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三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21
|本章字节:28826字
冬日的午后,阳光灿烂,却仍是寒意十足。
抬头望了望天,明媚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留下一丝暖意,不远处的广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吸了裹身上有些破旧的羽绒大衣,挤进人群。
“安若会来吧,我从凌晨三点开始,都等了五个多小时了……”一旁,有人抱怨。
“今天是风图集团成立五十周年的庆典,安若是他们公司的代言人,一定会来的!”
“唉,自从报纸上报道三年前一次离奇的事故之后,安若居然便和莫飞两人双双退出娱乐圈去结婚生孩子……真是难以想象……”
“安若是谁啊?”我凑上前,涎着脸笑道。
“什么?你连安若是谁都不知道?”有人怪叫,像看傻子一般地看我。
“她是偶像派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啊!”
“哦!”我一脸的顿悟,点头,探入对方腰间的指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触到了可爱的皮夹。
微微抿唇,指尖轻勾,后面有人挤过来,我顺势往前一步,双手自然地***口袋,一气呵成。
“安若!安若!安若!……”人群忽然疯了一般呐喊起来。
我吓了一跳,快速将手中的皮夹塞进破旧的羽绒衣中,随即若无其事地低头,嘴角飞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触感那么的细腻,是真皮啊,看来逮到肥羊一只。
收了工,心情自然轻松许多,我饶有兴致地抬头,看向不远处被一群人包围着走进广场的子。
真是一张漂亮的脸!她便是安若吧,果然有让人为之疯狂的本钱。
“笑笑!笑笑!……”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虽然人群喧闹异常,但我还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镁光灯的闪耀下,对面广场上的子蓦然抬头,那一双漂亮得令人心悸的眸子隔着黑压压一片的人群,看向我。
我没淤看她,忙转身,顺着声音看向身后的人群,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大力地向我挥手,满面都是笑。
“笑笑!”他冲我喊。
他有着最明澈的眼睛,是个漂亮的孩子,他的漂亮,甚至不输于台上的明星。
我情不自地微笑起来,随即笑意秘僵在唇边。
“让开,你挡到我了!”身后,有人狠狠推了他一把,他一下子跌坐在地。
见到偶像的激动,让人群疯狂起来,他的身前身后都是人。
“让开,你们踩到他了!让开!”我尖叫起来,拼命往后挤,试图靠近他。
“笑笑……笑笑……”他坐在地上,左顾右盼,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阿满别怕!”我奋力向他靠近,“让开,让开,你们踩到他了!……”
“大家安静,安静!注意秩序!”对面,那个漂亮的子忽然爬上高台,拿了话筒大声道。
仿佛施了魔咒一般,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我有些呆愣地看向那个如星星一般闪耀着光辉的子,那便是明星呢。
趁着人群安静下来,我忙快步走到阿满身边,一把拉着他挤出人群,再回头看时,安若的模样已经炕大清了。
“阿满,有没有哪里痛?”
他摇头。
“怎么一个人乱跑?”想起刚刚的混乱,我仍是心惊。
“下雪了……阿婆说你出门没有戴帽子……”见我生气,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针织帽,有些委屈地道。
“好了,饿不饿,我去买东西给你常”接过帽子戴上,我不忍再责怪他,掂起脚尖抚了抚他柔软的短发,笑。
“嗯。”他小狗儿一般眼睛发亮,点头,“我要吃蛋卷。”
“呵呵,好,你在这里等我。”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蛋卷的小摊贩,跑了过去,“站在原地别走开啊!”
