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作者:赵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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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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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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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052字

美女,总是男人们来苏丝黄的目的。


而优秀的男人也总是美女们来苏丝黄的目的。


2006年的国庆七天长假,金天没作任何出游安排。


“这日子口儿,到哪儿都是人多!好比去个九寨沟,只见鸳鸯不见沟!看得见一对对情侣的脑袋看不见平静的湖水,听得见满耳喧闹的叫卖听不见鸟儿的鸣叫。”金天电话里和魏然抱怨着。假期,金天白天在家里捣鼓捣鼓观赏鱼,做做饭看看dvd碟片收拾收拾屋子,偶尔去逛逛街买两身自己喜欢的衣服。


魏然也是哪儿也没去。不是因为不想去,是根本就没时间去。“十一”的长假正是人们买车的高峰期,天天卖车的发票都不够开的,他手下的销售一个个只能轮休且还是那么仅有的一两天,就不用说他这个当头的了。


哥俩没别的,晚上照旧还是苏丝黄散散心。


10月2号,哥俩一起来的,坐在吧台边上。


进来两个女孩,一个高个子,一个肉乎乎。


魏然左边正好有个空儿,那个高个子瞅见那个空儿就钻了过来。


“给我来两杯长岛冰茶。”手指间夹着两张一百元冲着招待招呼着。


金天瞥了一眼那只伸进吧台里的手,有点细,像个鸡爪子。


“现在的女孩全流行减肥,不管肥不肥一律全减,减到不能再减的时候还要减!”金天趴在魏然耳边叨咕一句。


魏然扭过头,扫了一眼那两个女孩。


高个子的在他旁边正等着酒,那个有点胖的站在高个子身后。


魏然招呼着金天一起站起来,往右边挪了挪很绅士地把两个吧台凳让给那两个女孩。那两位笑了笑表示感谢也就坐下了。魏然毕竟老到,这个讪算搭上。女孩子们的酒也来了。


四杯相碰,话题也就此展开。


瘦高个和小胖妞儿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且也是闺密死党一类的,长假闲来无事就来苏丝黄散散心。瘦高个估计有一米七,又穿着高跟鞋,站起来看着比魏然还高;一头长发扎着马尾,肤色有些黑,就合着略显昏暗的灯光看起来更黑;衣着很前卫,牛仔裤的腿上有那么几个洞洞,上身穿件恤;瓜子脸儿,一双小眼眯着总像没睡醒的样子。小胖妞儿还比较可爱,个子不是很高,圆圆小脸,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呼搭呼搭的,好像芭比娃娃;一头鬈花头,染了金黄色,只能握住半个杯子的小肉手白白的。


张嘴一说话儿,两个女孩全是北京人,比金天他们小个五六岁,刚工作没几年,80后群体。


金天看出魏然的目光全在小胖妞儿身上,于是知趣地绕过去主动找瘦高个闲聊。两个女孩全在《时尚人》杂志社工作,瘦高个是美术编辑,小胖妞儿是栏目编辑。平时工作很忙,“十一”长假提前做了版才得以出来放松放松。瘦高个好奇地问了问金天的工作,金天告诉她也是做杂志的,i类,是个编辑等等。


瘦高个一听是媒体的同行,顿时来了兴趣,挑了挑眉毛想继续深入,但金天始终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时而喝口酒时而有一句没一句的。


再看魏然那边,嘿!来劲儿嘿!金天这边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和平战争,那边可是真刀真枪地沙场混战了。时而声高时而声低,天知道魏然在小胖妞儿耳边说了句什么,小胖妞儿咯咯娇笑起来。刚开始聊的时候魏然还一本正经地做绅士状,很谦卑很恭谨很大哥哥,轻轻碰着杯轻轻关照着。没十分钟就热乎儿上了,魏然这都趴耳朵边儿了,再过会儿岂不上手?还真来电嘿!


别看魏然小个儿不高,对女人可着实有一手。他是不愿意轻易谈女朋友,要是真谈,十个八个的排着队。魏然一米七的个子,精瘦,看着就一脸的干练与世故。相貌上的英俊多少弥补了个子上的不足,深深的眼窝大大的眼睛,目光多少有点狡黠,瘦削的脸庞尖下巴颏儿;一头自来卷的卷发怎么看怎么像混血,特别像韩剧里的裴勇俊。他和金天是两个类型。金天虎背熊腰有点不容易接近,魏然却平易近人,很亲切。甭管男人女人只要一黏糊上都感觉倍儿温暖,握谁的手都像是在握自己家人的。许多小女生很喜欢这种大哥哥的感觉。


“嘿,嘿。嘿!聊着聊着,魏然这手还真搭上小胖妞儿的肩膀了嘿!”金天拿余光扫了一眼心里叨咕着。


瘦高个也识趣,索性站了起来,把凳子让给魏然,让他坐着和小胖妞儿聊。魏然也没客气,都没抬眼皮看是谁递过来的凳子,顺手摆在小胖妞儿身旁,紧贴着坐下,搂着小肉肩膀甜啊蜜啊,温柔乡里,也不管身边卖不了的书干戳着的发小了。


金天喝着酒目光随意左顾右盼。喝着喝着,忽然在对面留声机处,目光停留了。不仅仅是目光的停留,思想一下子也跟着凝固了,仿佛时间在那个时刻是静止的。在那灯火阑珊之处,一个绝美并且是熟悉的身影静止了他手中的酒杯。


金天卧室的床前,常年挂着一幅油画。


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他到红桥市场游玩,那时的红桥市场是围着天坛公园外墙修建的简易大棚,珍珠玉器、古玩字画、花鸟鱼虫、服装玩具样样尽有。


逛着逛着,他在一个卖油画的摊位前走不动了,映入眼中的一幅写实油画着实令他入迷。那是一幅模仿画家陈逸飞的现代写实油画,画中是一位身着民国时期中式花坎儿的女子,犹抱琵琶,情深幽怨,独自伤感。细细的眉,清澈的丹凤眼,尖尖的鼻子使金天忍不住都想伸手去触摸。秀发整齐地盘在脑后,清簪别顶,前额留着细细的美人尖儿。绝美的就是那双抚琴的手,似是玉雕。


青春萌动时,金天看得痴,他迷醉的眼睛被那女子拽进了画里,没有讨价还价,就抱得玉人归。


十几载春秋,几次搬家,那幅油画一直陪伴着金天,恬然入眠。


而当下苏丝黄里,眼前那个灯火阑珊处的绝美身影,仿佛就是从那幅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金天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红桥市场,萌动而迷醉。


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色吊带长裙。


他看得呆了,真想伸过手去,触摸那顺直的鼻尖。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狠狠地瞪了一眼,拉着身旁的女伴走开了。


金天浑身打了个冷战,这冷战他打了很久,好一会儿才醒过味儿来,又低头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