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双瞳(3)

作者:蛇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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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惊悚·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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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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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724字

果然那条胡子鲇出现,一口把山羊吞下,这次我是看的清清楚楚,然后渔船猛地一偏,在水面上快速的移动。


船被拉的倾斜过来,尼龙绳在船舷上绷得直直的,彭老头眼睛鼓出来,死死盯着尼龙绳下方的水面看,渔船在水库上飞速的绕圈起来,彭老头把渔船的马达给发动,跟胡子鲇对抗力量,时间过去了二十几分钟,船仍旧被水底的胡子鲇给带动在水面上转圈。突然尼龙绳松了,彭老头笑着喊:“这个畜生没力气了。”然后又镇静下来,看着水面。


水面冒起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上来,彭老头眼疾手快,用长长的鱼叉狠狠的扎下去,他的两个帮手也是一样,三把鱼叉都扎在了那个黑漆漆的鱼背上。结果胡子鲇猛然下沉,水面上鼓起鲜红的血液。


水面暂时平静,渔船也慢慢在马达的带动下慢慢后退。


我总觉得这种平静不是个好事,因为我看到彭老头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现在的情况大致也清楚,胡子鲇没有挣扎了,正在船底板下方不远,估计也和我们一样在想着怎么对付我们。


就在我不知道彭老头要做什么打算的时候,尼龙绳猛然又一次绷紧,但是这次尼龙绳没有带着渔船向前游动,尼龙绳紧贴着船舷下方,沉入水底。


“糟了!”彭老头大声喊道。


我也突然意识到了危险。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聪明!”彭老头的话喊完,船就在尼龙绳的带动下,半边倾斜在水中,胡子鲇从船板下绕到船舷的另一边,想把船给拉翻。


渔船本来也不是很大,胡子鲇的力气好像无穷无尽,船倾斜的越来越厉害,船舱开始进水。


彭老头眼见船要翻了,大喊:“跑吧!”


我和郑端公也知道今天是搞不定这个怪物,只好跟着彭老头和他的两个帮手,都跳下水中,


还好我们五个人都会游泳,拼命的游到岸边,站在岸上,看见那个渔船已经翻转过来,船底露在水面。


岸上的几个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然后我看见船底猛然向上一弹,在水面上漂浮。尼龙绳断了。


彭老头和我郑端公想的办法彻底失败。


彭老头对我说:“这事我做不来,你另请高明吧,我不想死在水里。”然后带着两个帮手走了。


我无奈,看着郑端公,郑端公说:“除非把胡子鲇拉到岸上,我才有办法对付它。”


我心里好笑,能把胡子鲇拉上来,我喊你帮忙做什么。


正在向,郑端公也向我拱手告辞,我连忙喊住他:“你怎么也走了,事情还没完呢。”


“你是赵先生的传人,你本事大。”郑端公边走边说,“你一定有办法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走到十几步开外了。


留下我一个人,无可奈何。


我叹口气,既然钓不上来,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金仲面前我是拉不下这个脸,我还能找去找谁?


王八正在开会,在会议室教训七八个业务员,把那群业务员骂的狗血淋头,头都抬不起来。


我坐在会议室角落的沙发上,听着王八骂完了人,又高谈阔论。看见王八当领导的尿性,心里越来越没底。


我坐立不安,拿出烟来抽,王八指着我喊:“会议室不准抽烟,要抽出去抽!”


我吓得连忙把刚点燃的烟扔出窗外。


王八终于把会开完,走到我跟前,对我说:“石础弄回来了?”