“好。”站在原地,他乖乖点头。
提了满满一袋蛋卷,因为担心阿满,我一路小跑回去。
“让开,白痴!”一辆红敞篷跑车停在阿满身边,车上,几个男男嘻笑着。
阿满抬头憨憨地笑了一下,往左挪了一小步。
“让开啊,白痴!”仿佛找着了好玩的玩具一般,他们慢慢驱车逼近,又尖声斥道。
阿满皱了皱眉,仿佛思考了很久,才讷讷地道,“笑笑说,要我在原地等她。”
“哈哈哈……”几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团团围住阿满,“果然是白痴,哈哈……”
“笑笑说我不是白痴……”漂亮的眼睛有几分委屈,阿满小小声地分辩。
“哈哈哈……”那些笑声那般的刺耳。
“你们在笑什么?”一手将阿满拉出他们的包围,我微微握拳。
“这个白痴太好玩了……”一个头发染得金黄的少年大笑。
“阿满,下回见到他们记得绕路走”,拉着阿满的手,我轻轻开口。
“好。”阿满乖乖地答应。
他们笑得得意。
“记住啊,他们是疯狗,会咬人的。”我扯了扯唇角,微笑。
“嗯。”阿满一脸怕怕地点头。
“你!”笑声戛然而止,那些人微微一愣,随即目露凶光,“你说什么?!”他们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狠狠瞪向我。
抬手,狠狠一拳挥向刚刚那个笑得最为张狂的金发少年,“我说,下回见到我记得绕路走!”磨牙,我笑。
那金发少年呆在原地,随即咬牙逼近我,“臭人,敢打我……”
我笑眯眯地看着那眼角被我揍得乌青的金发少年,“瓷器不要和瓦片碰,很明显,我是瓦片。”
他们微微一愣。
“笑笑……”阿满轻轻摇了摇我的手。
“回家吧。”若无其事地拉了阿满,我转身便离开。
我姓裴,叫裴笑。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听起来,像“陪笑”,据说这个名字是我第一任妈妈取的,但我对那个人没有太多的印象。
我住在城西的福利院里,阿满也在那儿。
那个福利院住着二十多个年纪不等的孤儿,照顾我们的是几个福利院的社工。
被私福利院的,大多都是孤儿。
小时候,院里小朋友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时,福利院的阿姨便会哄着他们说,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们,他们变成了天使,在天上看着你们。
我便举起小小的手儿,问:我的爸爸妈妈呢?
福利院的阿姨总是语塞,然后怜惜地摸摸我的头,半晌无语。
因为,我不是孤儿,我是弃儿。
阿满比我大五岁,他也是弃儿。
他是十岁时被人丢到福利院门口的,据说因为生病烧坏了脑子。
第一次见到阿满时,我五岁。那时的阿满天天都坐在福利院门口等,他告诉我,妈妈说会来这里接他。
这一等,便是十五年,那个传说中的妈妈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据说小时候,我见人便笑,很讨人喜欢,第一任妈妈就是因为见我笑得讨喜,才领养我,并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或许,小小的我,潜意识里便明白自己是弃儿的命运;或许,小小的我,潜意识里便那么刻意地在讨人喜欢,那么卑微地想抓住一点幸福。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送回福利院,一次又一次地尝到被遗弃的滋味……
因为每个领养我的家庭,最后都会遭遇不幸。
这样的我,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煞星,纵使我笑得如天使一般可爱,也再没有人敢领我回家。
我成了被上天遗忘孩子。
福利院里有一个瞎眼的阿婆,她的故事比她脸上的沟壑还要多,她喜欢讲故事,但听众往往只有我和阿满。
她的故事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十岁那年的仲夏,福利院的瞎眼阿婆摸着我的手说,“孩子,你这是皇后的命啊,那群凡夫俗子,又岂能压得住你……”
我趴在阿婆腿边,笑得直打颤。
福利院的孩子们一个个被领养出去,我看着他们被新的爸爸妈妈带回家,再看着比我小的孩子进福利院成为我新的同伴,然后再看着他们被领养出去……
年复一年,都是如此。
一直待在福利院的,只有我和阿满。
卷一所谓穿越
对面的大街车流如织,红绿灯闪了一下,变作了红灯,我拉住阿满,站在一边等。
微微侧头,我愣了一下,那不是刚刚那个偶像明星安若?虽然她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还戴了一顶大得有些夸张的帽子,但我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有些人天生就是发光体,比如安若。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男子,穿着和安若一的休闲服,情侣装一般。
“仲颖,你早早地把司机赶走,现在可好,我们怎么回去?”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她抱怨。
那男子反到笑了起来,“那乌龟壳子我坐着头晕。”
眉毛微微一抖,安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堂堂的大汉相国,居然会晕车?”
