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尘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11
|本章字节:13400字
一顿饭吃得很是欢乐,觥筹交错中我看见欧阳丹脸上印着幸福的笑容。我微微出了神,已经算不清她到底喜欢季铭多久了。身边所有的人都看得出她对季铭的心思,我想季铭那么聪明的人也一定明白的,但他们俩谁也不捅破这层关系,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彼此站在一起,看得旁人急得要死。我甚至无数次要替她跟季铭挑明,即使他拒绝,好歹也死得明白。但欧阳丹说,感情是她自己的,谁也不许插手。所以,我们也只能干着急。
我想,行事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欧阳丹,此生的克星便是季铭了吧。
我们看着季铭身边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类型也千差万别,却独独没有欧阳丹这款。有时候欧阳丹喝多了,也会泪眼婆娑地跟我说:“初夏,他根本不喜欢我这种女孩子吧?”
那时候的欧阳丹,脆弱而敏感。她少女的心,全用在了季铭那里。我对那样的欧阳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时间越久,她越发不敢表明自己的心迹。她怕在季铭的身边,自己连朋友的位置也失去了。我很想告诉她,失去总好过这般煎熬。
但欧阳丹是听不进去的。固执的她,宁愿傻乎乎地顶着“最好的异性朋友”这一称号,为他东奔西走,为他做一些在我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季铭为了甩掉难缠的分手女友,在欧阳丹家住了一个星期。她乐此不疲地跟我汇报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忘了自己不过是季铭“万年不变的挡箭牌”这个事实。
而现在,她的脸上浮现出来的这种欣喜,突然让我觉得,她是值得的。为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是不值得的呢?
这样想的时候,我不禁感慨,如若当初我没有与周嘉承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到底什么才是拥有?那些得到的,与后来失去的,哪个更多一点?心里的那杆秤,摇晃得厉害。我忽然觉得自己好累。
几杯酒下肚,大家情绪都高涨起来。我提议继续换场狂欢,但欧阳丹说累了想回家休息。
我瞥了她一眼:“扫兴啊!”
“你忘了是谁昨天喝成那样了?你真要醉生梦死啊!”欧阳丹高兴之余不忘挖苦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讪讪地闭了嘴,不再坚持。
季铭送欧阳丹走后,我朝春晓他们挥挥手:“你们自便吧,我回家啦。”
说着,我伸手准备拦车。
秦笑拉住我伸出去的手,说:“不用了,我送你吧。”说完他愣了下,转过脸跟春晓说,“这么晚,我们送一下。”
盛情难却。虽然觉得这个灯泡当的不是时候,但我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都说,车如人。费子辰开的是霸气的路虎,而秦笑开的却是沉稳的雷克萨斯。由此可见,费子辰强势霸道,而秦笑是内敛而温和的。
我望着车窗外的灯火辉煌,望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有点茫然。这盛大的繁华,承载了太多人的梦。而我们的青春,又能占几分?多少人来到这里,誓要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年轻时的豪言壮语,随着岁月的打磨,渐渐消失不见。
我真怕有一天,我们因为忙碌而忘记这些欢笑声,忘记我们五彩斑斓的青春到底长什么样子。随即,我又想到即将到来的寒假,想到老师布置下来的实习任务,不禁伤感袭来。
“到了。”春晓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说了句“谢谢”,便下了车。
秦笑摇下玻璃窗,笑道:“也不请我们上去喝杯茶?”
我吐了吐舌头:“算啦,我这个大灯泡还是先熄灭的好。拜拜!”
一头扎进夜色里,我急急向小区门口走去。
秦笑启动车子,向春晓道:“送你回学校?”
春晓答非所问:“你好像有点太过于殷勤了。”
“什么?”秦笑不明就里。
“呵呵,没什么。走吧。”春晓没再说话。
一路上,两人都各怀心事,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开口,气氛有点僵。
我上楼后,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一个人,吓了我一跳。待看清是费子辰后,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他往前走了几步,道:“怎么,怕我?”
