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祝尧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22
|本章字节:9790字
叶香柳低着头一言不发,任凭婆婆数落,只是不住地抹眼泪。她知道,在老人面前解释是没用的,只有用诚恳的检讨和悔恨的眼泪获得婆婆的同情,让老人说服丈夫回心转意。
老妈早就发现了他俩的矛盾,也说了不少,但她不听。儿子一到宁县,她就回老家了。没想到叶香柳的疑心发展到这种地步,竟弄得不可收拾。婆婆说:“香柳,平时我没少说你,丈夫不是孩子,不能要求他那么死。回想你闹的这一出又一出,太不应该了。你还打人、砸人的家……其实是在砸吉运的心、在砸自己的家啊!你这样做不是往回拉他,而是往外推他,是你把这个家砸碎了!”
“妈,这回我才清醒了,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你就好好劝劝吉运吧。”
尽管婆婆为叶香柳的做法生气,还是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郑吉运知道是叶香柳把老妈搬来了。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瞒着老人了,下班后就回家了。
老妈是单独跟郑吉运谈的,没有让叶香柳掺和,怕她一哭一闹,事情就谈不成了。
老妈问了儿子事情的经过,郑吉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妈。他说:“妈,我已经原谅她多次了。我为她换了两次工作,在宁县恐怕也干不成了。我不能因为她不工作,不能让她毁了我的一生,真的忍无可忍了。如果让我再维持这样的婚姻,就要出大事了。”
这话说得老妈一惊:“能出什么大事?”
“如果让我跟她继续生活的话,我的心情一直会这样压抑,长此下去,谁受得了啊?会得大病的。”
一说“大病”,老妈就想到了癌症。前不久,老家的一个邻居,老婆总让他生气,结果得了食道癌。尽管做了手术,没过半年就死了。老妈望着心力交瘁的儿子,一种不祥的兆头笼罩了心头。老人害怕了,果断地说:“儿子,为老婆生气不值。我也不劝你了,你掂量着办吧。你俩能在一起过更好,不能过我也不勉强你。”
“谢谢妈!”
老妈在跟郑吉运谈话的时候,叶香柳一直在门外听着。听婆婆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彻底凉了。
郑吉运从妈屋里走出来,见叶香柳躲在门外,冷冷地说:“我的主意已定,咱俩抓紧办手续去吧。”他扔下这么一句,就回机关了。
叶香柳望着郑吉运远去的背影,又在想着主意……
婆婆对离婚的事也不管了,叶香柳却不死心。她手里的杀手锏只剩下女儿了。第二天她回到市里,让女儿郑雅立马请假回家。郑雅一进家就抱怨妈:“我正上课呢,有什么急事呀叫我回来?”
叶香柳张嘴就说:“你爸不要我们了,要跟我离婚。”
郑雅已经十二岁了,懂事了,知道离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她们班高丽丽的爸妈离婚后又再婚了,后爸后妈都嫌弃她。她很孤独,班里的同学们也都瞧不起她。她听妈说要离婚,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哇地哭起来。
“哭有什么用!”叶香柳心烦地说,“你不想让爸离婚,就叫你爸快回来,跟他闹,让他收回离婚的心!”
郑雅撅着嘴问:“爸爸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呀?又是你闹的吧?”
叶香柳没想到女儿会责怪她,不满地说:“你怎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是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我不信!”郑雅说得十分肯定。
“少废话,快把你爸叫回来!”
郑雅见妈发了脾气,就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郑吉运正在办公室看文件,他看电话是家里打来的,就以为是叶香柳在纠缠他,没好气地说:“想通了就去办手续!”
“爸,我是郑雅。”
郑吉运一听是女儿,而且带着哭腔,就知道叶香柳把离婚的事告诉女儿了。他问:“是你妈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是的。妈叫你马上回来。”
郑吉运愣住了。叶香柳把女儿叫来干什么?是想通了,把离婚的事告诉女儿,还是把女儿推出来拦阻?郑吉运尚不清楚。既然女儿叫他回去,肯定与这事有关,就跟县长请假回家了。
郑吉运回到家里,见只有女儿在,他疑惑地问:“你妈呢?”
