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别人彻底没救的生意,被古平原玩活了(5)

作者:赵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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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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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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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884字

古平原的脑筋动得极快,心里盘算着,缓缓点头:“这一下子,连那盐脚子吃的亏算在内,他至少又赚了几百两。这王八蛋赚昧心钱倒是好手,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京商出了名的精明,那个张广发刚打关内冒险过来,盐能不能运出去他心里有数啊,怎么敢做这笔交易?”


“许营官逼他们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京商就同意了。”


“我知道!徽商信奉‘法乃经营之利器,非割喉之利刃’,看来京商恰好相反。”古平原想了想,叹了口气,“他们的军马是劣马,这不是正经买卖,所以许营官要黑他们,他们也不敢吭声。反正没处报官去,这就是不按规矩做生意的结果。其实论起来,这批盐运进关的收益倒是在卖马钱之上,只不过运不出去也是白搭。”


“那咱就不管了。我碰巧经过,看见那个张掌柜打客栈里出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用问,他也没什么好辙儿。许营官还要在镇上盘个当铺,总要耽搁些时日。这么一来,古大哥你大可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了。”


古平原点点头,这一夜他没睡实,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去找张广发理论,二人一语不合厮打起来,张广发抽出一把攮子,一下子扎在他的腰间。古平原大叫一声,从梦里醒来,这才发现是那块汉玉章揣在怀里顶住了肋条骨。火房子都是大通铺,他这一嗓子惊动了不少人,但也都是骂了两句便纷纷翻身睡去。


长庚隐没,启明微灿,天边已然放了白,街上也有了骡马走动的声音,古平原索性不睡了,一翻身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出客房。


他是心事难平,一脑门的官司,想的全都是如何让张广发如实招供。他慢慢踱着步,不知不觉来到了前门口。


此刻天蒙蒙亮,门前已有大车队奔往关前,准备赶早出关。古平原见那车队上插着盐旗,便想起昨日在海边救的那个山西商人,不知是否已然准备妥当安全出了关。人家这一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自己呢?依旧流放关外不说,好不容易遇到了仇家,却仍是无可奈何。


想着想着,他心中忽然一动,想起小时候在徽州家乡听过的一句话——“钱是救命药,亦是杀人刀。”


“一事两面,既然我能用这个法子来帮人,那我何不……”古平原喃喃自语,眼神中忽地放出光来。


“连福”客栈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客栈,京商的商队出门一向讲究排场,大掌柜的不用说,就连账房、大伙计、车把头这几个商队中的核心人物,也必定是包住本地最好客栈的一间独院。这样做,一是能在众多商家中显出卓尔不群,看似多花了钱,反倒能引来大主顾;二是保密性佳,有什么话不怕落在外人耳中。


京商投宿于“连福”客栈,本地京里人混得穷困潦倒,来告帮的也有几个,围在门外进不去,等着大掌柜出来诉诉苦情,搞得客栈门前很是热闹。古平原急匆匆赶过来,见客栈的伙计正在门口轰人。


“去去去!又不住店,大清早的一群穷鬼挡在门口,真是晦气!”


求告之人有的是真,有的是假,但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抖着双手向前伸着,有些还半跪半爬,声音更是哀不忍闻。而即便如此,叫了半晌,京商的人一个都没出来。


古平原在旁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想到当年在京赶考时,徽商会馆对待京中徽人关怀备至,有了难处只要说一声,必定是全力相帮,与眼前这一幕比起来,真是云泥立判。


古平原不想再看,挤上前去对着伙计开口道:“小兄弟,麻烦你,我想进去找京商的张掌柜。”


他这一说不打紧,身后几个人把他往外面一拽,口中喝骂:“哪儿来的不长眼睛的家伙!爷们在这儿等了一夜了,你刚来就想横插一杠子,没那么便宜的事儿,边上候着去!”


古平原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来告帮的,我找张广发有事儿!”


他口气不善地提名带姓,眼瞅着就不是那低声下气之人。客栈的伙计也是一愣,刚要问问,打里面出来一个京商的人,店伙计连忙一弯腰。


“爷,您睡好了。您看看,这儿有几个人来找张掌柜,还有一个说不是来告帮的。”


出来的是商队的大伙计,其实就是张广发的副手。虽说是副手,能在京商做到这个位置,气派也已不是寻常商队的大掌柜能比得了的。昨晚许营官用私盐付了马钱,张广发一回到客栈就召集手下人开会,商量怎么把盐运出去,但任谁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大伙计正为这事儿头疼,抬起眼爱答不理地扫了店伙计一眼,口中说:“掌柜的正在想买卖上的事儿,没工夫见他们!咦?”


他“咦”是因为看到了古平原。昨天古平原当街揪住张广发,大伙计也在场,不由得把眼一瞪:“我说那个流犯,你还嫌昨天的鞭子挨得不够多是不是?居然还敢找上门来,快滚!”


