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叁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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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2009年2月14日丽泰餐厅pm2:15
此时的丽泰餐厅冷清的很,只有一张桌子上坐了一男一女,男人死命瞪着女人眼里好似快喷出火来,反观女人倒是懒洋洋的笑着。
“找我出来什么事?后天就要开庭了,你来求我已经没有用了,哼,这次你玩完了!就等着坐牢吧!”于强的表情一会儿是恨极了一会儿又是幸灾乐祸的变化着。
戌壹打着商量的口气说:“于先生,别那么激动嘛,没人说上了法庭就得当仇人嘛。”
“哟,老子可没听过上了法庭不当仇人当朋友的。”他一手指向戌壹,大声说:“你可是我的杀父仇人!”
“于先生……于先生……先坐下……”戌壹安抚他的情绪,叫来服务生,“开一瓶最好的红酒来。”
“戌小姐,1979年的波尔多红酒如何?”
“就这个!拿1979年的来!”于强朝服务生吼了一声,“还不快去!”
戌壹微笑,亲自给他倒酒,“于先生,我们边喝边谈,你看怎么样?”
于强在他父亲还没有死之前是一个正宗的败家子,开跑车喝名酒睡女星,带着一千万现金去澳门赌钱,酒肉朋友吸毒他账单全买,哪样没有做过。可惜于氏被尉杉拿下之后,1979年的波尔多红酒他再也没有闻过。
于强轻轻缀了一口,又猛地一杯全灌进肚里,指指空杯子,“倒,给老子倒!”他愤愤地开始骂骂咧咧:“尉杉个贱人害我们家破人亡,做了***还给老子立牌坊,我爸睡她两年她就抢走我爸所有的遗产,她值这个钱吗?啊?”
“不值。”
“哼,算你识货。”于强瞥了眼戌壹,看她正乖乖地给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倒酒,奸诈一笑肚子里的那点坏主意全写在了脸上,“我说啊,你是不是想让我撤诉?”
戌壹讨巧地问:“就看于先生愿不愿意了。”
“其实老头早晚都会死,年纪大了嘛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再说了我想你也真不可能打了一通电话他就死了。”于强轻轻摇着杯子里的红酒,面目开始变得狰狞,“但是死归死,我从来没有想到遗产会被吞掉。”
“你想要回遗产吗?”
“废话,那不是要回,那本来就是我的!”他激动时刻便会猛灌酒,戌壹又叫来服务生拿了瓶1979过来。
“拿回还不容易么?”她的声音仿佛是开启了的潘多拉宝盒里面的希望,让听了的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过去。
“怎……怎么拿回?”于强咽了咽口水,他感觉自己有希望了,他又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你想怎么拿回呢?”她低声反问。
于强喝了口红酒闭上眼脑中浮现出自己计划的场面,“我要像以前一样风光,不……我要比以前更风光!老头的东西我都要!包括他的情人……尉杉这女人真美,如果她温柔点的话那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情人了。不过我不介意她跟过我爸,反正这种女人只能用来当情人,要我说如果她可以亲自来跟我谈条件的话,我倒是不会跟她怎么计较。”
戌壹再叫来一瓶红酒,迎合道:“这主意好,来来来,于先生喝酒喝酒。”
于强显然是被自己的计划感动到了,他抱着酒瓶子贴在自己的脸上,醉醺醺地说:“我发现我真是好人,你肯定也没有见过像我这么好的人吧,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承认做过最缺德的事……就是……”
“就是什么?”
他打了个酒嗝,厌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似的,“不提了不提了,老子就是被这件事给坑了,坑我的还是那死老头!”
“建筑公司收益好么?”戌壹继续给他倒酒。
“好个屁,自从出了那件事,我就没有再干建筑的兴趣了,天天花钱在外头玩,反正老头的黑心钱这么多,不花对不起自己!”
“公司不是你自己开的么?”
“不是,是老头突然接了个项目然后再开的建筑公司叫我来负责,说起来也是五年前的事了,可我真没想到这死老头会坑自己的儿子!”于强突然好似酒醒了,警惕地看了看戌壹,“你问这么多事做什么?”
