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幸福是什么模样(2)

作者:闲闲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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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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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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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942字

转身,见乔柯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塑料袋跟上来。


“你怎么在这里?”


“找你啊,打你手机也不接。”乔柯忙不停地发牢骚,“下午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休息吗,我想你这个宅女肯定不下楼,好心好意给你带了晚饭,谁知道吃了闭门羹,差点就回去了。”


“在车上,没听见手机响。”


“你去哪儿了?”


“超市。”


乔柯打量她空空如也的两只手:“去超市不买东西的啊?”


“没看上什么就不买了。”安小朵从钱包里掏钥匙,又问,“你带了什么吃的?”


“小炒店里打包的几样菜,还有米饭。”乔柯凑上来,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皱了皱眉,“你气色怎么这么差?白惨惨的。”


“饿的呗。”安小朵敷衍了一句。


乔柯忽然脸色骤变,指着她胸前一大块淡红色的污渍叫起来:“这是什么?是血吗?”


“别瞎囔囔,是番茄汁。”她离开医院前就发现了,担心路上回头率太高,特意躲去洗手间用洗手液狠搓过,没完全洗掉,但血迹洇成淡红色,没那么惊悚了,大不了被人当成邋遢鬼。再说她身上穿着一件小碎花的娃娃衫,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番茄汁?”乔柯将信将疑,扳过她的身体,像检查一件古董般将她上上下下审视。


“中午在麦当当吃汉堡沾到的。”


他松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血就好,吓我一跳。”


不远处,泊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内,驾驶座上的男人收回注视的目光,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自从那夜之后,他连续几晚都不自觉地将车开到她楼下,一直等到她房间的灯光熄了才恍然离开。真是可笑,他居然到现在还担心她,他忘了她还有一个虔诚的护花使者,十年如一日地守着她。


一路疾驰。


黎孝安将车开进停车库,进屋准备上楼,听见岑阿姨在后面喊他:“小安,秦小姐来了。”


他脚步一顿:“人呢?”


“我请她在客厅等。”


他没什么反应,只轻微地点了下头就径自回房。冲完澡,推开浴室的门,眼前的人令他一刹那生出恍惚感。


明眸皓齿,盈盈浅笑,一头乌发随意扎起,穿着一件白色真丝衬衫,搭一条浅蓝色的超短牛仔,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和性感。秦筝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张开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诱惑力十足的吻。


“这么迟才回来?”


黎孝安蹙眉,推开她:“你怎么来了?”


秦筝浅笑:“想给你一个惊喜,那天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黎孝安盯着她,目光冰冷:“秦筝,你想要什么?”


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如果是这个,想都别想,我给不了,你也要不起。”


秦筝的笑容顿时有点僵,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侧着脸贴在他心口,手指轻轻地打圈摩挲:“你的心,我可以不要。”


“哦?”黎孝安颇有兴致地问,“那你要什么?”


“我要……”秦筝尾音几乎隐没在口中,顿了一顿才说,“名利,地位。”


黎孝安笑了一下:“你是个明白人。”


秦筝仰起头,笑容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愈发璀璨:“我知道,人不能太贪心。”


“没错。”黎孝安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抬手,轻柔地抚过她的眉骨。


秦筝自觉地闭上眼,他的热吻如期而至,落在她的眼睫上。跟往常一样,他总是这样吻她,只在她闭上眼时才肯吻她,仿佛他爱的只是她这一双眉眼。


她不敢睁开眼睛,怕他停下来,更怕拥有的一切会像午夜的梦一样醒来就消失不见。


临近中秋,电影剧组预备去梧城周边的雁岛上取景,拍摄期大概需要一个礼拜左右。racy通知安小朵,要她准备随行。


安小朵对于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异议,racy跟她说完,检查日程表时想起一个事,拿手机打给导演助理:“中秋那天,何小姐会请一天假。”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只见racy皱眉道:“我倒没什么,但是那晚何小姐是一定要回城的,我跟她这么多年,她每年的中秋都会跟周先生一起过,今年当然也不例外……im你别这么说,是我要拜托你不要为难我才对……这样吧,你也不必说什么,何小姐会亲自跟王导说的,这样你就没那么大压力了吧?”