大汉相国?晕车?拜托,他们在打哪一国的暗号?我听着都晕。
“笑笑……”那男子低头看着安若,笑得无奈,脸上却满是宠溺,“要不,我背你回去?”
笑笑?我微微一愣,安若的乳名么?难怪刚刚在广场阿满大声嚷嚷的时候,安若那么惊讶地抬头看我,竟是和我同名?
“你想明天早上又上报纸头条?”安若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笑眯眯地靠在他身上,“对了,我刚刚在广场看到一个十分有趣的孩。”
“嗯?如何有趣?”那叫仲颖的男子低头微笑。
“她也叫笑笑呢。”安若抿唇,笑得神秘。
“嗯?”那男子微微扬眉,表示好奇。
“更有趣的是……她给我一种感觉……”安若仰头看向那男子,笑得有些龇牙咧嘴。
拜托,那样的笑容十分有损的形象啊……
“什么感觉?”那男子颇有兴趣地顺着她的意道。
“她啊……两眼无神,印堂发黑……嘿嘿……和以前的我一样,一脸要穿越的倒霉相啊……”安若笑得一脸的幸灾乐。
那男子抬手抚了抚她乐不可支的脑袋,依然一脸的宠溺,仿佛眼里只看得到眼前那个如笑山的子一般。
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我却是开始恶寒,那个笑得阳光灿烂的偶像明星口中说的……那个一脸要穿越的倒霉相的家伙……该不会,是我吧……
“笑笑……”这个声音不是安若身旁的那个男人的,是阿满的声音。
我转身抬头看向阿满,一把抢过阿满手上的蛋卷,塞进嘴里。
阿满呆呆地看着我毫无形象地大嚼大咽,不过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可眩
穿越……穿越……穿越……
这三个字如魔音穿脑一般在我脑海里划过……福利院隔壁张大叔家的儿小最近常常发痴,每次都在我面前念叨着这个名词,然后两眼绿光地作痴状……她曾本着传道授业以及解惑的精神,十分认真以及详尽地向我解释了何为穿越,全文如下:
穿越,即穿越时空的简称,泛指人物(或者其它)因为某种原因,经历某种过程(也可以无原因以及无过程),从自己的时空转移到另一个时空。穿越的主体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灵魂穿越,一类是身体灵魂一起穿越。所谓灵魂穿越,又可分为以下几种情况:1、在原来的时空已经死了,2、自己的身体被别的灵魂霸占,3、和要穿越时空的灵魂交换,4、处于沉睡、昏迷等状态,以上几类都是只有灵魂穿越到另一时空,还在原来的时空,穿越后,可以进入一个死人(或其他)的身体借尸还魂,亦可投胎到一个婴儿身上,可以进入和他交换的身体。而身体灵魂一起穿越,则其方式种类十分繁多,包括出车、跳楼、上厕所时掉进马桶、掉进没有阴井盖的阴井、睡觉睡过去的、利用高科技见到外星人等。穿越中主人公原本所在的时代常常为现代,穿越到的时代一部分以清朝康熙、雍正年代居多,另一部分常是虚拟时代。另外,唐朝、汉朝、古埃及等也都是穿越者的偏爱选择。穿越的主人公亦可分为两类:一类为,穿越后往往能和宫廷皇家沾上边,或者贵为公主,或者是王府里的婢,最后常常被一群优秀出众的王子、公爵、阿哥、皇帝们不约而同地了,于是展开了一段或侠骨柔情、或缠绵悱恻、或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另一类为男,穿越后可身怀绝世武功,出入虎穴龙潭,称霸天上人间,逞雄异世界,人类妖精各界纷纷投怀送抱,齐人之福享之不尽用之不竭……呃,当然,还有另一种特殊情况,即,穿越后发现自己附身在一个如般的男人身上,更不幸的是……另一个样男对自己虎视眈眈,当然,经过一番思想挣扎以及xxoo之后,通常也会天上人间,不离不弃,只羡鸳鸯不羡仙。
解说完毕。以上资料据说都是张大叔家的儿小同志从牙缝里省下早餐经费溜到网吧看了n本穿越之后,本着好学不倦的求知精神,在网上搜索到的第一手珍贵资料!
