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黄昏如血(5)

作者:江城舵爷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8 02:22

|

本章字节:9608字

很久,很久。两人已经进行了一场无声的搏杀。


“果然是你丁如风。”范飞扔下箱子和包,微微叹息了一声,“我一直就怀疑你,但是我却不能肯定,因为你下的血本太大了,让我不能怀疑你!”


“因为我要把天下的贼全部扫尽,而你是势力最大、最狡猾的一个贼王,我不惜一切代价,用了近三年的时间,才混进了你的帮中,最后才等到这个机会。”丁如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三大贼王,王头的势力,杨不管的势力,范飞的势力,终于被我全部扫灭了!”


范飞苦笑了一下,“那个小兔和你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丁如风微微一笑说,“不过我真的要感谢她,没有她,我的计划就没有这么顺利。”


“她不是一个疯子?”范飞惊讶地道。


“不是。”


“那她装成疯子到我的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范飞不解地问。


“她有一个孩子,又收养了两个孤儿,本来在江城开了家馒头店艰难度日。不过她的三个孩子被人抢走,卖到了海城你的手中。她为了救三个孩子,才来到海城,而且装成了一个疯子……”丁如风感慨,“当然,你的儿子范木喜欢上了她才是关键,否则,我们都没有这么顺利。”


“天意!真是天意!”范飞号叫了一声,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范飞,你的末日到了。”丁如风厉声喝道。


范飞望着丁如风,古怪地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丁如风平静地道。


“你说你是冷鹰?”范飞大笑了起来。


“是。”丁如风说。


“冷鹰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在江湖上出现,他是全江湖贼帮的对手,二十年前你才六岁,十五年前,在京城,我和冷鹰交过手,那时,你最多十一岁……你怎么可能是冷鹰?”范飞双眼一瞪,头发竖立起来,脸绷成一块冰。


“你说得没错,二十年前,我六岁。十五年前,我十一岁,我是冷鹰,二十年前出现在江湖上捉贼的人是冷鹰,十五年前在京城火车站和你交手的人也是冷鹰。”丁如风缓缓地道。


范飞惊讶,但是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丁如风会把其中的原因说出来。


“我家是一个武术世家,我爸爸名叫丁天鹰,我有一个哥哥叫丁大勇,我哥哥比我大十几岁。”丁如风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冬天……


二十年前的冬天,一夜大雪,小城中州,银装素裹。


上午,丁如风和几个邻居家的孩子正兴高采烈地打雪仗。


“风儿,快回来!”妈妈焦急的喊声。


丁如风跑回家,只见奶奶痛苦地捂着心口,原来奶奶的心脏病发作了。


当天爸爸和哥哥都不在家。


“妈妈背奶奶到医院去看病,你在家要乖啊!”妈妈对丁如风嘱咐了几句,背起奶奶往医院跑。


“我要跟妈妈一起到医院。”丁如风跟在妈妈身后。


到了医院之后,妈妈把奶奶放在椅子上,在挂号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额头上有一个大肉瘤的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的手伸进了妈妈的口袋,把妈妈的钱包掏了出来。


丁如风看见了,大喊了起来:“妈妈,贼娃子,贼娃子偷你的钱包……”


妈妈回头抓住了这个黑脸汉子。


也就在那一瞬间,黑脸汉子从腰上拔出了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妈妈的身体里,一刀,又一刀……


“我这是救命的钱……”妈妈抓住贼娃子的手不放。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黑脸贼穷凶极恶地连刺了八刀,妈妈的手松开了,人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贼娃子逃跑了。


丁如风扑到妈妈身边,妈妈只说了两个字:“抓贼……”


妈妈去了,奶奶也断了气。丁天鹰和丁大勇赶了回来,三个男人跪在两口棺材前。丁天鹰咬牙切齿地发誓:“不把贼娃子抓到,我丁天鹰就不是人。”


“爸爸,我和你一起抓贼……”丁大勇哭着说。


“还有我!”丁如风斩钉截铁地说。


半年之后,丁天鹰和丁大勇将头上有一个肉瘤的贼三头蛟抓住。此人被枪毙之后,父子两人就成了民间志愿反扒队员,他们协助警方抓贼无数,有一次抓住一个大贼之后,对方不服气地问他是谁,丁天鹰脱口而出两个字:“冷鹰!”


冷鹰!


一夜之间,冷鹰的大名就传开了。


江湖上,贼帮中人谈冷鹰色变。


五年之后,丁天鹰和丁大勇追踪范飞的快刀帮到了京城,他们已经详细地了解了范飞快刀帮的情况,有二十多人,人人擅长使用一把刀片切割,神出鬼没,非常厉害。


京城反扒警察周密地部署行动。


月黑风高。


一场抓捕之后,范飞和他的两个儿子逃窜到了火车站,丁天鹰和丁大勇追赶而来。狭路相逢,一场血战,范飞两个儿子被抓,范飞侥幸逃脱,但是丁天鹰和丁大勇却被范飞的抢打中。


他们没有想到范飞有枪。


两人在医院里没有抢救过来……


十一岁的丁如风站在父亲和哥哥的棺材前,没有流一滴眼泪,他流的是心中的血。


十一岁的丁如风开始抓贼,每抓住一个贼,他就会报上自己的名号:冷鹰。


十七岁的时候,丁如风把王狼送进了监狱。


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有贼的地方,就有冷鹰。冷鹰已经是一个神奇的传说!


