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狼行一世孑然一身

作者:彼岸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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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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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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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690字

这日天气不大好,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聂岚萱闲来无事便坐在琴架旁,看着那焦尾琴淡淡出神。紫藤将炭火拨的极旺屋子里倒也是暖烘烘的。她双手微抬搭在琴弦上,拨出一串音符。眼睛瞟了一眼梁上半躺着的风祭夜,他还能这样闲情逸致地安心在她身边待多久呢?镜月现在的皇室派了人来,彻底触怒了他,想来他要匡复风族江山的时日不远了吧!


“本主曾学过一首佛曲,祭尊给指教一二如何?”她微抬头看着他身上那随意摆动的红衣,淡笑着问道。


“丫头的琴艺极高,还用得着本尊来指教么?不过本尊确实还不曾听过佛曲,你且弹来听听……”风祭夜将酒杯放到梁上,饶有兴趣地说道,同时双眼紧锁聂岚萱,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红袍墨发的绝世女子,眼里的流光淡淡地溢出。


聂岚萱看着他泛光的紫眸微微一笑,纤指轻划,一串优美的佛音响起,“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寂,难诉相思意。我心如云烟,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山老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琴音汀泠婉转,如流水潺潺,竹林扶疏,泉石相映,天籁一般的绝妙之音漫卷漫舒,有种空灵幽远的意境,仿佛天地万物全都溶在了这一份亦真亦幻的意境之中,偶尔几声清悦短促的音符,像花朵碎意如绵,漂浮在绿枝之间,轻柔美丽的抚动,似广袤的天际几朵白云,悠然漂游,使得曲子的气韵更加柔和飘逸。清幽的乐音不觉抚平了人心的烦躁,让人忘却了还在尔虞我诈的争斗漩涡,只觉身在宁静的禅境,回归真我,涤荡烦忧,仿似世间只剩下山水汀泠,丝竹管弦的宁静致远。


风祭夜听得不由得有些痴醉了,人若真的只有这云水禅心的宁静该有多好,不会有夫妻怨憎、兄弟残杀、不会有为了利益而厮杀争斗,人心总是不满足,欲壑难填、机关算尽。杀戮不断,这样的宁静淡祥,温和如初,岁月静好,一直都只是期盼,怕也会是终身的奢望。本以为隐世三十年便能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远离尘世,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一人不争不代表世人皆不争,帝王家,本就是世间最肮脏的地方,要想在那里活下去,要么自己更肮脏,要么用血洗去那肮脏,没有别的办法……权力的集中,不是你不争便能无忧的!


“铮~~~铮~~铮铮铮~~~~”聂岚萱额琴音刹那间转变,顿时杀气四溢。


风祭夜回过神来平静地看向外面,只是冷峻的面孔更显冷峻,连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不少。听琴入了神,竟连有人靠近景阳宫都未察觉到,这丫头总是能让人卸下防备,全身心进入她的世界,受她引领,倒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了。他的目光渐冷,难得丫头能这么静心地弹首曲子,竟还有不长心不长眼的人来捣乱,忽一挥袖,一道凌厉的劲风化作数道风刃向外射去,果然从外面传进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丫头,停手吧,音杀太耗心力,有本尊在呢!”


风祭夜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聂岚萱耳畔响起,她的眸光立刻有了些许的缓和,忽尔停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看了一眼他,扬唇浅笑,说道:“出家之人,也别重伤了他!”


“这人功力不低,本尊那一成功力的一击也只轻伤了他,应与慕容炜宸身边的宫九歌的武功不相上下!”风祭夜说着从大梁上一跃而下,身子懒懒地斜坐在椅子上,十足的慵懒的摸样。


聂岚萱禁不住想,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摆出这么富有诱惑的姿态?你说他是纨绔子弟吧,人家有勇有谋,一身绝世本领无人见得;你说他玩世不恭吧,也确实是,可人家武可独挡天下、文可出口成章;你说他粗鲁吧,人家进退得当,礼仪周全,骂人都是在背地。这样一个矛盾的结合体,时而老成沉着、时而小孩心性,可常常欺负她的宠儿们这一点就让她头疼不已。


“佛音成了杀音,便是玷污了佛祖,施主这样清丽的形象,本不该和杀戮牵连,戾气不除难见我佛!阿弥陀佛!”人未进来声已抵达,聂岚萱闻言眉梢不由微挑,这是哪庙里跑出来的和尚?不禁好奇地抬头看向门口,便见到一个青衣和尚出现在门口,一手成掌立在胸前,一手拿着佛珠。看其五官还算端正,长相倒也俊逸,眼睛清明不染红尘,只嘴角还残留些许血迹。年龄嘛倒是与风祭夜相仿,但绝对没有风祭夜老。


觉察到聂兰萱想法的风祭夜,扭头看了一眼自顾自打量着那和尚的聂岚萱,这丫头居然嫌他老?!于是向来风度翩翩的某人立即侧头看着立于门前的青衣和尚,酸不溜秋地说道“你看你长的一表人渣,五官全靠蒙混过关,佛祖即便慈悲也不能来者不拒吧,你怎么不怕扰了佛祖清修呢?这也可是一大罪过呢!”风祭夜心道,听这和尚方才的话,是想让丫头去佛门呢。


聂岚萱闻言立刻满头黑线往下滑,五官端正的人居然被他说成是全靠蒙混过关?这人要不是审美有问题就是眼睛有问题。她故意泄露想法让风祭夜探到。果然感觉到她想法的风祭夜再次扭头看向聂岚萱,他这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丫头居然说他眼睛有问题?!