“笑笑,笑笑……”阿满见我双目呆滞,颇受惊吓地低头看我,捧着我的脸蛋直叫唤。
我忙回过神来,仰头看着阿满,一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目光悲戚万分。
“笑笑?”阿满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困惑。
“阿满啊……”
“嗯。”见我唤他,阿满忙认真地点头。
“本来想照顾你一辈子的……”
“嗯。”他点头。
“唉……”我摇了摇头,用垂死的眼光看着他纯真的大眼睛,“以后如果笑笑不在了,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嗯。”阿满继续乖乖点头。
“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早上起要洗脸刷牙,冬天衣服不能穿太少,夏天衣服不要穿太多,隔壁小来借钱千万不能借,还有……不要再坐在门口等妈妈了……”我吸了吸鼻子,感觉万分酸楚。
“笑笑要出远门吗?”阿满终于有些反应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那阿满在门口等你,顺便等妈妈来接我。”
我微微一愣,随即再度吸了吸鼻子,十分豪气地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摸到手的皮夹,塞到阿满手里,“肚子饿了要吃东西,也不要吃太多,撑着了会难受”。
“嗯。”阿满立刻自动恢复为点头模式。
“还有……”我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还有,在我底下的马桶盖的夹缝里,有一个油纸包包,包里有一个小本本,你拿了那个本本到东大街的银行找张大妈,密码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你还记得吧……”
“嗯。”点头。
“记住了啊”,再看了他一眼,我再度叹气,从包包里拿了纸和笔,唉,还是立个遗嘱好点,不然万一阿满被人骗怎么办……
“妈妈……”一个十分好听的童音,我转头,看到那个笑抵不可支的偶像安若身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刚刚精神极度紧张没有看到,真是可爱的孩子……此时,那小男孩正笑眯眯地靠在安若身上,张着小手要抱。
“莫纤尘!”那个叫仲颖的男子皱眉,“我来抱你。”
“不要爸爸,要妈妈!”收回手,小男孩拽拽地看着爸爸,漂亮的下巴抬得高高的。
仲颖气结,瞪着儿子,却是一脸的莫可耐何。
“喂喂,他是你儿子,吃什么醋啊。”安若径自笑祷心没肺。
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大眼瞪小眼。
我抬手摸了摸脑袋,失笑。
只是因为那安若的一句话,我在紧张什么啊……说不定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竟然当真了……真是的。
“妈妈,我买了食谱哦,我要学做很多很多的菜给妈妈抄…”小男孩再不理会一旁干瞪眼的男子,转身讨巧地扑到安若身上。
“好好好,纤尘最乖了……”安若抿唇轻笑,弯腰狠狠亲了儿子一下。
“笑笑……”阿满抓着我的手,轻轻摇晃。
我回过神来,反手拉住他的手,“呵……呵呵,我们回家吧。”
“刚刚……”阿满清澈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疑惑。
“哈……哈哈……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干笑着,一把扯过陈满,拉着他回福利院。
“好。”阿满乖乖点头。
“哇,妈妈,有臭豆腐!妈妈最爱吃的臭豆腐!我去买给妈妈吃!”一旁,那个小男孩兀自叫得欢,背着身上的小斜挎包,一蹦一跳地跑向对面小吃街里摆臭豆腐摊的大叔。
我笑眯眯地拉着阿满,看着可爱的小男孩,把刚刚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小男孩跑得挺快,不一会儿,已经买了满满一包的臭豆腐跑了回来。
“妈妈,妈妈……这个好臭哦,你一定喜欢抄…”那小男孩笑眯眯地扬着手里的臭豆腐,十分得意地看向对面大街那个脸摆得比臭豆腐还臭的老爸。
我也不自觉地轻笑起来,好幸福的一家人。
蓦然,笑意僵在唇边,一辆蓝的跑车不知从什么地方秘窜了出来……
“小心!”我大叫,却见那车子一点减速的概念都没有。
那么幸福的一家人……怎么可以变得不幸福……
脑袋还没有想好,脚步已经出发,我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拉住那个小男孩,推向一边。
那小男孩身上的斜背包和他手里的臭豆腐都挂在了我的身上……
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我下意识地低头,却见那车子穿过了我的身体,而我……我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
神哪……我要穿越了……不对不对,我正在穿越……进行时……
“阿满,记住我刚刚说的话……”蓦然,我抬头向对面呆呆站着的阿满大叫。
呃,我是哪种穿法?
