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一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20
|本章字节:11622字
“saki的病到底到什么情况呢?具体来讲。”
“她本需要好好休养来恢复治疗的,但她每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办法静心休养。她的爸爸一直非常担心,因为女孩每天都在说着他会来找她,情绪偶尔会失控。她的爸爸虽知这不可能,但还是不想因为这些扰乱女儿和自己的思绪,所以一直说决定换地方来治疗休养。之后女孩因私自外出摔在楼梯上且并没有及时被发现,导致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但以我们医院的经验,之后保守治疗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只有手术才是唯一选择。女孩的父亲坚持要离开这里,且不愿在这里动手术,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对不起。”
由美失望地看着刘也,这时,刘也突然像察觉到什么一样,向住院部的尽头跑去。
刘也沿着台阶旁边的墙壁仔细地寻找着,终于发现了一些关于saki的“线索”。
刘也想象着当时的情形,saki摔倒后还有一些意识,扶着墙壁努力试图站起来,但却完全动弹不得。她本意是打电话告诉他一些事情,但未知的身体状况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传达这个信息。
“广岛,仙台。遥远的距离。”
“仙台?为什么是仙台?”由美看着墙壁有些好奇。
“是不是仙台的脑科医院比较好?鲁迅曾经就是在那里学医的。”
“鲁迅是谁?”
“鲁迅是……”
“啊,我知道了!广岛和仙台都属于日本的本州岛,一个在西南边一个在东北边,她的爸爸可能觉得广岛给他们带来太多伤害,所以想尽可能地离开那里越远越好?”
“总之,你要和我去仙台!马上就出发!”
“啊?”
由美果然跟着刘也一起去了仙台,与其说跟,不如说带。由美很多年前上中学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仙台,这次她特意向酒店请了假,觉得见证刘也的寻爱之旅是意义非凡的一件事。
当然,她先带刘也去自己家好好地洗了个澡,至少有一个焕然一新的面貌。在由美家,刘也终于可以上网了,打开了邮箱居然收到了莫名邮件。
“你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找魏鹏要了你的邮箱和卡号,不知你人在何处是死是活,给你转账5万块,要到东京了就拿来花,要没到,就当我给你烧了。兄弟盼你归来,要出发后没到成日本就别回来找我了,我怕!”
这次刘也终于坐上了速度飞快的新干线列车。
列车飞快地前行,与由美面对面坐着,窗外景色不停地变换。
到达目的地所花的时间比刘也想象得快了很多,出了站他们顾不上欣赏美丽的冬日景色,直接按之前查到的地址乘地铁向市立医院奔去。
市立医院坐落在市中心,是一座比较古老的白色建筑。刘也在医院门口点上一支烟,默默地吸完,由美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咖啡,递给刘也。
“你说她会在这里吗?”刘也迟迟不敢往里走。
“你相信直觉吗?”
“我现在有些不确定。”
“加油,老天爷不会那么为难你们的。”
由美冲刘也自信地微笑,然后带头走进了医院。
由美的自信并不是空穴来风,在网络上显示,仙台市立医院可以说是仙台乃至整个宫城县最好的医院,若是saki来到仙台,这家医院必是首选。但是他们只是凭借直觉才来到仙台这个城市,仅仅依靠墙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所给的信息,由美心里一直在打鼓,那些文字会不会是saki随便写上去的呢?但为了给刘也多些信心,由美只得表现出自信的样子,并在心中盼望,刘也的直觉是正确的。
仙台离东京有三百多公里,是一个很适合居住的城市。它没有东京的那种浮华和国际化,城市里甚至还保留着很多19世纪末的建筑,但同时也带有很多的现代元素,可以说是一座古典与现代相结合的完美之都。虽然现在是冬季,且仙台地属较寒冷的东北地区,但湿润的空气反而使气候舒适有加,如此宜居的城市又远离伤心地广岛,简直是休养生息的绝佳地点。刘也跟在由美身后,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定义着嘉阳先生的想法,他努力让自己淡定地分析,努力地接受任何事实。
住院部的记录,并没有嘉阳沙纪这个名字。
“太盲目了,乱了头绪了,跑仙台来扑个空,太没法弄了。”昏黄的居酒屋内,刘也对着由美抱怨着。
“遇到了问题和困难,只会抱怨,这不像刘也啊,更不像个男子汉。”
“我确实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初靠着一股冲动坚持了下来,但现在遇到的问题不是光靠冲动劲儿能解决得了,冷静下来,我真觉得现在头脑一片空白,一点头绪也没有。”
“黑桃k。”
“?”
