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西边日丽东边雨(资产阶级革命启蒙运动工业革命)(5)

作者:袁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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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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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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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380字

法国的封建专制等级森严,第一等级是教士,第二等级是贵族,第三等级就是一切平头百姓。除了教士和贵族,剩下的都属于第三等级。资本家是第三等级,要饭的是第三等级,工厂老板和他的雇工都属于第三等级。前两个等级穿齐腿的短裤,长筒袜,高跟鞋,戴着假发,抹着香粉。第三等级是不允许穿短裤的,而是要穿长裤,被讥称“无套裤汉”。无套裤汉的主要成分是小手工业者、小商贩、小店主和其他劳动群众,也包括一些富人。他们是城市革命的主力军,是大革命中几次武装起义的参加者。法国的国王公开说,第一等级用钟声为国王服务,保佑国王长命百岁;第二等级用宝剑为国王服务,就是三个火枪手、三剑客这些人;第三等级用钱袋为国王服务,就是纳税的。两个等级法国等级制占法国人口的3%,第三等级却占97%,所以这个制度缺心眼,你让这么多的人恨这么少的人,一旦这么多的人翻脸,这么少的人就肯定完蛋了。


中国传统制度为什么那么牢固?就是因为士农工商这四个阶层的身份是可以互换的。农民参加科举,便可以成为士,“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你读书科举不就做官了吗?不一定非得造反。所以朝廷努力扩大统治阶层。从宋朝开始,科举做官的人60%是白丁子弟,查三代连个秀才都没中过,你想官二代用得着读书科举吗?所以净是白丁子弟读书做官,统治阶级的队伍就越来越稳固。


法国这个制度就很缺心眼,凭什么我们97%的人纳税,那3%的人整天就敲钟、耍剑?太欺负人了!所以法国的革命很容易成功,资本主义发展受到专制制度的阻碍,不革命的话,第三等级的身份就没法转变。


Δ国王开会想赖账


当时统治法国的是波旁王朝,革命前的最后一个国王是路易十六。路易十六是法国历史上有名的锁匠国王,不理朝政,整天修锁、修表,跟明朝天启皇帝有得一拼,那是“木匠皇帝”,这是“锁匠国王”。路易十六结巴,不愿意见大臣,整天就是修表、修锁,他宣称欧洲没有他打不开的锁,革命时他被抓住关在监狱里,要上断头台了,那锁他也没打开。他的王后是奥地利公主玛丽·安托瓦内特,特雷西亚女皇最宠爱的小女儿,从小惯到大的姑娘嫁给人家做王后,你想这能是好人吗?玛丽王后花钱就跟撒传单似的,债台高筑,根本没有数字概念。她买一条项链500万法郎,没钱就跟银行家即第三等级借钱,追债的天天去她家。王后嫁到法国王室20多年,她的生活圈子,就是以凡尔赛皇宫为圆心,20英里为半径画一圆,压根儿就没出过这圈子。整天不干正事,尽搞些个化装舞会、宴会啊,乱七八糟,骄奢淫逸。从来没有去外面看一看她的子民们生活得怎么样,没有进过一户普通巴黎市民的家。


外面闹灾荒,她漠不关心,有人说老百姓吃不上面包,她说吃不上面包可以吃蛋糕啊。这跟中国历史上着名的傻皇帝晋惠帝有一拼,闹灾荒老百姓没粮食吃,皇上说可以吃肉啊,我就不吃粮食,专门吃肉。有这样的国王和王后,国家能好得了吗?政府债台高筑,欠债高达45亿。法国政府一年的收入就四五个亿,连还利息都不够,更甭说还本了。这种情况下,国王只能在1789年5月被迫召开三级会议,这个三级会议有175年没开了,这次召开会议,实际上路易十六想把欠的40多亿赖掉,还想接着借,想跟人民征税,一下就把人民给惹火了,导致了革命。


