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尘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46
|本章字节:9482字
趁着纪深还没有回来,张笑影决定把屋子打扫一番。她扬起扫帚,灰尘顿时满屋的飞舞,呛的她嗓子痒痒的。靠,屋子到底多长时间没打扫了?
张笑影一边干活一边告诉自己:脸皮不厚非英雄,既然爱的是纪言,那就告诉他!他不愿意靠近自己,那就走向他吧!她能感觉到纪言也是喜欢她的,对于纪深,只好抱歉了!与其三个人痛苦,不如让他一个人痛苦吧。纪深是个开朗的人,他会很快恢复的!
打扫完屋子已经是夜里9点多了,纪深还没有回来。张笑影躺到床上,累了一天的身体终于得到放松,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下来。于是头脑便开始变得不清楚。昏昏欲睡。在渐渐模糊的意识里,她似乎又看到穿着开裆裤流着鼻涕的小斧子跟在自己的身后……
第二天一早,张笑影揉着惺忪的双眼走出房间,看见纪深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看。看见她,纪深咳嗽一声没吱声。张笑影上下打量着纪深,纪深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了,别扭的扭了几下身子,问:“怎么了?”
“你你你……穿西服?”张笑影觉得眼睛特别的别扭。
纪深恼了:“穿西服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穿西服?”
“不……不……不是,我……”张笑影磕磕巴巴的。
纪深不耐烦了,放下手中的书,说:“该死的你,照照镜子去,你那张脸就像缺血的吸血鬼一样。没休息好啊?”
张笑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红了脸,纪深穿着西服的模样让她感觉好像在面对纪言。她暗暗懊恼,难道换了身衣服就认不出来了吗?
“笑影,以后,我要改变!”
张笑影一怔,抬起头看着纪深,纪深的脸上挂着孩子气的执拗和认真,张笑影突然就明白了他和纪言的区别:纪言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狭长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偶尔流露出的忧郁也只是浮光一现。
张笑影淡淡的说:“纪深,别闹了。你就是你自己!”
“是啊,我就是我自己。那是以前!现在的我就像一只落败的公鸡,毛被人拔的七零八落,光秃秃的,只祈求你的垂怜。”纪深言语尖锐。张笑影摇了摇头,不想再跟他辩解。洗漱完毕,张笑影挎上包穿好鞋子准备出门,纪深见状叫住她:“那个谁,你去哪?”
张笑影鄙夷的回答:“被父母抛弃的人,总要找工作自食其力吧!”
纪深拍着脑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天啦,你又来了!在找工作上你还没被打击够么?”
“我可不想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把疯狂的飙车当成自己养家糊口的事业来做。我是个正常人,我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张笑影握紧拳头说。
纪深歪着脑袋问:“笑影啊,你这个年纪的人不应该常常幻想自己是会遇上王子的灰姑娘吗?怎么你就不做这样的梦呢?为什么不想着自家能吊到一只金龟婿,当阔太太呢?”
张笑影张着嘴巴刚想回答,只见纪深晃晃脑袋替她回答道:“哦,因为我经常照镜子,照着照着就清醒了!”
“你去死!”张笑影骂道。她跟他说话真是想不开,下次再也不跟他罗嗦了。张笑影气呼呼的出门,走在青石板路面上,抬起头看着路边高大的香樟树,带着那亦浓亦淡的香气,冲击着她的鼻腔。灰姑娘?对于那美好的童话,她有过太多次的期望。
从她十五岁起,她像许多女孩子一样,开始期待着王子的到来,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灰姑娘,但是对于童话般美好的爱情的向往,一直没有间断。
而他的出现,却没有童年般的美丽。
她想起那天,他嵌入一片光里,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就像是从纯爱偶像剧,或者某部漫画中走出来的,神情冷淡眉目清秀,空气在他的四周摇晃得哗啦作响。
他淡淡的笑,他冷冷的表情,他布满浓雾的瞳仁,他左手的佛珠……所有关于他的一切突然铺天盖地的向她的眼前砸过来,她慌忙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想!
