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云长安站了起来，“对不起。”

“有用吗？”

云长安轻轻叹气后，说道，“又又。我是29岁，不是19岁，不可能对一个女孩忽然一见钟情，那不是我的风格。我的爱情，也不可能一下就冒出来，选女友，一定是会要考量的。这话你听着不舒服我知道，但是现实。你是郁溯溪的妹妹的确是我接受你的原因之一，你怨我恨我，我都理解。”

“我这个年纪的男人，不可能再靠一张脸就对某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那样的我，你也不敢要。跟你在一起的初衷确实不够纯粹，你因此事作出的任何决定，我都尊重，并且接受。”

在这间办公室里，郁九九和云长安对视过很多次，但没有那一次有这样深刻的感觉，她似乎要看到他的心里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以她对他的感情，他大可放肆的否认，哪怕他慌乱的为自己找任何借口都行。只要他愿意拿出死不承认的态度，她就算现在难过，却还很可能原谅他。他该明白，对于他，她从来都没想放开过。可，他为什么要认？而且，承认得如此干脆，后面的话，她愿意听他说完，而他却不想解释一个字。

“你真的不为自己解释一个字吗？”

“不用解释。”

“因为不重要吗？”

“因为解释再多和一个字不解释，本质是一样的。”

他的话说得很明白。他不是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孩子，什么只要有爱就能拥有一切的鬼话对他洗不了脑，没有面包，爱情在现代社会长存不了。他没那么幼稚，只要女人长的好看就喜欢。社会地位，个人能力，眼界学识，他不想自欺欺人的说没有要求，让他面对一个没有共同话题，整天只晓得逛街打扮的女人，他宁可不娶老婆。那个要陪伴他几十年的女人，宁缺毋滥。他知道自己承认让她心里不好受，可话都被她听到了，难道还要为了自己的形象对她撒谎吗？

他不会是世界上第一个和女友在一起初衷不纯粹的男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时间能倒流，让他在大学里喜欢上她，他一定可以给她最纯粹的爱情。但是现在，经过社会洗礼的他，给不了。他能给的，就是往后对她绝对忠诚和不再二分的心。可眼下，他不知道她还想不想要跟他在一起。

想到自己可能要失去眼前的女孩，云长安的心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云长安看到郁九九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

“对不起。”

郁九九的眼眶发红，努力忍着才没让眼泪涌出来。听他说‘对不起’像是拿刀子戳她的心口一样，小时候练习压腿压不下去时，师父会用力摁她，那会儿感觉好疼，可此时的感觉比那时还觉得痛。她不要他的对不起，更不是为了逼他说对不起才来面对他。她只想晓得，他的心里，她到底有几分重量。

“又又……”

云长安想走到郁九九的面前，他刚动一下，她立即后退了一步。

云长安打消靠近郁九九的打算，看着她，“别哭。有问题的是我，你没错。”

“我宁愿是自己犯错，也不想……”是你出现问题。

积攒了三天的能量仿佛用完了，郁九九慢慢低下头，“我可以出去吗？”

“如果我不准你出去，你会留下吗？”

郁九九轻轻的摇头，看到他认错，她特别想哭。

转身走到办公室的门口，郁九九停下脚步，“我想请假。”以她现在的状态，没法好好工作。

“好。”

“我会把工作……交接给萧副总的助理，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问他。”

“好。”

村花一甩包坐到郁九九的对面，看到她面前吃掉的东西，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不敢置信的坐下来。

“没发烧吧你。”

上班狂魔居然会在上班时间约她出来逛街，而且还大吃特吃了这么多东西，不正常，绝对的不正常。

“跟云长安吵架了？”

若不然，她想不出这个中国好助理怎么可能翘班。

“村花，这几天先不要谈他，我们几个好好聚聚吧。”

詹贤花认真看了郁九九一会儿，看来是真的出了问题，能把她逼到这份上，问题肯定还不小，以她对云长安的忍耐程度，小矛盾不至于这么大动静。

“好。甭管什么男朋友还是上司，只要你需要姐们陪，下油锅我都陪着你。你下，我在锅边看着。你熟了，我直接撒一戳孜然，开吃。”