三级会议在凡尔赛宫召开,凡尔赛宫是太阳王路易十四修的,宫殿里到处雕刻着长着人脸的太阳形象,那就是路易十四的象征。开会的房间里有一排一排的柱廊,柱廊外边坐的是第三等级的代表,柱廊内坐的是一、二等级的代表,最远处是一个穹顶王冠,王冠下边是国王陛下的宝座。大门是用沉重的白色镀金的橡木制作的,底下都是繁式的雕花,上边是带太阳的人脸,非常漂亮。


三级会议召开的时候,第一、第二等级的代表入场时走雕花的大门。第一等级的代表穿着精美的法服,白色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圣像和十字架,带着沉甸甸的法器——纯金制成的十字架和权杖。第二等级的代表,全都是戎装佩剑,戴着假发,抹着香粉,穿着短裤,高跟鞋,长筒袜,勋章叮当响,宝剑上的钻石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们一进去,大门关上,两边小门打开,第三等级的代表无套裤汉们进场了。他们穿着黑色或者灰色的衣服,什么难看穿什么,这帮人肯定很生气,我是穿不起吗?大资本家这么有钱,国王还欠我几百万呢,是法律规定我不能穿好看的,那些贵族穿的还是我借给他的钱买的呢。


原来第一等级的代表和第二等级的代表是各300人,第三等级的代表是600人,你一听好像还行啊,但问题是前两个等级的人口才占3%,第三等级的人口占97%,凭什么97%人口的比例跟3%的一样多呢?这就不应该了。再者,开会的时候特别逗,分厅开会,特权等级的代表在一个厅,第三等级的代表在另一个厅,到讨论结束最后表决的时候,不是按人头表决,是按等级表决,一个等级一票,甭表决你就知道几比几,肯定是2∶1。一个等级一票,就算第一等级代表10人,第二等级代表10人,第三等级代表1万人,那都是2∶1,没用。所以现在第三等级代表就要求大家在一块儿开会,不能在密室里暗箱操作,我盯着你、你监督我,表决时按人头表决。如果按人头表决,肯定不会有第三等级的代表去支持特权等级,相反特权等级当中的自由派贵族,低级教士,倒有可能去支持第三等级,甚至高级教士都有可能支持第三等级。因为他们主张修改法律,教士也是凡人,也想结婚,可是之前的法律不允许。


以前会议召开时,国王陛下走进会场,三个等级的代表起立脱帽,向国王陛下欢呼致敬,然后特权等级代表戴上帽子坐下来,第三等级代表要拿着帽子站在那里,听国王讲话。这次第三等级的代表也把帽子戴上,坐了下来。国王一看,要出事儿,这帮人不服啊。于是国王心里开始打鼓,他本来就结巴,一紧张就更结巴了,一上台就说,咱直奔主题吧,先生们,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问你们要钱。第三等级的代表们一听,什么?要钱?!骂着娘退场了,到王宫草坪上,咱自己开会,不跟他们玩儿了。接着,自由派贵族、低级教士也跟着出来了,剩下的大贵族和高级教士们一看,就剩咱哥儿几个了,也跟着出去吧,会场里就剩国王老哥一个了。王宫的草坪上可热闹了,大家继续召开会议。三级会议立刻改成了制宪议会,要制定宪法、限制王权,把法国变成一个英国式的君主立宪国家。出来看热闹的国王鼻子都气歪了,马上调集军队镇压。这一镇压,巴黎人民怒了,起来攻打巴士底狱,大革命就算是爆发了。


Δ内忧未消,外患又来


1789年7月14日,后来成为法国的国庆节。法国是世界上唯一坚持每年国庆都阅兵的国家,当然人家阅兵不像中国还得练,人家不练,平时怎么走国庆还怎么走,我觉得他那不叫阅兵,叫游行。我第一次去法国的时候,正好是7月16日到的,阅兵式刚结束两天,最新式勒克莱尔主战坦克都没开走,就在大马路上搁着,市民可以爬上去参观。东南亚国家,包括欧洲,开车路过空军基地,飞机一架架在那儿停着,不怕人破坏,也不保密,卫星一照全能看见,没有什么神秘的。巴士底狱被摧毁后,建了一个广场,相当于一个环岛那么大,上边有个青铜的纪念柱,顶上立着一个金色的自由女神像,举着个火炬。据说巴士底狱的墙基还在,就是那一站地铁的墙。为什么要费半天劲儿攻打巴士底狱呢?因为这里是关押政治犯的监狱,是封建统治的象征。打下来之后发现里边就7个犯人,还都是刑事犯。


