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茄子姑娘的故事(3)

作者:庄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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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文艺·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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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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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134字

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年轻男人。他是动作片爱好者(所谓的acionmovie,简称av爱好者)。你也知道,这种人通常都是资深宅男,却总是把自己伪装成阅人无数的欢场浪子。在他长期的小电影观摩生涯中,他积累了无数似是而非的观点,“闻香识女人”简直都太低端了,恨不得放眼一看,他就能说出很多鉴定语。为此没少被周围的异性朋友们捶打。基本上都源自他的观影经历,真是的,那怎么能指导生活呢?谁还不知道电影剪辑特效啊。


在他眼里,肥胖纹是不存在的,那一定就是妊娠纹;就好像民间传说看男人要看鼻子一样,他很关注女人的嘴型和脚型;当然身材是重要的,不过他不是看人家身材好还是坏,而是寻找着床笫之事留在身体上的痕迹,还真够猥琐呢。


就好像传说日本男人中流传某种迷信:只要将自己最爱的女人的三根体毛放在钱包的夹层中,就意味着财源滚滚。当然,现在我们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就是迷信。但是在性事中,还有很多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民间说法会被人们信以为真。“青龙白虎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这是我那个朋友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意思是说体毛稀疏的女子,非要搭配那种从腹股沟一直浓密到下巴上的男人才能性和谐并且不相克。有相当多人也相信这种说法,其实,这自然是无稽之谈啦。可是,你对你的身体了解多少?又对你那枕边人的身体了解多少?除了来自本能的性无师自通,以及民间传说中的以讹传讹,你又什么时候有点儿兴趣去科普一把呢?


有的问题是出于科学:长期一段时间以来,腋毛已经成了不雅的存在。在公车上如果有一个穿无袖衬衫的姑娘抬臂抓着扶手简直就是同车乘客的噩梦。可电影里说上世纪三十年代流行不剃腋毛,所以汤唯还要特意“蓄”起来。事实上,科学依据是,腋毛可以抗菌、顺利排汗以及缓解摩擦。可是,这么“不雅”,谁又能告诉我们怎么办?难道只能再等潮流轮回才能科学地生活着?


我那朋友很相信通过观女子外貌来判断是否是处女的若干标准,比如脸上的绒毛、眉毛的凌乱程度、走路的姿势等等。他总是善于将生理问题引向性经历层面乃至道德层面,虽然他已经被无数人骂缺德了。每每市面上有什么惊悚话题,《色戒》也好,艳照也好,总是会引发广大网友对尺寸颜色能力的大范围讨论,简直就是借着色情而科普。可要是他们有一点儿生物学常识或基本生理卫生常识,就不会这么以讹传讹地相信民间鉴定法。说起来也很可怜,过去的一代人,是闭塞着无法了解这些知识,现在貌似有很多渠道可以了解,但是因为铺天盖地的文艺特技传播,搞得大家又不明白正常科学的标准是什么了。在这件事上几乎所有人都是“自学成才”的,却发现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教材,难道真的要去“求医问药网”?


我讨厌情人节


我有一个朋友,男的,每年此刻他就非常焦虑和反社会,每年此刻都听见他高喊:“我讨厌情人节!”当然,他是个问题青年,大家这么多年看着他谈了一场又一场的不靠谱恋爱,最后终于结婚生子,没想到还在为了这个问题纠结着。其他朋友劝他:“你就当是除夕晚上看春晚,应景而已,不要那么认真嘛。”没想到这哥们儿一把血泪说你们知道什么,我经历了多少身心物质考验都是以情人节之名,原以为孩子都这么大了,没想到还要遭受摧残,难道真的是人品问题吗?


我这朋友有一次发牢骚说,过去的社会新闻老是抨击结婚时索要彩礼和制定各种陋习的作女们,其实我倒是觉得情有可原,理由和她们认为的一样,“一辈子就只有一次嘛”。没想到情人节开始流行了,这下可好,每年都有一个劳民伤财的重大时刻来检验这份感情到底有多深厚,不管是不是和春节重合,不管天气如何心情如何身体如何,要是那天你不英明神武地出现并且策划点儿什么精彩桥段,那就是动机不纯,不是真爱。过往种种血泪就不提了,这哥们儿一怒之下结婚了,没想到老婆不光要过情人节而且还将前后两天打包创作了情人节组曲。


是这样的,我那朋友说,自从他结婚以后,每当情人节来临之际,以前经历过的各种“作”一点儿都没省除了抱着比人还高的狗熊或兔子公仔招摇过市昭告天下之外,以前只要买一束花奉上即可,如今老婆早早下令,不求最贵,只求最多,派花店情人节上午送去公司;要是还有余力的话,多送两束也不是不可以的,总之不能被办公室里其他女人给比下去。烛光晚餐当然还是不能省的啊,必须在五星级酒店:第二天在朋友面前才能轻描淡写地带着些许挑剔的口吻评论昨晚的活动。女人总喜欢用这样活动的丰富程度和档次高低来衡量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否则其他的女朋友就会想:哼,能有多爱,这种日子里都没表示的?


