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子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54
|本章字节:12950字
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傍晚开始的,莫名其妙的紧张和心慌,宛如学生在等待高考放榜时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可是自己等待的是什么?朱宇相信,这种感觉绝不会是没有来由的,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在坏的方面。
他最不放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女朋友邓芳芳,几经犹豫之后,他终于离开房间,敲响了女生们的房门。邓芳芳果然还没睡,朱宇领着她来到二楼走廊的尽头。邓芳芳站在前面,趴在窗栏上,朱宇从后面抱着她的胳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两人就这样紧紧抱着,隔着落地玻璃窗,望着外面的雪景发呆。
他们在外边站了足有半个钟头,其间并未说太多话,面对邓芳芳对自身安全的担忧,朱宇告诉她,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最多不超过一周,我保证,我一定带你下山。”朱宇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耳郭外侧,故意以欢快的口吻说,“老林他们要是听说了咱们这番经历,一定羡慕死了,像这种经历一般人一辈子也难遇着一回。”
邓芳芳抿嘴笑了笑,将头靠在他的臂弯里,温柔地说:“宇啊,你说如果你到我家提亲的话,我爸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这年头,像我这么好的女婿上哪找去。”
“美得你!我才不相信,要不你下山就去我家提亲试试?”
“啊,下山就去?”
“对啊,害怕了?”邓芳芳转过头来,斜眼看着他。
“怕什么,去就去。”
朱宇凝视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两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抱紧对方。在外边待了太久,他俩浑身都冻得冰凉,但是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却是温暖的,非常温暖。
回到卧室的时候,吴小四已经睡熟了,正在打鼾。朱宇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于是躺在床上构思新歌的歌词。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依稀听见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传来脚步声。他想也没想就下了床,上前打开门,想看看是谁这么晚出来干什么。
“蒋”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被蒋小亭捂住嘴,她拉着他一直来到楼梯口,才放开他,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接着,蒋小亭告诉他,自己是去楼下调查一件事情那天中午,他们强行打开所有上锁的房间进行搜查时,蒋小亭注意到一个情况:有一间房间格外干净,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而别的房间,不管是上锁还是敞开的,都没有这种情况。也就是说,那间房获得的打扫机会比别的房间都多,最起码也是最后一次被单独打扫过。
“所以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这间房要被单独打扫呢?有什么特别原因?”
“为什么?”朱宇听得投入,不由自主地问道。
“一般打扫卫生的目的是什么?怕积下灰尘,对吧,尤其是大理石地板,一旦落灰,人走在上面就会印上很明显的脚印,是不是?”
亏朱宇脑子转得快,顿时惊叫道:“你认为,打扫卫生是为了掩盖脚印?”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真是这样,说明那间屋里多半有什么秘密,不然即便有人经常出入这间屋子,也没必要这么谨慎,连脚印都不愿意留下。他越是小心,就越说明其中有鬼!”
朱宇认为她分析得很有道理,正认真思考着,蒋小亭又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我这想法对还是不对,所以昨晚一个人下楼,想去那间屋里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结果刚到楼下就看到曹睿……”
“哦。”朱宇恍然大悟,“可是,昨天小四问你下楼干什么时,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不敢说啊,当时我怕凶手潜伏在暗处,如果让他知道我怀疑这件事,那间屋里就算真有什么秘密我也没法子知道了。”
“说的也是,那你现在是要下楼去调查那间屋子?怎么不叫个人一起,你一个人去多危险。”
“我就是怕闹出动静,让人家有所提防。”蒋小亭继续用耳语一般的声音说着,“如果不是碰见你,我是打算调查出头绪再告诉你们的。”
朱宇笑了笑,说:“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去吧,我当回护花使者。”
房间有三十平方米左右大小,与隔壁几间房一样,都是空空如也,看起来像是还没有被派上用场,这样一间空房能有什么秘密存在?
两人站在门口位置发了一会儿呆,蒋小亭点燃蜡烛(之前为了隐蔽行踪而没有使用),沿着墙根一点点照过去,试图从雪白的墙壁上发现什么。朱宇也认为,如果这间空房里真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也一定是在墙壁上,不然还能在哪呢?
随着检查的进程,蒋小亭步伐缓慢地向房间内侧移动着,很快就拐过了第二个墙角,一间屋子即将走到头。朱宇在一旁看着,心里很失望,就在他认为这次调查工作肯定不会有结果时,蒋小亭脚下忽然响起咚的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却无比清晰。
“你动静小一点!”朱宇低声提醒她,动静太大的话很可能暴露行踪,谁知道他们的敌人此时藏身何处,大半夜的,无论干什么都得谨慎为上。
蒋小亭没答理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而后又弯腰下去,伸手在地板上轻轻敲了几下,地板应声发出清脆的咚咚的声响。朱宇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刚才那声响动并非蒋小亭不小心,而是因为她脚下那块地板是空的!