可是,他那双细长幽深的眼睛,怎么摇头也忘不掉。纪言,几天前刚见过他,可张笑影却觉得刹那间他已离去很久,仿若隔着天堑,远得他整个人都似乎隐入一层潮湿的雾气中,让她看不清。
不想,不想!张笑影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都快要饿死的人了,还想什么呢!”说完,深吸一口气,挥动着双手叫:“加油,加油!张笑影,不到饿死的地步绝对不可以动用那五万块!”声音大的让路两旁的行人停下脚步对她进行观望礼,她却浑然不觉。
事实证明,找工作不但需要勇气,抗打击能力也要强。连续被几家用人单位拒绝后,张笑影握着招聘广告来到一栋中低档公寓,看了看报纸,上面地址是9楼。
来到9楼,按门铃,一个瘦小的男人探出头来,张笑影立刻想起一个成语——贼眉鼠眼。
“我是来面试的。”张笑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
小个子男人很热情,连说了几个“请进,请进”。张笑影受尽了招工单位的冷眼怠慢,突然间受到这般的礼遇优待,受宠若惊加莫名不安,莫非遇到传说中的传销了?张笑影并没有冒然的进去,只当作发愣似的往屋内瞧。没有传说中的满地铺盖卷和神情颓废萎靡的人员,屋子里只有两台电脑,一男一女两名工作人员趴在桌子上,埋头于一堆纸中,呼呼大睡。张笑影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两位的睡姿,小个子男人一脸谄媚的冲她笑:“公司刚起步,嘿嘿,连我在内一共就三个人。”
“谁是老板?”张笑影好奇的问道。
小个子男人抓了抓头皮,漫天头屑。
“我就是老板。”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张笑影暗自考虑了一会,觉得除了公司简陋了点、老板人邋遢了点、人员少了点以外,没啥其他的缺点了。优点嘛……老板人挺憨厚的,虽然人家长的挺贼。想到这里,张笑影大踏步走进屋子里,递上自己的工作简历。伏在桌子上的两位正处在高度集中的睡眠状态中,并没有因为她的忽然闯入而有所打扰。小个子男人接过简历翻了翻,不住点头:“不错,不错!”
话是好话,小个子男人表情也确实是真诚的,但是,她怎么老觉得这话里有讥讽的味道。
心虚啊!
“高中期间担任过学生会主席,宣传委员,校报编辑,播音员……”他一字一顿的念,张笑影小声的提醒他:“是希望担任!丢了两个字。”
不是她老实啊,她怕他万一让她现场秀个啥的。
“在一家贵族学校担任过校长助理——你助理校长的哪些事务?”他忽然问。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呃……主要是检查哪位教师不合格。”
她可没撒谎,她帮校长去当卧底,不就是校长的助理吗?
他满意的笑了笑:“你挺优秀的,爱好也挺多,能力也非常的强。”
张笑影附和的笑了笑。是他自己那么认为的,天地良心,她可什么都没说啊!
“张小姐,你知道你要应聘的岗位是什么吗?”他合上她的简历,问。
张笑影怯怯的回答:“知道。前台接待。”
“张小姐,你非常的优秀。我对你很满意!”看着张笑影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小个子男人遗憾的告诉她:“但是,你太优秀了。我不能录取你!”
张笑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从阳春三月到寒冷彻骨,她彻底蒙了。
原来这年头,优秀也是错!
张笑影心情无比惆怅的走出大厦。
“又失败了?”