到底有多爱,是情人节余兴节目的重头戏。其实并没有人关心你们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收了多少鲜花巧克力和礼物才是最重要的。礼物大pk环节总会来到的:我那朋友心如刀割地说其实真没结婚还好,随便买个天梭情侣表或者iffany的银首饰就搞定了,如今结婚以后老婆直接拽着去lv的专柜都是小意思,去年她买了一块卡地亚的表,今年闹着要换掉旧车,总之不答应就直接掏走信用卡去刷。你要知道,每年除了情人节还有生日和结婚纪念日啊!每当此时他极端幻灭,简直不知道人生意义何在,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我们是最幸福的吗?


当然他连出轨的机会都没有。按惯例,家里有正主儿的,情人节那天是铁定要回家陪伴法定伴侣的。所以2月13日和2月15日就变成了“亚情人节”,假如外面还有人的话,大家都很体谅地提前或推后把这个真正情人间的节日给过了。不过我那朋友说了,他老婆完全不傻,非常了解此种心理,所以这两天是严格监控,恨不得和钟楼一样每日报时24次。对此,他的感慨是:真的以为我是超人吗?一年过一次我都觉得太多太多太多了!


相亲需谨慎


我有一个朋友众所周知的是,每个人的身边都有那么几个朋友,是大龄单身未婚女青年。她们相貌端正,工作也还成,人品也尚佳,怎么看都不属于被剩下的那堆里面的,但是偏偏剩下了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感慨造化弄人;要是这个朋友恰好是你的闺蜜,你这边爱情得意婚姻美满,也不愿意看见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总是想安排个相亲局什么的来赶快帮她寻找另一半。于是,就发生了很多相亲的狗血故事。


帮人介绍男朋友的人都是什么心态呢?除了两三个要好的闺蜜是真心希望好朋友幸福之外,还有广大的父母级别的上司长辈亲戚,看着自家孩子都挺好的却孑然一身不是不着急,此外还有好多人,就是见不得有“剩女”存在,总是要横插一杠子来安排的,至于其他出于各种目的动机的那就不胜枚举了:虽然报纸上一直教育单身姑娘们要扩大人际交往圈,积极参加相亲,可是这事还真得谨慎,你真的不知道介绍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以及,介绍人的靠谱程度是会决定生物多样性范围的广度和深度的,否则肯定是浓妆淡抹出门去,狗血喷头回家来。


是的,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她的父母实在是着急她的婚姻大事,就托亲友们集思广益,什么舅舅舅妈大姨妈一起上,恨不得是个单身男人就相看一番。有一天,戏核来了:她舅舅认识的一个男孩子据说各种条件都适合,就约她出来吃饭非正式地相亲一下。等她依言赶到现场的时候她舅舅和相亲对象已经喝了大概十瓶啤酒了。你也知道,男人喝多了之后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确认关系和吹牛,两个人吹得天翻地覆,恨不得以甥舅相称。那男人除了给她叫了碗免费的汤之外,并没有太多心思在两人沟通上。这种相亲遇见酒鬼的事儿还真不经常发生呢!她为了摆脱这种尴尬局面,只好默默买单离去,没想到第二天的反馈是:这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而她从侧面了解到的消息是:这个男人半年前才从精神病院出来……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所有的朋友都笑死了。而她也恨死自己的舅舅了,感慨道:“真是连亲人都不能相信啊!”


其实现在负责任的介绍人已经很少了,不是应该基于对男女双方的深刻了解和一些悟性来安排相亲机会的吗?我和你讲,并不是。如今单身已成公害,于是所有旁观者都变成了人类学家,恨不得插手一下和谐之事。有时看见俩人都单身就朝一起拉,完全不考虑他们是否合适。于是就出现了很多故事:我另外一个朋友,在深夜的msn上分别有一个单身男和单身女哀叹爱情的不易,于是她就把他们拉到了一起。没想到的是,那男人居然直接就对单身女提出可否一夜情,以至我的朋友哀叹“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他是那种人”,还要转身对女友道歉。


最狗血的故事莫过于一对情侣分手之后,这个姑娘不忍心男人淡出自己视线,就把他介绍给了不明真相的另外一个姑娘。她像一个导演一样监控着另外一出爱情大戏,还分头给两个人说戏。当然,最后又是另外一场恶战了。听了这个故事的单身姑娘们,都觉得后背一凉。


形式主义害死人


我有一个朋友,她和她的男朋友分手已经两年多了,却一直没有找新人。你要知道,相爱的人分手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时是突然发现了某人最深处隐藏的品质问题,有时仅仅是被庸常生活折磨得心力交瘁。当然那可能是价值观最终还是不一致,也可能仅仅是“性格不合”。不过,有人说,爱情到了最后,不过是考验两个人人格中最健全和宽厚的部分,此话确实不假。