卷一六十大板
“娘,天上有东西在飞!”一个小娃娃忽然抬着胖乎乎肥嘟嘟的手,指着我嚷嚷。
小娃娃身旁的人顺手打了那娃娃一下,“不许胡说。”
我乐了,实话总是令人无法相信的。但……下一秒,我的脸就绿了……因为那个在天上飞的东西……是我啊!
而我……正在疾速下降中……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神啊……”扯开嗓门,我极度失态地大声尖叫起来。
十米……九米……八米……七米……我要降落了。
在我正下方,有一群人,衣着有些怪异,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叫唤,他们均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仰视我。
不期然地,我对上了一张很是熟悉的脸。
狭长的凤目,白皙的肤,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呜……阿满!阿满……”我微微一愣,随即激动地大叫起来,张开双臂直直地对准他降落。
“保护丞相大人!”突然有人厉声斥道。
下面立刻乱了套,只见一群作侍卫装扮的人皆握紧了手中泛着寒光的兵刃,满面戒备。
“阿满……阿满……”我牙一咬,眼一闭,心一横,便一头裁了下去。
“砰!”没有如预期中那般跌入温暖而舒适的怀抱,我的脊梁骨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吼吼……吼吼……”耳边,是有些熟悉的声音;鼻端,是有些熟悉的味道……
睁开眼,入目的,是一个长长的鼻子两个孔……两扇大大的耳朵。
哀嚎一声,我终于知道那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猪,我掉进了猪窝了……小时候,曾和阿满一同打扫猪圈来着……
手脚并用地努力了几回,脊梁骨上传来的刺痛让我无法动弹,四下张望了一下,却见阿满正在猪圈前方不出二十米的地方,那是一条街道。
真是失败的降落!
“奉孝,刚刚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骑在马上的阿满回头,问身旁一个青衣的男子。
“阿满……”我呻吟了一下,奋力地从猪窝里爬了出来。
“大胆!何人胆敢直呼丞相大人名讳!”一旁,一个满面肃杀的将领提刀而出。
我怔了一下,这是什么状况?一身紫袍的阿满坐在马上,正冷冷地俯视着我。
“阿……满?”疑惑至极,我犹不知死活地轻声道。
“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没淤看我,阿满勒了马缰,转身从我身边走过。
我立刻僵住,随即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把揪住了他的缰绳,“阿满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假装不认识我!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和你一起打扫猪圈的!”
低头,他冷冷俯视着我,随即抬袖掩住口鼻。
见他如此,我低头扫视了一下自己,臭豆腐的味道、猪圈的味道、汗的味道……总之,我现在身上的味道十分的精彩。
“五十大板。”薄唇轻启,他淡淡开口。
一旁,立刻有人上前狠狠一把押住我。
“阿满!阿满!你混蛋!枉我还把我十几年存下的老本都给你,枉我连我的银行密码都告诉你!你没良心!”
“丞相大人,你当真不认识这个子?”终于有人发出了不平之音。
我一脸感激地看向那个开口的青衣男子,便是刚刚被阿满唤作奉孝的男子,他一身宽袖的青衣,十分瘦削的模样,脸苍白,似乎不甚健康。
“六十大板。”淡淡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傻眼。
那一脸病弱的青衣男子轻轻咳了一下,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于是,我被拖了下去,任我张牙舞爪,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还是没有能够逃出生天。
“嗯,如此狼狈,不知是从哪里混进城来的难民,还敢来冒犯丞相大人,六十大板便宜你了!”行刑的大叔心狠手辣,不但摧残我的身体,还无情地摧残着我的尊严……
“丞相?啊!轻一点!”咬唇,我头上冷汗涔涔。
“说起丞相,这天下谁人不晓!”行刑的大叔十分骄傲,以至于一时兴奋,手上的力道更加生猛起来。
“啊!”我尖叫,“嗯……比皇帝还牛吗……”咬牙,我痛苦地从嘴里挤出话来,都已经这么痛苦了,不挖点有用的资料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行刑的大叔诧异,“不过如今连天子都得靠我家丞相庇护,要不然能迁都到许昌来么!”大叔又得意起来,不知那伟大的丞相是否当真那么伟大,仿佛是他力量的源泉一般,只要一提起“他家丞相”,他手上的力道便加足了十倍。
六十大板,血淋淋的教训,让我在痛苦中得出结论。
我,真的穿越了。
被狠狠扔到大街上,我蜷缩作一团。
“嗡嗡嗡……”连苍蝇都欺侮我,真是无以伦比的堕落。
我狠狠瞪着那飞舞的苍蝇,猛一抬手,掐死它!我开始愤怒,我愤恨那张无良寡情的脸,就算我认错了人,他大可以微笑地告诉我“,你认错人了”,这句话很难吗!