我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别找我啊,”王八说,“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现在忙得很,没时间。”


王八说完,就出门。我没招,只能跟着他,他上车,我也跟着上车,忘记说了,王八刚买了一辆帕萨特。我上车了,就恭维王八:“这个车好啊,怎么也要个十几万吧。”


“二十几万。”王八发动车。


我急了,“你妈的有钱买车,也不还钱给我。”


“我做生意,没车不方便,再说了,谈业务有个车也好谈的多。”王八轻松的说,“你要那么多钱在身上干嘛,你有不等着结婚,你结婚买房子,我就把钱给你。”


“你狗日的就是看我一辈子是打光棍的命,铁了心不会还钱了吧。”我本来想多骂他几句,突然想起我是来找他帮忙的,于是又说,“不过这个车真的蛮好,没想到我身边还有买得起车的人。”


王八知道我在讨好他,专心开车,不说话。


王八开车去了一家写字楼,我在车里等着,他上去一个多小时下来了,匆匆的又开车,边开车,边联系他要见面的人。


等这个业务谈完了,就到了中午,王八给我钱,让我买两盒盒饭,两人吃了,王八在车里睡午觉,我干坐着。到了下午,又去税务局一趟,谈完事,就是吃晚饭的时间。然后又带着我请客户吃饭,边吃饭,边听董玲打电话。


好不容易晚饭吃完,王八看着我对我说,“老子算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两个人了。你他妈的从早上缠着我到现在,烦不烦!”


我不敢跟王八吵架,吵起来我肯定是挨骂,我就只能不做声。


我连续跟了王八一个星期。王八服了气,对我说:“你干脆给我跑业务吧,我的业务员有你一半脸皮厚,生意早就做大了。”


反正我铁了心,我也不说话,就沉默。


王八叹口气说:“明天我去武汉,本来说的是下午就回来,你别在董玲面前说漏嘴,我跟她说,在武汉过夜。”


我这才心满意足,找了地方喝酒去了。


王八信守承诺,第二天下午果然开车回了宜昌,我在长江大桥北山坡的引桥等他,然后上了车,轿车直接开向水布垭。在车上我已经把胡子鲇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八开车很快,晚上不到十一点,就到了水布垭水库。王八把车停在管理处,他也不要我带路,地方他知道,当年赵一二放石础的时候,他在旁边。


王八打着电筒,我们走到水库边。王八用电筒在水面上来回照了一圈。我四处张望,看有没有小船,王八说:“不用找了,你又不是不会游泳。”


王八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水面,然后对我说:“疯子,你要记住,石础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眼睛出事了,到时候不要后悔。”


我坚决的说:“如果真的出事,我绝不怪你。”


“你就扯吧。”王八哼了一声,“你的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哼哼两声,对着王八说:“晚上那条鱼在睡觉,比较好弄。”


“你知道个屁。”王八说,“石础上的附灵到了晚上会出来,他们拉着胡子鲇在水底,到了白天才放开,让胡子鲇去找东西吃。”


“可是我上次下水,没有看到附灵啊?”


“他们在水里这么长时间,早就在水底养成气候了。”王八说,“那条鱼能有多大的能耐,吃人也是给石础了。”


“他们做这个干嘛?”


“石础的附灵,想从石础里出来,就只能破了叠魂这个法术。不过他们需要时间,其实你要是不惦记他们,再过个几年,他们就自己移动到岸上,找个偏僻的位置,连续晒个几十年的太阳,叠魂的法术就散了。”


我还是没明白王八到底在说什么,我也懒得问了,反正王八既然答应帮我,这事的把握就很大。


王八扔给我一个手电筒,“我在武汉买的,宜昌买不到。”


我拿着这个小小的手电筒,塑料做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待会下水了含在嘴里。”王八说,“防水的。”


我和王八下水了,我学着他含着手电筒。游到石础的方位,两人向下扎猛子,有个手电筒还真是好,在水里能看到一米多的距离,不用跟上次那样闭着眼睛摸索。


我和王八两人游到了胡子鲇的上方,胡子鲇现在静静的趴在水底,跟一个巨大的水底石头一般。我想起上次我冒冒失失的还在胡子鲇的身体上摸索一遍,心里一阵后怕。


胡子鲇的嘴巴外面吊着一截绳索,看来彭老头的弄的倒钩,它还没吐出来。王八绕着胡子鲇游了一圈,给我打手势上去换气。


我们游到水面,王八用手拿下嘴里的手电筒,踩着水对我说:“石础在鱼身体下面,想个办法把鱼给引开。”


我一张嘴手电筒掉了,我连忙抓起,嘴里惊愕的说:“怎么引开,现在惊动了它,不被它吃掉才怪。”


