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第四章 隐隐飞桥隔野烟(1)

作者:陆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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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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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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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868字


第四章 隐隐飞桥隔野烟


终于等到毕业论文答辩。毕业论文中,我研究陶渊明田园诗,乔楦研究苏东坡豪放词。系主任王老先生兴之所至,在论文研究范围之外,拿苏东坡在往杭州赴任途中,应金山住持佛印之邀夜游金山大做文章,想要为难平素桀骜不驯的她,没想到乔楦滔滔不绝,从苏东坡一生十一次到达镇江金山寺谈起,一路巴啦巴啦侃下来,居然从“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鸟惊”考证出苏东坡遇上了ufo,惊得王老先生目瞪口呆,两手向前伸,一点一点地,点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临了,乔楦居然看看表,“二十分钟到了,谢谢老师!”麻溜儿一股脑儿收拾好东西,潇洒下台。


气得老夫子吹胡子瞪眼睛。


我忍俊不禁。


至于我,好在有方叔叔坐镇暗中提点我,也好在诸位老师给面子,中规中矩,没有出什么岔子。


很快顺利毕业。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乔楦居然好巧不巧跟贞子先生找到了同一家报社,鉴于如今在任何一个城市居,都大不易,她也只好忍气吞声地甘为五斗米折腰。但还是由于心情不爽经常跟我嘀嘀咕咕的。


我已经退掉了原先租的房子,跟乔楦搬到了一起,两室一厅,房租均摊。离开俞家的时候,我把所有的信用卡放在了房间的梳妆台上。以后,我要完全靠自己了。我每周都定期去看安姨,陪她聊聊天,解解闷。


我彻彻底底跟龙家兄弟划清了界线,对偶尔前来寻访的龙斐阁也避之三尺而不见。我只是普通得近乎平庸的一介世俗,在红尘中摸爬打滚,有一个乔楦这样大大咧咧,有点拜金又仗义的朋友,有刚刚够用的金钱,有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已经算是上天厚待我。


而且,虽然失去了一段情,但我还没来得及对爱情完全绝望。因此,我渴望能出现一个平凡然而善良的男孩子来关心我,爱我,呵护我,和我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


至于那个危险可怕的男人,我惹不起。我相信,他也只是闲极无聊一时起意。这种逢场作戏的纨绔子弟,我平日里听得见得太多了,拿感情当游戏,拿寂寞当遮羞布,拿时间作无谓的消遣。


权当噩梦一场。


但是,我心里一直愤愤。


一毕业,我就顺利转为临风杂志社的正式员工。我的顶头上司是我当初的实习老师,一个干练爽快的三十多岁女性黄姐,明眸皓齿品位不俗,据说一直独身。这年头,好女人反而容易惆怅。


进临风已经有段时间了,可能因为最开始上面跟她打过招呼,她对我印象一直不好,态度不算友善,甚至淡淡鄙夷。对她这样披荆斩棘在职场上拼搏才得到今天这一地位的女强人来说,跟我这样靠关系进来的平庸之辈共事纯属浪费时间。


因此,她经常毫不客气地对我要求——


“俞桑筱,去把那堆稿子整理一下,不能有错别字,明天要用!”


“俞桑筱,去核对昨天的采访记录,要一个字一个字核对,明白吗?”


“俞桑筱,去把桌上的所有文件影印一下,一式三份。”


“俞桑筱……”


“俞桑筱……”


……


我回去偷偷跟乔楦抱怨:“乔楦,我都快升级成影后了。”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不要紧,红鍕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在我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她仍然语重心长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年轻人哪就是要沉住气,无论做什么千万不要有畏难情绪,要知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你看看,光明永远就在正前方……”


晚饭都吃过了,她还一直滔滔不绝地对我进行革命主义教育,俨然我是白眼狼一枚。


我无奈,避之不及,不知道她是哪颗药吃错了,直到晚上贞子先生来电,从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和乔楦的扬扬得意中,我才了解大概。原来,他们报社最近要组一批财经名人稿,但老总别出心裁搞什么内部采访竞赛,在社内先小组模拟,优胜劣汰,胜者出击,务求一击即中,扬名立万。


巧的是乔楦跟贞子先生宁浩双双入选,不巧的是两人刚好站在天平的两端,更不巧的是,赢的是乔楦所在这组。


怪不得这么有精神。我叹口气,这多年下来,也不觉得无聊。


放下电话,乔楦挥了挥拳头,赌咒发誓了几句,回过神来之后,腆着脸凑到我身边,“桑筱,求你件事。”


我睨了她一眼,“跟这次采访有关?”上次已经托哥哥帮她胡乱应了一份采访,她还真是不知足。


她拼命点头,“我已经跟我们那组的人夸下了口,桑筱,”她哗啦啦展开一份公司宣传册模样的东西,翻到第一页,语重心长地道,“这次全靠你了。”


我只是不经意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上面那个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只在唇角隐着一抹几不可察微笑的男人,竟然是我目前恨之入骨避如蛇蝎的龙斐陌。我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乔楦,恐怕这次我帮不了你。”


上次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那么倒霉。


她大惑不解,“怎么会?开玩笑,你不是跟他弟弟很熟?只要跟他打个招呼,顺便套点资料出来,我们可以少走多少弯路啊,”她摇晃着我,不屈不挠地道,“桑筱,听说他不随便接受采访,拜托啦,关系到我的年终奖啦……”


我耐心听她说完,尔后轻轻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我不去看她失望的神色,平静地道:“抱歉乔楦,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


我们杂志社是出了名的阴盛阳衰,通常这样的环境会造就一群资深媒婆。不仅社里跟我差不多年份进来的几个青年才俊被她们虎视眈眈不已,就连我也捎带着被他们瞄上了。


“桑筱,来来来,我跟你说,这个男孩子是我邻居的儿子,长相和工作单位都是一流的,人品也好得不得了,就是个子稍微矮了那么一点……”


是,只比潘长江略高。


“桑筱,我手上有个非常非常非常不错的男孩子,其他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内向不爱说话。”


内向到无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茫然以对,并局促不已。


“桑筱,你看,高总自己开了家公司,有房有车,条件多么优越,再说了,年纪大是大了点,小三十了,可男人也就到了这个岁数才知道收心,知道心疼女朋友不是?”


这位高先生定是情史丰富多彩,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那种,说不得以后隔三岔五还要津津有味地从记忆箱中翻出来掉掉书包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