攻打巴士底狱之后法国就开始了初步改造,君主立宪了。君主立宪派又叫斐扬派,因为他们在斐扬俱乐部活动,他们是大资产阶级的代表,代表金融资产阶级的利益。金融资产阶级,顾名思义,开银行放高利贷的。他们的钱主要借给国王。国王欠45亿,不是欠老百姓的,老百姓直接就收税了,不用欠着。所以他们坚决要求保留国王,国王死了跟谁要账去?


另外,自由派贵族再怎么自由,他也是贵族,他跟国王有血浓于水的关系。当时自由派贵族拉法耶特侯爵担任国民自卫军总司令,被称为两个世界的英雄,帮助美国独立战争,还在法国领导革命,大金融资本家巴伊担任市长。当时的统治机构,一开始是制宪议会,后来发展成为立法议会。


大资产阶级统治的时候,制宪议会首先发表八月法令,宣布废除封建制度,对法国进行了初步的改造。但是这个改造很不彻底。然后,制宪议会颁布了着名的《人权宣言》。《人权宣言》全称是《人权和公民权宣言》,揭示了天赋人权、自由平等的原则,否定了封建等级制度和君权神授思想,成为资产阶级夺取政权、巩固政权的思想武器。《人权宣言》是资产阶级革命的纲领性文件,它把启蒙运动的政治主张,以法律的形式肯定了下来,说天赋人权,自由平等,这些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权宣言》彻底否定了封建君主专制和等级制度,有利于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这里就又是老生常谈的一句话,资本主义社会用财产的不平等代替出身的不平等。但财产可以通过个人奋斗获得,而出身通过奋斗是改变不了的。《人权宣言》并不是法律,它只是法律性文件,是一张纸,不是一本书,蓝底金字,非常漂亮,上面绘有两个女孩儿,一身白衣长翅膀的是胜利女神,卢浮宫里没脑袋那个,穿蓝衣服的叫玛丽安娜,是法兰西共和国的国家象征。就其外延意义而言,她还是自由与理性的拟人表现,与代表法兰西民族及其历史、国土与文化的“高卢雄鸡”相对。她跟国花、国鸟一样,相当于国妞。


接着,法国召开了立法议会,颁布了宪法,这就是1791年宪法,宣布法国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当然,法国在1875年以前,政局十分动荡,平均五年左右就出一部宪法。这时候,普奥两国联合起来进行武装干涉。普鲁士就是后来的德国,奥地利当时也是德意志的一部分,你说普鲁士和奥地利,平白无故的为何干涉法国革命?人家革人家的命,碍着你哪根筋疼?原因是他们怕法国革命风潮会传染给自己国家。万一本国老百姓一看,法国人民多牛,把国王推翻了,咱闲着干吗,哥几个上。大家都来做革命的弄潮儿,欧洲的封建统治秩序动摇,那麻烦就大了。因此,普奥两国主张欧洲的封建国家联合起来,组成干涉军去干涉法国的革命,法国形势立刻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原来的法国军队并不是不能打仗,但是这个时候,不想打仗了。我们知道,第二等级,也就是贵族,是拿宝剑为国王服务的。他们不愿意为了维护民主制度,维护宪法而战,所以法国的贵族们在前线倒戈的倒戈,叛变的叛变。海军大臣在战争刚一爆发的时候就下令全军休假,仗打起来,人没了,这不是存心瞎搅和嘛。陆军大臣则带着作战计划叛逃了。国王给他的大舅子——奥地利皇帝写信,鼓励他大胆地向巴黎进军,沿途有我们的人接应。前线老打败仗,法国人民怒了,组成了义勇军,开到前线去抵抗侵略,保卫祖国,其中来自马赛的义勇军谱写了一首战歌,就是后来着名的《马赛曲》。