王八说:“知道指望不到你。”然后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他的三面旗帜,给我看了看,分别插到他的腰间。我们两人深吸一口气,又扎下去。


到了水底,我就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把胡子鲇嘴边的绳索给提起来,慢慢向前方拉动。胡子鲇身体摇晃两下,竟然跟着那几个影子慢慢跟随过去。胡子鲇的体型巨大,身体虽然摆动的幅度不大,水底还是腾起了细沙,水里浑浊不堪。


我和王八等了几秒钟,终于看见了那个石础,现在我看清楚了,水底有一个裂缝,石础就卡在那个裂缝里。我正要游过去把石础给抱在手里,王八在一旁阻止我。


我知道有事,于是停止不动。果然又过了几秒钟,石础自己从裂缝里渐渐上移,漂浮到水底上。我和王八用嘴里的手电筒照射石础,看看这个石头为什么会自己飘上来。


结果我看清楚了,石础并不是自己飘上来的,而是下方有几个胳膊举着石础。


那些胳膊都是骨头。


当我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后,我无意识的张开,手电筒落下,嘴里又咕隆咕隆的喝水。


石础的下方有四个完整的骷髅,齐齐举着石础,把石础举到头顶,然后四个骷髅艰难的在水下移步。王八拉着我的手,快速上升。然后游到岸边,让我别动,等着石础自己上来。


“胡子鲇一游开,四个骷髅就以为到了中午,会偷偷的把石础抬上岸,”王八说,“我小瞧了他们,原来他们找了个办法,已经开始晒太阳了。”


“可是现在是晚上……”我好奇的问。


“骷髅都是死的,他们那里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王八接着说,“附灵在石头里面也不知道,它们就只知道,胡子鲇不盖着他们,就是中午了。”


王八这么一说,我心里明白一些,怪不得胡子鲇要吃人,原来是给石础找抬轿子的,而且胡子鲇吃了人,这里的水域来的人就少了,石础就更容易从水里出来,不被人发现。


王八和我飞快的穿了衣服,然后躲进灌木丛,偷偷看着水面。


果然几分钟后,水面上慢慢浮起了一个小小的黑影,但是不再移动,又过了很长一会,几乎有个把小时,四周失踪保持着宁静,石础终于被四个骷髅头举到水面之上,四个骷髅的胳膊也伸出水面,然后是骷髅头,然后是胸骨,然后是胯骨,然后是腿骨……


四个骷髅头用僵硬的姿势,抬举着石础,走上岸。


天上的月光照射下来,骷髅骨头泛出白色的光芒。石础的四周弥漫着一股茫茫的雾气。


骷髅举着石础走向岸边一个隐秘的树林,我和王八隔得远远的跟着,没想到树林深处竟然有个空地,如果是白天的正午,阳光可以避开树叶的遮掩,垂直晒下来。


骷髅就静静站在这个空地,一动不动地举着石础。


原来用的是这个方法。


“当年金老二和师父对这个石础都很看重,看来有时候还真的要信命。”王八叹口气,“这破石头,还真就是留给你的。”


我听王八这么一说,心里有了点激动,两个手不停的相互搓。连忙等着王八出手,帮我把石础给弄到手上。


结果十分钟过去,王八纹丝不动,就看着四个骷髅。骷髅头抬着石础又慢慢的往回走,我指着石础,看着王八正要催促,王八把我的嘴巴给捂住。


然后看见骷髅举着石础慢慢回到水边,那条胡子鲇已经游到水边,张嘴把石础含在嘴里,四个骷髅帖子胡子鲇的背部,跟着胡子鲇没入水中。


等水面恢复平静之后,我质问王八:“怎么不动手?”


王八说:“抢的话,那四个骷髅不好对付,我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那你来做什么?”


“我给你想个招。”王八对我说,“石础又跑不掉,你急什么?”


