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祝尧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22
|本章字节:7618字
郑吉运调到宁县已经一个多月了,竟然没有回过一次家,连个电话也没有给叶香柳打过!
叶香柳不得不动脑子想想了。原来在市中小企业局当副局长,不管下班多么晚,都回家睡觉。现在到宁县去了,一个多月都没见过他的影子。是因为工作忙,还是生病了?再忙也该打个电话吧?竟然音讯全无。莫非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叶香柳忽地害怕起来。自己贴的几张小字报不仅闹得满城风雨,还把老公害得调到县里去了。女儿平时住校,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出出进进形影相吊,不仅感到冷清,心里也空落落的。每天她都怵头进这个家,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又逢周末。一大早叶香柳的眼皮就跳。常言说,眼皮跳,亲人到。明天是双休日,今晚郑吉运可能回来。她就烧了几个他最爱吃的菜,坐在客厅里等他。从七点等到九点,没有一点动静。她几次到阳台上张望,脖子都伸疼了,也没看到郑吉运的影子。给他打电话却是关机,你说多急人!今天的感应怎么不灵了?她怀着热切的希望,烦躁不安地走出家门,想去小区门口等。不料小区的路灯坏了,外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一阵凉风袭来,她身上打了个冷颤。抬头看看天,没有星星闪烁,原来是阴天了。远处传来滚滚闷雷,像是要下雨了。她只好急忙回去。虽然饿了,也没心思吃饭,就打开了电视,却看不进去,索性关了。
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咔啦”一声闷雷在窗外炸响,吓得她赶紧去关窗户,又赶紧拉上窗帘,紧接着一场暴雨就“哗”地瓢泼下来。这么大雨,他还能回来吗?雷阵雨时间不会长,一会儿雨停了,也许他就回来了。她心烦意乱地等着。等到十一点,雨倒是停了,仍不见郑吉运的影子。她困了,眼皮直打架,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但她不想睡,又打开窗子看天。天仍阴得像水盆似的,断定他不会回来了,就锁好防盗门回卧室了。她躺在床上,上面好像布满了蒺藜,怎么躺都不舒服,烙大饼似的折腾着,迟迟不能入睡。
客厅的落地钟一连敲了十二下,零点了叶香柳还没有睡着。她的心像悬在漫天云里没有着落。莫非出车祸了?天这么黑,雨又这么大,路肯定很滑,说不定……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躺不住了。她猛地坐起来,再次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依然关着。她又宽慰自己,也许他见下雨没有回家,怎么会出车祸呢?又想,周末不回家,他在单位干什么呢?县里的工作真的那么忙吗?其他领导也不回家?这是不可能的。莫非又去找女人了?这也说不定。可是他刚去时间不长呀,情人就那么好找吗?没有情人可以去找小姐,现在遍地是“鸡”,只要肯花钱,要什么样的没有?这么一想,就像看见老公在搂着小姐寻欢作乐。气又把肚子灌满了,她从桌上拿起一个玻璃杯子,猛地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碎了……
绝不能让他在外面这样逍遥!她从联通114台查到了宁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她一拨就通了,自报家门地说:“我叫叶香柳,是郑副县长的妻子,请你告诉老郑女儿病了,得住院,让他立马回来。”
这办法果然奏效。她放下电话不到五分钟,郑吉运便把电话打了过来,惶然地问:“郑雅怎么病了?”
“高烧不退。”她撒谎地说。
“多少度?”
“三十九度八。”她张口就编了个可怕的数字。
“送医院了吗?”郑吉运十分着急地问。
叶香柳见丈夫这么问,以为他不想回来,一下子恼了:“天这么晚了,外面又在下雨,家里就我一个人,怎么送孩子上医院啊!”
“你让对门儿帮个忙,马上送女儿住院。”
叶香柳立马火了:“你干什么呢?女儿病了你都不管,就那么忙吗?”
“明天有个会,我的讲话稿还没改完……”
叶香柳没等他说完,气得把电话挂了。
其实,所谓女儿高烧不退,是叶香柳施的一计,试探郑吉运在干什么。他却信以为真了。他脱不开身,就让县政府办公室的朱主任来了。
朱主任开着车直奔市里,七拐八拐才找到郑县长的家,不料窗户全黑着。上楼叫门也没人应。难道郑雅住院了?朱主任发起愁来,市里十几家医院,郑雅住在哪个医院呢?他打电话问郑县长,郑吉运说忘了问老婆,让他打叶香柳的手机。叶香柳一接,原来是县政府派人来了。这可怎么办?她怕露馅,她只好假戏真唱,心慌地哆嗦着说:“女儿已经住院了,你们不用惦记了。”朱主任给孩子买了许多营养品,问她住哪个医院,要过去看看。她编造说:“女儿输上液就睡着了,不要打扰孩子了。”既然这样,朱主任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天下午,郑吉运开完会,开上车就往家跑,好在只有五十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打开家门一看,叶香柳坐在客厅里悠然自得地看电视呢。他不禁眉头一皱,问:“孩子呢?这么快就出院了?”
