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弦般的宿命(9)

作者:杨一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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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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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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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124字

二十年前,一个制造汽车的工厂,老功典是一个身穿普通工作服维修汽车的工作人员。那时,老功典已经在这家工厂工作了将近十个年头,勤勤恳恳的他,每天重复着上班下班的模式化生活。由于他的工资只够自己的生活,没有一点富余,所以,他并没有交女朋友的机会。还有一个致命伤,就是老功典已是一个年过三十,而且有严重秃顶的大龄青年。以至于,那时同事们就已经称他为老功典。这些加在一起,使得他找起女朋友来难上加难,但勤奋好学是老功典的优点,因为他相信,终会有一天,他会变得不一样,当然,不一样的不是他的外表。


那个冬天,由于加班到很晚,他错过了末班车,沮丧的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根本负担不起昂贵的出租汽车费,他只有决定,徒步走回家。天气寒冷得很,老功典几乎把露在外面的肉全部缩进了他沾满油污的棉衣里。走了大概一站地,忽然又刮起了大风,由于寒风的阻挡无法继续前行,他只有躲到附近的一个地下通道内,先避避寒。


走进地下通道,他用袖子擦了擦流出的鼻涕,然后边搓手边跺脚,为身体取暖。外面狂风大作,街边的树被刮出了弧线。


老功典看着外面,开始犹豫了起来,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天气,走回家里,天可能都亮了。他干脆坐在了墙边,浑身缩作了一团。听着外面呼啸的大风,老功典忽然大哭了起来。虽然,他一直相信,自己以后会不一样,但是,这一天要从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呢?都已经三张儿多了,还是两手空空,每天卖力地给老板干活,但是,日子却一点都没有改变,打工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老功典越哭越烈。


哭着哭着,老功典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人声嘈杂,老功典眯着眼睛看着人来人往。突然,他醒了过来,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还在地下通道。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发现自己迟到了,慌忙站起身,准备要走。这时,他发现每一个走过他身边的人,都会朝他看一看。他低下头,也看了看自己,除了脏,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再向旁边看了看,他才意识到为什么别人朝他投来异样眼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小婴儿,老功典哭笑不得,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我不认识他,这不是我的啊!这……”老功典在旁人的目光中自言自语。


小婴儿这时突然哭了起来,老功典一下子乱了阵脚,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难道想把你的孩子扔了吗?”“这样太不好了吧?”“真是有畜生一样的心啊!”围观的路人向他抛去了这样的话语。


小婴儿哭得越来越厉害,老功典一听到哭声,突然联想到昨晚自己在这里独自流泪的情景。婴儿稚嫩的哭声像刀一样刺进了老功典的心,他俯下身,将婴儿抱在了怀里,小婴儿竟一下子停止住了哭声。小孩子长得白白嫩嫩,老功典抱着小孩,突然笑了起来。这时,他发现裹在婴儿身上的被子里有一张纸条。


“我没有办法抚养他,出于很多原因,辛苦你,希望你把他养大,他会改变你的生活!”


老功典心想,一个小孩能改变自己什么生活?但是,既然这孩子被托付给了自己,他怎么能再将他遗弃呢。于是,老功典抱着孩子,走出了地下通道。风和日丽,让人难以想象昨夜的情景。老功典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先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小屋。


小孩子在床上又哭又闹,让老功典有些不耐烦,毕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小婴儿使他手忙脚乱。他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股恶臭飘进他的鼻子,原来他拉了大便。


老功典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拉起了他的两条小腿,定睛一看,屁股底下除了大便,还有一个小的塑料袋,打开一看,一张存折。存折上的存款数目着实吓了老功典一跳,他这才想起,刚才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他会改变你的生活!”老功典一下子咧开了嘴。


从此,老功典的生活真的改变了,他用这些钱开办了自己制造汽车的工厂,买了自己喜欢的汽车,银行里有了自己的巨额存款,他一夜之间,变了样。


他是一个贪财的人,他不愿找女朋友或结婚,因为他知道,女人们看上的绝不是他的外表。因此,他不去想这些,把所有的心思全部用在了他的事业上。一天一天过去,他的资产也一天一天地膨胀,当然,这个孩子,也一天一天地长大了。


小功典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到底是谁,当然,他真正的爸爸是谁,更无从考究。他一直以为,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妈妈抛弃了自己还有爸爸老功典,爸爸勤苦创业,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功典父子在东京虽然没有一个正经的家,但是,并不代表功典无家可归,老功典在新宿投资的豪华酒店,就是功典的落脚之地。