我那个朋友和她的男朋友分手这么久之后,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倒不是因为她依然单方面爱得死去活来,爱情早已经慢慢淡去,但爱的记忆依然存留。她念念不忘的是他对待她的方式,在后来的那些日子里,她也和其他男人约会过很多次,她总是免不了拿他们和他进行比较,然后就立见高下:再没有一个人像当年的他那样对待她,视若珍宝;再没有爱情中的浪漫与宝贵情怀,大家不过是各自揣着自己的条件“吧唧”一下,放在桌子上玩速配而已。


所以她觉得浪荡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花花公子可以骗那么多女人,是因为那些女人在那一刻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被爱、被关注,就好像《阿飞正传》里的张曼玉被定格在了某年某月某时某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天长地久。是的,花花公子擅长谈情说爱,他们的表面工夫无人能比,他们的甜言蜜语、嘘寒问暖、浪漫情怀和敏感的心灵是女人们的致命诱惑。是的,我那个朋友也一直记得那个将形式主义做到极致的男人。


就算他们现在分手了,他依然是个温和守礼的好男人,所以他们现在还算是“好朋友”,每当逢年过节依然会收到他的祝福短信。生日可以收到一张生日卡,中间夹着代金券。假如遇见什么事情给他打电话,他依然会帮忙,哪怕是借钱这样的大事。我那女朋友对此非常有信心,但是却尽量避免再麻烦他,以免变成大家口中阴魂不散的前女友。可是回想当初,到底意难平啊。


她的男朋友是那种人:永远让别人羡慕你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他经常在纪念日送上精心准备的昂贵礼物;他会定期请你去吃极端昂贵的浪漫大餐这个意思就是哪怕主菜加起来只有一千块,他也一定要开一瓶六千块的红酒。假如你要出门,他会默默地帮你订好行程,从航班的头等舱到目的地的五星酒店套房。当然,我那个朋友享受的最高待遇简直是杨贵妃级别的,他的男朋友每年在杨梅季会派专人坐着飞机,手里提着几筐杨梅送到家门口去……这样的男人,你要是跟别人哭诉他心里面没有你,说破天去谁都不肯相信。


可是,就是这样,当形式主义已经做到极致,那么这段爱情其实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一切都是那个男人为了满足自己对爱情的所有渴望和想象而生成的。她一方面留恋这样的感觉,另一方面深刻地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爱情投射物而存在着。所以,分手以后,她不由呐喊一声:“形式主义害死人啊。”


***午餐


我有一个朋友,在一家外企上班,只有午间休息时间可以溜出来和我一起玩。她和我一起吃午饭、晒太阳、喝咖啡、逛街、健身,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愉快的工作日午间休闲时光。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没那么好约了。msn上她会提前告诉我:我中午约了一个lunch,然后就欢快地跟别人吃午餐去了。大家都以为在这种经济危机的情况下还能频频地约见客户是件好事儿,后来才知道敢情完全跟那事儿没关系。既然大家那么要好,她后来也就不避讳地通告亲友了,其实最近是找了个新情人。


其实我一直还蛮好奇的,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被称为情人:宽泛点儿说,天下有情人是不是都可以叫情人?但是你没见过夫妻和情侣介绍自己另一半的时候说“这是我情人”的。那么情人就只涉及情,而不涉及其他现实。感情这件事是有走向的,一条是走寻常路,从牵手到上床到婚姻,一定需要一个结果才可以推进剧情;还有一种是只求曾经拥有,认为过程比结果快乐很多的花开堪折派。他们更愿意享受当下,事实上也心知肚明和那个人不会有什么结果。不会有结果的恋情一般是这样的:对方已婚,恨不相逢未嫁时;实在是很喜欢他,但是深知两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完全不一致,真的朝纵深走下去也必然惨淡收场;要么就是两个人都太年轻,完全不想现在就定性,先享受人生再说,或者就都是得陇望蜀型人才,骑着驴找马的;还有一种情况,旧日恋人分手很久,都处在新人尚未到位的空窗期,适当地聚在一起“叙个旧”也不是不可以的……


是的,你看,情人关系更像是一种无果的绝望关系。但是现在的人不愿意再深究那种感情。每个成年人都经历过几场撕心裂肺的感情,现在大家工作都挺忙的,谁还愿意苦苦在深夜泪流满面地追索爱情中的百转千回,不如就把它看成单纯的方便的快乐好了。所以,这样的情感也不必具有仪式感,那些追求、浪漫、鲜花和烛光晚餐都可以省略掉,直接变成工作日的午间欢愉时光即可。所以,在自己的家里,在对方的家里,在公司附近的钟点房里,到处都留下了有情人们欢乐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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