安小朵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等她挂了线,迟疑再三才问道:“racy,周先生……是谁?”


racy用ipad查看电邮里未来一周的拍摄流程,头也不抬地就说:“周先生就是周先生,你不认识的。”


安小朵心里好奇,但又不好表露得太明显,毕竟她只是初入行几个月的小助理,而何碧玺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对方的隐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窥探的。


翌日在片场,何碧玺果然同导演商量起中秋请假的事,导演很爽快地答应了。


说完这事,他们随意闲聊起来。


安小朵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腿上还搁着剧本,她正逐字逐句地翻译法语对白,并将发音标注在下面。


racy从外面走进来,对何碧玺说:“周先生让人送了下午茶过来。”


“分给工作人员吃。”何碧玺笑着吩咐她。


王导笑着说:“诺言还是这么贴心周到,我们剧组是沾你的光。”


“他哪里是贴心,是看我最近都忙着拍戏,变着法子提醒我呢。”


王导哈哈大笑:“找个时间,我跟他聚一聚,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三年前了。”


“好啊,看你哪天得闲。”


“就中秋过后吧,他最近还是那么忙吗?”


“他最近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墨尔本陪他妈妈,这次是专程回来过中秋的。”


“他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假装用功翻译的安小朵竖起一只耳朵仔细听,越听越困惑,这个周先生好像是何碧玺很亲密的人,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何碧玺跟黎孝安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她误会了?


正暗暗琢磨着,一转头看见racy握着一杯奶茶走来:“给,甜品在那边,自己去拿。”


“谢谢。”安小朵接过来,“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甜食。”racy摘下眼镜,轻轻揉了揉眉心。


除了公事,安小朵平日里不怎么和她说话,主要是racy总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又总是一身黑色职业装的打扮,让人难以亲近。这时站得近,安小朵发现她其实长得挺漂亮的,尤其是眼睛,大而有神,双眼皮褶子很深,不懂她为什么要戴那么丑的眼镜,斜刘海一丝不苟地贴在额头的一侧,皮肤有点黑,但是挺细腻的,没有斑点也没有痘痘。


racy察觉她的注视,看了她一眼:“这份工作还习惯吗?”


“挺好的,何小姐人很好。”


“她对你特别照顾,我想你心里有数。”


安小朵一怔,望向她,racy似乎有意回避,将视线投向远处。


“racy,有什么话请你直说。”


racy勾了勾嘴角:“你太敏感了,我没别的意思。”


安小朵还想说什么,racy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转身走向何碧玺专用的化妆间。


安小朵盯着手里的奶茶,忽然有点咽不下去。


九月下旬的雁岛,日光依然强烈。


安小朵对着镜子抹完面霜惊觉自己黑了许多,赶紧从包里找出防晒乳补涂。她一边涂抹,一边想昨晚的事。昨晚八点多的时候褚葵打来电话,说余章文跟她求婚了,说起来这是好事,谈了这么多年恋爱结婚是早晚的事,可听褚葵的声音似乎不太开心,顾虑重重的。


于是她便劝褚葵要考虑清楚,谁知搁下电话不到半小时,余章文也打了通电话来,因为褚葵的关系,安小朵和余章文也很熟,以前在学校时,三个人经常一块儿吃饭,虽然中间有几年没怎么联络,但毕竟是老相识,余章文也不跟她客套,开门见山地说起自己跟褚葵求婚的事。安小朵心里正纳闷,余章文又说褚葵还没答应,让安小朵帮忙旁敲侧击问问,安小朵当即就说褚葵没答应,说明你做得不够好啊,余章文冷笑了一声,说我为了她都跑回来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余章文的口气让安小朵心里不太舒服,说得像褚葵欠了他似的,但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一外人也不好插手。她几句话打发了余章文,再打给褚葵却发现对方关机了,只好作罢。