叶香柳气急败坏地问:“你还知道有家呀!一个多月了,连个电话也不打,知道俺娘儿俩是死是活呀!”
郑吉运受骗了,顿时火冒三丈:“你玩的这是什么把戏呀?!女儿病了,你知道我多么着急吗?开会的材料没改完,我回不来,就把朱主任派来了。你连门也不开,太无情了!这玩笑开得太离谱了!”
“吼什么吼!”叶香柳并不认错,她像一头发疯的狮子暴跳起来,气势汹汹地说,“当个芝麻官就不要家了?俺娘儿俩在你心里根本就不占地方!我不说女儿病了,你肯回来吗?”说着,把脸一捂委屈地哭起来。
郑吉运本来还在为受骗生气,见叶香柳一哭他就心软了。这一个多月,自己确实把心思全用在工作上,根本没想过家里的事。新到一个地方,两眼一抹黑,人地两生,什么都要从头做起。自己分管企业,宁县的企业又不景气,他每天都要往下跑,一个企业一个企业地去调查,去剖析,查找原因,发现问题,制订整改规划。抽时间还要去看望下岗职工,帮他们解决一些具体的生活问题。他的工作是“5+2”、“白+黑”,每天都是“两眼一睁,忙到三更”,根本没工夫想家里的事,确实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这么一想,就原谅了妻子,凑过来轻轻抚摸着她说:“香柳,对不起,难为你了。”
郑吉运说尽了好话,总算哄得老婆不哭了。她抬起那双红肿的泪眼,抱怨说:“吉运,你官大了,越来越不顾家了。”
郑吉运解释说:“新到一个地方,一切要从头抓起,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工作也干不完啊!”
“你不知道我惦记你吗?”叶香柳抱怨说,“你没空儿回来,打个电话也好啊。”
“一忙起来,就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
“你的手机为什么老关着?”
“如果开着,干扰太多,什么事也干不成。”
叶香柳不信,疑惑地瞥他一眼,问:“在那里莫不是又有相好的了吧?”她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怕你变成陈世美。”
“好了好了,以后我常回家看看就是了。”
客厅的落地钟在报时,叶香柳看了一下说:“八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
“你说孩子病了,我哪还有心思吃饭啊,一散会就往回赶。”
“我去给你做饭。”叶香柳站起来,“想吃什么?”
“我从来不讲究,做啥吃啥。”
“昨晚给你做了一桌子菜,一点儿没动,给你热热行吗?”
郑吉运点点头。叶香柳又问:“喝酒吗?”
“不喝。在下面天天泡在酒桌上,烦死了。”
叶香柳去了厨房热菜热饭,郑吉运在卫生间冲澡。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见老婆在偷看他的手机,疑惑地问:“看什么呢?”
叶香柳惶惶地掩饰说:“我看你的手机换了没有。”
“不一定吧?”郑吉运警觉地说,“你怀疑我什么就明说,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隐私?”叶香柳说,“两口子根本不该有什么隐私!”
“香柳,你是老师,怎么连尊重人也不懂了呢?”
“吉运,我时时惦记你,怕你累着,怕你得病,怎么说我不尊重你呢?”
“那你看我的手机干什么?”
叶香柳理直气壮地说:“我怕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怕你丢人现眼,怕你败坏自己的名声!”
郑吉运最忌讳老婆说这种话,一下子又恼了:“有啥事就摆在桌面上,别成天嘀嘀咕咕的!”
叶香柳见他变脸变色的,也把脸拉下来:“嚷什么嚷!何必发这么大火?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郑吉运生怕引起无端的争吵,再说,自己一个多月没回家,不该对老婆这样,于是把肚里的气压下去,缓和地说:“好了好了,你看吧,我没有隐私,就是嫌你怀疑我。”说完,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按说叶香柳就坡下驴就没事了。她却把嘴一撅,恼怒地说:“谁看你的手机呀!你这样对我就不对,你必须给我检讨。”
“你让我检讨什么呀?咱俩别再窝里斗好不好?”郑吉运的火又在心里拱动起来,“我成天忙得手脚不识闲,哪有工夫跟你闲磕牙?吃饭!”
郑吉运还没坐到饭桌旁,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中小企业局孙局长的电话,赶紧接听:“孙局长,好久不见了,好想你。”
孙局长说:“同事们也想你了。我知道你周末回家,就出来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