“你们正在为难的事儿,我可以帮忙。”古平原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忍下一口气说。


“就凭你一个臭流犯,谁要你帮,你能帮什么?”大伙计冷笑一声,对客栈里的伙计道,“别人还好说,就这小子,看住了。要是敢往里闯,你们就捆翻了送到奉天大营军爷的住处,自然有人收拾他!”说完,他转身进去了。


古平原见那几个店伙计也是一副仗势欺人的样子,知道自己要是硬闯非吃亏不可,只得暂时退到一旁,打算等在门外伺机而动。


等了没多一会儿,从门里又出来一位穿绸裹缎之人,此人走出门左顾右盼,显见得是没想好往哪儿去呢。古平原一见这人眼睛顿时就亮了,高喊一声:“李钦!”


出来的正是那位“钦少爷”,他是出来遛早的,一出门就被人叫住,他还纳闷呢,关外我没熟人哪?他冲着来声的方向看去,脸色顿时就变了,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古平原含笑迎上来,店伙计喝斥着要拦,古平原一指李钦:“我跟这位爷说两句话,你们问他想不想听?”


店伙计都是人精子,早就从商队众人的口中得知,这一趟来的京商中,最有来头的就是这位“钦少爷”,谁敢得罪?都拿眼睛看李钦。


李钦没办法,走前几步,一扯古平原,低声道:“咱们一边说去。”


等走到僻静处,李钦瞪了古平原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古平原打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印章,冲着李钦晃了晃。


“是你丢的不是?”


李钦下意识地一摸腰间,这才发现自己的印章不见了,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古平原一愣,知道他误会自己是来讹他的,便干脆将他的手拽过来,把印章拍在他的手里,合上掌又推了回去。这下子李钦彻底糊涂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人是个流犯,又不要钱,这可不是奇了吗?


“看样子你在京商里有一号,能帮我安排见张掌柜一面吗?”


李钦听了没言语,重又打量古平原。他看古平原的时候,古平原也在看他,昨儿夜里黑,彼此的长相只是看了个大概。现在再看李钦,就见他眉眼长得很俊俏,手指细长,想来必是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长大。但大概是夜夜笙歌的缘故,他的肤色有些苍白,眼圈略发黑,看上去有华贵之姿却非沉静之人,特别是眼神中带的那丝轻狂傲慢,与商人的待人接物格格不入。


二人相互端详了几眼,李钦开口道:“这位姓古的朋友,你昨儿救了我,要说帮你个忙也没什么。不过你和张大叔之间一定有事,不说明白了,我是不会帮你的。你也别打算蒙我,实话告诉你,运马进关的法子就是我想出来的,要论动心眼,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古平原听了尽管心里不舒服,还是拱了拱手:“你说得不错,我与张掌柜之间确实有笔账要算。老实说,我之所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成了关外的流犯,全拜这位张广发张大掌柜所赐。但我一没得罪过他,二并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害我,我打算找他当面问个明白。”


李钦到底是年少好事,一听是这个茬儿,眼里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行,要是这么说,那我带你进去弄个清楚。你可别打错了主意,里面都是我们的人,要是闹起来,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李钦带着古平原往里走,伙计们自然谁也不敢拦。二人穿堂入室,一直走到客栈的东跨院,也就是京商包下来的那个独院。


大伙计也在院子里面站着,一看李钦把古平原带进来了,吓了一跳。心里暗自埋怨这位“钦少爷”不懂事,迎上来道:“少爷,您怎么把他带进来了,他是个流犯!”


“我知道。”李钦把眼一瞪,“张大叔在吗?”


“大掌柜在屋里和账房李先生议事呢。”


说话间,正房的门已开了,一个干瘪老头拧着眉毛摇头晃脑地走出来,一指大伙计:“我没什么好主意,你有主意你进去说吧。”


大伙计也是一摇头。古平原精明,一猜他们就是为了那批私盐运不进关而苦恼,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扬声喊道:“我有办法!”


在场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同时看向他。房间里传来脚步声,张广发出现在门口,他一见古平原,脸上顿时惊诧至极。


“是你!”


“不错,是我!”古平原一改昨日态度,平静地说。他见张广发要喊人,向前一步道:“张掌柜,想不想把盐运进关去?要是不想,尽管叫人来把我撵走。要是想嘛,出主意的人已经到了门口,难道不请进去让一杯茶吗?”


张广发轻轻抽了一口气,再三端详古平原,见他没什么恶意,也不像带着凶器的样子,考虑半晌才一侧身。


“请!”


古平原进了屋,李钦也跟着走了进去。张广发看了看李钦的表情,知道他不会出去,无奈下只好亲手把门关好,然后坐下一言不发地盯着古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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