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作者: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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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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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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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656字

·02·


妹妹和付芳失踪以后,阮晋生极为惶恐、焦急,出于不得已,他找到大院的保卫部门求助。父亲被捕以后,作为“黑帮子弟”,他曾多次受过保卫部门的训斥。


一位神气活现的年轻军人接待了他。


“阮平津进城时,是和谁在一起?”军人板着脸,官气十足地问。


“付芳。”


“噢,我知道,是那个作风放荡、不很守规矩的女学生吧?你妹妹常和她在一起吗?”


“不。”阮晋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付芳也没有回来。”


军人的脸上莫名其妙地有了笑容:“我问你,你妹妹今年多大?”


“十九。”


“怪不得,别到处找啦,再过几天她自己就会回来的。”


“为什么?”


“在你们城里,把这说成失踪,到了我们乡下,这就是私奔,懂不懂?人之常情嘛,猫发春的时候,你还关不住呢,别说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


阮晋生的脸色灰白,嘴唇青紫,两眼被怒火烧得通红。他拼命抑制自己,没有一拳砸在那张年轻而又世故的脸上。


“请问,首长,您的姓名?”


“干什么?”


“我要记住你。我父亲总会有平反昭雪、官复原职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会找你算账,让你一生都蒙羞受辱。这一点,请你记住。”


“阮晋生,也请你记住,这个天下不是哪个大官的,是属于党和人民的!”


但是无论如何,军人的那一番话还是使阮晋生冷静了下来。他似乎一下参透了这个奇诡事件的玄机。


事件原本是突发的、偶然的,但是在以后却发展成为一种共谋行动。在另一个人的威胁或诱骗下,付芳和阮平津半推半就地、兴高采烈地自愿就范了。


她们自己劫持了自己!


动机呢?付芳和阮平津都有充分的理由弃他而去。或是为了卑鄙无耻的情欲,或是为了不负责任的自由。女人,她们的本性就是卑污。她们只有在违犯戒条、犯下了不贞的罪行时,方才感到快乐,阮晋生愤愤地想。


男人呢?他们将被女人拖入血斗。男人的生命,是女人的装饰物,她们用它来增加自己的身价和荣耀!


第三天深夜,阮晋生相继接到了两张纸条。第一张纸条是褚金平托人转交的,上面只有三个字:边亚军。


第二张纸条,是通过邮局送到大院收发室的。阮晋生看过之后,不动声色地把它烧掉了。


天亮以后,他告诉所有的朋友,不要再费力去找付芳和阮平津了。她们,死了。


“死了?”朋友们惊疑地问。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两个人。我们阮家,不再承认有阮平津这个女儿。”阮晋生淡漠地解释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无非是两个不贞的女人和一个歹毒的男人,合演了一场罪恶。”


“结果呢?”


“他们都得死,像狗一样可耻地死去。”


关于这张纸条(或者说是一封信)的内容,现在已经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了,因为存在着几种完全不同的说法儿。而两个主要当事者,陈成和边亚军,他们的说法儿就是大相径庭的。


边亚军信誓旦旦地说:“那封信是陈成写的,毫无恶意。在信中委婉地解释了事情的原委,提出一些解决问题的建议,并对阮晋生提出了善意而温和的批评。”边亚军特别强调说:“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伤及无辜。怎么会伤害那么好的两个女孩子呢?”


他的说法儿十分动人,但是很明显,他在撒谎。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或陈成都不具备谦恭礼让的修养,就像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温文尔雅、和善慈蔼的狼一样。


陈成则说:“我才懒得给阮晋生写信呢!如果有人写过一封信给阮晋生的话,那个人只能是边亚军。而且,按照边亚军当时的心境,信的用语一定相当粗野、刻毒,带有很强的敌意和挑衅性,在信的内容中,不排除大量的人格贬损和明确的性行为暗示。”


接触过陈成的人,往往会被他的坦率所迷惑。坦率并不代表诚实。陈成的说法儿同样是不可信的,因为边亚军实在没必要也不可能亲手把自己逼上绝境。


两个谎言掩盖了一个事实。边亚军和陈成在许多问题上常常各行其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配合得极为默契。在这封信的问题上,他们互相推诿,为的是遮掩一个什么样的事实呢?


一九九二年初,在广州白天鹅宾馆,笔者曾目睹了一幕令人惊心的场景。


当时,笔者正在陈成的房间里,千方百计地企图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材料,他则小心翼翼地和笔者兜圈子,海阔天空地胡扯海外见闻。


整整一个晚上,我一无所得,极为沮丧;陈成却像戏鼠的猫一样,扬扬自得而又满怀同情地望着我。


正在这时,门铃鸣响,有客到。


“边爷。”陈成极为兴奋地说。


在广州的这几天,陈成和边亚军几乎天天泡在一起。他们昔日是黑道上的至交,今日是商业上的合伙人。他们在一起时,那种真诚、坦率、亲密而又信赖的感情流露,常让一局外人怦然心动,钦羡不已。


果然是边亚军。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陈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的脸色铁青,两眼微微斜起,闪射出一种夺人心魄的杀气:“姓边的,你,滚出去!”


边亚军和那个女人在门口怔怔地站着,什么也没有说。过了一会儿,边亚军叹了一口气,陪着那个女人走了。


门关上以后,陈成,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汉子,痛苦地用手捂住面孔,绝望地低嚎一声,跌坐在沙发上。其声悲怆、凄凉、令人心碎。


边亚军很快就回来了。他走到陈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慢慢踱到窗前,此后,他一直站在窗前,默默地遥望南天的夜空。


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天空中,星光灿烂,满目辉煌。


第二天,我吃惊地发现,陈成、边亚军,还有那个女人,竟坐在了同一张餐桌旁了。不过,吃饭时气氛极为沉闷,相互间几乎没有交谈。


饭后,那个女人独自走了。


那个女人,她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