郁九九很想配合村花笑一下，可是她真的笑不出来，好在跟这个在职场混得如鱼得水的公关部经理在一起不用费多少脑细胞就能找到很多好玩的地方。

村花带着郁九九一路玩到深夜，最后把喝高的郁九九扶回了家里，扔到床上，连澡都没洗就让她在自己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郁九九醒来，村花已经上班去了，给她留了便签条，让她自己看着冰箱里的吃的应付一下，晚上再陪她玩。

到了晚上，村花把他们几个老朋友喊出来，一群人又玩到深夜。

一连五天，郁九九就蹭在詹贤花的家里，两人仿佛回到了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两人怀揣着大大的梦想，想着三五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四年过去了，她没有成功的变成云太太，而她也没有和都闻涛结婚生子，时间给了她们机会，但是却没告诉她们，不是每一个女孩的梦想都有可能实现。

周六的晚上，村花又打算带着郁九九出门玩，郁九九摇头。

“今天不去了。”

“怎么了？这几天不是越来越好吗，怎么又不高兴了？”

郁九九看着准备换鞋的詹贤花，“今天在家看电视好不好？”

“你又哪根筋不对劲了？”

“就想在家跟你一起吃东西看电视，吐槽现在的八点档。”

大学四年，宿舍里的人没少抱着吃的围在电脑前一边追剧一边吐槽，哪个男演员帅得让人想舔屏，哪个剧情狗血无逻辑的让人大骂编剧，又是哪个女角色太不好看影响人观剧，看着好无聊的日子，一旦毕业之后，就会怀念没心没肺的时光。也许只有在那个四个人的宿舍里，才会享受到单纯的快乐。

村花扔开手里的皮鞋，走到沙发边，把包包扔到沙发里，刚坐到郁九九的身边。

詹贤花顿时想到不少的黄段子，不管郁九九怎么赶她，她都靠着她，兴趣浓厚的说了一个又一个……

一晚的笑声里，郁九九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不少。

只是，当夜深人静身边的村花睡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清醒的可怕。

郁九九起床，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想着云长安。心，疼。可还是会想到他。他们已经六天没联系了。除了和郁氏的那个项目，其他的工作都给萧副总的助理在处理了，外人以为她在外办事，云氏的人没有看出来她和云长安之间出了问题。

原谅他吗？

当自己从来都没听过那句话？

不，她做不到。这不是他和裴珮一起吃个饭，也不是简单的帮个忙，而是他为什么跟她在一起的初衷。她相信她的身份不是他接受她的唯一原因，如果只是看中她的家世，半年来他很多事一定做不到那么温暖她的心。可其他的欣赏再多，都难消这个世俗的原因带给她的伤害。

商界联姻的事儿在郁家接触的圈子里不是没有，甚至说很常见。最开始她妈给她介绍的万博不就是如此么，万家看中她的身份，哪怕两人没基础感情也可以结婚。她不想指责他什么，假如没有她，也许他会选择另一个在家世上能给他帮助的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另一半的条件，借了哥哥的福，她满足他的择偶条件。只是，相亲是开门见山的摆条件，门当户对的才会被撮合，两人见面的时候就知道婚姻的基础不是感情。而自由恋爱的他们，在感情稳定之后爆出这样的真相，她当真反感。

“哎……”

郁九九叹气，她不知道要怎么决定。因为一件让她反感的事，抹杀他所有的好吗？他可是自己喜欢了七年的男人，甚至已不是喜欢，是爱。她爱他，不想没有他。可如果不分开，他们还回得到原来的感觉吗？她没有把握，再见到他，她根本做不到忘记他说的话。

浑浑噩噩的日子郁九九又过了五天，吃了睡，睡醒了就玩，玩累了再睡。

周四，村花下班回家，看到郁九九顶着鸡窝头躺在客厅的沙发里，手里抱着一包薯片在啃。

“我去，姑奶奶，就算你不用见云长安也不要这样好不好，把自己打扮打扮，看着美美的自己心情也会好一点。”村花把包包扔到沙发里，抓起郁九九就进了洗手间，指着镜子里的她说道，“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用上班就这样？不用面对云长安就这样？你是为他而活的吗？”

这些天，知道她心情不好，她不肯说，逼问了很多次也不肯说和云长安之间怎么了，她只能猜测是第三者破坏了他们的感情。这几天她不是没关注那个叫裴珮的女人，可也没看到那货晒幸福啊。

“郁九九，你说让我别管这次的事我才没管，但是如果你还是这样下去，我特么操起我家的菜刀就能上阵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