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勋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1
|本章字节:7936字
赵鼎在那两名衙役的解押下来到江边,乘船顺水而下。两名衙役和艄公站在船头,他直立于船尾,看着一点点远去的临安,心中无比眷念又无不担忧。眷念的是自己膝下的儿女,担忧的是天下苍生,唉,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他正在思绪万千、心中愁结的时候,突然,岸边的树丛中跳出几个黑衣人,扔来钩锁,挂住小船,冲上船来,赵鼎一惊。
两名衙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杀了,那艄公一看,吓得急忙跳入河中逃命去了,黑衣人又向赵鼎扑来。在这紧要关头,孟邦杰和赵云率着几名忠义社成员赶到,冲上前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可是这些黑衣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中一个更是勇猛无比,忠义社成员根本不是对手,很快都被对方所杀。孟邦杰见状,想要带赵鼎上岸逃跑,躲在树丛中的黑衣人看到便射来飞镖,孟邦杰连忙保护赵鼎,身中几镖,只能带赵鼎躲入船舱躲避暗器。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带赵鼎冲出小船,刚一冲出,又一阵暗器如急风暴雨射来,孟邦杰又身受数镖,倒在船舱之中。
而舱外,忠义社的成员已被黑衣人悉数杀掉,只剩下赵云一人在船头苦斗几名黑衣人,渐渐不敌,赵鼎扶着受了重伤的孟邦杰,道:“看来今日在劫难逃了,好汉,你不必管我,独自脱困吧。去临安找我儿女,把这个交给他们。”说着从自己帽子上取下玳瑁,递给孟邦杰。孟邦杰接过,苦笑一声,自责道:“我辈无能,保护不了赵大人。”
赵鼎轻松笑笑,道:“别这么说,国有奸臣,纵有百地无可逃。你救得了我一时,怎可救我一世?去吧!”此时船头上,赵云已连连中刀,终于倒了下去,一个热血青年,就这样死于奸人之手。孟邦杰看到如此情形,从船舱里揭起一块木板,遮挡在身前,拉着赵鼎往外冲,几只暗器射来,被木板挡住。船上的几名黑衣人向孟邦杰杀来,孟邦杰奋力杀死两名黑衣人。此时,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跃上船头,攻向孟邦杰,其武艺高强,孟邦杰根本不是对手,一刀砍向孟邦杰,就在这关键时刻,赵鼎扑过来,将孟邦杰扑入河中。只见那黑衣人将刀放在赵鼎脖子上,并没有砍下去,赵鼎看看黑衣人,又看看河中,不见孟邦杰的踪影,心中祈祷孟邦杰能安然脱险,他笑了笑,向那黑衣人问道:“是秦桧派你来的?”
这黑衣人摘下蒙面,原来正是秦熺,这秦熺冷笑一声,赵鼎看着他悲凉笑道:“秦桧啊秦桧,我赵鼎都已经沦落至此了,你还是不放过我!”
秦熺冷哼一声,道:“跟秦大人作对,你早该想到这样的下场。秦大人让我问你临死前有什么话想跟他讲的,我可以代为转达。”
赵鼎慨然骂道:“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你告诉秦桧,他猖狂不了几时!我就算做了鬼……”秦熺不等他说完愤然挥刀,一国良相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素素救了小满之后,见其脆弱不堪,不敢轻易离去,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帮她将家人埋葬了,几次三番地劝小满离开这里,但小满又几次扑到埋葬家人的坟墓上,号啕大哭。素素看在眼中,眼泛泪光,心有不忍,这时孟邦杰浑身是伤,带着血飞马而至。素素看到,急忙向他走去,压低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孟邦杰跳下马来,惭愧道:“赵鼎大人,还有赵云……被秦桧的人杀了……”素素听过心头一惊,十分难过,赵云正值青年,不想却已经走了。孟邦杰从怀中掏出带血的玳瑁,递给素素。素素知道这是赵鼎留给他的儿女的,缓缓接过,看着小满抽泣的背影,悲伤不已,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让赵姑娘知道,她刚失去一个弟弟,我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孟邦杰点了点头,但小满回头看见满身血污的孟邦杰,已经感到事情不祥,再仔细一看,便看到了素素手中带血的玳瑁,于是询问素素自己的爹爹怎么样了,但素素不忍回答,小满见状,又回过身来拉着孟邦杰的衣服,苦苦哀求道:“告诉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求求你,告诉我!我爹怎么了?!”素素安慰她道:“小满,你冷静点!”
但小满依然抓着孟邦杰的衣服摇着,道:“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孟邦杰咬着牙,不知该不该说,素素也心中不忍,转过头不去看小满,孟邦杰痛苦万分,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道:“你爹他……他死了……”素素转过头来瞪了一下孟邦杰,看着小满,叹了一口气。小满虽然已明白爹爹遭遇不测,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犹如晴天霹雳,喃喃道:“我爹他……死了?”
孟邦杰点了点头,小满极度悲痛,一时竟然没了反应。过了片刻,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道:“爹……爹……女儿不孝啊。”素素连忙上前搂着小满安慰她,小满突然挣脱素素,叫道:“秦桧!我要找你报仇!我要杀了你!”
素素急忙拉住小满,道:“小满你冷静一点!”
小满挣扎道:“放开我!我要找他报仇!”
素素劝道:“你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拿什么报仇?”
