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梦都想。”二虎连连点头说。

“你是王头的门下，我是杨不管的儿子，我们已经有了两大绝技。只要我们学会了范飞的绝技，岂不是三大绝技都学成功了？”杨铁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阵。

二虎连连点头，“妙计啊！妙计啊！”

“我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若有私心，遭天打五雷轰。”杨铁和二虎赌咒发誓一番，开始了行动。

两人到了海城，杨铁换了个名字木易铁，拜在西门天王的门下，从一个小扒手做起。他有功夫在身，自然发展很快，而且屡次得手，西门天王格外看重他。

二虎直接以王头徒弟的身份去投靠范飞，只说王狼和杨不管的队伍都已经被冷鹰一网打尽，自己走投无路，只好来找师叔。

范飞热情地接待了二虎，说什么我是你的叔叔，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范飞还给二虎安排了一个工作，让他教自己的徒弟们学习用手的扒窃技术。当然，范飞也把自己刀片的绝技传授给了二虎……

原来，范飞有三个儿子，十五年前，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在京城火车站被冷鹰率领的反扒警察抓捕，一个死亡，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第三个儿子是一个白痴，现在才十几岁。

范飞需要几个得力的助手，将来辅佐自己的白痴儿子。

而二虎自然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对象。

这一点二虎与杨铁都没有想到。不过事情已经很顺利了，两人决定按原计划继续进行下去，他们现在的目的已经不仅只是学会范飞的技术，而是要霸占范飞一手打下的江山。

因为他们年轻，有的是时间，而范飞已经老了……

看到杨铁，小兔并不震惊；等她看清楚躺在木板上的小男孩的时候，小兔的心仿佛被割了一刀。

因为这个残疾的小孩是小小。

小小的双脚残疾，本已经无法站起来，但是至少还能说话。而现在的小小已经变成了哑巴，他张开嘴巴，只能呀呀地发出声音。

他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哑巴？

小小成了这些人扒窃的工具，那么，多多和圈圈又怎么样了呢？

小兔心如刀绞，不敢往下想。

只是眼泪簌簌地滚落……

下午，鼓眼把模子（引人上钩的残疾乞丐）拖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继续上工。天黑之后，两个扒手把模子拖回一个院子，所有的扒手就收工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

狗子端了一大碗牛肉面走到小兔的面前，说：“吃！”

小兔悲痛欲绝，她端起面条，大口大口地吃。她必须吃，因为，她还要找到多多和圈圈，她要救出三个孩子，她不能倒下。

狗子看着她吃面条，心花怒放，问：“你会说话吗？”

小兔看了他一眼，只顾吃，不说话。

“喜欢我们老大吗？我们老大可厉害了，他一个人打过十几个人。你看，现在和平路是我们的地盘，别人不敢在和平路上工。”狗子说。

小兔的心中微微一动：是呀！这个丁如风虽然是一个酒鬼，但是看上去心肠不坏，而且特别能打，也许，他能帮我的忙呢？

他会不会帮助我？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兔跟狗子回到和平路上的桥洞下。丁如风坐在洞口喝酒，狗子兴高采烈，“老大，我把她带回来了。”

丁如风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只顾抬头猛地喝了一大口。

“这边来。”狗子回头招呼小兔。

小兔怯怯地走了过去。

“老大，晚上她睡什么地方？”狗子忙问丁如风。

“睡我那边。”丁如风淡淡地说了句。

桥洞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米，地上铺着两张草席，堆放着一些棉被衣服。狗子整理了一边，拍了拍地下，对小兔说：“你睡这里。”

小兔偷偷地看了一眼丁如风，他并没有注意她。小兔靠着墙壁坐下，双手抱胸。狗子躺在另一边，很快就睡了过去。

小兔的心忐忑不安，她想丁如风喝完了酒会不会进来睡觉？会侵犯自己吗？如果他要侵犯自己，自己只有一拼……又想起小小的悲惨遭遇，还有圈圈和多多，她们又在哪里呢？

丁如风的酒喝完了，并没有进来，只是躺在洞口睡了。

小兔松了口气，一直在胡思乱想，一夜没有睡好，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却又被一阵读书声惊醒。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小兔睁开眼睛爬了起来，天已经亮了，狗子捧着一本书认真地在朗读，而丁如风则在一边打盹。狗子朗读了一阵，回头看到小兔已经醒了，就放下书对小兔说：“我去买稀饭、馒头，你不要乱跑呀！等我回来。”

狗子一阵风跑了之后，小兔站到丁如风对面，丁如风终于抬头淡淡地看了小兔一眼。两人的目光碰撞了一下，小兔的心中一酸，忽然跪在丁如风的面前，喊了一声：“大哥。”泪水夺眶而出。