她思忖着,等从雁岛回去,要找褚葵出来好好聊聊。


安小朵来雁岛几天了,从早到晚陪何碧玺轧戏,都没单独出去走走。今天是中秋,何碧玺临时决定要留在雁岛过节,今天早上只需要去补拍一个镜头,于是她昨天就给几个助理都放了假。


除了racy,其他人昨晚收工就搭船回去了,临走前问安小朵要不要一起,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在梧城过节跟待在岛上过节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褚葵肯定会跟余章文一起过,她这时候去当电灯泡没意思。


在酒店大堂跟柜台小姐索要了一份岛上的地图,她背着一个橘红色的双肩包就出去了。雁岛是最近两年才开发出来的近海岛屿,虽然也做了一些宣传,但不比国内一些著名景点,在这里既不用担心被疯狂拍照的游客堵塞街道,也不用时时担心被导游的喇叭声惊扰。


雁岛最热闹的一条街,从街头到街尾,立满大大小小的特色店铺,有卖服饰的,有卖食品的,有些店里面更有一些小玩意教人一看就爱不释手。安小朵几乎每间店都进去逛,收获颇丰,除了买了些特产之外,还从小店里淘到了一对青金石耳环,打算回去送给褚葵。


racy打来电话催她回酒店时,她正在小吃店里等她的墨鱼丸子,racy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她也没听懂到底出了什么事,匆匆叫老板打包,一路小跑回到酒店。搭电梯上楼,刚走出几步,冷不丁一个皮球滚到脚边,她差点踩上去,紧接着腿撞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两三岁,软软的黑头发,乌溜溜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和粉嘟嘟小嘴,一看就是美男坯子。


安小朵在心里感叹这个小男孩的漂亮程度,蹲下身,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弟弟,这个皮球是你的吗?”


男孩接过皮球,冲她点了点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你爸爸妈妈呢?”说着,她四下里看了看。


“玩球球。”男孩奶声奶气地说。


“姐姐请你吃小丸子好不好?”


男孩黑水晶般的眼睛瞅着她,摇了摇头。


“那姐姐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吧。”


男孩点点头,安小朵将装有墨鱼丸子的袋子交给他,双手插进他的胳肢窝,将他抱起来。


男孩一手攥着袋子,一手搂着她的脖子,小脸贴在她身上,淡淡的奶香让安小朵一颗心都快萌化了。


“爸爸妈妈住在哪个房间里呢?”


男孩想了一会儿,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头,略带迟疑地指向东面,于是她抱着他往那边走去,心里琢磨着若是孩子家人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出来找,自己原路过去应该能碰上,只是不知道这小家伙有没有带错路。这时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她腾出手拿出来看,是racy打来的,她正要按下接听键,小男孩忽然扭动起来,晃动着两只莲藕般的胖胳膊不住地叫:“妈妈,妈妈,妈妈……”


安小朵急忙搂紧他,转身望去,意外地看见何碧玺。她是跑过来的,还穿着戏里的服装,脚上一双醒目的红色芭蕾舞鞋,是电影角色的标志性物件。


“何小姐,出什么事了?”安小朵说这话时,怀里的男孩又闹腾起来,她忙柔声哄道,“乖,她不是妈妈,妈妈还没找到呢。”


“谁说我不是?”何碧玺又好气又好笑地横了她一眼,走过来捏了捏小男孩的脸蛋,“小坏蛋,racy接了个电话你就跑进电梯里了,把她吓坏了知不知道?”


安小朵云里雾里:“何小姐,你认识这男孩?”


何碧玺点点头,雪白的手指勾起小男孩的下巴:“怎么?难道他跟我长得不像吗?”


安小朵吃惊地瞪大眼睛:“他是你……”


“儿子。”何碧玺伸手将小男孩抱过去。


她的手法比安小朵娴熟多了,一看就是经验老道的。小男孩一到她怀里,立刻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安静地伏在她肩头上。


“你……你都有儿子了?”


何碧玺一哂:“瞧你大惊小怪的,我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有儿子很稀罕吗?”