“没……”然而我转念一想,他确实很可怕啊,因为我从来没告诉他我住哪里!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说:“你不用惊讶我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想找自然就能找到。”
我不屑地回他:“你以为你是007?”
“我不是来跟你贫嘴的。”他顿了顿,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我来,是想跟你说声抱歉,为我早上的行为。”
说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不接受他的道歉时,他就转身离开了。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有些迷惑。
我不知道他在我家门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这么晚跑来,就为跟我道歉。虽然我觉得我不能原谅他,也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并没有很讨厌。我甚至隐隐觉得,他还有那么点真诚。
我进了家门,放水洗澡,然后准备好好地睡一觉。
这时,手机上收到欧阳丹的短信:初夏,我觉得我好像恋爱了。
恰好,窗外有人在放烟花,我被“砰”的一声惊到,抬头看了一眼,不禁感叹,真美。
和那年平安夜的烟花一样美。
我有点潸然,欧阳丹的爱情,终于开花了。
还有,圣诞节好像又要到了呢。
费子辰倚着机场出口处的一个广告牌,快站成雕塑了也没见费子茜的身影。
机场广播里不停地播放着飞机晚点抱歉的通知,而具体抵达时间,依旧未知。
费子辰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无奈地想,这个小茜,只要有她在,就没见什么事儿顺利过!好好的天气没刮风也没下雨更没有大雾,天空万里无云甚至阳光好得还有点耀眼,偏偏就莫名其妙的晚点了。
真令人伤脑筋。费子辰有些头疼,这是不是预示着他即将到来的生活,没那么舒坦了?
小时候,这个堂妹就整天往他家跑,追在他身后喊“子辰哥哥带我一起玩”,毫不在意大了她五岁的费子辰嫌弃的眼神。
不过,她哪里是要玩,她简直就是个破坏大王!凡是她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不喜欢的就扔掉。任性又蛮横,稍有不顺她心之处,便张牙舞爪,闹不过就哇哇大哭。不仅如此,她还常常跑到费子辰面前告状,说自己被其他小伙伴欺负,要他替她报仇。可当费子辰被拉着赶到事故现场时,却发现她把别人欺负得更惨。这让费子辰哭笑不得。有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他也会耐下心来跟她讲道理:女孩子家不能这么霸道,要乖巧点。
她连连点头,一转身却傍到爷爷身边,扯着爷爷的胳膊撒娇:“子辰哥哥说茜茜不乖!爷爷,茜茜最乖了是不是?”边说边眨巴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费子茜长了一双极美的眼睛,一眨就似会挤出水来般动人。从小,不管犯了什么错,她都会睁着那双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别人。那时候,任再狠心的人也会软下心来。这一招,百试百灵。唯独对费子辰,不管用。他似早看透她魔王的本性,根本不屑于她装出来的楚楚可怜。为此,不知挨了多少教训。
所以,看见爷爷边笑得眼睛都开了花边说“是是是,我们家茜茜小公主最乖了,谁敢说茜茜不乖爷爷教训他。”时,费子辰赶紧溜得老远。这丫头,最会哄爷爷开心;而他,最怕爷爷吹胡子瞪眼地教训他。
不由得,费子辰嘴角浮出一丝笑。费子茜出国五年,也不知有多少人折在她手下。
正想着,远远地就飘来一团火红的影子。
“子辰哥哥!”那团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在了费子辰的脖子上。
费子辰一下子没站稳,皱了皱眉,微嗔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脾性怎么一点也没变?还这么调皮。”
费子茜嘟囔着嘴:“怎么,这么久没见你一见面就教训我,亏人家可是想死你了呢!哼,没良心的哥哥!”
“你还真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偷偷跑回来的。”费子辰直击她软肋。
费子茜眨巴着眼睛:“啊?你不会告诉爷爷吧?”说着放开勒着费子辰的手,变为双手环抱着他的胳膊,“子辰哥哥最疼我了,要为我保守秘密哦!”