丁如风微微一怔，他早就料到小兔会说话，但是小兔跪在他的面前还是让他感觉吃惊。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小兔泣不成声。

“你起来说吧！如果我能帮忙的一定帮。”丁如风淡淡地说。

小兔把多多、小小、圈圈三人失踪，自己找到海城，看到小小变成了哑巴，成为赚钱工具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两个女孩？”丁如风惊讶地问了句。

小兔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害怕她们也被人整成残废，成为别人赚钱的工具。”

丁如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在海城，我只有和平路这点地盘。你可能不知道，海城有一个扒手集团，有几百人的规模，而我只有两个人，如果要和他们斗，根本就没有机会。不过，如果你能找到另外两个孩子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以暗中行动，把孩子救出来。”

小兔心中一阵激动，“谢谢。”

“你现在不要谢我，孩子还没有救出来呢！”丁如风淡淡一笑，“吃过早饭之后，你到东门、北门、南门一带去看看。如果发现了孩子，就回来给我说，我只能尽力而为。”

小兔点了点头。

丁如风微微叹息了一声。

小兔在海城的大街小巷流浪，饿了在路边饭店要点剩饭剩菜，天黑之后，就跟狗子回到和平路大桥下。她和狗子在别人的地盘上从来没有出手扒窃过，也就没引起人的注意。不过小兔记熟了很多扒手的面孔，也在街上看见过许多残疾的模子，幸运的是没有多多和圈圈。

多多和圈圈呢？她们有没有在海城？如果她们在海城，又在什么地方？

小兔一直在寻找……

热闹的大街上，过来三个人，最前面一个十几岁，白白胖胖，如一个大水桶，小眼睛，大嘴巴，红衣服，系着大红腰带，脚下是红色的布鞋。他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粗大的金手链，手里握着一个肥大的烤鹅腿，一边走，一边大嚼，口水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流。

他的后面跟着两个大呼小叫的粗汉，“借光，借光。”一看就知道是狗仗人势的家伙。

这三个人，小兔知道是谁，是狗子暗中告诉小兔的，她已经看见过他们几次。

在海城混社会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谁。

范木，范飞的白痴儿子，后面两个是范木的贴身保镖阿二和阿三。

小兔倚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对范木连连招手，还一直傻傻地笑。

范木的目光立刻被小兔吸引住了，白痴有白痴的世界，平常的人无法理解。范木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女人，老婆，我的……”

范木举起香喷喷的烤鹅腿，放在小兔的嘴巴边。

小兔大咬了一口。范木也把脑袋凑过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咬得不亦乐乎。

“老婆，回家，困觉。”啃完了鹅腿，范木挽住小兔的胳膊，非要小兔跟他一起回去。小兔和他亲密无间地回去了。后面的阿二阿三从来不会对范木说一个“不”字，只会想办法满足他。

小兔第一次看到了范飞与范飞的老婆。

范飞六十来岁，鹰钩鼻子、鹞子眼，胡子花白，精神却抖擞，一看就是一个能干的人。他老婆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干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尖嘴猴腮，而且眼睛高度近视。从前，她与范飞行走江湖的时候得到一个绰号：范八婆。她是一个凶悍的女人，而范飞是一个典型的妻管严男人。

范八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大街上捡东西——没有父母要的孩子。好手好脚的可以训练成扒手；残疾的整得更残疾，让他们上街乞讨。

小兔一看到范飞和范八婆，立刻躲在范木的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范飞立刻问阿二阿三。

“老婆，我的，困觉。”范木多多少少有点智商，他抢先说。

“胡闹。”范飞看到小兔披头散发，一看就是一个傻瓜，或者一个疯子，自然就生气了，厉声骂了句。

小兔躲在范木的身后，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我胡闹，我胡闹……”范木立刻躺在地上，撕扯自己的衣服，翻滚，又哭又闹。

“贼汉子，都是你惹的祸，老娘和你拼了。”范八婆一边怒骂范飞，一边哄范木，“乖宝宝，不哭，不哭啊！”

“要哭，要哭，要哭……”范木一哭就惊天动地，如长江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范飞也慌了神，忙蹲下来哄范木。这可是范飞唯一的骨肉了，自然是当成心肝宝贝。十五年前，范飞的两个儿子一个被判死刑，另一个无期。那个时候，范木才两岁，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范飞闷闷不乐，不过还有这个儿子，总算有点安慰。

有一天，范飞喝了点酒，把儿子高高举在头上，叹息说：“儿子啊，你要快快长大呀！老子现在就你这点血肉了，否则，老范家就没有香火了。”

那个时候正是春天，晴天一个霹雳，范飞的手一哆嗦，范木就一头掉了下来。

“贼婆娘！”范飞惊叫起来。

“贼汉子！”范八婆五十多岁才有这个儿子，心疼得不得了，呼天抢地。

之后，范木就成了一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