小满瞪大眼睛,道:“难道我要看着爹和弟弟白白送命吗?”素素将小满搂在怀里,道:“你现在贸然冲过去,不也是白白送命吗?”
小满在素素怀里渐渐平静下来,抬头殷切地看着素素,素素道:“你先冷静一点,把伤养好,报仇的事,我们会帮你的。”小满默默地点着头流着眼泪,看着玳瑁,紧紧攥在手中,贴在胸口。
自从上书北伐的奏折被宋高宗驳回,岳飞就有点心灰意冷,既没明确违旨不遵,也没有返回军营,而是在庐山为母亲守孝,在岳母墓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宅子将李孝娥他们安顿下来。他白天在墓旁守孝,晚上回家休息。这天他守完孝回到家中,刚推开门,李孝娥便向他笑道:“官人,你看谁来了?”
岳飞往屋内一看,原来是韩世忠已经在家等候多时,不禁喜出望外,道:“韩帅,你怎么来了?”韩世忠爽朗一笑,道:“来看看岳兄弟啊!哈哈,好久不见了。”
二人拥抱过后重新落座,岳飞知道韩世忠贵为一军统帅,不会无事便来的,便问道:“韩帅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韩世忠看着他道:“我是来请你下山的。”
岳飞明知故问,道:“下山做什么?”
“向皇上请罪!”
“哈哈哈!韩帅说笑了。”
韩世忠见岳飞并不给自己面子,便推心置腹道:“岳兄弟,我大老远地跑上庐山,就为了跟你说笑吗?你这次过分了,皇上很生气你知道吗?你这是大不敬啊!”岳飞连忙打断他道:“我知道,不过我以为,作为臣子,不能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而诤言谏上,那才是大不敬!”
韩世忠指着他道:“你啊你啊,我怎么说你好,你是个天才的统帅,怎么在朝政上这么幼稚呢?你以为你赌气就能让皇上回心转意?”岳飞点点头,叹口气道:“当年我师傅教我,说我岳飞是山岳在前飞在后,不战胜自己,就飞不起来。我时刻将此话铭记在心,每当我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就说给自己听听,但是凡事都是知易行难,像宗帅,他不也借酒浇愁吗?他知道他年老力衰,时不我待,所以才急着一道道奏折上给皇上。”
韩世忠劝道:“但兄弟,老帅当时七十多岁了,你才三十六岁,你急什么?!”
“我急的是,怕我到时看不到了。”
“看不到什么?”
此时李孝娥端着药过来要给岳飞敷药,岳飞说韩帅好不容易来到,今天要好好陪韩帅,拒绝敷药,还要打破自己的酒戒,要陪韩世忠喝酒。李孝娥迟疑道:“你的眼睛,不能喝酒……”岳飞笑笑,摆了摆手,让她只管上酒,李孝娥担心地看了看岳飞,摇摇头,出去拿了一坛酒进来。韩世忠已经明白岳飞刚才的话意了,道:“你的眼睛看来是愈发严重了。”
岳飞道:“老毛病了,好不了,就这样吧。”说着倒酒,两人大碗喝起来,邀约着不醉不散。
岳飞喝了几大碗酒之后,感慨道:“这么多年了,只有酒这玩意是越老越好!你看你头发都白了,我也是疾痛缠身,感觉这几年,自己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样。”韩世忠也知道,岳飞曾经宣誓戒酒戒到直捣金人黄龙府那天,已经有多年不喝酒了,如今高宗志短,岳飞英雄无用武之地,今日难得喝一口酒,也难免满口牢骚,笑着劝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该你管的,你就管,有些事情,咱们管不了的,就算你操碎了心也没用!”
岳飞摇了摇头指着韩世忠,道:“你老了,当年你可不这样!”
韩世忠叹了口气,附和道:“世事飘零,命运多舛,如今秦桧当权,皇上呢,这些年鼓起来的北伐之志,早已付之流水。大势如此,咱们做将领的强求又有何用?唉!不说这些了,咱们喝酒!”二人再次大碗喝起来,岳飞看着韩世忠,苦笑道:“若是当年在黄天荡,咱们抓住了兀术,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韩世忠想起这件往事,不觉伤心,道:“是啊,是啊,不一样了,红玉也不会命丧沙场。兄弟啊,我悔啊!”岳飞劝道:“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来喝酒!我跟你打一个赌吧,不出一年,金人必然南侵,但愿到那时候,你这身老骨头,还能上得了马,我这双半瞎的眼,还能看得清路!”
韩世忠碰着岳飞的酒碗道:“就是这身骨头都散架了,我爬也要爬上马,来,喝!”不知喝了多久,喝着喝着,二人醉了,睡倒在桌子上。明月东升,突然岳飞醒了过来,看了看依然沉睡的韩世忠,抱起一坛酒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马厩,醉里挑灯喂马,那白龙驹已经跟着他东征西伐转战十来年了,也已经年老体衰,不堪重负了。
岳飞一边喝酒,一边和他的白龙驹交谈,道:“兄弟,你我发愤河朔,起自相台,出生入死大大小小也有百来场仗了吧,你说,你记得最清楚的是哪一场仗?”白龙驹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是知道主人落魄,并不开心,而它自己也行将就木到了弥留之际了,它衰弱地嘶鸣了一声,鼻息粗喘,渐渐躺下,双目渐渐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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