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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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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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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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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778字

更叫人惊骇的是,一旁喝水的小母鹿适时抬起头,回以娇腻的童音。


“仙子,是你带的路,我哪晓得有没有迷路。”它只管往前走,不问方向。


“可是你是仙兽,理应了解四方方位才是。”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现在的你不也是四足兽。”鹿鼻轻推兔身,让她就水镜照出兔儿模样。


看着流动溪流中的兔首,下凡已十年的绿柳不由得哑口失笑,摇着头以前足抚面,暗笑自己糊涂,竟忘了她为行走便利而幻化为兔,以利在草丛中行动。


水面晃动,小小的兔脸也跟着轻晃,她笑,它也笑,她颦眉,它亦眉宇不舒,她挤眉弄眼,波漾***现的是一只嘴脸扭曲的白毛兔。


即使来到人间已一段时日,而她还是不适应人世间的吵杂和纷乱,总觉得人心难以预测,明是良善却暗藏祸心,无所预防。


原本她是喜近凡尘俗子,乐于以一己之力渡化世间苦,见着有病痛者总不免予以援手,希望贫困中也能开出朵朵白莲。


但是吃过几亏后她也觉悟了,如果连菩萨都渡化不了的恶心,她又何德何能可以改变呢?除了坐看他们历经劫难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别人受苦她于心不忍,想助人又怕力有未逮,百般思量之下她尽量远离人群,眼不见疾苦便不生慈悲,为众生感到痛苦。


“鹿儿,你想念天庭的生活吗?”她很想回去,聆听大士佛谒。


瘦小的花鹿偏过头,似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还好,天上的规矩多,不若人间自在。”


说来,它还满满意目前的惬意日子,至少不用起早听早课,日复一日重复相同的枯燥。


“咦!你的意思是还不想回转天庭?”她讶异。


鹿儿嚼着嫩草一撇眼。“难得下凡一趟,何必急着回返,反正时间还没到,多玩个几年有何关系。”


它指得是和众仙子约定的时间,当初一同下来的仙子还有青莲、净水和瓶儿,以及被拖下水的仙童紫竹,共同为寻宝珠而坠落红尘。


鹿儿的原身是形状辟邪的天鹿,但只有一角,又有天禄一称,是天界神兽之一。


“可是珠子已经找到了,有必要再多做逗留吗?”宝珠在手,功德圆满。


白兔前足一翻,赫见一颗泛着绿光的亮璨天珠。


“随你,我没意见。”天上人间对它并无差别,反正它是头鹿。


听它毫无一丝不满之意,绿柳反而有愧在心,“真是拖累你了,要不是大家太胡闹了,你也不会跟着我东奔西走。”


天鹿原是南极仙翁坐骑,仙翁见绿柳童颜讨喜便转赠于她,驼负着她天南地北任意行,也因长时间的相处而有了亦婢亦友的仙谊。


“别说谁拖累谁,听来真刺耳,我到前头探探路,你洗洗手脸喝口水,不要又把珠子搞丢了。”它可没另一个十年陪她瞎耗。


“鹿儿……”触霉头的话还是少提。


绿柳眼底含着薄笑,娇嗔的轻喟一声。


草长淹没了天鹿的身影,嗖嗖的草动声由近而远,再度化身为兔的仙子仰起头眺望碧绿山头,遥想天宫的种种趣事,不自觉地发出轻笑。


天上有天上的好玩事,人间有人间的光怪离奇,虽然她一心挂念着紫竹林的观音大士,但她也舍不得放下眼前的山光湖色。


有得必有失,她深切的明了世上难有两全,舍弃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最难的事,看不开、悟不透地自是多了挂碍。


一阵不寻常的寒意骤起,白兔浑身毛发倏地一栗,红眼转为黑白分明的眸色,警戒着四周。


山野之间怎会突有怪风扬起?而且微带腐烂的尸臭味,像是死去多日的动物尸体,阵阵恶臭弥漫鼻间。


万物皆有灵,基于一时的菩萨心情,绿柳以蹦跳的兔姿远离溪涧,寻找着暴尸终日的罹难者以为其诵经,入土为安。


但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比颗南瓜还小的的兔子难免失足,她循味一迳往前跳跃,浑然不知猎人的陷阱就在前方,心里存善的做着她认为应该做的事。