“方片3。”
“?”
“红桃7。”
“?”
“梅花10。”
“爸爸,为什么你总能猜对。”saki放下手中的扑克牌,拿起指字板指给嘉阳,嘉阳瞄了一眼saki身后的小化妆镜,saki发现后作出生气的表情。
“原来你在耍赖啊,你可真是讨厌!”saki指着指字板。
嘉阳笑了。
“对了,可以推我去海边走走吗?”
“希腊人在你死后只有一个问题问你,就是‘你有过爱情吗?’”
“如果你想事情发展,就只管去做一个傻瓜。”
“你太感性了。”
“结束了,由美!”
“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不能比现在更清醒了,我也并不想这样做。我注定找不到saki。”
“我们可以寻找另一条线索。”
“这不是什么线索,这是一个暗示,这个线索是用来发现结果的。”
“哦,你觉得你思维很清晰。”
“我发现了,世间本就没有命运,如果有的话,那它也并没有为我着想。”
“事实上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走投无路,我们已经胜利在望了,不是吗,我们要坚持走到尽头。”
“现在就已经是尽头了,我现在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了。”
“听我说,如果现在saki突然从天而降,她会对你说些什么呢?”
“她会告诉我快跑,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一切都过去了。”
“如果你不去寻找,你就永远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我也不想知道,也许这只是一个迷乱的标志,指引我回到开始的地方,我应该想办法回去了,不是吗?”
“……”
“我是一个作家,我因为模糊了我的灵魂而死亡,现年二十七岁,善于言辞,既冲动又冷静,从未表现出毫无希望的罗曼蒂克。但是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我了解了自己鲜为人知的心态。这种在内心深处患有准柏拉图分裂症的临床表现是:向往神秘,去寻找所谓的灵魂伴侣——一个仅仅和他相识几个月的日本女孩。不幸的是,在上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全心投入地寻找工作彻底失败了。然而,在这种纯粹的失败中,仍然坚信生命不仅仅是一种无意义的巧合和偶遇,而是能够在完美谨慎的计划下达到成功的优美画卷。我真诚的朋友,酒店大堂会中文的前台由美小姐认为,在我生命最后几天,她这个人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saki这件事让她对关于爱情和人生的一切看法都清晰明了起来了。最后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如果我们想让自己的生命与上天的规则协调一致,我们必须怀有坚强的信念与信仰。”刘也脑子里一片混淆凌乱。
“喝到不省人事睡在马路边的人最烦人了!”由美托腮望着躺在路边醉得不省人事的刘也叹着气。
在回东京的新干线上,由美睡得很香,刘也沮丧地窝在座位里,前路未知,后路未卜。
暂时在由美家落了脚,刘也先埋头睡上了一觉。由美住在大久保地铁站附近一座很小的三层小楼的一层,一个月的房租六千块人民币。之前来时没注意,原来这里估算房间大概也就有十五平方米到二十平方米,房间里被各种箱子衣服塞得满满当当的。
之前的一切计划都是以寻找saki为目的的,现在却拖着疲惫的躯体再次回到由美家,这是刘也未曾想过的。只有十来平方米的地方,两人如何住得下?但刘也还没来得及想就昏睡了过去,醒后由美早已不见踪影。
“你可以先在这里住上些天,但未来怎样你要想清楚一些。我去上班了,六点半要一起吃烤肉吗?那六点半见。”
刘也把由美留下的这张纸条放下后出了门。由美家门口的巷子很安静,门口也没有什么人,顺着巷子往里,有一个篮球场大的公园,里面有一些老人和多只流浪猫。刘也走进公园时,几位老人的目光全部向刘也投来,像是在说“哪来的野小子”一样。刘也用带有石膏的手挠了挠头,然后穿过了这个只有老人和流浪猫的老年人公园。公园外又是另一番世界,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家庭式的韩国料理,看似都比较廉价。顺着这条街往前走,越走越饿,这时路过的一家餐馆里面一位和蔼的大妈向刘也招手,示意让他进来。
大妈典型的韩国长相,眯眯眼,宽脸,短短的卷发顶在头上。刘也坐下后大妈递给刘也菜单,菜单就是一张封着塑胶膜的黄色纸片。刘也指着上面唯一一张图片,大妈点头离开。
