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寒是我在见了16个女孩子之后遇到的。她长得算不上漂亮，但是可爱也温柔，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很快学了里的步骤，“不经意”地与她多次邂逅，而后顺路送她回去，索要她的手机号码，发温馨的短信给她。再然后便是约她出来散步，充分展示自己各方面的才能。在有一天我认为时机成熟到可以向她表白的时候，舒寒眯眼笑看着脸微微有些红的我，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做你的女朋友？我惊讶地看着略略娇羞的舒寒，瞬间没了主意，不知道哥们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会说些什么话来讨女孩子欢心。我只是在努力张了几次嘴后，才笨拙地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舒寒呵呵笑起来：我还知道你是第一次找女朋友，对不对？我傻乎乎地点点头，说：你真聪明。舒寒顽皮地刮刮我的鼻子，道：我同意做你的女朋友，那你也得答应做我的男朋友，把我像公主一样宠爱呵护着哦。我摸着痒酥酥的鼻尖，低头看着舒寒漂亮的凉鞋，温柔吐出一句：肯定会的。

我们开始像真正的情侣，慢慢温习起爱情的功课。舒寒读大二，却不像我，还是初恋。她很坦率地告诉我，她已经有过两个男朋友了，但都因性格不合，分了手。我不甘心地脱口问出一句：那我们会不会也分手？舒寒咯咯笑着跳开去：我怎么知道呢，想那么多干吗？美美地享受爱情多好。我看着蝴蝶一样在不远处欢歌起舞的舒寒，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舒寒和我一样，只是想要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可哥们教授我那么多的经验，唯独忘了告诉我，假如在一场明明知道不会有结局的爱情里，不可救药地突然爱上了对方，那该怎么办？

我没有向哥们去讨教经验，我想他也不会给我有效的方法，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他在爱情上的游刃有余，我学不来，也不想学；我唯一想要去做的，只是怎样让舒寒真正地爱上我，且在毕业的时候，与我继续牵手走下去。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才发现，其实爱情是不需要学的，而且也没有一把万能的钥匙，能将不同女孩子的心，全都打开来；只要你真的爱上她，你就会用最好的方式，将你最真诚的一颗心，呈现给他看。

用舒寒的话说，我是一瞬间就变得风趣幽默又浪漫温柔起来，是真正的温柔，深到骨髓里去了。不似从前，有copy言情的嫌疑。我没有告诉舒寒，起初的时候我只是想和她谈恋爱，而现在，我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个能与她携手一生的人。舒寒在我的这种变化里，依然如往昔一样，有着单纯的幸福和快乐，像一个爱吃的小孩子，只要有足够多的好东西摆在面前，她便再不会哭闹和烦乱。她和我的哥们一样，不会为谁轻易地付出爱，亦不会因为自己的付出没有回报而难过心伤；她只是尽情地享受，享受一场爱情的盛宴。但我还是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了一抹淡淡的爱恋和温情。这于我，已是足够。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想我会这样和舒寒一直相携着走到毕业的吧，如果她肯给我机会，我会找一份好的工作，给她一个想要的未来。如果她不肯，我也会拼命地去要，去求，直到她答应与我在一起。这样的结局，我给舒寒说过许多次，她只是看着我笑，不打断，也不给我承诺，被我问急了，就用甜蜜的吻将我的话融化掉。每每都是我陶醉于她的吻，忘了索要她的答案。但我依然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舒寒在我的爱里慢慢感动，让我们的这份爱情不只开花，而且结出果实给所有的人看。

研二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到一家私企实习，舒寒留在学校里准备毕业论文。实习很忙，而且我很想进这家实力极强的企业，为自己打一个好的基础，也为我们的爱情创造一个坚实的物质平台，所以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吃住也在企业里，很少回学校去。即便这样，我还是每晚都给舒寒煲一个长长的电话粥，像我在身边时一样细心地呵护着她。舒寒躺在床上听我的唠叨，常常会一闭眼就进了梦乡。我知道她也很累，便尽量地少说；而且我习惯了她抱着听筒慢慢没了言语，只有均匀的鼻息声轻微地传过来，像一只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的小猫。我并没有想到，她太累的原因，只是在日间与一个比我优秀许多倍的男生疯狂地恋爱，游玩。她的论文，没写出一个字。但她与那个男生的爱情，却比我们的还要馥郁芬芳。

我在舒寒的眼睛里，看见了只有我真心爱上她的时候才会有的内容。我以为那是属于我的狂热和痴情，我又一次问出那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舒寒，毕业的时候你会跟我走，对不对？舒寒这次没有躲闪，也没有笑，她挣脱我的怀抱，很平静地答道：其实一开始，我们就都知道答案的，你想找一份爱情，我想要一种浪漫，你的哥们不就是这样告诫你的么？为什么一定要一个结果呢，这样多好，各自存留一份美好的回忆，毕业后找寻新的爱；大学里的爱情，不都是这样的么，我们怎能逃的过？我几乎歇斯底里地朝她大吼：如果我们都真的珍惜这份爱情，珍惜彼此的付出，我们就能逃的过！除非是你从没有爱过我！舒寒看着我涌出的泪水，后退了几步，声音依然是冰冷的：是的，我从没有爱过你，我只是，只是爱上了爱情，爱上我们都努力过的爱情。但这一次，我想真心地去爱一个人，就像你曾经那么真心地爱着我一样，求你一定原谅我，好不好？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既然接受了哥们爱恋且结果的过程，那么舒寒走过的同样一条路，我也不应该太过惊讶吧。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在这条路上，会那么不舍和感伤，那么渴盼路的尽头，会有累累的硕果。