“她出去了。”
郑吉运生气地说:“你妈这是在玩什么鬼把戏啊!既然叫我回来,她怎么又躲出去了?”
“爸,妈说你要离婚,是真的吗?”
“嗯。”郑吉运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离婚?真的是外面有女人了吗?”
“雅儿,别听你妈胡说。爸爸要离婚,是实在忍受不了你妈的怀疑了!”
“妈不是挺爱你吗?”
“她的爱是变态的,成天猜疑我,跟踪监视我,搅得我既不能安心工作,也不能静心休息。再不离,我的命就要搭上了。”
“爸,我不叫你们离婚!”郑雅说着,抱住爸爸就哭起来。
郑吉运说:“雅儿,爸也不想走这一步。这是被逼无奈。”接着,就把她妈跟踪盯梢和打伤水晶美、砸烂她的家的事说了。
郑雅哭着说:“爸,你连我也不要了吗?”
“雅儿,你是爸爸的好女儿,是爸爸的心头肉,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郑吉运说着,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爸爸,俺班高丽丽的爸妈离婚了,谁也不管她了。全班的同学都瞧不起她,都不跟她在一起。我怕你俩离婚。”
“雅儿,今后你跟谁生活爸爸都会管你的。你的生活费、将来上大学的学费以及结婚成家的费用爸爸都管!”
“爸,我不让你们离婚!呜呜……”郑雅哭得越来越伤心。
郑吉运见女儿如此痛苦,那颗坚硬的心软了。又一想,这是叶香柳施的苦肉计。他不能上这当,于是对女儿说:“郑雅,我跟你妈离婚的决心已定。你想跟我,还是跟你妈,由你决定。无论你跟谁生活,我都会抚养你。”
“爸!”郑雅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哭得更厉害了。
郑吉运进一步看清了叶香柳的丑恶嘴脸,更加痛恨。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给女儿,说:“这是爸爸给你的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吧。以后用钱,就给爸打电话。”
“爸爸,我不要钱。”郑雅不接那钱,“我要爸爸。”
“好女儿,爸爸永远是你的好爸爸。”郑吉运安慰说,“爸爸要上班去了,你要安心学习。有事给爸爸打电话。”郑吉运挥泪向女儿告别。
叶香柳回来时,郑吉运已经走了。她问女儿:“你爸回来了吗?”
“回来了,又走了。”
“我教你的话说了吗?”
“说了。”
“他怎么说?”
“他还要离。”郑雅说,“爸爸说,他受够了,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
“你没哭吗?”
“我哭了,我说怕成了俺们班高丽丽那样。爸爸说,我永远是他的好女儿,什么时候都会管我的。爸爸说还要上班,给了我二百块零花钱就走了。”郑雅说着,把那钱递给了妈妈。
叶香柳像撒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她紧紧搂着女儿,忏悔的眼泪又涌出来。她感到绝望,瘫软在地上……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她不想接,然而这电话响起来没完没了。郑雅就去接:“喂,你哪里?”
“郑雅呀,我是你李姨晓阳,你妈在吗?”
“在。”郑雅应了一声,就大声叫着,“妈,晓阳姨找你。”
叶香柳听说是李晓阳的电话,赶紧过来接。她正想把离婚的事跟她念叨念叨,于是把话筒接过来:“李主任,我正想找你呢。”
“有事吗?”
“有大事找你商量。”叶香柳说,“先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晓阳说:“明天是咱们学校三十年校庆,我通知你参加。”
“我还去吗?”一说校庆,叶香柳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往年校庆,她都是活跃人物,张罗着干这干那。那时老公是公司的总经理、中小企业局副局长,觉得风光体面,也想在熟人面前显摆显摆。眼下要离婚了,她觉着没脸见人。于是说:“李主任,校庆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有事吗?”