“佛门广大,只渡有缘!施主方才那曲云水禅心,琴声悠扬,婉转动听,深悟佛音,与我佛甚是有缘,若能长侍与佛前,参禅悟道,实乃佛门之幸、红尘之幸!”那青衣和尚说着还微微弯腰,口中呢喃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恰到好处的低头刚好隐去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叹,像!果真是像!


“丫头,他要你出家呢,你说和尚庙里收尼姑么?”风祭夜悠闲地晃荡着二郎腿,手上摆弄着挂在腰间的玉龙佩,邪邪地看着聂岚萱,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聂岚萱看着他这副极欠揍的摸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可无奈人家太过于强大,即便他粉身碎骨也拍不死他,只同样邪魅一笑,道“小心二郎腿翘多了,不举……”言罢她也不再看他,转头看向那青衣和尚,却见那和尚的脸蛋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在原地扭了几下身子,硬是摇摆着立在原地而没有拔腿就跑,口中开始有节奏地念叨着“非礼勿听,阿弥陀佛……”


风祭夜也是一愣,又见那和尚竟是这副摸样,不由恶向胆边生,放下翘着的腿靠向聂岚萱,“丫头,你这番言论本尊倒是闻所未闻,你是如何知晓的?”不待聂岚萱说话,他又侧头看着那和尚道“本尊看大师这副神色,想必也是懂得吧?”他故意将“大师”二字咬重。眼中满是捉弄之意。


闻言那和尚的脸色更是红的发紫,感觉就像是站在了钉板上一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将“阿弥陀佛”念了无数遍,只悔不该听到禅音就一时冲动前来探个究竟,竟碰上这样两位施主,早知就该听师父的话了,凡事太近,必定惹乱生非。额头上渐渐凝起一层汗珠,忙用袖子擦了擦,正要开口,却又听到那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的邪魅声音。


“知之为知之,出家人可不打诳语啊!”风祭夜这是摆明了要给这僧人难看。


聂岚萱看了一眼无措的和尚,又看了一眼风祭夜,悔不该在出家人面前说话没个遮拦,可这和尚说出要她出家的话也就该教训一番的,要让他知道谁和她有缘她就和谁有缘的。可风祭夜的态度也着实过了些,这和他一贯的作风倒有些不符了,他不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更不是爱斤斤计较地人,难道这青衣和尚有什么来头?


“贫僧昭华寺慧空,奉师父之命进宫为太后娘娘祈福,现下要回寺了,贫僧告退!”那慧空说完转身就走,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个趔趄也丝毫不减速度,一次去化缘时听一位施主说女人是老虎,母老虎,看来果真不假。


“狼行一世,孑然一身,昭华寺内,佛蒲念珠!”


犹自笑颜如花额佳人闻言那笑容却突然定格在了脸上,又渐渐收敛沉落。白了一眼好像陷入沉思的风祭夜,没事招惹那和尚做什么?


“本主出去走走!”聂岚萱心中突生烦闷,言罢便起身出来景阳宫。“狼行一世,孑然一身!”这句话那个和尚竟然知道,也是啊,他是昭华寺里的和尚,当年那个为她测命的老和尚也是昭华寺的和尚,说来也只不过才十二年,那老和尚命若够长的话应该还活着……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她被测命后不久玉城聂家便遭受了灭顶之灾,那场大火烧掉的都是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孤儿,流落东街成了乞丐,险些饿死在东街。后来……后来慕容锦墨就出现了,她将她带到一个终日不见光明的地方,每日与野兽搏斗,赢了便有东西吃,输了若有人能在野兽咬死她之前救下她那她就活着,只是没有饭吃,那时候她才七岁……再后来,他遇到了师父,师父将毕生的功力都给了她,唯一的条件是让她杀死风祭夜,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十二岁之后她便拥有了绝世本领,又坐上了蝴蝶谷谷主的位子,从那时候她就开始驰骋江湖、无人能敌……一直到半年前她真的遇到风祭夜……


她走后风祭夜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狼行一世、孑然一身么?”,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从他当上镜月的大祭司开始吧,四十多年了,没想到再次听到这句话竟是别人说给她听的,命运格言究竟是谁预测的?命运难道不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么?丫头……本尊当年因为这句话死了母亲,而你因为这句话成了孤儿……孤独的孤狼是不是可以在一起来改写那所谓的命运格言?


可是风祭夜忘记了,他能改变他的命运就能改变聂岚萱的,因为十二年前聂岚萱就饿死在了玉城叫花子云集的东街,现在的聂岚萱不过是依靠他而活着的,她是他的棋子,受他的操控,是啊,他忘了这些,才有了后来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