我还愤恨,我还愤恨隔壁张大叔家的儿的张小,什么穿越后往往能和宫廷皇家沾上边?我是沾了,还沾了当朝丞相!可是……我阮点被打得半身不遂,还谈什么侠骨柔情,什螟绵悱恻,什么荡气回肠的爱情!
简直是误人子弟!
头上炽烈的太阳提醒我,这是如火的夏天,而我身上破旧的羽绒衣告诉我,我属于身体灵魂一起穿越的那一型……
以扭曲的姿势极度困难地脱下羽绒衣,我感觉汗如雨下,肚子也开始咕咕作响。
一抬手,秘发现手上还攥着一袋臭豆腐,我忙打开袋子开始狼吞虎咽。
好在身子骨够结实,六十大板还不至于废了我。
总结一句话,我就是那打不死的蟑螂小强!想整死我,门都没有!二十年的孤儿生涯都挺过来了,会挺不过这小小的一次穿越?看我不玩得你风声水起我就不是裴笑!
一边吃着臭豆腐,我一边在心底里吼下豪言壮语。
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盯得我心里直发毛。
抬头,我狠狠瞪回去,随即却是微微一愣,看着我的,是一个小乞儿,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老乞儿,两个人都眼巴柏看着我,准确一点说是看着我手里的臭豆腐。
我的心开始颤抖,看他们瘦骨嶙峋的模样,一定是饿坏了,低头看了看手里所剩无几的臭豆腐,我考虑要不要分一点给他们。
“爹,这个哥哥好可怜……”半晌,那个小乞儿开口了,“我们把午饭分一点给他好不好?”
喷,我吐血,我哪一点像哥哥了?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可是我裴笑哪一点长得像一个“哥哥”了?好歹小时候我也是用笑容风靡了整个福利院,那些新爸爸新妈妈哪个不是因为我可爱的笑容而愿意领养我……虽然最后还是退货了……
因为刚刚的六十大板,我行动不大利索,低头看了看自己,该像人的地方也还是像个人吧!只不过是隐藏在宽大的黑恤下有些炕清而已!
“爹,这个哥哥一定饿坏了,你看他的眼睛都绿了,还吃那么臭的东西……啊,还被人打了……”那小乞儿一脸哀求地看向老乞儿。
那老乞儿低头看了看手中破碗里不多的粮食,叹了口气,点头。
“这连年征战,苦的是咱们啊”,他拉着小乞儿在我身边坐下,将破碗里讨来的干粮分作三份,推了一份到我面前。
卷一小乞儿
我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干粮,又塞了一块臭豆腐在嘴巴里。
“吃这个吧。”那小乞儿捧了干粮在放在我嘴边,眼睛黑亮亮的。
我伸手,捏了一块臭豆腐递到小乞儿嘴边,“吃这个吧”。
小乞儿微微一愣,随即恐惧地盯着我手里的东西,面黄肌瘦的小脸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我弯了弯唇,见那小乞儿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小嘴儿一张,便一口吞下了我手里的臭豆腐。
只见他眼睛微微一亮,随即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我。
“如何?”我想笑得潇洒一些,却牵到了臀部的伤……痛痛痛……脑袋里再度浮现那张寡情的脸,我狠狠咬牙,面露凶光。
那小乞儿大概被我面部扭曲的表情吓到,退了好大一步,才怯生生地点头,“好常”
“嘿……呵呵,好吃就多吃点”,我十分大方地将臭豆腐袋子放在小乞儿手里。
小乞儿忙拿了袋子与他爹一同分享。
我百无聊赖地低头靠在墙头赶苍蝇,发现自己身上还挂了一个斜挎包,有些眼熟,大概是救那个叫做莫纤尘的小男孩时不小心挂在我身上的,我忙打开袋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之物。
翻了半天,里三层外三层都翻遍了,缴获物品如下:一副近视眼镜,一本食谱,一把瑞士军刀,一盒精装巧克力,还有一本简体版的三国志。
这都是些什么啊……回忆起自己拼了命救下的小男孩莫纤尘,我的嘴角微微抽搐,真是个特别的孩子……瑞士军刀……
不过,还真是个好东西,这种瑞士军刀是全国限量发行的珍藏版,我垂涎许久了,只是一直未舍得买。
准确来说,瑞士军刀已经不只是刀了,它是以刀为主的多功能实用工具,它的功能多达30余种。
只是……我对于历史知识的贫瘠比那沙漠上的绿洲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可怜见,我这是掉进哪个时代了?