Δ极其搞笑的“绅士打仗法”


巴黎人民再次起义,推翻了君主立宪派,也就是斐扬派的统治。君主立宪派的统治被推翻之后,法国就开始了吉伦特派的统治。吉伦特派代表工商业资产阶级的利益,是大商人、工商业资本家的代表。吉伦特派统治时期,国家权力机构从立法议会转到国民公会,国民公会是由普选产生的,一人一票。吉伦特派彻底废除了封建统治。法国当时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是农民。法国农民和中国农民一样,最需要的是土地,看到土地,那个亲切呀,所以革命的结果就是分配公有土地。


这时,发生了法国历史乃至欧洲历史上着名的“瓦尔密大捷”,由迪穆里耶和凯勒曼率领、主要由无套裤汉组成的法国志愿军在凡尔登附近的瓦尔密,第一次击败了普鲁士军队。“瓦尔密大捷”打退了外国干涉军,扭转了法军在战场上的被动局面,从此法军开始全线反攻。


那时候欧洲人的战争被称为绅士们的战争,那个仗在我们今天看来觉得很好玩,因为当时的士兵们所使用的步枪是滑膛枪,枪膛里边没有膛线,弹丸飞出去就跟着感觉走了,风一刮就偏了,不像今天枪膛里有膛线,子弹是旋转着出去的。今天如果你的身体被子弹命中,打成贯通伤,也就是把你打穿了的话,肯定子弹进口是个小眼儿,出口是个大洞。那会儿枪没有子弹,是打弹丸的,杀伤力也没那么大。操作方法是把将近一人高的枪斜过来,从身上的火药囊里掏出火药往里倒,再把弹丸填进去,拿捅条捅瓷实了才能开枪。最熟练的射手,一分钟发射两到三发,还没弓箭快呢,准头也不行。所以双方开枪的时候就让士兵排列成整齐的方阵,以营或者连为单位,大仗能上团方阵,指挥官走到最前边,戴着高高的羽毛帽子。那时候没有手机,为了让士兵能看见他,所以要戴着这种帽子,举着军刀,戴着白手套。后边是旗手和鼓手,旗手高举着旗帜,鼓手敲着鼓,一二一、一二一,大家一块儿走,走个百十来米就把队伍拉整齐,不齐不行,一个方阵一个方阵地蠕动。进入双方火枪射程之内的时候,双方士兵面对面站着开始射击,谁也不隐蔽,也没必要隐蔽,你放心,一般情况下打不着你,基本就练胆儿。


18世纪的战争很绅士,开枪之前双方还互相谦让,这边说:“嘿,英国的绅士们,你们先开枪吧。”那边回答:“哦,法国的绅士们,你们先开枪吧。”最后可能约好一块儿打。为什么要一个连或者一个营为单位,排着方阵开枪?就是保证命中率。因为单打命中率太差了,10米外都打不着人,几乎得面对面打才行,只能是大家一块儿堆,一百多枪开过去了,对方死仨人。双方接近前先开炮,不要害怕,那炮更没个准儿,因为那会儿大炮没有反后坐装置,炮弹一打出去,炮就跑没影了。哪方的方阵一乱,这仗就打输了,因为个人之力根本没法跟集体较量。


中国拍的很多历史剧反映战争场面都太搞笑了,不懂古代战争怎么打,得是一个阵一个阵地打,哪能像他们拍的那样,那不叫打仗,那叫打架。一帮人混到一块儿,你抱着我,我抵着你,谁都分不清谁了。那儿击鼓前进,鸣金收兵,都混一块儿了,鸣金怎么收兵啊,一收把敌人都收进来了。古代打仗强调阵法,强调集体,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