗,楼中间,好像是一座佛堂的样子,供着什么神像却瞧不清楚。霉变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腥气,还没等苗补天顺着柱子滑下去探个究竟,就听二楼中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苗补天急忙一缩身,躲到了梁上,过了一会,就听到了钥匙响,三楼楼口那个铁门被人“呼啦”一声,打开了,倪成银和倪俊二人幽灵似的闪了进来。倪俊手里捧着一根点着的白蜡烛,走进屋后,把蜡烛放到了供桌上,借着摇曳的烛光,苗补天往供桌后面一瞧,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那上面供着一张画,画面上是一个红色的莲藕,莲藕长出九根赤茎,茎上竟结出了九个狰狞的鬼头莲来。


倪成银脱下狐裘,换了一身画满符咒的道装,戴上狰狞的鬼面具,在桌子前挥动桃木剑,踩天罡踏北斗地做了一阵法,然后用手指着画像下面的一个青铜的盒子,叫了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倪俊听倪成银念完咒语,急忙上前,将那个刻着许多神秘符号的青铜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苗补天在梁上伸头一看,那盒子里面竟装着一只血色的莲藕。倪俊非常虔诚地抽出了一把匕首来,在自己满是刀痕的胳膊上割了九刀,顺着刀口,九道鲜血“唰”的一声,一齐流了下去,鲜血滴到了莲藕上,那莲藕的颜色竟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看着盒子里的鬼藕颜色变鲜,倪成银也是一声惊叫,他培养鬼藕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没想到它今晚竟要吐茎结莲了。鬼藕吐茎成莲需要大量的人血,再叫倪俊去喊人已经来不及了。倪俊也知道血饲鬼藕的危险啊,如果鬼藕在生长的过程中没有了鲜血的滋润,就会喷出剧毒的毒气来,那他们爷俩儿就谁也别想活着回去了,可叫他不停地用血饲养鬼藕,一旦血流过量,他的小命也有可能不保啊!


倪成银抄起了桌子上的小铜锤,急促地敲起公桌上的一个铁磬,那“叮叮”的磬响密如急雨,梁顶上的苗补天听在耳朵里,就好像几十把锤子在他脑袋里轮番猛砸一样,苗补天头痛欲裂,神智昏迷中,竟“咕咚”一声,从梁顶上直掉了下来。


苗补天两手抱头,从房梁上直掉落到地板上,倒把专注的倪成银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这血饲鬼藕这可是鬼莲教中最大的秘密啊。教中的秘密真要外泄,他们父子两个都得受那鬼莲子嗜血的大刑了。倪俊手持匕首扑了上去,一把抓住苗补天,正要动刀杀人,没想到倪成银望着极度痛苦的苗补天,吩咐道:“莫杀他,赶快用他的血来饲藕!”


苗补天本想反抗,可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他的胳膊上被倪俊划了九刀,血水流到了血藕的身上。血藕在敲击铁磬的声音里,迅速地吐茎成莲,可是原本应该是九个头的鬼莲,却只长出了六个头。望着那六个头的鬼莲,倪成银也是纳闷得直挠脑袋。


鬼莲教教主接到倪成银的信鸽传书后,知道止风堂中血饲的鬼莲终于开花了,他急忙领着一百多名手下骑马来到了红莲山庄。倪成银急忙迎接了出去,当鬼莲教教主看到那6个头的鬼莲花时,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转过头,对倪成银喝问道:“割血饲藕的人呢?”


倪成银一指身后的倪俊,鬼莲教主冷笑一声,说道:“鬼莲花为九朵,按教中的《饲莲大法》记载,如果出现了6品的鬼莲,割血饲藕的人必是服用过教中的圣物鬼莲子了!”


鬼莲子只有九颗,因为极其珍贵,被视为鬼莲教的无上宝物。如果鬼莲教的教主记不错,在鬼莲教中只有一个人服用过3颗鬼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