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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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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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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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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488字

翠袖连忙去拧热毛巾来替他热敷。


「阿玛不会真的……杀了你吧?」她胆战心惊地问,两手还在发抖。


「怎不会,保证毫不迟疑,倘若额娘没有阻止他的话。」金日抬高下巴,方便她替他热敷。「这天底下可没有阿玛下不了手的人,父母,兄弟,子女,他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扭断我们的颈子,除了……」


他微微一笑,「额娘,额娘是阿玛唯一下不了手的人,不但下不了手,而且步步退让、事事容忍,甚至于……」大眼儿徐徐垂落。「只要额娘说句话要他去死,阿玛也会立时立地的死给额娘看,连原因都不会多问一句……」


「咦?」黄希尧惊呼。「难下成……难不成当日你说的人就是……」


金日嘿嘿笑起来。「没错,就是阿玛。」


翠袖看看黄希尧,再看看金日,满眼困惑。「谁是阿玛?」


这话问得可真奇怪!


金日不由莞尔。「以后你就知道了。」


「姊夫,你爹爹又不是哑巴,干嘛都不说话?」袁红袖不甘寂寞,也凑到床边来问。


「阿玛原就不爱吭话儿,心里头一憋闷就更严重,几乎不开口,真跟哑子差不离。至于他为何憋闷……」金日咧嘴一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多半是因为额娘硬逼着他来找我,阿玛最讨厌管我们几个孩子的事儿了!」


「但姊夫,你是他的亲儿子呀!」


「那又如何?阿玛心里头只有额娘,我们根本放不进他眼里,还嫌我们碍眼碍事儿呢!」


真有这种父亲?


「令尊……」黄希尧迟疑一下。「究竟是内城里的哪位?」


「别问,」金日轻轻道。「阿玛跟我一样,出了京就不提自个儿的身分,更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是谁——除非必要。」


「但纪山大人知道姊夫是谁,也知道姊夫在这儿了呀!」袁红袖辩驳。


「他是知道,但他不会随意说出去,」金日淡淡一笑。「他不敢。认得阿玛和我们几兄弟的人都知道,一旦出了京,就不能随意泄漏我们的身分,即使当面也最好装作不认识。」


「为什么?」


还用问,庄亲王府里的人出京多半是为了「办事」,一旦身分被揭穿了,还能办什么事儿?


不过,这种回答可不好讲。


「免得给我们添麻烦。」


「可是……」


袁红袖还想再问,金日很夸张的打了个呵欠,拉被子作势要躺下去。


「我累了,三妹,待姊夫我睡会儿,精神好点儿再来陪你唠扯如何?」


「唠扯?」


「聊天。」


「啧,聊天就聊天,干嘛捞什么扯,我还捞鱼咧!」


于是,众人陆续离开,翠袖扶金日躺下后,正想去把火盆弄旺一点,手腕却被他攫住。


「别走,躺下来陪我,我先眯一下眼,待会儿就让你尝尝我的骚劲儿。」


话说完,他也睡着了。


想让她尝尝他的「骚」劲儿?


等他有力气发骚时再说吧!


第四章


又飘雪了。


打着哨儿的寒风冷气透骨,一阵阵刮过去全挟着雪花飞舞,屋外头,有水的地方全结了冰,远近的荒原山岭俱是一片冷清清的寂荡世界,无尽无绝的苍苍银白,看得人连心都冻结了。


「这里过于寒冷,雪期会持续至二、三月,四月时也不见得会回暖,实在不宜休养。」


「那么,打箭炉如何?」


「此刻起码有几千兵马驻扎在那儿,更不适宜。」


「这么说来,往东、往北部不成,往西更冷,那就只有往南……嗯嗯,建昌?」


「建昌是可以,不过……」


因为大夫慎重的劝告,金日清醒数天后,大家就开始商量着得尽快赶回建昌,问题是……


「非越过大雪山不可!」


「没错!」


「可是……」


没下文,所有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金日身上,后者正在喝汤,被大家盯得汤喝不下去,忙着反瞪回去,幸好允禄没兴趣盯他,不然儿子一定瞪输老子,虽然父子俩的眼睛一样大。


「干嘛了我?」


「八成会死在半途!」


一句话问出去,居然给他这么一个回答,太瞧不起他了!


「大雪山是不?容易,我越给你们看!」又不是没越过。


众人齐翻白眼——包括翠袖,转开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你们……」金日愤怒地挺身想跟他们抗议,不料胸脯才刚挺高,喉头就痒起来了,下一刻,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咳个不停,别说抗议,连半个宇都说不出来,自己先投降吧!


幸好,大夫找了个顶厉害的苗族向导给他们。


「不越大雪山?可以,但得绕远路。」


「还得尽量找温暖一点的地方走。」


「也行,路程更远。」


「最好是平坦好走一点的路。」


「没问题,路程加倍远。」


「远就远吧,总之,能平安到达最重要。」


于是,接下来近两个月时间,除了除夕、元旦那几天之外,他们都花费在回建昌的路程上,途中还不时得停下来休息两天——每当翠袖把脑袋采出马车外大喊:


「又发烧了!」的时候。


一路南行愈来愈温暖,翌年元宵节过后几天,他们终于越过雅砻江回到离建昌不远的一处彝族小村子,气候是那么温爽宜人,金日也不再发烧了,苗族向导便领了丰厚的酬庸后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我们在这儿待两天吧!」


再半天就到建昌了,满儿却嚷嚷着要在这儿歇两天,不为别的,只为一回到建昌后,她就得被「关」起来了!


谁敢关她?


她自个儿!


朴实素简的竹篱瓦板屋点缀在粉翠的山谷间,村子四周的草地是那样的绿,一阵微风吹来,早熟的花瓣随风飘落,几个彝族孩子在溪边抓


鱼烤鱼,惹得金日兴致勃勃的也想去凑一脚,可惜他连走两步路都得人家扶着。


「他……他大爷的!」才走出房门进到堂屋,他就上气接不了下气,喘得快昏倒了。


「大阿哥,您……」


铁保担忧的扶着他在火塘旁席地而坐,火塘坑中立着三块锅庄石,上面炖着一锅牛汤,香喷喷的冒着热气,对面坐着允禄和满儿,下首是黄希尧与赵青枫。


「不……不在京城,别叫我大……大阿哥!」


「大少爷,您还是回房里躺着吧!」


「偏不!」


默默地,何伦泰在金日身后坐下,好让小主子拿他当靠背。


如同塔布与乌尔泰,铁保与何伦泰也是恰恰好相反的两个人;精悍瘦长的铁保比他老爹更灵活干练,还多了一份风趣与活力;而何伦泰则比乌尔泰更沈默少言,牛高马大铁塔般魁梧的人,却安静得常常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除了在房里,这两人无时不刻都跟在金日后头,看样子是赖定他了。


「小日儿,你可真任性!」满儿漫不经心地嘀咕,注意力全在手上的荞面粑粑——彝族人的主食,翻来覆去的看半天,再尝试着咬一口。


装作没听到,金日左看看、右瞧瞧。「我老婆呢?」


满儿也装作没听见,不理会他,黄希尧窃笑着咳了咳。


「呃,在另一间屋里熬药。」


彝族人的瓦板屋非常简单,通常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堂屋和一间畜栏,要有客人来,就得上竹楼去和储粮柴草睡在一起。他们只好租下三间民居,主人一家睡竹楼,房客睡卧室,这样倒也凑合了。


「额娘,您出来也够久了,什么时候要和阿玛一起回京呀?」


「耶?你想赶我回去?」满儿的眼睛恼怒地瞪大,不看荞面粑粑了。「偏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