张笑影低头一看,穿着白色休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的纪深正坐在最下面的一个阶梯上,微笑地看着她,笑意澹静温暖,如清晨第一线的阳光。张笑影心中的郁闷一下就消散了许多。她挤出一个笑:“纪深,你一天要换几件衣服?还有,你居然无聊到跟踪我!是不是看我找不到工作很开心?可以每天窝在家里陪伴你无聊。”
他的表情一顿,眸子黯淡下去,他犹豫着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着说:“你假笑的模样真丑。”
张笑影看了看喧嚣拥挤的街道,来往熙攘的行人。阳光透过树缝洒下点点光斑,树荫遮蔽的楼梯恍然间生出了参差的光明,穿越明明灭灭的悲喜。她走到他面前,刚想坐到他身边,他突然拿出几团毛茸茸的小白球往她面前一扔,张笑影顿生警惕,没想到已经吸进了几缕小茸毛,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直流,狼狈极了。
张笑影怒目圆睁,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倔倔的眼神收敛,温柔的笑荡漾在嘴边,一如她记忆里的某些片段。张笑影慌忙移开目光,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就是死性不改!”张笑影恶狠狠的说。
“走,跟我来!”他突然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最高的阶梯上坐了下来。
“给!”他递给她一个白色的绒球。
“这是?”她怀疑的看着他。
“这是蒲公英,是我寻了好久才找了这么点。”
张笑影眉头轻轻蹙了下,深吸一口气凑到蒲公英前,使劲一吹,那洁白如雪的小绒球便飞到空中。
他又递了一个给她,她再呼地一下,又是一簇簇雪般的绒球荡入风中。吹着吹着,张笑影索性一把抢过所有的蒲公英,对着天空一通猛吹,两人坐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下去,整个楼梯好象笼罩在白雪中。
张笑影禁不住跳了起来,伸手捉那些小飞絮,嘴里嚷道:“下雪喽!下雪喽!”他微笑着抬头看她,狭长幽深的眼中,涌动着他自己都不能明白的暗潮。
“纪深,你什么时候去找了这么多的蒲公英?”她跳到他跟前,捉住他的手问。
他的身子明显顿了顿,淡淡地抽出手,粘湿的掌心是表面所不能见的无措,微凉的温度晕开,消逝直至不见。
她怔怔地看着他:“你——纪言?”
“嗯,最近好吗?”他用清澈柔和的声线徐徐以道,客气而疏离。
她的手顿了顿,张了张口,只吐出一个“好”字,似是想起什么,急忙抬头,光线中沉浮不下的细微尘埃逼近清亮的眸子,她的目光如同光束一般直直的切过来,让他瞬间盲了眼。
“我还以为是纪深呢。”她愣愣的说。
看着她的脸,他有种不敢相对的感觉,慌忙撇开眼睛,淡淡的说:“嗯。突然想换种感觉,所以穿上休闲装。”
张笑影笑了笑,没吭声,她伸手去捉那些小绒球。
“能帮我劝劝纪深吗?他一直对我母亲很有成见不肯帮她打理事业,我母亲的学校目前是我在管理,另外母亲还有个温泉度假山庄,需要人帮她打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帮我劝劝他好吗?他……你的话她应该听的。”纪言的声音中透出隐隐的恳求。张笑影愣住了,她的话纪深应该听的?什么意思?张笑影的心里酸酸的,翕着鼻子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那——我先走了。”他整了整衣衫,淡淡扬起唇角,站起来转身离开。依旧是无懈可击地温柔微笑,依然是淡淡的口气,却让她鼻翼泛酸,愣愣地紧跟一步,伸出的手僵硬成一个寂寞的姿势。
然后,他便消失在了人潮里。快的来不及让她分辨很多事。比如说,他的笑是不是真的到达了眼底,再比如说,他的声音是不是真的如本人一样平静无波。
他的背影一直在她眼前浮现,直到她发现自己已经泪眼朦胧。终于,她蹲下身体,嚎啕大哭。
纪言,为什么要这样一直在我眼前晃悠?因为纪深吗?因为兄弟俩之间的争斗,我只是一个不小心走进你们的世界无关女子么?
终于止住泪水,张笑影有些艰难的抬起双脚,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是继续下一家应聘还是干脆回家?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回家比较好,今天实在不宜再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