毕业的时候舒寒坚持要来送我一程，我冷冷地拒绝了。但在临上火车前，我还是在拥挤的人群里，看见了疯跑过来的舒寒。她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盒，高声喊着我的名字。我一转身，挤进了火车。我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一扭头，便看见了窗外的舒寒。她默默看着我，什么也不说，而是将那个旧了的纸盒，打给我看。

我的心，剧烈地疼起来。这个我一向认为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她将我送给她的每一件礼物都精心地收藏起来；甚至一片写满“爱”字的树叶，一朵曾别在她耳际的花儿，一枚我追问她时拿来作比喻的松果，她都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她在这场爱情里，付出的原本并不比我少，只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彻底地爱上我。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只是在一声声的再见里，将手放在窗户上，与舒寒的掌心，十指相合。握不住爱情，握住这份美好的回忆，也好。

最青涩的时候遇到你

从刚会走路起就在这个大学里东游西逛，让我的知名度比校长还高，连各个宿舍楼里打扫卫生的阿公阿婆都知道我小名叫湾仔，大号叫陈港湾。所以第一次在校医院附近见到林小暖，看她若无其事地举着吊瓶，一脸的安静与从容，淡淡的微笑里有让人着迷的恬淡和温柔，我便在愣了片刻后，拼命地朝医院跑，且很快地从大夫那里得知：林小暖，20岁，来自大连，现为外语系大一学生。

这些材料，比父母的千万句唠叨功效还强百倍，直接助我发奋图强，且在几个月后，嘻嘻笑着站在了迎接新生的林小暖面前。外语系男生本就稀少，所以我几乎没用怎么卖弄自己的一身肌肉，便被卫生部部长林小暖招到自己旗下做了干事。

卫生部并不是个惹人喜欢的角色，懒散惯了的大学生，对每周一次的抽查甚是反感。有一次检查到林小暖自己的宿舍，同宿舍一个嫉妒心重的女孩子，故意将桌子弄得一团糟，又拿漫不经心的视线斜瞟了一眼林小暖。林小暖却是柔声给她一句：“小雅，以后东西别乱放好么？”那女孩子依然是不领情，含讽带讥地冷笑道：“都什么年代了，大学生还要人来监督着生活，这样摆放是我个人的喜好，与她人有什么关系？”林小暖听了没吱声，却是走过去开始帮她整理东西。那女孩子的脸，慢慢地红了，从没有受过委屈的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高声朝她嚷：“一个女孩子个人卫生都搞不好，怎么好意思指责别人？！”那女孩子一下子愣住了，微红的脸变成难看的酱紫色，还没有消下去的气又腾地升上来：“你是哪来的毛小子，在我们宿舍指手划脚，想拍马屁也用不着在这里逞威风啊？！”说完了竟是硬将我推出去，呼地关上了门。

林小暖出来的时候，眼圈已是红肿，我慌慌地走上前，一连声地给她说“对不起”。她抬起头冲着我绽开一抹暖暖的微笑，轻声说：“没关系，以后记住别这么冲动，尤其是与女孩子说话，一定深思熟虑了再开口，好么？”见我傻乎乎地依然站在那儿不动，她又笑道：“还有事要向部长汇报么？”我立刻唰地来了个标准的军礼，当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女生，很响亮地请示道：“部长我能请你看场电影场将功赎罪吗？”林小暖呵呵笑起来：“好啊，你小子还真的想拍领导的马屁呵！”

那晚的电影演的是什么我几乎一点都不记得了，因为一旁的林小暖简直比电影还要吸引我。一肩黑亮的长发里飘出的洗发水的清香，几乎将我的魂魄都吸了去。我在黑暗里看见林小暖，似一颗无暇的美玉，柔和的光芒，却又是那么有力又短促地，直抵我的内心。

电影散场后我送林小暖到女生宿舍楼，看一对对情侣在秋风里喁喁私语，我却是故意很大声地与林小暖告别，传达室的李阿姨果真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见是我，便很热情的打招呼：“湾仔，有女朋友怎么也不知道请阿姨吃喜糖哦？”我装作没听见，嘻嘻笑着去看林小暖，却见她的脸，并没有红，沉静如水的微笑，依然花儿一样不疾不徐地，慢慢吐露着芬芳。我听着她一级一级地走上楼去，觉得那样从容的脚步声，却是石子一样，将我的一颗心，一点点地，敲碎了。