意外往往发生在措手不及的一瞬间,当她瞧见挂在低桠树枝上半具獾尸时,陷入杂草中的后腿忽然传来剧烈疼痛,在一声 之后。


那是猎人用来猎捕大型野兽的铁制兽夹,两排锯齿虽有锈垢却依然尖锐,一钳入肉里便死咬不放,任凭有再大的气力也很难扳开。


痛得几乎晕厥的仙子没法子自救,她连抬起手都觉得那股痛意直钻心窝,眉头紧皱地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失去被救的机会。


她从没想过会落难于此,怪只怪她一时大意,尽顾着往前瞧而疏忽足下的动静,一个不察便落入布好的陷阱之中,难以脱身。


绿柳极力的保持清醒,并施法令自己恢复人身,但一思及拇指大小的兽足陷入兽夹中已痛不欲生了,若突然足踝涨了十倍大,咬紧的尖刺肯定深入骨髓,到时她不只痛彻心扉,恐有断足之虞。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等候鹿儿来搭救,它一发觉她没跟上定会来找她……


蓦地,窸窣的脚步声似在头顶响起,兔身缩了缩往枯叶里藏,她知道以此时的模样若被猎人发现,定是难逃一死,这身雪白皮毛是致命主因。


有些后悔的绿柳苦笑不已,早要是能掐指一算的话,她就不致落此处境,随着越来越近的足音,她的身子也绷得更紧,屏住气息不敢乱动。


一只手拨开了遮日的长草,金线缝边绣着飞云图样的鞋履跨落,眼看着就要踩向畏缩的兔首。


“咦?怎么有只兔子,一动也不动地直发抖。”它一定很冷,没有衣服穿。


绿柳很想回一句“我不是兔子”,但碍于兔身而不得开口,两眸生怯地盯着看起来高大的年少公子。


“你不要怕喔!我也不怕,我们都不害怕……”少年突吸了口气,像是怕野兽冲出来叼了他。“其实我很怕,可是看到你就不怕了。”


看到她就不怕了?


若非情形不允许,她大概会因他自相矛盾的癫傻言语而笑出声。


“我……呵,好像迷路了,你也跟我一样吗?我们都找不到路回家……”树好多,草好长,纸鸢不见了。


看见他眼底流露的惊慌和惶恐,绿柳忽然心生不忍地想安慰,纵使对方只要伸出双手轻轻一掐,她便魂断命丧,可他那慌乱的脆弱却让她起了怜悯之心。


菩萨说过看人要看心,不重表相,表相是会骗人的,但心不会,是非黑白尽在人心。


“娘看不到我会伤心,她会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眼泪汪汪,而爹会很生气很生气,像打雷一样大吼大叫……我不要娘哭……”锦衣少年红了眼眶,鼻翼翕动着,像快要哭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感觉到雨水落下的绿柳掀眸一瞧,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


原来不是雨滴,而是他的泪。


“大家都说我笨,我傻,其实我也想变聪明点,跟大表哥一样什么都知道,可是……”少年情绪低落地抚着白兔的头,似要一口气说出胸口的积郁。“我就是笨,我就是傻嘛!学什么忘什么,连夫子都气得甩本子,说什么朽木难雕佛……


“……我又不做佛,我只是记不住他在说什么,夫子好凶,会用竹条抽我……”想到皮肉一痛的情景,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失血过多的绿柳有些力不从心,眼皮子直往下垂地昏昏欲睡,她强打起精神不闭眼,但听着傻子一般的喃喃自语,睫羽渐显沉重。


就在她以为快要撑不住时,少年突然惊慌地跳离她三步,指着她受伤的左脚直打颤,似受到极大的惊吓,面色居然比她身上的兔毛还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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