首要的任务,功典要帮saki联系一所像样的大学,一所能让saki满意的大学,当然,东京大学是不二的选择。


在下北泽一带,刘也带着缪嘉琳和内森,穿梭在一个个二手服装店里,刘也看得津津有味,缪嘉琳尾随其后,内森捂着鼻子跟着。


“旧货的味道,我真是没有什么好感。”内森用拇指和食指掐着鼻子,以至于声音变得细尖。


“感情是培养出来的,看看刘也就知道了。”缪嘉琳试穿着一件皮衣说。


“光顾自己,还说帮我挑红裤子,切!”内森边说边向刘也翻着眼睛。


“给,红裤子,”刘也递给内森一条红裤子。


“瞧,这不一直帮你挑呢么!”缪嘉琳对内森说。


“这还差不多,哼,试去了。”内森拿着牛仔裤,扭搭扭搭,走进试衣间,关门的时候,又瞥了一眼刘也,刘也与缪嘉琳对视一笑。


其实,内森并没有试红色的裤子。拿着裤子,有些木讷地站在更衣室里,他的神情和在外面有天壤之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直勾勾的,似乎想着一些事情。不一会儿,他又重新露出笑容,出了更衣室。


功典来到了酒店的大堂,这个空中大堂让功典觉得熟悉又陌生。虽然功典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东京了,但是,大堂的服务员。却对功典记忆深刻,看见老板的儿子来了,全部热情上迎。


功典找了一间标准的客房住下,他从箱子里拿出一身西装换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出了门。


红色的裤子被内森买下了,虽然说自己穿在身上有些紧,但是他还是很高兴,拉着缪嘉琳和刘也,兴致勃勃地又进了另一家店。


功典拿着一些资料,走进了东京大学的大门,他胸有成竹,因为,他相信,saki上东大,绝对没有问题。


趴在窗台上的saki,很想去院子里坐坐,但是父亲嘱咐过她,最近千万不要独自出门。但是,在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只是在院子里坐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最近总是感觉双腿无力,可能是一直没运动的缘故,在院子里走走应该也好,于是saki出了自己的房门。


来到客厅,saki面对的是长长的台阶,从二楼通向一楼的台阶,照平常,saki会连蹦带跳地下去。但是,现在,saki看着这些台阶,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发虚。她嘲笑着自己,太没有胆量,但是还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但是,可怕的事情,还是在一瞬间发生了。saki没走几步,突然感觉腿上无力,一下子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经过几次的碰撞,saki终于失去了知觉。


就在同时,功典终于说服了东大的校长,东大愿意接收saki,并让她成为东大的学生。


在东京大学里,功典悠闲地散着步。边散步,边看着校园里的景色,他想,以后,saki应该就可以来这里上学了,不用在那边受欺负了,也不用再和中国的男朋友在一起,可以在这里,继续完成她的学业。功典走到一个双杠旁边,撑起来坐在了上面,看着周围走来走去的人群,他心里美滋滋的。


在酒店里,功典站在窗前,外面灯火通明,落地窗上映着他的影子,突然,有水溅到了落地窗上,一滴、两滴、三滴,之后,就连成了片,原来,东京下起了小雨。


举着伞,功典出了酒店,难得东京有好的空气。


天有些凉,但很舒服。


撑着伞,走在新宿的街上,身旁,汽车排成排堵在路上,吐出的尾气,在小雨中缭绕。


超市里,有一些躲雨的人和一些买东西的人。功典收起伞,在门外抖了抖,然后走了进去,他拿了罐咖啡,走到收银台前排队。这时,排在他前面,有两个说着他似乎熟悉的语言的人,他抬头看了一眼,一男一女,拿着一些吃的,他笑了笑,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中国人。


就在这时,有一个男的拿着几把伞,夹在了功典前面,功典有些不愿意,但发现他和这两个中国人是一起的,也就没说什么。这个男孩个很高,瘦瘦的,功典突然觉得这个男孩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三个中国人结账后转身的一刹那,功典终于记起了,这就是saki的男朋友。功典放下咖啡,立马跟了出去。


在路上,那三个人有说有笑,拎着很多袋子,走得很慢。功典举着伞跟在后面,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感觉,这个女孩似乎和saki的男朋友很熟,也可以说,有一种默契。