经过一番细致的摸索,在地板靠近墙壁的一边,发现了一道细小的缝隙,刚好手指可以插进去。于是朱宇走到一边,将两只手都伸进缝隙,慢慢发力,竟将这块一米见方的大理石板缓缓搬了起来。蒋小亭马上将蜡烛送过去,在烛光的映照下,一级级水泥阶梯赫然可见。
“我靠,地道啊!”朱宇忍不住惊叫出声,“我明白了!我说那人怎么把曹睿的尸体送进来的,原来这里有个地道,真是……我靠,太有劲了!”
蒋小亭凝视着地道入口,半天没有说话。朱宇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情绪,小声对她说:“你认为那个坏蛋现在在不在下面?”
蒋小亭想了一下,说:“有这个可能。”
“嗯,那我在这守着,你去叫小四他们过来,我们来个瓮中捉鳖,不管他是谁,这下他肯定跑不了了!”
蒋小亭却摇了摇头,“不行,这地道还有别的出口。”
朱宇怔住,“你怎么知道?”
“你把手伸到洞口试试,有风。”
朱宇依言伸手过去试了试,凉丝丝的。“还真是啊,那怎么办?”既然不止一个出口,守株待兔当然行不通了。
蒋小亭犹豫了一阵子,咬了咬嘴唇说:“下去看看。”
“现在?”
“你要是不敢就留在这等着,我去。”
这句话简直伤到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他从蒋小亭手中抢过蜡烛,率先走下了楼梯。
2
走过长长的甬道,他们被一道石门挡住去路,推开它并没有费太大力气。越过石门,前面似乎是一个庞大的空间,烛光照亮的范围有限,在这种大地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边走边照。朱宇往前走了好几步,一回头,蒋小亭还在原处,举着蜡烛往石门上照。
“哎,你干什么?”
“这里有道暗锁。”蒋小亭朝石门上努了努嘴,光线太暗,朱宇只看到石门中间有一个锁盒,蒋小亭伸手拨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机簧似乎锁死了。
朱宇急忙说:“你把门锁上干什么?”
“确保安全啊,万一外边有人怎么办?等我们回来再打开就好了。”
朱宇取出了贴身放的德国伞兵刀,调出主刀,紧紧握在手里。德国伞兵刀刀刃太短,算不上防身刀具,好在刀口十分锋利,刚性也足,拿着它,他心里起码能增添点安全感。眼下他们所在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提防一点的好。
这间房实在太大了,与石门那边逼仄、狭窄的甬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使人有柳暗花明之感。与楼上的房间一样,这里地上铺的也是大理石,墙壁粉刷得雪白光滑,天花板很高,完全不像是地下室,顶上有石膏板吊顶,还有……朱宇猛地收住脚,头高昂着,高举着蜡烛的那只手臂微微颤抖起来。
蒋小亭也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往天花板上望去,不由得也吃了一惊,“灯!”
在他们头顶上方,天花板上赫然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望着它,好些天没见到电器用品的朱宇,心头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怎么会有灯呢?”他一边仰望吊灯,一边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这里又没有电,要灯干什么?”
“想有电还不简单,只要有个柴油发电机就可以了。”
朱宇怔住,在他思维系统中,发电机根本就是一个离生活遥不可及的东西。“发电机……不对啊,那为什么不给楼上通电?连一个电器设备都没有。”
蒋小亭沉吟了一会儿,说:“也许真的是为了保持原生态的感觉,以此来吸引人吧。”
“那这里呢?因为是地下,没有电完全看不见东西?”朱宇四下张望着,“这地方建得这么隐蔽,又这么豪华,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他们很快找到了答案。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中间空的,四面是圆环形的桌子。桌子的四面,整齐地摆着四把看上去就很高档的老板椅。两人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发现桌子周围每把椅子对面的位置都印着相同的汉字和图形红、蓝、黄三色的圆圈,中间的汉字分别是:庄、闲、和。这下傻子也能看明白了,这是一张赌桌!
赌桌的另外一侧,靠近墙壁,摆着沙发和茶几。再往左是一个酒柜,上面陈列着各色酒水,多为红酒,朱宇随便拿起一瓶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他知道酒都是越陈越香,这些酒当然都是能喝的,而且能摆在这里的酒,肯定都是好酒。如果不是惦记的事情太多,他还真愿意尝上一尝。
“也许,这里才是别墅的主要部分!”蒋小亭皱着眉头说道,“上面那些房间都是次要的,房主人建这栋别墅的目的,就是要在这里赌钱!”
“赌钱?”朱宇皱起了眉头,“为了赌钱特地建一栋别墅,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不是一般的赌钱,”蒋小亭白了他一眼说,“我听说香港公海的赌船,光是上船就得先交几百万买门票,做的就是超级富豪的生意。”
“这里可不是香港。”
“香港赌船也没这里隐蔽呢,但凡参与豪赌的人,不是大富翁就是某些暴发户当然都是一些腐败分子,这些人既想赌博,又怕见光,所以赌场的安全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也许,房主人是一个赌场老板!”