费子辰听得头皮直发麻:“当然,不过你保证别给我惹麻烦就好。”他想了想,又道,“不然我就告诉于之远你对他有非分之想。”
“你……你……太狠毒了!”费子茜气得小脸通红。
这一回合,费子辰终于赢了。作为从小到大吵架都输给这个妹妹的他来说,能看到费子茜气恼,比拿下一个标书还要令他开心。
这种开心,也是从他知道她的秘密开始的。
费光耀是老一辈中典型的企业家。白手起家,拼搏了半辈子也舍不得享受晚年生活,至今依然以董事长的身份坐镇公司。
费光耀有三儿一女,皆在费氏集团董事会任重要职位。而这三儿一女,又育有三男一女。其中费子辰最长,费子茜最小。
费氏集团以地产起家,是本城知名的地产大亨。其发展壮大后,又开始涉足其他行业。到了孙子这一辈,都分别离开费氏,自立门户,做起自己的事业来。其中,以老大费子辰的精诚地产公司,老三费子彧的天星文化公司最为有名。
而费子茜作为孙子辈里唯一的女孩子,最受费光耀的疼爱。他说,女孩子就是用来疼的,他们费家的女人,从小就不能受别人欺负。但是疼归疼,对费子茜的教育,自她懂事后,一样也不比别人少,该上的课,该懂的规矩,全部都和哥哥们同步。
而费子茜也是极其机灵的,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更加明白要让别人喜欢她,她必须要变得优秀。所以,从上学起她就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时常捧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到爷爷面前讨赏。
费子辰曾一度怀疑她的成绩是不是弄虚作假来的,直到她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剑桥大学,那座让无数人梦想的学府,他才不再疑虑。
所以,她的出色,便是她任性妄为的资本。
费光耀时常说:“我的孙辈里,就茜茜最像我了。”具体哪里像,大家也都说不出来。或许,除了老爷子自己,谁都不会明白吧。
费子茜这一走就是五年。这五年内,一向疼爱孙女的费光耀竟严令禁止她回国。虽然费子茜使尽各种招数,也没能讨来一次回家的机会。但鬼灵精怪的她哪能那么听话,于是她背着爷爷每年都偷偷溜回来一次。而每次回来,她谁也不找,除了于之远。
虽然知道于之远跟费子辰是最好的哥们儿,但每次还是会连唬带求地说“不准告诉我子辰哥哥,不然我就不回来找你玩了”之类。
于之远哭笑不得,心道:好像每次都是你缠着我陪你玩,怎么倒像是我求你回来陪我玩似的?但他哪里敢说出口。这个小姑奶奶可不是一般人敢惹的,他还想健康安稳地度日呢。
不过他依然会给费子辰通风报信。一方面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这个妹妹对费子辰来说有多重要,他肯定担心她的安危。
费子辰曾怪里怪气地看着于之远道:“你说,你给我妹妹下了什么蛊?居然让她这么大老远的回来就唯独找你?”
于之远连连摇头:“你可别冤枉我,那是她不敢找你们好吧。她是想念家乡在我这儿找亲切感呢,谁让我们从小厮混到大的呢。”
费子辰还是觉得不对:“她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偏偏找你?”
“我又没二十四小时陪着她,谁知道她有没有找别人玩?”