“不是。我感冒了,不愿动弹。”叶香柳撒谎说。
“真的病了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瞎话呢?”
李晓阳一针见血地揭穿她的谎话。她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说:“李主任,我骗谁也不能骗你。”
“是不是又跟老公治气了?”
“见面再说。”
“叶老师,人们传说你在宁县打了人,还砸了人的家,老师们都知道了,是真的吗?”
“这是谁在胡说呀!简直是无中生有。”叶香柳不愿承认。
“叶老师,我知道你遇到麻烦了。”李晓阳说,“参加不参加校庆无所谓,有话可不要在心里憋着,那样会憋出病来的。”
李晓阳这样说,她再也没办法瞒下去了,就在电话里呜呜哭起来:“这个没良心的,要跟我离婚!”
“无药可救了吗?”
叶香柳叹口气说:“李主任,你抽空来我家一趟,帮我出出主意好吗?”
“好吧。”在李晓阳眼里,叶香柳的家是美满幸福的,不该走到这地步。她同情她,想帮她,就说,“我马上过去。”
李晓阳要来,叶香柳就叫郑雅上学去了。
李晓阳一来,就单刀直入地问:“你怎么闹到这种地步了?你砸人的家干什么呀?太不冷静了!”
“当时脑子一热,就这样做了,事后好后悔。”
“叶老师,不怪我说你,你的疑心也太大了。我多次劝你都不听,搬起的这块石头把自己砸疼了吧?你是聪明人,怎么干这种傻事呢?”
“这回他铁了心地要离,快帮我想想办法。”
“叶老师,男人是最要脸面的。你怎么连这也不懂啊!”李晓阳说,“你这一打一砸倒是解气了。郑县长的脸往哪儿搁?他怎么会咽下这口气!你弄成了这个局面,我也无能为力了。”
“李主任,原来我认为这是爱,是为这个家。事到如今我才明白,这是在毁这个家。我求婆婆劝过他,婆婆抱怨我;让女儿求他,也不顶用。这可怎么办呀!”叶香柳觉得走投无路了。
“难道他跟那个水晶美真的有事?”
“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抓住证据。”叶香柳摇摇头说,“那天我见老郑去了那女人家,就以为去干那事。我想肯定能捉奸在床,就叫上我的一个学生去了她家……”
“你太莽撞,太过分了!”李晓阳批评她,“是你断了自己的后路,没有一点回旋余地了。夫妻是平等的,都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活动空间,也有自己的隐私。你怎么能把他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
“爱本来是自私的,难道你支持婚外情?”
李晓阳说:“不是我支持婚外情,是要正确对待,要讲究策略和方法。过分了,就会适得其反,变得不可收拾。这个教训太深了!”
“李主任,你光批评我了,帮我想想办法呀,就当我求你了!”叶香柳说得特别恳切。
“香柳,为了挽救你们的婚姻,我可以找郑县长谈谈。能否起作用,我可不敢打保票。”
“李主任,你就费心吧,谢谢你。”
为了朋友,李晓阳特意去宁县找郑吉运谈了一次,而且谈了很长时间。她不仅转达了叶香柳真诚的认错,而且让他为老人、孩子着想,谈得心平气和。郑吉运开诚布公地跟她谈了两口子感情破裂的根本原因和整个过程,看来心疑是个顽症,每次矛盾过后,叶香柳都认错,都说决心要改。然而,一遇到情况,又会爆发,而且愈演愈烈。这次把水晶美打伤,把人的家砸烂,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个败局再也无法挽回了。
她把情况告诉了叶香柳。叶香柳又托了一些人说合。郑吉运决心已定,她也无奈,只好离了。一个美满的家庭就这样彻底瓦解了。
当郑吉运拿到离婚证的时候,好像挣脱了身上捆绑的绳索,生命得以放飞,轻松极了。他觉得天更蓝了,太阳更亮了,空气更新鲜了,久违的笑容又绽开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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