安小朵觉得自己脑袋一定是短路了。走进何碧玺的房间,见她把小孩放在一堆积木中间,安小朵实在忍不住,又傻傻地问了一句:“何小姐,你结婚了啊?”


“是啊,我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够早的吧?那时候我还没进这一行呢。”


“可是……”


何碧玺回头,看见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禁笑道:“你不知道啊?你干这一行,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怎么行?虽然最近几年我保密措施做得不错,可你要是挖早几年的新闻,蛛丝马迹还是不少的。”


“我很少关注娱乐八卦。”她坦言。


“身为我的助理,对我一无所知,小朵,你不太称职哦。”


安小朵不好意思地脸红:“我现在知道了。”


何碧玺抬腕看看时间:“我先生晚点会到,我们全家打算在岛上过节,晚上去天阳山泡茶赏月,你也一起来?”


“你先生?”她灵光乍现,“是周先生吗?”


何碧玺点头:“你认识?”


“不不,我猜的,上回送下午茶的那位。”


何碧玺笑得甜蜜。


“何小姐,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去当电灯泡多不好。”


“不止我们两个人,racy跟她男朋友也会去。”


何碧玺抱起她儿子,握住他一只小胳膊晃了晃:“来,宝贝,叫小朵姐姐跟我们一起去喝茶。”


她儿子笑逐颜开,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姐姐跟我们去喝茶。”


安小朵真是爱死这个小家伙了,恨不得亲亲他水嫩的小脸蛋:“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周景年。”


“小名呢?”


“周小满。”


“小满真棒!”何碧玺啵了儿子一口,跟安小朵解释,“他是小满那天出生的。”


天阳山是雁岛的一大景观,在山顶上可以俯瞰雁岛的全景,山路蜿蜒而上,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安小朵坐在车内,看着何碧玺逗儿子,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勾起。


“小朵,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何碧玺忽然问她。


“我爸妈。”


“那你中秋怎么不回去?”


“我老家有点远,一来一回要好几天。”安小朵犹豫了一下,问,“何小姐,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黎孝安吗?”


“有他的原因,但不全是。其实那天杜梅带你过来,我一下就想起来了,我在孝安那儿见过你的照片。”何碧玺扭头冲她笑,“孝安那个人,跟我老公一个德行,闷骚得不行,他在手机里藏着你的照片呢。”


这时,原本乖乖蜷在何碧玺怀里的周景年欢快地扭起小身子,巴巴地瞅着窗外:“爸爸,爸爸……”


两人齐齐望去,原来车子已经到达山顶,石栏杆边上站着两男一女,其中有安小朵认识的——racy和李广生,而剩下那位便是传说中的周先生。安小朵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觉他姿态沉静,像远山般清冷,另外两人在说笑,他不怎么开口,只是表情温和而专注地听着。


安小朵拉开车门就要下去,何碧玺忽然按住她,说:“你跟孝安的事,我大概知道一点,这两年孝安一直不能释怀,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你可以主动一点。”


安小朵咬唇:“他恨我。”


“是,可他也爱你。”


安小朵沉默。


“如果你已经放下想要往前走,你可以当我的话是个笑话,可如果你还爱他不肯放手,那你要有点行动。”


说这些话的间隙,周景年小朋友已经生气了,不满地囔囔:“妈妈,妈妈,爸爸在等我们。”


“妈妈跟姐姐还有话要说,满满先下去陪爸爸好不好?”何碧玺拉开车门,放儿子下去。


看着快活的小鹿欢欢喜喜地奔进自己先生的怀里,她这才收回视线,说:“孝安这两年几乎是以律师行为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至少有三百六十天是在工作。他以前吧,虽然挺酷的,可好歹也是知情识趣会说会笑的,现在倒好,除了付钱请他在法庭上说话,其他时间他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更别提看他笑一下。你别怪我多事,你们两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真要把对方拖到死才甘心吗?听我说,要么做个彻底了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别逃避了,总要有人主动点。”


安小朵心里感动,由衷地说:“谢谢你,何小姐。”