戌壹渐露微笑,“我也是随便一问,看你挺郁闷的呢。”
于强抓过衣服,再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说:“如果你考虑清楚就叫尉杉来找我,我只跟她谈,听到没有?不然我们后天法庭见!”
“于先生,需要我送么?”
“不用了。”
“我想作为我来谈和的诚意,送一部车给你如何,保时捷cayman系列,听说你很喜欢这款。”
“什么?”
戌壹将于强带至停车场,一部崭新的保时捷黑色cayman映入他的眼帘,换做以前他轻而易得的东西现在已经太难了。可是当一个人从小习惯了奢靡的生活,他是无论如何都制止不了心底快要泛滥的贪欲。
“于先生,你看如何?还满意吗?”
“这……送给我?”
戌壹说得特别诚恳:“是的,送给你,当然我也知道这部车不算什么,只是想表达我的诚意。”
“好吧,你如此勉强,那我就收下好了。”于强还做出一副迫不得已才收下的表情。
“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戌壹将车钥匙递给他,“开车小心。”
于强美滋滋的接过钥匙上了车,走前还对戌壹挥了挥手,大笑道:“合作愉快!”
服务生过来看着账单说:“戌小姐,一共是4瓶波尔多1979”
“签秦老板的单上。”
“是。”
“现在几点了?”
服务生看了下手表,“三点整。”
戌壹点了下头,也开着r8离开了丽泰餐厅。
2009年2月14日中山东路pm6:15
中山东路那边有一个电子大屏幕,每天滚动第一手新闻,此刻主播正公式化的说:“现在插播一条车祸消息,今天下午3:15分在张阳高速公路上一名男子被一部跑车撞飞。据目击者说当时该男子醉醺醺地从车里出来对着手机大吼,俨然是违反了酒后不得驾车的条例,以此为戒希望各位驾驶员都请遵守交通法规。下面请关注国际新闻,俄罗斯方面表示……”
一个女子穿过马路时抬头看了一下大屏幕,顿时整个人震惊在原地,绿灯跳红灯,她还站在马路中央,身后的汽车喇叭不绝于耳,有些司机探出头来看是怎么回事,这个点本就是堵车高峰,现在竟还有个莫名的女子盯着大屏幕一动也不动。
交警上前,“这位小姐,没事吧?你看你站在路中央,后面的车都得瘫痪了。”
那女子慢慢回过神来,只看了看交警的制服,突然转身向后奔跑起来,乌黑的长发在风中纠缠,她又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中准备光脚跑,这时有个不确定的声音响起:“苏央央?”
这一回头,注定了以后的路都将走得鲜血淋漓。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关邵白在车里看着苏央央,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你去哪?我送你。”
苏央央垂下头,光脚站在行人匆匆的暮色中,她突然感觉自己抬不起头来,声音含着无力,“于强死了。”
“死了?”
“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死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是他是我的当事人,我没有保护好他。”苏央央绕过栏杆,走向关邵白坐进他的车里说:“送我去警局。”
警局就在中山东路后面,开车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崔局长刚准备下班就见关邵白和苏央央走进来,他迎上去,“关律师,苏律师,有什么事吗?”
关邵白问:“于强死了?”
“于强?”崔局长显然不知道这位能让两大律师亲自前来的是何方神圣。
“下午在高速公路上出的车祸。”苏央央提醒道:“这件案子你们警局准备怎么办?”
崔局长想起来了,但是他不明白为何一场小车祸会出动这俩人,他试探性地问:“苏律师你不知道这案子已经结案了吗?”
“结案了?”苏央央皱起眉,“你们警察就是把责任全推死者身上了?”
“怎么会怎么会……”崔局长忙摆手解释,“苏律师你也知道,近来交通这方面管制的愈发严格了,于强在高速公路上私自停车造成多辆汽车的碰撞不说,他还酒后驾车并且严重超标,撞上他是意外,换谁都……”
“换谁都得死吗?”
