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

作者:鲁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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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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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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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760字

孙梅在省城的洗脚屋做服务小姐。孙梅是个爱面子的人,她回家从不跟人讲自己在城里给人洗脚,只说在城里做服务员。


这天,孙梅来上班。听一起上班的姐妹说,那边有个新来的好像是你同乡呢。于是孙梅跑过去一看,冷不防在吃了一惊。这不是叶小其吗?


叶小其是孙梅的同窗兼好友,孙梅高考落榜后就出来打工,而叶小其则成为村里唯一个考上省重点大学的妹子。


为这事,孙梅的母亲还常常数落孙梅:“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白念这么多年书浪费家里的钱。看人家叶小其家那么困难还能考上大学,多给他们家长脸啊!”这样的话听多了,孙梅在心里对叶小其产生抵触的情绪。所以毕业以后一直没有跟叶小其联系过。


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所遇见叶小其,孙梅又惊又喜:“你不是在学校吗,怎么跑来这里?”


叶小其见到孙梅也很意外,她对孙梅说,“你别跟人家说啊,我是偷偷用课余时间来这里工作,你要好好教我。”说着,叶小其真的向孙梅请教起足底按摩的问题来。


孙梅搞不懂叶小其堂堂一个大学生,干吗要来学习摸人家臭脚。但是叶小其要来拜她为师,她还是非常乐意的。孙梅想,也许叶小其是需要钱吧,叶家是很穷的,而干这行收入比较高。


叶小其每天晚上都来洗脚屋,她工作虽然认真,但毕竟是新手手法较生疏,很多地方向孙梅求教。这令孙梅很有成就感,你想啊,以前孙梅老觉得自己事事不如叶小其,高考之后二人更是地位悬殊。如今在洗脚屋里,好不容易有机会与叶小其平起平坐起来,甚至叶小其做得还不如她,这怎么能令她不得意呢。


所以几天之后,她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喜形于色地提起叶小其:“你猜我在这里遇到了谁?叶小其!看来大学生也不怎么样啊,到头来还不是和我一样在洗脚屋里摸人家的臭脚!”


这是孙梅第一次和家里提起她的具体职业,正如叶小其来洗脚屋工作,让孙梅觉得大学生没什么了不起的。而洗脚屋来了叶小其,也令孙梅觉得在洗脚屋工作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孙梅家里人听了将信将疑,后来就逢人便讲:“叶小其那小妮子,现在在城里跟我们家孙梅学洗脚哩。”


这话很快便传到叶小其她爹耳朵里,叶老汉知道女儿在省城给人洗脚,气得全身发抖。叶老汉长年累月面朝黄土背朝天,好不容易培养了出个大学生,本是光耀门楣的事,她却如此不争气。


要知道,给她念书的钱都是全家砸锅卖铁东拼西凑出来的啊。叶老汉平时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连打个电话都舍不得。上次打电话还是因为叶小其寄了件毛衣回来,说是买给父亲穿的。叶老汉便气冲冲地打电话过去,将她教训了一顿:“谁让你乱花钱的,钱要花在该花的地方!”结果那件毛衣就搁置在家里,叶老汉不穿,死也不穿。


现在叶老汉连夜买了车票,气急败坏地赶往省城。他要亲自将叶小其从那个什么洗脚屋里揪出来。家里虽然穷,但是也不需要她这样啊。


叶老汉到城里一看,呀,遍地都是洗脚屋。出来时又没问孙梅他们家,这可上哪找啊。大热天的,叶老汉只好一家一家去问。那些娱乐场所的保安,看见这个从乡下来的老头儿,知道了他是不可能消费的,不是一问三不知便是爱理不理。叶老汉找了一个下午一无所获,他只啃了两个从家里带来的大馒头又没喝水,此时已是两眼发黑、眼冒金星。


眼看天就要黑了,叶老汉刚刚又被一家洗脚屋的保安撵了出来,正悻悻地往前走。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小其——”他不假思索地朝前追去。不料在他横穿马路的时候,一辆东风大卡车轰轰地开了过来。待叶老汉发现危险的时候,已经避之不及。“砰”的一声,他被撞倒在地上。昏迷之即,他看见前面那个身影此时已回过头来,那张陌生的脸,不是叶小其。


叶小其在数小时之后接到通知,得知父亲出了车祸的。一接到电话,她就蒙了,紧接着她“哇”地大哭一声,便向医院方向奔去。


叶小其赶到医院,正好撞见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摇着头从急诊室出来。医院的走廊中已经站满了乡亲,叶小其拨开人群,冲进病房。抱着叶老汉的遗体,大声哭喊:“爸!爸!”可是,叶老汉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无法回应。


众人见此情景不由摇头叹息:“可惜啊,再过一个月就是他六十岁生日了。”


这时候,医护人员过来,要将叶老汉推进太平间。叶小其看父亲要被推走,连忙大声说:“等一等。”


大伙都吃惊地看着叶小其,只见她挣扎着站了起来,不知从哪找来个脸盆,又从外面装来一盆热水。她费力地将父亲的脚轻轻移至热水中,血水和泥土很快混浊了这盆水。她视而不见地为父亲搓洗着,然后用毛巾擦干,开始做脚底按摩……正是洗脚屋里的全套服务程序。霎时,病房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叶小其做足部按摩时发出的扑扑声……


几个月前班上有一位家境富裕的同学请大家去“洗脚”,叶小其也被大家拉了去。这个贫苦的乡下妹子,在同学们的催促下终于羞怯地脱下鞋袜,那是她第一次获得这样的享受。双脚在服务员灵巧的揉搓之下,感觉一种无法言喻的舒适从脚底穴位一直漫延至全身。那一刻,她情不自禁地想,原来“洗脚”的感觉是这样好,她多么希望爸爸一辈子泡在泥土中的脚也能好好享受一次。


可是叶小其知道,即使自己有钱请爸爸来享受,他也是绝不会来的。就像爸爸不允许自己买任何礼物给他一样。所以她突发奇想中做了那样一个决定,自己学会了“洗脚”,在父亲生日的时候,就可以用双手为献上这样的礼物,他是无法拒绝的。


为别人洗脚,其实并不卑微,要看怀着怎样的心去做。叶小其的乡亲们,在病房了就见到了这世间最高尚感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