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开天小辟地

作者:温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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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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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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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238字


就在任怨要慢慢把内力熬两人致死之际,任劳忽在他身边说了一句话。


声音压得很低的话。


“杀了他们,蛇无首不能行,不如留着有用。”


任怨害臊似的笑了一笑,绥缓收回内力。他在收回内力的时候,居然把温梦成和花枯发


的部分内力也吸取为己用。


温梦成和花枯发要是在平时,只要能运功相抗,也不致如此轻易使破人汲取了内力,偏


是他们先着了“五马恙”,真力游散于体内经脉不能聚,故让任怨轻易得手。


任怨的脸上掠起一丝喜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点了二人哑穴,然后道:“你们既然


真心加入,你们的徒弟当然也理应相随吧?”


他转过头去看花枯发一党的徒弟。


温梦成这回一个徒儿也没带,这儿是花枯发一党的总舵,今儿又是人寿,自然是徒弟云


集,任怨问的正是他们,一双闪烁不定的眼睛,自一个个脸上逡巡过去。


这时,花枯发的逆徒“三十六着、七十二手”赵天容,已给押了下去。其他的门徒,则


全聚集在大厅,不过都因好饮贪杯,全失了战之力。


任怨一个个的瞄过去:花党几个已成了名的徒弟:“女八剑”洛五霞、“袋袋平安”


龙吐珠、“破山刀客”银盛雪、“前途无亮”吴谅……全在这儿,朱艺成的弟子:蔡追猫、


何择钟、梁色、宋展眉……也都在场,连花枯发的独子花睛洲,还有“发梦二党”的二天护


汝吴一厢、龙一悲、霍一想亦在大厅。


任怨笑了。


笑得羞怯怯地。


“要先处决谁,”任怨为难地道:“我不大熟悉,不如让熟悉的人告诉我。”


他拍拍手掌,立即就有人自堂内走了出来。


一共有三个人走出来。


三个人中有两个人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两人五官轮廓的酷似,已到了难以区分的地步。


可是谁也不会认为他们是一对兄弟。


因为两人的气质,实在太过迥异。


一个十分肃煞。


彷佛他所在之处,天地无情,万物无心,人无义。


不过,他的腰间的刀,要比这一切更冷酷无情得多了。


另一个很温和。


温和得像一只猫、一只小白、一头小梅花鹿。


当然,如果那人拨困了背后的刀,就立刻会变成爪子有毒的猫、长有毒牙的兔子、一头


扮成小鹿的狼他们真的是兄弟。


气质完全不同的兄弟。


但出手之狠、行事之辣、作风之绝、刀法之毒,却完全一样。


大厅的群众,就算没见过这对兄弟,也听过他们的名字:襄阳萧自。


信阳萧熬。


以“大开天”、“小辟地”刀法名震天下,和以“七十一家亲”刀法名动江湖的萧氏兄


弟:后面跟着的是赵天容:赵天容已给他们“释放”出来了:赵天容仍是战战兢兢的。


“你不要害怕,现在,他们已肉在砧上,要杀要剐,全都随你的意,”任怨柔声细气的


问“依你看,这儿人不少,如果要杀伤几个使花老头儿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的,你会选


谁?”


赵天容仍然胆战心寒,一时答不上来。任怨笑着拍拍他的肩膊:“你放心,他们都着了


五马恙,想动也动不了,你要是弃暗投明,跟我们合作,不但可弄个官儿做,在口发党你


就当副党魁好了。”


赵天容仍是愁眉莫展的道:“可是,师父仍是党魁,我怎敢跟他老人家并比……”


任怨笑道:“谁说花老头儿还是党魁?他也当了几十年啦,而今理应退位让贤了。”


赵天容试探地道:“那么……是那一位德高望重的本门前辈担此巨任?”


任怨笑道:“当然是你大师兄莫属了。”


众人望夫,只见张顺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耳根都赭紫了起来,赵天容忍不住道:


“怎会是大师兄?”


任怨嘉许似的道:“如果没有你大师兄,我们的”五马恙“又往那儿下?这些道上的哥


姐儿又那会这般听请?”


赵天容讶然道:“大师兄,原来是你?”


张顺泰扭怩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道:“任二先生,你说过……不在当众说出来的,怎


么又”任怨道:“这又啥关系?你大义灭亲,独担巨任,人人都敬仰你嘛,反正咱们现在已


大功告成,这些人都得听命咱们,你犯不着当无名英雄恙的功劳,明明是你的。”


张顺泰尴尬地道:“这”他只觉得大堂内数百双眼睛正盯着他,都带咬牙切齿的鄙夷与


深仇,如果这些眼光都有利刃的话,早已把他剁成肉泥了,尤其是师父那双眼睛,简直似


是烧红了的不过他们不但不能向他动手,就算想动都动不了,这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因为他知道“五马恙”的份量。


只厅花枯发发出一声低吼道:“顺泰,我待你一向不薄,你、你为何要这样作?”


张顺泰想答,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是好。


任劳道:“你待他不薄?一天到晚在人前呼来吆去,谁愿一辈子侍候你这孤僻老鬼?”