中州帮,东北虎帮,王狼的狼帮,长枪杨不管,最后才到了范飞的快刀帮……


冷鹰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消灭天下的贼帮,让天下没有一个贼。


范飞看到丁如风的眼神,不禁微微一颤,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为什么我在诈死的时候,你能识破?”范飞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个问题。


“很简单,因为我觉得太突然,很有可能是你故意来试探我的,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死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害处。然后是南十字造反,南十字没有必要造反,他已经是海城威望最高的一人,他根本就没有必要造反。所以,我故意和南十字作对,结果,你才深信不疑。”丁如风平静地说。


“南十字、二虎、杨铁的手指头是你砍断的?”范飞又问,“你以前不是这么做的!”


“是,许多贼并不该死,但是,他们也不会改过自新,对于这样的贼,我想废了他的手更好。”丁如风冷冷地道。


范飞凄然,“你早知道我躲藏在这里?”


“警方没有抓到你,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你很狡猾。但是我要找你也不难,因为你的院子在海城西边,往繁华的城中逃跑的可能不大,而往郊外逃的可能性就很大,所以,我一直在西郊一带寻找……”丁如风淡淡地道,“今天牛黑子一露面,我就发现了他,然后跟了上来。”


“这个人该死。”范飞苦笑了一下,“他跟了我十几年,最后还是背叛了我呀!”


“你也该死。”丁如风冷笑。


“你没有叫警察来?”范飞有点意外。


“如果在几个月以前,我会把你交给警察,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丁如风冷冷地问。


“为什么?”范飞一怔。


“为了那些伤残,死在你手术刀下的孩子。”丁如风厉声道。


“他们不是孩子,只不过是赚钱的工具而已!”范飞居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是把他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难道这有什么不对?”


丁如风的心冰冷到底。


“其实你的悟性很高,有个性,又有一身的武功,是一个做枪手的天才。做枪手没有什么不好,有大把的钱赚,漂亮的女人应有尽有……”范飞看了看丁如风,忽然说,“你的父亲和哥哥去了,我的两个儿子也没有了,算起来互不相欠,两清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携手合作吧!相信不用两年,又能有一个新的快刀帮出现。”


他居然振振有词地劝说丁如风当一个扒手。


“不!”丁如风一口回绝。


范飞苦笑了一下,面容渐渐狰狞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难道你认为你吃定我了吗?”


“不!但是我会尽力一搏。”丁如风坚定如铁。


范飞哗的一声甩开了大衣,他的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把手枪,对准了丁如风的心口。他的双眉斜飞,满脸凶残与恶毒,“江湖上传言范飞的刀快,但是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我范飞最快的不是刀,而是枪!”


丁如风似乎吃了一惊。


范飞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丁如风的胸膛上,丁如风一声大叫,摔倒在地上。


范飞哈哈大笑,“想让我范飞死的人太多了,可是我范飞永远不会死!”


他的话刚落,地上的丁如风动了,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更快的是他的刀。


范飞看到丁如风跃起来,顿时大吃一惊,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丁如风的刀已经落在他的右手上,咔嚓一声,范飞的右手齐腕而断,断腕处喷射出一股鲜血……


“啊!”范飞一声惨叫。


丁如风脚下一扫,范飞就扑倒在地。丁如风翻身压在范飞的身上,雪亮的尖刀砍向范飞的脖子。


范飞闭上了眼睛。


不过丁如风的刀并没有砍在他的脖子上,却在距离范飞的脖子还有一寸的位置硬生生地止住……


良久!


丁如风把刀收了回去,割下一块衣服,把范飞的断腕裹了起来,淡淡地说了句:“虽然你杀了我的父亲和哥哥,但是我也不能杀你,法律会重重地惩罚你的!”


范飞惊讶地看到,丁如风衣服里面居然穿了一件防弹背心。


“这是海城专案组送给我的,我也是第一次穿在身上,不想还真救了我一命。”丁如风看到范飞一脸的惊讶神色,“别人不知道你有枪,难道我不知道吗?”


范飞彻底地绝望了,浑身软成一团。在丁如风打电话报警的时候,范飞忽然哀叹地问了声:“冷鹰,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是禽兽,别人不是。”丁如风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抬起头一声长啸,“爸爸、哥哥,我给你们报仇了……”


远山在回应。


很多天以后!


江城,黄昏。


如血一样凄凉、忧伤的黄昏。


荒山,孤独的坟。


小兔蹲在坟前,喃喃地诉说:“黑豹,我来看你了,我和一个叫丁如风的男人一起来看你。你认识他的,他就是冷鹰……每年的今天,我们都会来看你,你现在还好吗……黑豹,我还遇到丽丽和大龙,他们开了一家面馆,过着幸福的生活……”


丁如风如一杆标枪一样伫立在冷冷的风中。


很久以后,他也蹲在小兔的身边,低低地说:“黑豹,我知道你一定不放心小兔,从此以后,你可以安心了,我会好好地照顾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远处,狗子带着多多、圈圈、小小、范木在玩耍。


范木从孩子群里跑了出来,跑到小兔的身边,忽然问小兔:“老婆,你面前是什么啊?”


“坟!”小兔淡淡地说。


“坟里埋的是什么呢?”范木不依不饶地问。


“从前……”小兔沉默了很久才忧郁地说。


天边黄昏依旧。


风依旧。


人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