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情人节后第二天之2月16日

（七）谁的精神有毛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苏醒过来了。我发现自己正伏在门卫室的那张桌子上，灯光很刺眼，我的头好沉，忙下意识地用手摸了自己的后脑，然后把手放到眼前看了看，没有看到血迹。看来那混蛋手下留情了。我扭头向旁边先前坐着的那个地方看去，因为我感觉到那里应该坐着一个人。于是，我看到了老邬。

老邬腰板很直地坐在那里，正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对着我看，这眼神给我的感觉很是恐惧。我神经似的又扭头看了看左侧的窗外，看到的，仍是停尸间的一个墙角，还有那朦胧的夜色，我很难断定此刻的时间。

“老邬？你……”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对老邬说些什么。但是，说心里话，我特想立即起身逃离这里，跑得越远越好。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么？简直不可思议！

老邬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他会让我离去么？

“兄弟，你…你清醒了？我刚才要不是用手掌给了你一下，也许你还会继续疯下去的……放心，那一下打的是你小脑至脖子之间的一个穴位，伤不了你的，只能把你打昏。我在部队练过的……你这是怎么了？我先前看你很正常呀，你怎么会……”老邬的声音回复了正常。他停止了说话，继续用那种怪异的眼神观察我。

“我？你是说我？我怎么了？”我想笑，因为我记起了老邬在停尸间里那诡异的举动来了。这老小子现在却反过来说我不正常？

“你……难道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老邬把他的脸向前凑了凑，似乎是想近一点来仔细观察我一下。

“我……你……我现在很迷糊，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装做很疲倦的样子，又用手摸了摸脑袋。

“看来……你病得不轻啊，你原来…或者，你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吗？”老邬做出了很郑重很关切的样子。这更加的让我感到好笑。

“好吧，”我说：“告诉我，我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打赌吗？”

“记得，是去停尸间看尸体，我记得。”

“你……你走得很快，到了停尸间门前，你居然不用钥匙就把门给拽开了，然后你一下子就冲进去了！当时我还想呢，只打一顿小饭店的赌，至于你那样吗？等我走进停尸间，你的样子可把我给下坏了。”

“我的样子？！”

“是的，你把尸体上的白单子给掀开了，趴在那女尸身上叫‘妈妈’，叫的动静细声细气的，很骇人！而且……而且，你还……”

“是不是我还伸出舌头去舔女尸的脸？”我冷不丁插了一句。

“你……你都记得呀！你？你？”老邬的模样极为惊恐，这让我有些茫然了，老邬难道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科班出身吗？

“去舔女尸脸的人，是我吗？”我阴沉着脸问道。

“你？你又忘记了？想不起来了？不信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下巴颏，那上面还粘着……”老邬用手指了指他身体右侧的墙壁，也就是屋门那边。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看到了一面四四方方的小挂镜。我起身走了过去，走到镜子前，我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那脸部嘴唇上、下颚处、胡岔上竟都粘挂着很多红色的斑点！那真的是我的脸吗？我怎么会憔悴成这个样子？那真的是女尸的血浆吗？怎么会留在我的嘴巴上、下巴上？我的胃里一阵痉挛，一阵恶心，就如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要呕吐出来似的，我拼命地用双手在嘴巴上、下巴上擦拭着、擦拭着……我的手上，也已经粘满了血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