“苏律师,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我们警局也得按照规矩办事,既然上头说这案子可以结了,而且实在也是找不出什么纰漏,这起车祸就是一件意外。”崔局长苦不堪言啊,谁说做局长风光的,他这个做局长的还得看着律师的脸色吃饭呢。
“我只想知道这部车的主人是谁?”
崔局长小心地看了眼不说话的关邵白,清了清嗓子说:“是秦老板。”
苏央央愣在原地,秦暮然?为什么两次都是他?于向昇是他撞,于强也是他撞的吗?苏央央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踏入有人为她早准备好的圈套里面,她不知道在以后连自己都差一点丧了命。
“可以看一下车祸发生时的录像带吗?”
“这……”
“崔局长,就让她看一下录像带吧。”关邵白出声,“你也知道苏律师的脾气。”
崔局长点了点头,“好吧。”
在看录像带的时候,苏央央的手紧紧拽着自己的皮包,关邵白在旁拍拍她的肩膀,“放松点。”
“嗯。”她虽然应着,可是身体还是僵硬的。只看见于强突然从车里出来,拿着手机在大喊什么,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可能连一秒钟都没有,他整个人在瞬间被撞飞,弹在一旁的栏杆上。
而那部车竟然没有被拦下。
“后退。”录像开始倒带,“停。”
苏央央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那部跑车是秦暮然的audir8,最重要的是a46打头的车牌号,没有人会去拦截。
而坐在跑车里面笑得灿烂的人,不是秦暮然。
走出警局时天已墨黑,抬头看去一颗星辰都没有。
“我送你回家。”
“这是他杀。”苏央央站在路灯下,看着关邵白的眸子说:“不是意外,这是蓄意谋杀。”
他扶了下眼镜,在这片阴冷到骨子里的暮色中,他的声音仿似穿越了一片空间,那里应该在下着鹅毛大雪,他说:“于强已死,后天的官司就撤诉了。”
苏央央打了一个寒颤,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陌生,她到底认识他吗?这八年间她有了解过这个人的内心吗?哪怕是一点点。
没有吧?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叫关邵白的男人,一丝一毫都没有。可是她却爱他,一路爱了八年,就算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就算他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她都觉得爱他这件事是不会停下来。
但是现在,为她铺了律师这条道路的人,一直以来向着他奔跑拼命想要赶上他,以为会让自己一生都为荣的人,在她面前亲手撕去了律师的道德标签。
“这就是当初你告诉我的吗?学习法律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她的声音透出疲倦和无力,还有浓浓的鼻音,被寒风吹得消散。
“就算不择手段,就算违背原则,就算毁了道德,就算杀人灭口。”他的唇角勾起笑,冰冷程度和眼镜的棱角一样,叫人不寒而栗,“苏央央,这是我现在教你的。”
“我不要。”她的眼泪流下来,话语尽是破碎,“我不要,不要……爱一个人如果是这样去保护,我宁愿不要。”
面临某种爱情的时候,我们情不自禁,我们身不由己,我们桎梏彼此,我们埋下罪孽。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担这样的爱情,站在河岸边的人看着被卷进汹涌漩涡里面的冒险者,是永远都不会明了那个人是如何冒着死的心情,去爱另外一个人。
羡慕不得,嫉妒不了,流再多的眼泪都没有用,因为他在局中爱,而你却在局外看。
苏央央抱住他,止不住的眼泪烫在他的手指上,“关邵白,你回来,回来好不好?不要去爱她,不能去爱她啊。”
这样的爱太毁灭性,陷进去了就再也没有自己了。苏央央怎么能看着关邵白这样去爱尉杉,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这种爱情毁灭。她是哭得那样难过,肝肠寸断般地抱着他哭泣。她不能让他走,若现在放了他,他失去的不止是原则和道德,还有他爱一个人的心。
他的声音混着她的眼泪,字字清晰:“除了尉杉,没有别人了。”
没有别人可以让他回去,没有别人可以让他重新爱。
是毁灭性的,是匿于血管的,是连死都不回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