“那也没这么夸张吧,”朱宇张了张嘴说,“就算你说得对,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来这赌博的只能是外地人,他们真的会为了赌博特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赌博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对他们来说,赌博可能就是天大的事。”蒋小亭说完,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我们到处找找,确定这下面到底有没有人。”这里要提一下,之前他们打开石门后,曾集中注意力倾听了好一阵,四周全无一点动静,不像有人的样子,故而才敢小声交谈。
尽管如此,两人走路时还是格外小心,尽量不弄出什么动静。数分钟后,他们终于将这间厅堂般大的房间转了个遍,在右侧发现了几间装修豪华的房间,有床有铺盖,但看上去近期没有人睡过。他们猜测这些都是休息室,在有赌局时供人休息的。
在休息室的前方,有一道不带锁的木门,打开后前面是一条甬道,跟石门之前的甬道很相似,方向是……在地下转了这么久,朱宇已经彻底迷失方向了,只好向蒋小亭求助。
“我知道你的意思。”蒋小亭顾盼四周,有些为难地说,“可我也辨不出方位了,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出了别墅的范围。”
“是吗?那我们上面是什么?山石?”
蒋小亭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不出十米,甬道竟然一分为三,往左、前、右三个方向延伸而去。两人愣愣地站在分岔口,不知所措。
“怎么办?”朱宇压低声音说,“要不要都走一下?看分别是通到哪儿的。”
蒋小亭同意,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们率先走左边的甬道。狭窄的空间总能使人产生本能的紧张,加上环境的陌生,不知道那个杀人犯会在什么地方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一想到这,两人便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一边走一边竖着耳朵倾听,幸好什么动静都没有。
甬道有百来米长,尽头处有一扇雕花木门,朱宇抓住门上的球形锁,轻轻旋动,居然开了。蒋小亭捂着嘴说道:“小心点,可能是经常有人走,门才没有上锁。”
朱宇弯下腰,趴在门缝处听了好一阵子,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慢慢拉开了门,然后,他们看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门外是一个水泥露台,三面栏杆,一面是石头修筑的台阶,而栏杆的外面到处是皑皑白雪,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地面上。“不对啊,我们一路没有上坡,怎么就走出来了?这是什么地方?”朱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栏杆旁,向下俯瞰,才发现露台是在山腰中间,下面是陡如刀削的山壁,一条环山公路如蜈蚣一般从山壁上蜿蜒爬过。“蜈蚣头”一直伸到这边,从旁边的台阶下去,有一条小路,两人往下走了几步试试,发现这条小路是一直通向盘山公路的。
朱宇又爬上向上去的台阶,一共有百十来级,能看出是直接从山体上凿出来的,台阶一侧是陡峭的山体,像一道巨大的石墙,另一边是式样古朴的石雕栏杆。朱宇好奇地向外瞥了一眼,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这也说明了栈道的高度,若是白天的话,从这上面走过可真够刺激的。
楼梯走完,他们来到一个凹进去的盆地之中,盆地四壁光滑,一看就是人工雕琢的。在靠近悬崖的那一边,摆着一些造型别致的石桌石凳,朱宇恍然大悟,“原来这儿是观光景点,也真亏这些赌徒能想得出来!”
“也许是露天赌场呢,坐在悬崖峭壁上赌博,也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煮鹤焚琴。”朱宇叹息着摇了摇头,伸手指向远离悬崖的一侧,“那儿有楼梯,走,上去看看。”
爬楼梯时,蒋小亭道出自己对此处的一番猜测,她觉得这里很有可能是一处临时避难所。地下赌场虽然隐蔽,但万一有外人闯入,他们总不能做瓮中之鳖,于是建了这条山间栈道。因为远离环山公路,从下面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这样遇到突发情况,里面的人就可以从那道门出来,顺楼梯下到那条隐蔽的小路上,相信平时那里会有车辆等候,以应付意外情况。“那如果整座山都被包围了呢?”朱宇发表质疑,“既然人家大老远跑来这里抓赌,肯定会布置周全,不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逃脱的。”
蒋小亭笑了笑,说:“抓贼要抓赃,只要没被抓到现行,即便是警察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不能把他们怎么样,那何必还来抓?”
“你太天真了。你想啊,能到这个地方来赌博的,肯定都是有钱人了,警方除非在赌桌上抓到他们,否则一般不敢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把他们怎么样。例如他们躲到盆地,经常上来时可以说是在喝茶赏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朱宇点点头说:“我明白,法律也是要讲证据的。”
“也不能这么说,警方对于现任官员和大企业家参与的案件,一般都是秘密调查,等有确凿证据之后才能开展行动,不然万一办错了案子,影响是很大的。”
朱宇歪头看她,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又没当过警察。”
“我们家是警察世家,近亲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公安部门工作,你说我对刑侦方面的事了不了解?”
“哦,怪不得你心理素质这么好,脑子也好使,原来是受家庭环境影响。”
蒋小亭耸了耸肩,说:“跟我堂哥比起来差远了,要是他在这,肯定早就把凶手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了。”
“这未必吧,”朱宇表现出怀疑的样子,“如果一个案件一点破案线索都没有,就算把福尔摩斯找来也未必有用吧?”
“什么叫一点线索都没有?所谓神探,就是经常能发现一些普通人发现不了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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