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

一大早晨，那条常受虐待名叫泥巴的狗就跑到我们大门上来了。它趴在外面唉声叹气地说：“这一宿我又饿又冷，简直难受死啦！”

我问它：“你在哪儿睡的觉呀？”

泥巴回答：“我主人的大门外呀！”

我又问：“你怎么不进院子里去呢？”

泥巴回答：“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主人不叫我回家，我一进家门他就没死没活地打我。”

我深表同情地叹了口气说：“你的主人为什么不叫你回家呢？嫌你长得丑吗？”

泥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好几次想遗弃我，我都自己跑回来了。有一回他把我放进麻袋包，装在一辆拖拉机上，跑了一上午才停下来。停下来就把我扔到荒郊野外了，可是他没有想到，我又顺着原路跑回家去了，就是那一回，主人用镐柄几乎砸断我脊梁骨。”

我听了又连连地叹了几声气。

我说：“你进院来吧，我的主人都不在，我们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泥巴说：“不行啊，你看这四周的院墙这么高，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呀！”

我说：“那天晚上为啥好几个男人都从墙上跳进来了呢？”

泥巴说：“那是搭了梯子才爬上去的，我们狗上哪儿找梯子去呀！”

我又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那我们只有隔着大门谈啦。”

泥巴说：“也谈不了多长时间，怕一会儿主人找来。”

我问：“找你做什么，给你送吃的吗？”

泥巴说：“你尽说傻话。他找到我就向我抡棍子，直到把我赶出村外才罢休。”

我说：“你的主人够凶的啦，你为什么不咬他呢？”

泥巴说：“不能啊，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动他一点儿的，他是我的主人嘛。我们狗族忠于主人这是天职啊！”

泥巴讲得可也对，难道我们不也这样吗？以前我们也没少挨主人的皮带，可是谁还过一下口呀，当时不都是老老实实地挨着吗？这就像人们所说的，狗是忠臣，猫是奸臣的原因吧？

我又问：“你的主人一点儿吃的不给你吗？”

泥巴说：“他见了我就打，还给什么吃的呀？”

我问：“那你靠吃什么活着呢？”

泥巴说：“靠东捡一点儿西捡一点儿吃啊。”

我问：“光靠捡着吃能吃饱吗？”

泥巴说：“还能吃饱？我从来就不知道饱是什么滋味，光知道饿的滋味啦。”

我回头向坐在我身后的卡卡说：“你听见了吗？泥巴多苦呀，平时你还挑食吃呢！”

卡卡并没有听进心里去，该挑食还是挑食的。

我又向泥巴问：“你到底想怎么办呢？”

泥巴说：“活一天算一天吧，咱们狗族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能有啥办法呢？”

我问：“你不想再找个主人吗？”

泥巴说：“找个新主人我还从来没想过。在我心目中只有现在的主人。”

我才觉得刚才我问得很没有水平，狗是忠臣嘛，怎么会想到找新主人呢？

我又向泥巴问：“你的主人究竟为什么想遗弃你呀？”

泥巴回答：“不知道，到现在我也一点儿不知道。”接着它就十分紧张地说，“好像是我的主人撵来啦！”

我说：“不会吧！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呀。”

泥巴说：“我已经嗅到了他的味道。我得快跑，不然又要挨打啦。”说完泥巴就慌慌张张地跑了。

泥巴跑了不大一会儿，就听见一个男的在大门外叫喊起来：“泥巴，你这个甩不掉的孽种，在这儿吗？”

我从门缝瞅了瞅，见一个男人果然双手抱着一根粗棍，我想，这一定就是泥巴的恶主人啦。我的火不打一处来，就和笨笨、卡卡一齐隔着大门向他发出愤怒的吼叫声。直到他走出老远，我们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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