不知不觉地,三个人居然停在了功典住的酒店楼下,三个人说了会儿话,一起进了酒店。功典诧异和惊讶之余,也跟了进去。四个人在一起等着电梯,功典压低自己的帽檐,毕竟自己与这个中国男孩有过一面之缘。


在电梯里,功典感觉很不自然,他屏住呼吸,低着头,听着听不懂的闲聊。


电梯停了,刘也和内森先下了电梯,功典也慌忙跟了下去。他停留在电梯口,目送着刘也回房,这时他发现刚刚乘坐的电梯,上到了顶层。他思前想后,徘徊在刘也所住的楼层。他有些纳闷儿,觉得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巧的事情被自己赶上。还有,顶层只有一个房间,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功典觉得有些蹊跷。


走廊里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不一会儿,刘也向电梯走了过来。按了上行电梯,不一会儿,电梯来了,刘也坐着电梯,上到了顶层。这一切,都被功典悄悄看在眼里。


功典在走廊等到了早上,刘也也没有再下来。


刚进家门的嘉阳不顾一切地向女儿冲去。他扶起躺在地上的saki,saki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变干了。嘉阳有些慌张,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大喘着气,一把把saki抱到了沙发上,然后掏出电话叫了救护车。saki在昏迷中,嘉阳找来湿毛巾,擦拭了一下saki额头的血迹,轻轻摇晃着自己的女儿,但saki并没有因此而醒过来。他抱着女儿,心里忐忑不安。rich一直在院里狂吠不止,嘉阳心烦意乱,焦急地等待着救护车。


很快,中日友好医院的救护车停在了使馆院内,嘉阳急忙抱着女儿,一头钻进了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嘉阳一直叫着saki的名字,可是saki仍是昏迷不醒。汽车开进了中日友好医院的大门,车未停稳,嘉阳就抱着女儿下了车。手术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嘉阳把女儿放在了车上,跟着手术车,跑向了急诊室。


在急诊室里,专家对saki进行着一系列的x光检查,嘉阳在外面心急如焚,一门之隔,犹如生死之隔,嘉阳就是这样认为的。


在病床边,saki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发现爸爸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虽然他已经坐在床边睡着了。她没有叫醒爸爸,因为她从没有这样近距离仔细观察过爸爸。她揉了揉眼睛,边看着爸爸边回想着发生的事情,不禁发现,原来她躺在医院里。她只有印象,昨天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别去,别走……”腾地一下,嘉阳坐起身来,着实吓了saki一跳。嘉阳满头大汗,原来是场噩梦,他没来得及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立马目不转睛地看着saki,看着已经醒来的女儿。


“昨天的事了吗?我以为就是刚才呢。我想下楼,结果一只脚没有站稳,一下子就摔了下来。”saki对爸爸说。


这时,大夫来了,向saki问了几句基本的中文问话,然后将嘉阳叫到了办公室。


“我的女儿怎么样?”嘉阳有些焦急地问大夫。


“请恕我直言,据我们目前的观察,您女儿的小脑,可能有一些萎缩的迹象,但是,和我们常见的小脑萎缩,又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我们目前不能马上定性,可能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确定,所以……”大夫说。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早,为什么会这么早……”嘉阳用日语自言自语道,“所以,所以什么?请你告诉我,是什么状况引起的这个症状?”嘉阳问医生。


“这个嘛,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我估计,您的女儿最近肯定受到了什么刺激,比较剧烈的刺激,才导致她有这种病状。但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可能……”医生说。


嘉阳听到一半,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低着头,面如土色,这个消息,虽然没有确定,但是却已经像一把尖刀,直插进了他的心中,让他的心像刀绞一样无比疼痛。


早上,刘也揉着眼睛从缪嘉琳的屋子里走出,坐上电梯,下到自己的楼层。电梯门打开,刘也打着哈欠走出电梯。他看见一个男的靠在他对面的墙边,还没等他看清,男的冲上来,抓住刘也的领口,一下把刘也按倒在了电梯里,说了一堆刘也听不懂的日语。刘也一下又把功典按倒在地下,两人在电梯里大打出手。电梯到了大堂,门开了后,所有的人都被在电梯里厮打的刘也和功典吸引住了。


随后,酒店的工作人员马上将两人拉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扶着功典向远处走去,功典时不时地回头大声喊上几句。刘也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感觉到后脑勺很疼。这时又有几个服务员过来,边给刘也鞠躬,边说一些问候的话。刘也揉着后脑勺,按了电梯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