“小哥哥……”那小乞儿吃完了,凑上前来同我说话。
“,是!”我咬牙纠正,笑垫部神经微微抽搐。
“啊?”一脸错愕地看着我,那小乞儿抬手摸了摸脑袋,笑得有些腼腆。
“这是哪儿?呃,你们丞相叫什么名字?”想了想,我收回狰狞的表情,觉得与捍卫自己的尊严相比,还是问些攸关生死的大事比较要紧。
“这里是帝都许昌啊”,小乞儿眨了眨眼睛,“当朝丞相是曹操,曹丞相。”
曹操?我想起了刚刚那张寡情的面孔,历史再不济,曹操两个大字可是如雷贯耳。
再想起刚刚的情形,我忍不住抖了三抖,六十大板果然是便宜我了……看过戏里唱的白脸曹操,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让我至今想起来都冷汗直流,还有那位大人屠城时的狠厉……当真是位人物。
想起刚刚和那位人物打了个照面,我已经开始汗如雨下,汗流颊背了……
“你很热吗?”小乞儿小心翼翼地凑近我。
我咧了咧嘴,把斜背包收好,扶着墙有些蹒跚地站起身来,“嘿嘿……那个……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相见也算拥……拥……那么告辞了……”这么说,应富错吧。说着,我便扶着腰一扭一扭地要离开。
曹操啊,许昌啊……我这是掉三国里来了……据说是个乱世来着……
太平盛世也有人饿死,何况在这乱世?我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就算不想那么远,一日三餐,衣食住行也是当前头等大事啊。
背上火辣辣地疼,我走路走得跟抽风似的。
“,你要回家吗?”小乞儿追上前来。
“家?”我愣了一下。
“也没有家吗?”小乞儿拉了拉我的手,“城北有座破屋子没有人住,很多乞儿都住那里的,一个人身上又有伤,很危险,不如先去那里养伤吧。”
我低头看着小乞儿有些脏污的手,比我的小一些。
“好啊。”我咧嘴笑,有个栖身之所总比餐风露宿要好些。
小乞儿忙点头。
一旁的老乞儿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走。
因为我的关系,一路慢腾腾地走,走到城北的破屋时,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西斜,景很。
可是……城北的破屋,果然是破屋,真的很破……
站在门口,小乞儿扶着我进去。
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个很大的草棚,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乞丐,都懒懒散散地各自坐着,见我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打嗑睡的打嗑睡,抠脚丫子的继续抠脚丫子……
小乞儿垫了厚厚的干草,扶我趴下。
于是,我穿越后的第一个晚上,便和一堆乞儿同住一个草棚。
草棚四处漏风,在这朗朗的夏,倒也舒服得很。
草棚外蛙鸣蝉叫,草棚内鼾声如雷……
“,你叫什么名字?”小乞儿半坐在我身旁,大概也被那鼾声吵得睡不着。
“裴笑。”
“笑啊”,小乞儿点头。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狗儿。”
狗儿?这算什么名?