两人回到车里休息,到了早上,开车到了渔峡口,找了个专门做装修石材的地方,我这就明白了,忍不住笑。王八对我说:“做事情多动动脑子,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硬拼。真不晓得你这个猪脑絮以后怎么去当过阴人。”


切石头的工人,拿了钱,按照石础的样子做了个一模一样的石头,至于表面的花纹,就不管了,真的要镂空雕花,几个月都不够。


王八和我拿了石头,一看时间还早,还吃了顿早饭,才驱车回到水库旁,今天太阳很大,距离正午还有两个小时。


王八无聊,好像是心里想了些什么事情,最后忍不住,叹口气说起来,“跟你说个事情。”


“什么?”我没在意王八其实有点郑重了。


“张天然的事情,”王八说,“你也晓得在你之前,师父和他都是过阴人的身份。”


“我知道啊。”我回答,“早知道了。”


“他和老严是死对头……”


我不屑的说:“废话。”


“他不打败守门人,就只有一个下场,”王八说,“永远沦为阴差。”


我听到这里,心咯噔一下,守门人没跟我说起过张天然的事情。


“他本来已经赢了。”王八说,“可是被老严给破了局。”


“我不想永远当阴差,”我冷汗冒出来,“那样我还不如跟赵先生一样死了干脆……”


“没人愿意做这个差事。”


王八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王八的意思。我他妈的现在身份非常危险,可惜我还竟然一直茫然无知。


“让我去打败守门人……”我眯着眼睛对王八说,“算了,我自己找棵树吊死,更方便。”


“你有我师父的本事吗?”王八哼了一声。


“你见过守门人的,”我说话有点不利索了,“她怎么可能被人打败?”


“张天然能。”王八说,“你不是自信心爆棚吗,七眼泉的时候,你志在必得。”


“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事情。”我沮丧的说,“金璇子真的是把我给坑惨了。”


“就算是你找回你从前所有的本事都远远不够。”王八继续打击我,“你还要跟四大外道打交道,否则张天然缓过神,捏死你跟玩似的。”


“他现在伤了元气,暂时顾不上我吧?”


“他记仇的很,”王八说,“等他恢复了,第一个要找的是老严,方浊到时候麻烦大了。”


“第二个是不是要对付我?”


“只有两个过阴人了。”王八说,“能对他有威胁的就是你,你自己看呢?”


“打住!”我阻拦王八继续说下去,“还是先把石础搞定吧。”


“石础是个小事,”王八说,“疯子,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别当做什么事情都不存在,眼睛闭上了,不等于什么事情都没有。”


王八估计是看我实在是太窝囊了,才点醒我。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里郁闷,懒得跟他说话。时间到了正午,我和王八躲到那个树林里,果然不多时,四个骷髅慢慢的把石础给抬过来,举在头顶,石础接受了太阳的照射,仍旧是阴气森森的,表面的浓雾不散。


王八悄悄和我走进,我把石础慢慢托在手上,石础在我手上冷得彻骨。我一点点移动石础,王八就慢慢把那个赝品石头给送上去。过程很慢,不过在阳光偏离之前,我还是把石础给拿到了手上,放进准备好的布袋里。


然后四个骷髅抬着那块假石头,回到水中。


我和王八拿着石础上了车,王八边开车边说:“你给那个姓郑的端公带个信,胡子鲇可以钓起来了。”


回到宜昌,王八对我说:“疯子,记住,你真的躲不过去了。”


王八的话让我郁闷了好几天,我把石础放在我睡觉的床头,一直都没心思去打开,看看究竟。我记得当年是我拿着石础之后,眼睛里的东西就突然开始猛长,现在重复当年的举动,就相当于破解了赵一二的压制。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到底管不管用,但是也只能勉强试一试。


我想了几天,把石础拿在手上,死盯着看。


我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一个附灵都感受不到。我决定自己去找那个老头说的那家人了,本来我还打算让王八帮帮忙,一起去的。


可是王八把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既然我是过阴人,拉人这种事情,就一定还是要自己去做,不能永远去指望他人。现在石础已经拿到手,双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出来了,我无论担心什么事情,都无济于事。


可是我在那个山上发生的事情,让我彻底明白,下定决心是一回事,真的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按照老头说的地名,到了夷陵区的一个山脚下。我从班车上下来,这个公路边的小镇,和老头子描述的一模一样,甚至他所说的那个商店,我都能肯定是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