花枯发这同也不抗辩,只说:“顺泰,你、你是这样想的吗?张顺泰咬着唇、唇色向下


弯,似下了绝大的决心才道:“我待你再好也没有用:党魁之位,奶不是一样交给晴洲:


“花晴洲就是花枯发的儿子。他就只有这个儿子。花枯发中年丧妻,他当然疼他这个儿子。


花枯发只悲伤的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张顺泰发了狠地道:“你对我不公


平,一向都不公平,我是你的大弟子,为你鞠躬尽瘁,但你待我只当是奴仆


你错了:“温梦成痛心地道:“花师弟早在几年前就跟我说过,他想把衣钵都授给你,


只不过不希望你太早得意忘形,又恐你不肯刻苦求成,所以才忍着先不告诉你。”


张顺泰退了两步,怔了怔,忽然胀红了脸,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


的鬼话:”“大师兄:“花睛洲苍白的脸与脸上的青筋恰成对映:“爹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叫我以后要听你的话,决不可以恃他的地位来逆你之意,真的:“花枯发怒叱了一声:


“住口:是我瞎了眼:“任劳笑了起来,啧声道:“原来你就是花老鬼的儿子。”还用手去


拧他的脸。


张顺泰呆立当堂。


“怎么了?想做大事,没有决心是不行的,”任劳又过去拧住张顺泰的脸,把他的两颊


一合,脸肌都挤成一个怪异可笑的形状,他那张几乎已掉光了牙齿的嘴,就对着张顺泰的鼻


子在呵气:“他们人之将死,说话讨好,自所必然。怎么样?到底找谁先开刀,你说说


着。”


张顺泰右望望、右望望,大汗涔涔而下。


“别怕,”任劳拍拍他肩膀道:“今日一役过后,你就是这儿的大英雄、大豪杰,只有


人怕你,你不怕人。”


张顺泰却连唇都抖了。


任劳又眯着眼睛,笑了:“你不找人,总不成要我们找你先开刀罢?”


花枯发气得眼都红了:“畜牲”张顺泰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毅然抬头,看人。看他


的同门。他的师兄弟们。“破山刀客银盛雪”“今宵多珍重戚恋霞”袋袋平安“龙吐珠、”


丈八剑“洛五霞、何择钟、梁色、蔡追猫、宋展眉、吴一厢、龙一悲、霍一想、管家唐一


独、还有花睛洲……张顺泰一时也不知指谁是好。


谁给他指出,就是先遭殃。


平时对他不好的同门,早已吓得簸簌地抖了起来。有些师兄弟,平时欺这大师兄楞头楞


脑,爱占他小便宜,而今却落在他手上,不由他不胆战心寒。


人总是爱在自己得势的时候欺侮人,总不去想他日被欺侮的人一旦得势,会怎么对付自


己……当然,他们通常会把”想“的时间化作”阻挠“对方能够得势的行动。他们现在面对


的便是:张顺泰会先找谁人报复?这大师兄会对谁先下手?这时候,赵天容忽道:“大师兄


不选,不如由我来选。”


众人闻言,更是一惊。


赵天容与“发梦二党”,可谓恩了情绝,刚才他为了求生而“坑”师伯温梦成,被花枯


发下令严惩,这必使得赵天容更加心怀不忿,亟思报复。


张顺泰毕竟跟花门“发党”还有情义可言,至于赵天容,可又好色怕死,此刻他出来在


任氏兄弟、萧氏兄弟前“争功”,狼子之心,至为明显。


任劳一听,顿时乐花了眼,颔首抚绺着稀疏的灰髯,笑道:“好,好,你两师兄弟就商


议商议。”


赵天容这般一说,张顺泰也松了一口气。


要他杀伤同门,他也真个儿有点不忍心。


赵天容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张顺泰没听清楚,说:“?”


赵天容又低声说了一句话。张顺泰还是没听清楚,只好又凑上了耳朵。


赵天容圾了一口气,说:“你去死吧。”


张顺泰这回是听清楚了。


可是已径迟了。


赵天容已经动了手。


他一刀就砌进张顺泰的肚子里。


张顺泰只觉澈心澈肺的一痛,功力一散,赵天容几乎是一连、一刹那间,一气呵成的刺


中他三十六刀,张顺泰的身子立即就变成了一道喷泉。


三十六道伤口的喷泉。


赵天容的外号“七十二手”可不是自来的。


以他而言,他只是“出手半招”。


张顺泰便已给他砍倒了。


张顺泰这么一倒,他立刻就逃。


他的外号还有前牛:“三十六着”。


如此情境,自然要“走为上看”。


可是他身形刚刚展动,信阳萧煞的刀也展动了。


第一刀,赵天容就少了一只手。


左手。


第二刀,赵天容就少了一只脚。


右脚,没有第三刀。


萧煞出手,就只两刀。


一上一下,两刀。


两刀之后,就收刀、身退,望向萧白。


赵天容也不是没有闪躲。


他有。


他总共一闪又闪,在短短的一瞬间,他已闪了三十六次,在场的只要是高手,就一定看


得出来,他闪得如何的快、如何的巧、如何的敏捷:不过依然没有用。


萧煞在出刀与收刀之间,赵天容就成为一个“没有用”的人。他再也不能逃走,甚或是


反抗了。


萧煞身旁的萧白,却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似是说了一句话。


谁都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只有萧煞听见他兄长的话。


“你退步了。”


“你为什么?”


这个问题,是从两个人嘴同时问出来的。


一个是任劳。


一个是花枯发。


“我只好色,贪学绝艺,但绝不背叛师门,决不出卖同门……”赵天容嘴涌出了血,


喘息道:“我以为师父是真的痛恨师伯,才会附和诬陷他……至于大师兄的作为,我是宁死


不干的。”


任劳嘿声笑道:“所以,你只有死了。”


花枯发已经忍泪不住,簌簌而下:“好:奶还是我的好徒儿:“赵天容惨笑道:“师


父:“任劳扬声道:“那么,有谁过来使这位花先生的好徒儿一命归西?”


“我。”


这连任劳都觉得有些微意外。


因为说“我”而且正行出来的人,居然是任怨。


任怨一向都很沉得住气。


任怨要比任劳至少年轻四十岁,可是,任劳最清楚任怨的定力与手段。


看来,他甚至还有点不忍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