和图片上一样的一碗石锅拌饭端了上来,还有几碟泡菜,刘也把泡菜一同拌在饭里。大妈一转脸,一脸惊讶,拌饭瞬间被吃光了。大妈拿来了大麦茶,端在刘也面前,微笑地用日文说“请”。
喝下大麦茶,刘也感觉心里突然没有那么焦虑了,大妈微笑地指了指刘也绑着石膏的手,嘴里说着一些刘也听不懂的日文,然后转身进了里屋。纳闷儿之际,大妈拿着一卷纱布走了过来,示意刘也把手给她。刘也看着自己手上绑着的早已变成灰土色的纱布,冲着大妈笑了。
一圈圈地把纱布解开,刘也突然感觉奇痒无比,被缠着的地方依然红肿,上面还有一些早已被挤破的水疱。大妈先用湿毛巾擦拭了一遍,然后往上涂了一些药水,用嘴吹干,又重新给刘也绑上了雪白的新纱布。
告别了韩国大妈,继续向前走,穿过了韩国食街,前面是几家情侣酒店,看似装修好一些的价格稍微贵一些。看门口的图片,里面的房间全部是主题性质的,还配上了一些av女优的图片,但刘也此时身体里雄性的荷尔蒙却一点也没有分泌出来。他为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找着原因,那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下一步路该怎样走,是更紧迫的、需要思考的问题。
从另一条巷子走出去,好像走到了主干道,车多了,人也多了。大久保地铁站旁边是一个很大的打弹珠的游戏厅,刘也站在玻璃窗外看了一会儿,觉得也很无趣。
刘也最怕的就是这种没有目的性且失去方向的糟糕状态,他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可以知难而上,靠热情和死磕就能解决的。
进了大久保地铁站,刘也又调头走了出来,像一个偷渡客一样胆小懦弱。在小巷子里感觉自己更安全,更容易随时脱身。再往前走,两旁的招牌居然都是中文的,原来这是一条唐人街。街不宽,但可以过车,走进去能感觉到一些中国式的气息,这条街里有茶餐厅,有北京烤鸭,也有叫四川美食的店铺。
走进一家超市,里面有很多中国的食品和烟酒,刘也拿了一包中南海和一听惠比寿啤酒递给了收银员。收银员爱搭不理地拿扫描器扫出价格,刘也付钱后准备推门而出时,收银员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喂,我他妈今天不用上晚班。你丫下班过来找我,我给你留了苹果!什么?你大爷,草莓今天刚到……没戏,现在能留的只有苹果……店长今天不在……成,晚点见!”刘也听出店员是北京人。
“哥们儿你北京的?”
“哟?你也是?这条街北京的少啊。”
“是吗?我刚过来,不了解。”
“乱着呢,了解多了反而麻烦。”
“你住附近?”
“是啊,在这条街住了快一年了,之前住立川,有点远不方便。咱北京的,以后可以常聚啊。”
“对,我刚来,好多东西还要你们多带带。”
“没问题,我一哥们儿也北京的,他晚上过来找我喝点,要没事可以一起。”
“成,没问题,那晚上我跟你们混了。”
“对了,你电话多少,我们开始喝就打给你。”
“我还没电话……”
“那这样,你晚上九点来店里找我。”
“成。”
与由美吃完烤肉,刘也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便利店。在门口,一个男的坐在门口马路牙子上抽着烟看着刘也。
“来找杨甄星?”
“嗯?嗯。”
“哥哥看你不像来上学的。”
“嗯?我来找人。”
“你北京哪儿的啊?”
“我朝阳的。”
“哥哥混东城的,东单篮球场斜对面就是哥哥家。”
“东方新天地对面。我也熟。”
“怎么称呼?”
“刘也。”
“我叫韩一明,人家都叫我哥哥啊!走,进去。”韩一明用脚把烟头灭掉。
“哟,真够冷清的,你丫又闲了吧?这不哥哥爱吃的草莓吗?”
“别乱动,有监控看着呢,那草莓还有两三天才过期呢,明后天再说啊,今儿有两大苹果,哈哈。”
“还有什么过期食品都给哥哥备好了啊。哥哥今天切了一天菜,浑身发软,需要补。”
“得,没问题。”
“哟,这猕猴桃不错啊,还有这香蕉,哎哟,都明早过期,你丫先给哥哥藏起来,回头明早又让你们那傻x店长给拿回家了。”
“不行,一会儿换班明早人家要盘点呢,回头因为这个我又被开了。”
杨甄星的家居然和由美的家住在同一条小巷,他的家里比由美的家大不了多少,目测大概多出两三平方米。进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台60英寸的大电视机,刘也好奇,得到的解释是,这电视机用来上开心网特别过瘾。边喝着酒,杨甄星边给刘也讲他在超市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