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些日子。我还要找我哥帮忙引见一个人呢，你去睡吧。”

“嗯嗯，拜。”

集团的事多，郁溯溪每天要见的人也多，郁九九跟他除掉一起上班的前两天见面多点，之后接连四天没看到他的影子。郁氏集团上市的发行价已经确定，各投资者也收到正式招股书，首次公开发行明天便要宣告生效了，郁九九明白上市交易要拉开序幕了，往后几天郁溯溪会更忙，各种集团内外的酒会。坦白说，她佩服他，工作强度很大，一个活动结束就要奔下一个活动，期间没有间歇。身处他那个职位，一句话就可能定别人未来很多年的事业方向，什么话对什么人说，需要大脑一分不差的把握好。跟智商高的一群人交朋友，说话不累，不用一件事掰开到清清楚楚说，但也意味着，要用更多的智慧说能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

郁九九正在武术室里压腿，打算松松筋骨，几天没见的郁溯溪进来了。

“今天下午陪我出席两个活动，还有晚上一个晚宴。”

郁九九动作不停，随口道，“不想去。”

“没有第二个选择项。”

郁九九又道，“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下午我来接你。”

说完，郁溯溪打算出门。郁九九放下腿，连忙问道，“我去参加活动和晚宴，你能不能等上市的事情忙完之后帮我引见一个人呀。”先前就想问，碍于他工作太忙，没好意思开口。

郁溯溪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郁九九，“谁？”

“a博医院以前有个很有名的神经内科博士，后面听说升任副院长了，还记得吗？”

“嗯哼。”

“有一年他还去过家里，我没记错吧？”

郁溯溪问，“你神经有病？”

“你看我像有病的人吗？”

“像。”

“郁溯溪！”

“说事。”

“他后来放弃国内患者各种高额邀约潜心到美国做研究，你能联系上他吗？”

郁溯溪眉头稍稍的挑了一丝丝，“你说的是度若飞。”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晓得在来美之前是a博的副院长，神经内科的绝对权威。”

“找他做什么？”

“我想请他回国看一个病人。”

郁溯溪轻轻一笑，“就凭你？”

“试试嘛。”

“不用试。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他不会答应你。”

“为什么？”

“他不缺钱，不缺病人，绰号医痴，只想做自己的研究。最主要的是，你见不到他。”

郁九九狗腿子的抱住郁溯溪的手臂，“我见不到，你肯定能见到。这样吧，我答应你出席各种活动，晚宴也参加，你帮我约那个博士。”

“为了谁？”

“呃……”郁九九本不想说，可她不说郁溯溪未必肯帮忙，何况救人是好事，说出来也没什么，“他的妹妹。”

郁溯溪惊讶道，“还没死？”

“喂！哥！”

“好好好，我不该这样说。不过我确实以为她早‘过去’了。”

郁九九从郁溯溪的话里听出了一点讯息，“你说云江晚还没死？你知道当年她发生的事？”

“一个意外吧。没细了解。”

“哥，帮帮忙吧。我见过她，很让人心疼的女孩子，植物人那么多年，不管能不能醒来，我想尽力帮帮她。”

郁溯溪不愿意揽这种别人家的事到自己身上，可看着郁九九的脸，也实在不想让她失望。他也是当哥的人，能体会云长安的心，如果哪个人动了郁九九和郁一一，他真不晓得自己会干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

“过几天给你一上午的时间。”

郁九九眼睛放亮，“你的还是那个……度若飞的？”

“有差别吗？”

郁九九开心的抱着郁溯溪的脖子跳起来亲了他一口，“谢谢哥。”

郁溯溪用手抹了一把郁九九亲的地方，很是嫌弃的口吻，“得找度若飞消毒去了。”

“去！”

周五下班，裴珮给云长安打电话，想请他吃饭，谢谢他上周末陪自己去选装修的材料。虽然现在有全包的装修团队，可自己打算常住的家，尤其还想接小行回国一起住，裴珮每一样东西都想自己挑选，选口碑和质量最好的。

云长安到地下停车场取车，一边走一边听裴珮说话，“吃饭就不必了，一个小忙不用客气。”

“那怎么行，你陪我逛了两天，费心费力的，不好好谢谢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心意我领了。”

裴珮想了想，试探性的问，“是不是九九不高兴呀？”

“嗯？”

“如果她不高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为难的。”

“你想多了。”

裴珮笑了笑，又道，“这个星期不少的装修团队给我打电话自荐，明天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几家装修公司看看吧，我想尽快开始装修。”

云长安一边走向自己的车一边道，“裴珮不好意思，这周我没时间。”