要说费子茜别有用心,于之远打死不信。可是他哪里知道,费子茜对他的爱慕,自少女时期便疯狂地滋长开来。她没说出口,是觉得还没到时间,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就能拥有这份爱情。
她是费子茜。不管做任何事,都要有十足把握。
费子辰一边开车一边打量着费子茜。
她身着一袭水红色的小礼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脚上蹬一双极细的银白色尖头鞋,手腕处是卡地亚最新款的手镯,胸前的那枚胸针,更是特别。
费子辰不得不承认,五年的国外生活,已将那个少女打磨得越发成熟了。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睿智,伴着她娇俏的脸,让人心生爱怜。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种种“劣迹”,以她目前的姿容,他真想给她打上九十分。
费子茜凑过脸,调皮地眨巴着眼睛:“子辰哥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告诉我,于之远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费子辰早就料到,虽然他从不过问,但傻子都知道费子茜不会无缘无故每年专程探一次于之远。她这是巡查自己心上人的感情状况呢。
他想了会儿,却是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呵,我妹妹都出落成大美人了。”
“我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好吗,你难道没发现?”费子茜很受用他的夸赞。
“没有,是哥哥有眼不识泰山。”他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唏嘘道,“不只我没发现呢……”
不是不想回答她,只是他从来都觉得,感情的事由不得别人插手。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所有的种种,去验证所有的真假,才不会产生误会。
费子辰顿了顿,问她:“是先回家见老爷子,还是直接送你回住处?”转而一想,道,“对了,你准备住哪儿?”
费子茜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爸妈那里我是不想住,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唠叨。我看还是住酒店吧。”
费子辰刚要开口,费子茜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差点忘了,子辰哥哥你还没有结婚,那我住你家好了!”
费子辰脸都黑了,慢悠悠地问:“万一我有女朋友呢?”
“嘿嘿,有就有,我想嫂嫂是不会介意的。”她一脸讨好道。
费子辰挑眉,说:“我介意。”
但在费子茜接下来的各种讨好的话语连番轰炸下他还是缴械投降。反正斗不过她,那就这样吧。
费子茜一进屋,先将屋子来来回回巡视了三遍,才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来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啊,屋子里一样女人的东西都没有。”
费子辰不理她,去厨房倒水。
再出来时,费子茜已换好家居服,将箱子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他就知道,他的头疼才刚刚开始。望着凌乱不堪的地面,他啧啧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女人,能不能将东西归顺得有条理些?”
费子茜才不管他怎么说,继续翻东西,一边找一边嘟囔:“咦,我的减肥药去哪里了?我明明放这儿的。”
“你这么瘦还吃减肥药?也不怕吃坏身体。”费子辰皱了皱眉。
费子茜从箱子的角落里找出一瓶药,松了口气,继续躺回沙发上:“你懂什么?减肥是女人毕生的事业!”说罢她伸出手,夺过费子辰手里的水杯,灌下了两颗药。
吃完药,她盯着费子辰看了许久,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才作罢。
“哥,虽然你长得没有于之远帅,可好歹也是费氏的长孙,怎么混得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太凄惨了吧!”说着她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费子辰开始后悔收留她住在这儿了。
费子茜继续说:“不应该啊!像你这样的,怎么着也会有女人前赴后继冲锋陷阵的,难道你就没喜欢的?”她越想越不对,“啊,哥你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费子辰被她丰富的想象力弄得无言以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瞥了她一眼,然后一边收拾乱糟糟的地一边说:“剑桥就教你怎么侵探别人的私生活了?”
费子茜见此情景也甚觉无趣,冲费子辰做了个鬼脸后就跑到房间睡觉倒时差去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会问“你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好像他费子辰不谈恋爱就是个怪物。可是又有谁明白,那个入了心的人还没有走,又如何能腾出地方让别人住呢?
那之后,我在英语概论课上再一次碰见周嘉承。
我们不同班,但是共用一个概论老师,并且上的是大课,两个班一起在阶梯教室上课。
我和欧阳丹、林春晓喜欢坐在最后一排,这样方便聊天或睡觉。而黎素素一向喜欢坐前排,然后认真听课做笔记。
以往我们一到考试前夕,就抢黎素素的笔记看。用欧阳丹的话说,黎素素就是考试大纲,看她笔记就跟看试卷似的。而黎素素也会特别善解人意地跑到影印室帮我们将笔记复印出来,人手一份。我们几个捧着带着油墨味的笔记,觉得黎素素简直就是上天派给我们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