林小暖经常去的餐厅、水房、商店，甚至自习室，几乎都有我的“知己”。这些可爱的阿公阿婆们，总会将关于林小暖的第一手资料汇报给我；亦会在碰到偶遇的我和林小暖时，极热心地为我加油鼓劲：湾仔，好好陪着女朋友哦！我总是会回报给她们一个无声的军礼，既谢谢她们的支持，又不失时机地将林小暖逗得笑弯了腰。

这样独特又有效的方式，很快地让我和林小暖的“绯闻”，以不可遏制的速度传播开来。有一次我将电话打到她的宿舍去，准备约她出来吃饭。是那个一向嫉妒她的女孩子接的电话，听出是我，对着话筒便高喊一句：“林小暖，你的小男友要和你约会呢，还不快来接。”这样一句话后，除了女孩子的嘻嘻笑声，那边好长时间竟是都没有动静。我的心，在这样无声无息的折磨里，终于慢慢沉下去；一直抬着的手，也无力地垂下来，轻轻挂断了电话。

我觉出林小暖开始有意识地疏远我。分配任务的时候，总将我与别的女孩子分到一块去，再不乐意让我跟屁虫似的寸步不离地紧粘着她。每月一次的例会，她甚至会“忘”了通知我。等我气喘吁吁地推门进去，她除了公事公办地点点头示意我尽快坐下，连个微笑也没有。开完了会，我照例等到最后，帮她收拾东西，她却是很客气地冲我道谢，说：“湾仔你回去吧，师姐一个人整理就行了。”我看着她默默地忙碌，再不肯言语，很任性地跳到她面前，挡住她的道。这时候的林小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微微笑着劝我说：“湾仔，听师姐的话，敢紧回去学习，好么？”我看她那么轻柔地叹口气，终于软下来，不再胡闹，却也不走，固执地站在门口，陪她一起走。

不断地有坏消息传到我耳中来。邮局的阿姨说看见林小暖寄了包裹，是米黄色的围巾，上面绣了一个男孩子的名字。让阿姨帮忙拿纸盒来装的时候，还一脸的娇羞和幸福，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有时候她也会来取包裹，都是从北京发过来的，里面常常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叮当作响，伴她一路走回宿舍去。

其实我早就知道，有一个北京的男孩子，如我一样执著地追求着林小暖。只是林小暖从没有对我说起过，所以我想我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地，将自己的爱告诉她。我要让时间慢慢地来讲给她听，使她明白，这样一个小她一岁的男孩，是怎样在岁月里，褪去她不喜欢的青涩，长出成熟又坚韧的硬壳。

等林小暖收了三次情人节的玫瑰，我也找了n次的理由，在情人节前夕，请她看了三次的电影之后，林小暖终于毕了业。凭着优秀的成绩，她被保送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而且可以同时留校任教。她没有去北京，找那个苦苦追了她四年的男孩子，这个消息于我，是比任何的节日都值得庆祝的。我赖着林小暖请客，她说：“好啊，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像小孩子，说话无所顾忌哦！”我连连地点头，又问：“用不用写千字保证书交给部长？”林小暖呵呵笑起来，她说：“没有了师姐，你这个新上任的部长可要领着下属们好好干哦。”

那顿饭除了聊些开心的事，我依然没有将深埋在心里的话讲给她听，我只是装作很随便地提了一句：“我妈妈说还是让我考本校的研究生，将来在这儿工作，可以陪着她。”林小暖低头看着就要溢出来的啤酒沫，轻轻“哦”了一声，停了片刻，才说：“你妈妈很疼你，可是男孩子还是出去闯闯地好，尤其是对你这样一个没有离过家的人；阅历，是会教给人许多东西的。”

这是林小暖第一次谈起我未来的路，她没有说湾仔你留下来给师姐做伴吧，可是我的心，在很尖锐的一阵疼痛之后，还是努力地平静下来。我想我还有机会的啊，一年的时间，可以让许多的植物开花、结果、成熟，甚至老去，那么我陈港湾，也一定可以让深爱了四年的女孩子，看到足以为她遮风蔽雨的粗壮的枝节吧。

大学的最后一个情人节，我终于鼓足了勇气，邀请林小暖去看电影。看得出林小暖有些迟疑，可终于还是在电影快开场的时候，匆匆赶了来。双片连放的电影，中间有一段间隔，主持人出来说今天是情人节，他们要搞一个抽奖小游戏，幸运观众将会得到一大束美丽的玫瑰。一阵欢呼声里，我侧头偷偷看林小暖，见她竟是有些微的紧张和不安。主持人终于抽完了奖，一个个地将号码念下去，最后一个，果真是我电影票上的数字。我在一阵不息的掌声里走上台去，没有忘记给台上熟识的主持人默默地用眼神道一声谢谢，他冲我一挤眼，将话筒递过来，问道：“你有女朋友吗？”我看着台下黑暗里的林小暖，说：暂时还没有，可是希望今晚以后，与我坐在一起的女孩子，会接受我这颗为她成长了四年的心。”台下，又是一阵浪似的掌声；暗淡的灯光里，我清晰地看见，林小暖的脸，迅速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