“几岁了?”
“十五。”
我微微有些讶异,侧过头看他,他比我矮半头,面黄肌瘦,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果然是营养不良。
那些乞丐中有一个带着孩子的人,半,那孩子饿醒了,人抱着孩子轻声哄他睡觉。
狗儿一直看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
“狗儿也有娘的”,轻轻地,狗儿开口。
我应了一声,仍是闭着眼。
“狗儿的娘是楼里的回风姑娘。”狗儿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竟是带了几分骄傲的。
楼这名字一听就有够“”的。
“笑有娘么?”沉默半晌,狗儿忽然开口。
我微微一愣,轻笑,“大概……有吧。”
“大概?”狗儿看向我。
“嗯,除了孙悟空谁也没本事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啊。”
“孙悟空?”
“孙悟空啊就是……”长漫漫,无心睡眠,于是,我便开了故事大会。
狗儿听得聚精会神。
卷一大肥羊
“狗儿,不好了,你爹爹被楼的人打了!”清晨,半睡半醒中,我听到有人大叫。
秘睁开眼,我抹了一把口水,刚刚我在梦里正对着一大桌子的味佳肴大快朵颐,吃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呢。
狗儿咬唇,一下拙起身从草棚里冲了出去。
“嘿嘿,你猜回风姑娘肯跟狗儿他爹回来么?”一旁,有个乞儿笑道。
“哼,会琅怪,谁愿意放着楼的锦衣玉食不要,跟个乞丐四处乞讨啊。”一旁,一个衣服又脏又破的人不屑地轻斥。
“哈哈,你羡慕啊。”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大笑起来,咧出一口的大黄牙,他一手轻浮地勾住那人的肩,“不如学学楼的姑娘,让爷痛快痛快如何?”
“去去去,伺候男人也得伺候个爷,我犯不着作贱自己伺候你这瘌痢头!”那人一巴掌拍掉那大黄牙的手,低笑。
“嘿嘿,就那你模样?要能进得了楼,还会来当乞丐婆?哈哈……”大黄牙大笑起来,“也就爷我愿意委屈一下……”
“要我说,回风姑娘那是楼的红牌姑娘,一张红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那个啊……也难怪狗儿他爹弄得倾家碟,人哪,就是水,尤其是那漂亮的人!”一旁一个瘦老头阴阳怪气地开口。
“嘿嘿,老儿,你又尝过,枕过?说得跟真的似的。”大黄牙咧了咧嘴,仿佛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牙黄似的。
瘦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忿忿地甩头不语。
“唉,狗儿他爹……这回怕是要被打死了……”昨晚那个抱着孩子的人地叹。
“啧啧,为个人搞到这个地步……”
我秘站起身,打断了众人的八卦,众人抬头看我,以为我有什么高见。
我把斜挎包挂好,一手拎着羽绒衣,便出了草棚。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明哲保身,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出了那破屋,门口有一口水井。
我汲了水漱口,看了看井里的倒影,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披着,再低头看看自己,宽大的黑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都已经破得不能见人,脊背上还因为昨天的六十大板而染了斑斑点点的血迹,汗味与臭味相交,味道岂能用一个恐怖来形容,也难怪没有人觉察我的衣着是否不妥了,因为我现在……真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乞儿……
不过还好,我善于做那无本的买卖,嘿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一技防身果然不赖……某人恬不知耻中……
哼着小调,我干脆又弯腰沾了些土在脸上抹了抹,便准备开工了。
一路沿着大街闲逛,这许昌倒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或许因为是帝都的关系,达贵人倒也不少,只可恨那些老爷来来去去都躲在轿子里,他们舒坦了,只可怜我半天也找不到人下手。
肚子早早地开始哀嚎,我眼巴柏看着那人的路边摊,却被人一手挥开,还附赠一句:“走走走,看什么看,臭乞丐……”
不甘地磨牙,我只得含恨走开。
远远见对面走来三人,左侧一个发须皆竖的粗鲁汉子,右侧的男子面白皙,身高九尺,样貌不俗,反观之,当中那位乍一看却是显得有几分平凡,比左侧的高些,右侧的矮些,头戴漆纱笼冠,身着宽袖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