“你……要忙什么呀？”

“私事。”

“噢，好，我不问。”裴珮声音里不掩失望，“既然你要忙，那我自己去了。”

“嗯。”

结束电话之后，云长安开车出了停车场，在停车场出口处看到了裴珮的身影。白色的卡宴在裴珮的笑容和挥舞的纤手中慢慢停了下来。

上车之后，裴珮问，“去吃西餐好不好？有些日子没吃了，很想念牛排的味道。”

舒缓的音乐，浪漫的氛围。看着自己对面穿着黑色衬衫的云长安，裴珮几乎要误会他们是在进行情侣约会，这种没有第三者的感觉很好。如此有格调的地方，他以前一定经常带郁九九来吧，想到这里，裴珮心里的喜悦打了折扣。

“经常带九九来这里吃吧。”

“她不喜欢西餐。”

“也是。她一直在国内，口味应该很传统。”

云长安淡淡一笑。

“笑什么？”

“高兴你夸她。”

“我夸了吗？”

云长安道，“传统这个词用在现代女孩的身上应该是褒义。”

“只是说她饮食方面很传统，算夸吗？”

“她其他方面也很传统。”

“你很喜欢拥有传统品质的女孩？”

云长安反问，“谁会不喜欢？”

“你不觉得传统的女孩少了风情吗？”

“传统女孩的风情要靠品，不靠眼睛。”细水长流的温馨远比狂风暴雨式的万种风情来得让人舒服。

裴珮笑笑，没有再继续聊与郁九九有关的话题，随意的说着她去新加坡之前的日子，绝大部分的时间她在轻声说话，而云长安只是安静的听着。终于，裴珮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一般，带着微笑看着极少接话的云长安。

“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说话。”

“你说吧。”

“嫌我烦了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

裴珮道，“说说这些年你的故事吧，我想听。”

“上班。”

“除了上班呢？”

云长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裴珮，“休息。”

“还有恋爱吧。”

沉默以对是云长安跟裴珮吃饭时最容易出现的状态，他发觉了，裴珮也发觉了。跟他单独吃饭时，他寡言的让人以为他很不愿意跟她一起吃饭。可在那次和郁九九三人一起吃饭时，他话虽然少，可每个话题还是会配合的接上几句话。尤其郁九九想吃辣椒时，他总要多叮嘱两声，温柔的样子很吸引人。

裴珮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话题，拿着手机看似很无聊的玩着，忽然噗嗤笑出声来。

“哎，我发现，公司里的女员工里不少喜欢你的呢。”单身的老板，长的又好，总会让女员工有无限的遐想，来一场灰姑娘之旅。

“你什么时候变得八卦了？”

“什么叫变。女人都爱八卦，天性。”

云长安轻声反驳裴珮的话，“又又不爱。”在公司从不见她跟人八卦谁，也听不到她说谁不好，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满意这个总助。

裴珮收了笑容，“是是是，郁九九什么都好，什么都和我们不同，若非如此，你也看不上她，对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啊。你说她不爱八卦，那可不就是跟我们不同嘛。”

云长安不傻，听得出裴珮语气里的不满意，只是在他看来，她没什么可不满意的，他的又又确实不八卦，八卦又不是什么好事，她何必生气。不喜欢他夸她吗？可她确实很好，没有必要刻意的夸。

“哎，你看看这个女孩子是怎么评价你的。”

裴珮笑着把自己是手机拿给云长安看，上面是一个财务部的女孩夸他的话，各种羡慕郁九九的口吻。但云长安关注的点却不在被赞美上，而是看到了裴珮发到网络上的照片正是他们现在吃饭的餐桌，而他的脸，很正中的出现在照片里，配词是：一顿很温馨很浪漫的晚餐，very－happy！

云长安微微蹙眉，目光落到裴珮的脸上，“能删了照片吗？”

“为什么？”

裴珮笑嘻嘻的问，“怕人误会？”

云长安没说话，她既然也想到这个，就不该这样发照片。

“还是你怕九九误会？”

裴珮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没散，“你对你们的感情这么没有信心吗？就是朋友间吃个饭而已，如果她误会，你可以解释啊。不对，我跟她解释吧。”说着，裴珮作出给郁九九打电话的样子。

“她在休息。”

“啊，是啊。”裴珮恍然大悟，“她现在肯定没起床，没事，等她起床了，我跟她解释。”

云长安抬手让服务员过来买单，淡淡的道，“不必。”

“若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我罪过了。”

“你刚才不是说我对我们的感情不够自信吗。”

裴珮略到挑衅的意味看着云长安，“现在自信了？”

“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